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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偷心

正文 偷心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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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了。”香姐拭掉眼角的泪。

    许如意还是摇头。她没那么善良,为了救人搭上自己的命。香姐又苦苦哀求半天,许如意咬死了不行。鬼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们。

    吃过晚饭,许如意回她房间,香姐不甘心,尾随着跟了进来。“如意,你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许如意反问:“香姐,我给你的回报怎么样”

    一句话就把香姐堵住了。按当初说好的,出师后跟师傅分成,干满八年自立门户。照许如意的身手,熬满八年也能成个小富婆,可她为了四年后一天不差的回到云坤身边,舍弃了分成。并且不歇气地干了四年。到她走那天,为师傅挣了上百万。

    “香姐我对你也没得挑。”缓过片刻,香姐又有了说辞,“你病了那年,我两天两夜没睡觉照顾你。其他人,你看哪个我这么做了你说不想做的事,哪桩哪件我强迫过你我待你跟他们就是不一样,你不承认”

    她这么说,许如意也不示弱,“我得谢谢你没让我自生自灭。不过,我更感谢自己命硬。要是跟他们似的挺不过去,你转头也挖个坑给我埋了。”

    对他们这些孩子,香姐是舍不得去医院看医生的,全凭一个字:扛。这些年,生病死的也不少。死了也就死了,转头香姐又会补充新人进来,反正有的是孩子供她挑选。

    香姐反驳,“病死和叫人打死是两码事。你走了我们也没说什么,可你手脚不利落,给家里招了灾祸。要不是你,现在老五活得好好的,她底子不比你那时候差。结果活活叫那帮人打死了,她招谁惹谁了不是你,我们这会自在着呢。”

    “我”许如意理亏了。每次做完一单,她都是谨慎地抹干净痕迹。可那次,她心里想的全是要开始的新生活,丧失了很多必要的警惕。

    “如意,香姐求你了。等救回亚邦我们洗手不干了,岁数大了该养老去了。你只当可怜我,看我无儿无女只有亚邦的份上,帮我一把。”

    “不是不帮,”许如意的拒绝没那么坚定了,“就靠你我”

    “还有鬼头。他在外围接应。里面的人我已经打点好了,实在不行我让鬼头报警,闹大了由我一人担着,你身手好先撤。”

    “我再想想。”许如意对那个死变态印象深刻,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再碰他。

    香姐听出了苗头。许如意口中的再想想,一般就是可商量。她推开后面窗户,指着绿油油的田间,“老五就埋在后面,是我亲手埋的。她到死都不知道怎么飞来横祸。她还盼着将来跟你一样,早点出师早点挣钱回去孝敬她妈呢。”

    “别说了。”许如意跟老五住一间屋里,她当然知道那小姑娘心里想的什么。

    香姐恰到好处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说,你就是不要再拖累死你师傅,我就阿弥陀佛了。”

    第33章 晋江独家发表

    许如意终于没有扛过香姐的恳求。她们三个埋伏在死变态家门口,耐心等了两天后,得到内线传来的消息,今晚主人外出应酬,家里只有保姆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许如意拿出那时画的平面图,跟香姐确定了行进路线。鬼头开车等在门口,等搭上师傅,他们兵分三路撤退。

    挨到有车从大门口出去,许如意和香姐翻过高墙,进了这个壁垒森严的大院。沿着墙角,她们一路畅通到了关押亚邦的地方。因为有接应,守在门口的藏獒被关到了院子另一处。许如意隐约觉得这次进来太过顺利了些,跟上次一比简直是遛弯散步似的轻松。但想到香姐信誓旦旦的保证,她又按捺了这股怀疑。

    香姐用暗语呼唤老公,很快黑咕隆咚的小屋里面传来回应。那是师傅熟悉的声音。香姐无声地对许如意比划个手势,然后背过身担任警戒。

    许如意轻手轻脚,用短刀撬开门上的锁,推开门,里面飘出一股阴森腐臭的气味。等眼睛适应黑暗,她瞄到师傅蜷缩在墙角。排除了四周围的危险后,许如意跳进屋内,二话不说搀起师傅。他身上伤痕累累,腐臭就是由那些伤口散发出的,还好行走没有大碍。

    三人顺利地回到跳入院内的墙边,眼见着成功在望。就在这时,突然灯光大亮,犬吠喧天。

    “快走。”许如意将师傅交到香姐手里,准备先抵挡一阵。不料想,香姐接过亚邦的同时,手上的微型电击棒照直冲着许如意后颈扫去。许如意躲闪不及,被电得扑倒在地,随之跌落谷底的是她的心,难道

    一通娘气十足的笑声后,许平安看到她称为死变态的老头,从光影中走出来。

    “许姑娘,我终于等到你了。”

    许如意手脚还在抽搐中,死死盯着那男人脚上的真丝绣花拖鞋。

    “白先生,人我给你送来了。你说话算话放了我老公。”香姐说。这根本是个圈套,香姐想尽办法游说许如意救人,为的是拿她交换亚邦。可怜许如意蒙在鼓里,白白奉献了一回真心。

    “当然,我对个瘸子没兴趣。”白老头翘起兰花指搔着鬓角,“赶紧消失。”他蹲,笑嘻嘻问许如意,“许姑娘,老久没见了,你倒是不让我失望,如约而至呀。今天不送胎盘吗”

    许如意斜过眼角,恶狠狠瞪着他。她曾经伪装成医院送胎盘的小护士,在这个死变态家里踩过点。

    “捆起来。”白老头妖娆地挑了一根指头,指着她说:“小心她头发里夹了东西。”

    许如意颓然地闭上眼,她彻底被香姐出卖了。

    白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白老头在进行着每天必做的保养用翠绿的玉石滚过脸部,据说这是慈禧太后用的法子,专门祛除皱纹。他惬意地微眯眼睛,白腻腻的脑门上滑稽地勒着黑丝发网。

    “没人能从我白汉生手里抢东西。哦,错了,不是抢,偷。属于我的东西臭了烂了也是我的,没人能动。你一个毛丫头片子敢来我家里偷东西,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么的”

    许如意在肚子里骂了几百遍死变态,她披头散发,身上的武器也一并被收了去。

    “你师傅说你骨头硬。我偏不信。”他的声音象是捏扁了从鼻腔里发出来,细得百转千回,“骨头能硬得过铁块去我预备了两块铁,咱们当场验验”

    瞟一眼那个东西,许如意当即改了主意。要是硬碰硬扛下去,不是两条腿就是两只手,一准报销了。她装出哭哭啼啼的委屈,“你听我师父骗人,他是恨我不服他管,好借你的手教训我。”

    “我瞧你也是欠教训。竟敢上我这偷东西,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扔地上一根草都没人敢捡。来吧,”他扬起保养得光滑水嫩的手,“给她长点记性。”

    “白老板白老板。”许如意高声叫道:“我有话说。”

    “说。”

    她赔上笑脸,“这回是我瞎眼,我认错,我赔罪。”

    “哼。晚了。”

    “您别急,听我说。我手里藏了几样绝好的东西,全给白老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

    “你看我缺什么吗”白老头翘着兰花指扫了一圈自己的屋子。

    “不缺。但是添了那几样不是更好吗”许如意谄媚之极,“那是我这几年背着师傅攒下来的。有几幅画白老板看了一定喜欢。还有几串顶级的玛瑙挂件,成色出奇的好。”

    这些东西都投中了白老头心窝,他撩起眼皮来,“东西在哪”

    许如意一笑,“银行保管箱。”

    “毛丫头片子逗我玩,你是想让我放你出去取吧”他醒悟得倒快。

    “那我不去,银行也不给开柜子呀。”她满脸无奈。

    “不用你操心,你写下哪个银行,我自有办法。”

    许如意玩命摇头,“没我在场,人家不会让看的。”

    白老头又惬意地闭上眼,接着做他的保养,“你自己琢磨吧,是拿东西换命呢还是拿命换我一个解气。”

    许如意被送到了刚刚关押过师傅的小黑屋里。屋外,一只凶猛外形的藏獒虎视眈眈担任着守门。

    暂时争取到一点时间后,许如意开始想办法逃生。墙上的窗户钉死了,除非在地上刨出条地道来,一时间看不到其它出路。正当她苦苦思索呢,外面的藏獒发出粗粗的超重低音来,似乎有动静惊扰了它。

    许如意凑到门口,侧耳倾听,原来是婉转滴流的鸟叫,她一愣,这是鬼头的声音。许如意认定鬼头与香姐共同设了这个局骗她。看来鬼头也是蒙在鼓里,鸟叫声忽高忽低,里面的暗语是问许如意在不在

    她提紧一口气,也滴溜溜回了一串。听出鬼头在外面异常兴奋,他问许如意能不能动他要想办法进来救她。

    许如意苦笑,折了一个还不够,再搭上一个况且依他的本事只会送死。不是瞧不上他,许如意曾经带鬼头做过一单生意,他负责在外面望风瞭哨。结果,她在里面忙乎呢,鬼头手欠,东摸摸西捅捅,竟然按亮了灯,引来巡夜保安。害得许如意差点跑吐了血才脱身。师傅迟迟不让他出师也是因为他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逮到什么都要摸一把。香姐曾骂他,看见屎也得摸是不是热乎的。

    许如意用暗语告诉鬼头,赶紧走,不要管她,找到机会她自会逃。

    鬼头又问:你会死吗

    许如意沉默了。白老头逮她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冲他那个变态劲儿,弄死自己是必然的,问题是怎么既处置了她又达到解气的目的。

    许如意对死亡不陌生,做这行是将命悬在一线间,保不齐哪天遇上过不去的槛就挂了。比她早几年出师的小旗因为触错了开关,当场电死了。他死的时候,许如意跟他隔了不到一臂的距离。说好了他负责前期,等他开了防护门后,许如意倒挂进去取东西。眼睁睁看着刚才还跟自己吹嘘的人,转眼成了焦黑的尸首。她连害怕都来不及有,必须掉头狂奔。那是许如意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死亡。那年她十六岁。

    外面的鬼头得不得回复,急得不停发暗语。他的声音勾起藏獒狂吠,马上有保安来巡视,检查了许如意还完好地关在里面,保安呼喝了藏獒几声,转身走了。

    外面的鬼头也匿声消失了。

    许如意一门心思要逃脱。而第二天上午发生的事,可以用惨烈两个字形容。保安进来送早饭时,被许如意从后面抡起的一块砖头拍晕了。那是她花了一夜时间从墙上抠出来的,方方正正,用着十分趁手。许如意抢了保安身上的警棍,准备冲出小屋。再凭她灵活的身手翻上院墙。殊不知,出门之后第一道障碍就是那条凶猛的藏獒,它象个暴烈的小狮子,龇着牙扑上来。许如意挥出手里的警棍,这招用在一般的狗身上有点作用,可藏獒的威力不同寻常。这一挥未伤及分毫,反倒把棍子送进了狗嘴里。许如意瞄到它脖子上的铁链,奋力一跃要逃出它掌控范围,但终究慢了那么一点点,藏獒一口咬住了许如意小腿,疼得她差点昏厥,她回身将手里剩了一半的砖头砸了过去。狗脸上冒了血,惨叫的同时嘴也松开了。许如意趁机爬出好几步,躲开了它的再次追咬。看小腿,豁然出现几个血洞,汩汩往外喷血。犬吠的动静引起另一个保安的警觉,不容得许如意重整精神,他已经跑了过来,举起警棍敲打在她后脑上。许如意软软地歪倒在地。

    见血光是白老头最腻歪的事。他乐于欣赏的是那份干净,两条笔直修长又如丝绸般光洁无瑕的腿,如何扭曲出弧度的摧毁过程让他想想就兴奋。许如意搞的鲜血淋漓,着实令他恶心又无趣。

    若不是惦记她手上的字画和玛瑙挂件,白老头决计是摆摆手,象掸落灰尘似的结果了她。

    他骂奄奄一息的许如意,“败兴玩意,赶紧把保管箱的事说了,要不等死吧。”

    “你先给我上药。”

    白老头哪有那副好心肠他看出许如意怕死,为了活命肯定不敢死扛,这么一来他更有底气了。他狞笑着,“许姑娘,东西不给我,药毛儿你也碰不上”他拧着水蛇腰扬长而去。

    “白老板白老板”急得许如意不停捶地。天气炎热,伤口当晚就红肿溃烂,发烧不可难免地出现了。她一会行走在冰天雪地里,一会又被地狱式的烈火烧灼。恍惚中,那些死了的小伙伴依次来到她身边,人来人往,但是没有欢声笑语。他们重复着原来的日子,抢着吃一碗红烧肉,压腿疼得嗷嗷叫。为了躲开瘸腿师傅的追打,他们藏到房檐顶上,繁星低得象是一伸手就能摸到,觉不出美来,只有凄惶无助。

    许如意还见到了云坤。从深州逃离,她再也没想起过他。她把这件事视为自己许多往事中的一件,过去了就抛开不想。她见到的云坤是那道站在阳光下,萧索羸弱的影子,看不清五官眉眼,可她确定那就是云坤。他心口的位置露出一个空空的圆洞,仔细倾听,能听到风从中间呼啸而过,发出瘆人的呜呜声。影子离她很近,但一丝热度也没有。许如意掉头走开,猛然间她发觉手心热热的,低头看,手里赫然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她拼命甩,怎么也甩不脱,那颗心牢牢粘结在她手里,一点点的萎缩干瘪,最后竟化成了一颗红色的痣,静静栖息于她掌心正中。

    第34章 晋江独家发表

    许如意永远猜不到,自己的命多亏了鬼头这个让她高兴时可以分食一块肉,讨厌时恨不得踹死他的家伙。久久等不到许如意出来,鬼头琢磨过味来:自己叫香姐骗了。什么她开车呀,丫是带着老公跑路了。鬼头之所以叫鬼头,就是因为他脑袋活泛,查明如意姐有危险,眼珠一转他连夜奔了深州。

    当初因为舍不得许如意走,鬼头曾追到深州来。云坤这人、车、老宅,鬼头都见过,他甚至从后院的院墙翻进去,隔着窗户跟如意姐扮鬼脸。气得许如意不得已答应见他一面才哄骗他离开。

    远在深州的云坤正为许如意的离去黯然神伤,得到她命在旦夕的消息,当即派阿图、小艾,又带上精明强干的兄弟杀到了白老头家。

    后来手术的事,许如意毫无知觉,她腿上的伤已经到了接近败血症的地步。若是阿图他们再晚一天到,华佗再世也没戏了。

    那边,许如意入院接受治疗,这边的家里,云坤对鬼头展开了盘问。

    鬼头打小混在流浪儿的世界里,自有一套他的存活法则。香姐家的孩子,多的时候个,少也有四五个。内部是个小社会,同样划分了等级阶层。鬼头初来乍到没少受欺负,因为他瘦骨伶仃,还有手欠乱动东西的毛病,挨耳光成了家常便饭。鬼头深知,要想混得好得有人罩着。许如意比他大几岁,来的时间也久,大姐大一样有威信。鬼头准备依托她当靠山。他从外面偷了钱孝敬她,结果她不领情反而揍得鬼头鼻青脸肿。鬼头想这下完了,他以后更没好日子过了。谁知揍完了,许如意反而开始关照他,遇到别人再欺负他也出面管一管。鬼头想当然地黏住了许如意,姐长姐短的叫。

    而眼前的云坤,明显是个比如意姐更厉害的靠山,鬼头本能地想抓牢他,为自己和如意姐的下一步出路铺垫。所以,对其提出的问题知无不言。他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描述了师傅和香姐对他们的摧残和欺骗,夸大了自己和如意姐挨打受饿的事。又说他们是如何的抗争,但人小力单,完全是迫不得已为师傅卖命。他皮包骨头似的可怜劲,为这种凄惨增加了可信性。

    听得云坤心如刀绞,捂着眉心半天抬不起头来。

    阿图也守在旁边,这方面他比云坤脆弱。跟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他更早地体验过受人歧视和各种欺负。鬼头瘦猴般的模样,典型是他小时候的翻版。不同的是,他还有奶奶,而许如意他们孤苦伶仃,连个亲人都没有。弄得阿图抽着鼻子出去好几回。

    “阿图,派人去云南。”云坤面上平静,但语气中一字一顿的低沉暴露了他此刻的愤怒。

    “是。”阿图郑重地点头,“这种畜生就不该留着。另外,那姓白的也收拾了。”阿图的心狠手辣在某些时候是无底线的。他没要白老头的命,但可以肯定,余下的日子里他活得生不如死。

    “如意跟你说过我”云坤尚不知道鬼头跟到深州的事。

    鬼头笃定的点头,“姐老跟我说你。她说熬够了四年就跟你过好日子去了。我们都舍不得她走,可又替她高兴。”

    云坤又是一阵唏嘘。

    鬼头察言观色,把话说得愈发感人,“姐房里有块大木头板子,过一天她就划一道。她不在的时候我和老五帮她划。姐发现了揍我们俩,说别碰她东西。我猜,姐是想算跟你还有多少天见面,我们俩一掺和,她怕算错了。”

    云坤把许如意遗落的素描本给鬼头看,“上面这些线条是什么意思”

    “地图。”鬼头瞥了一眼就答,“我们靠自己手画的地图认地方。”

    “懂了。”后面的平面图大约也是为了辨别用。

    一提这个,鬼头眉飞色舞,“你别小瞧我们,有个响当当的称呼叫我们:江洋大盗。只要你看中的东西,没有我们拿不到的。不管它藏在哪个犄角旮旯,还是锁了几层保险,小菜一碟。你知道我姐最牛逼的一回吗”鬼头突然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这态度不象受压迫的,倒象吹嘘。他赶紧哭丧了脸,“不说了,我姐九死一生的事你们听了肯定难受。”

    云坤联想起她说过特别难过的时候,都拿月亮鼓励自己。云坤经历过灰暗的日子,深深理解那种苦。他说:“等如意做完手术,你去接她。”

    “你干嘛不接我姐你嫌弃她吗嫌我姐瘸了不要她了”鬼头很紧张。

    许如意伤势严重,阿图不敢耽搁时间,离开白老头家他马上将她送到了临近的省会城市,入院接受治疗。小艾和手下的人统统留下守护,他自己带着鬼头回了深州好跟云坤汇报。按照之前布置,一旦许如意手术结束,他们会马不停蹄带她回来。

    目前,云坤也在患病中。许如意离开后,云坤心力憔悴,一直处于低烧状态,没法舟马劳顿地去接人。鬼头哪知道这些,扯着细脖子嚷道:“你要是不要我姐,我要。我接她回老家去,我养着她。”

    “几时轮到你” 云坤不客气地斥责,稍微一着急,他马上咳起来,衣衫下薄薄的肩胛骨不住地跟着颤。

    阿图赶紧送了参茶过来,半蹲子劝,“二少,别急。”他也回头瞪瘦骨嶙峋的小屁孩,“一边呆着去。毛没长齐呢就敢乍翅膀。”

    鬼头叽里咕噜转着大眼睛,审视眼前的形势。云坤好看的模样超出他预想,病歪歪的身体也出乎意料。夏天人人都是清凉的打扮,可他畏寒似的穿着长衣长裤不说,那脸色白得跟他手里的茶碗一样,还有瘦得关节凸显的手腕子。鬼头琢磨不透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挥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呢随便哪个人,随便用点力都能掐死他。尤其阿图。鬼头崇拜地叫他图哥。图哥呵护备至的小心劲,简直象侍奉皇帝老子。鬼头有点犯含糊,是不是这座靠山太高了自己应该找个矮点的,譬如图哥

    咳嗽一阵后,嫣红漫上云坤的脸颊和脖颈,这让他的苍白中揉加了几分血色,被热茶烫红的嘴唇也柔润欲滴。鬼头想,他妈的,这男人娇气粉嫩、弱不禁风的劲简直象传说里的风流鬼。

    阿图不知道鬼头的花花肠子,他递眼色示意鬼头帮着拿个靠垫过来。等云坤理顺了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又为他腰上加了点支撑,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云坤缓一口气,接着审鬼头,“你如意姐不许人碰她头发,为什么”

    鬼头叽里咕噜转动的眼睛忽然定格了,一看就是被问到要害,他瑟缩着肩膀要向后溜。不想叫阿图看出端倪,他用指尖顶了顶那小子后背,吓得鬼头触电似的又往直了站。

    “嗯”云坤追问一声,他好奇这点很久了,“说吧,看你跟如意说的是不是一样。”

    鬼头暗吁一口气,原来如意姐都说过了,那他没什么担忧的了,“师傅说了,要是失手我们第一对策是跑,跑不掉也得杀出一条路跑。要不然进监狱蹲个十年八年的,出来人也废了。我们都有自己的招,我姐头发里夹了刀片,她手这么一挥”鬼头示范着用右手点了自己头一下,然后快速移动,风似的飘到阿图身边。他不敢真的触碰阿图,只是做个样子,但手的方向准备无误地滑向阿图颈部,然后轻轻那么一撩,回头解释说:“她碰谁谁死。”

    阿图惊出一身冷汗,并非因为鬼头话里的内容,而是鬼头的轻功着实了得。不容人看清他移动的过程,已经到了跟前,自己却还一派放松呢。阿图后怕地扇了鬼头后脑勺一巴掌,“少对我比划”

    坐着的云坤眯起眼睛。他想起参加曹品彰寿宴,许如意那头盘得隆重之极的头发,想必她在背后已经有所准备了。云坤丝毫不畏惧许如意这些,他非常笃定一点,那就是无论何种时候她都不会出手伤自己。在老宅,他做了许多过分的事,但凡她反抗或是还击,自己绝不是对手,可她什么都不做,想起这个更让他难过。

    等云坤把想了解的事都审问清楚了。阿图立刻派鬼头去许如意住院的地方,免得她睁开眼看见小艾或是其他人,心里一烦再跑了。他仔细嘱咐这个眼珠滴溜转,有点过分活泛的孩子,若是不能劝他如意姐乖乖地回到深州,阿图威胁说:“小心我拿你这几根骨头棒子烧水。”

    这话倒叫鬼头欢天喜地,他更加确定以后的出路在哪了。“图哥,我办事你放心。我姐最听我的了。”

    许如意术后昏迷了很长时间,这不全是麻药的作用。而是前段时间与云坤的纠缠劳心伤神,长途奔袭到家后没歇几天又跟香姐去救师傅,她身心俱疲。终于从沉沉的迷糊中醒来,第一眼看到鬼头贼兮兮冲自己笑,她怔了一会,“你死了”

    “啊呸,咱俩谁也没死。”鬼头嚼着小艾买来的零食,神气活现的,仗着云坤派来接人的身份,他要吃要喝自在得比神仙还爽。“姐,死变态叫我图哥收拾惨了,他再也没脸见人了。”鬼头添油加醋说了自己跟阿图他们进去救她的全过程。说到激动处,嘴里的食物渣子喷了许如意一脸,她没力气骂他,拉起被单遮挡。

    “然后,我们就一路护送你到了医院。”鬼头用个豪迈的手势结束了讲述。他略去了自己已经去深州见过云坤的事。因为阿图嘱咐过了,先哄着许如意回深州,其它的事不由鬼头操心。

    “你怎么去找他了”许如意的话里带着点埋怨。

    鬼头反问,“那我找谁找香姐”

    许如意沉默了。

    这时,听到声音的小艾进来,见许如意睁开眼,她二话没说又掉头出去了。不用说,肯定给云坤打电话汇报去了。

    许如意问:“我腿怎么样”裹着厚厚的绷带她估摸不出来。

    “万幸啊。”鬼头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喜悦,“我还怕你瘸了,或者截掉一条腿呢。好在没伤到骨头,养好了照样飞檐走壁。”

    许如意没头没脑地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啊”鬼头挠挠脑袋,“我哪有钱啊你又不让我偷。你要钱干嘛交医药费不用。”

    许如意想的是下一步去哪。养伤需要地点,需要补充营养。原来她走投无路了,香姐那里好歹是个家,可现在天地茫茫该去哪找个角落呢

    “姐,你是不是想跑路”鬼头闻出点异样来。他赖赖地挤在许如意身边,仿佛怕她眨眼间飞了。

    她自言自语,“往哪跑呀”

    “干嘛要跑咱俩去深州。”

    “哼。”她冷笑一声。

    “真的我没开玩笑。”鬼头少见的一本正经,“你花了人家好几万的医药费,不是连声谢谢也不跟人家说吧”

    “鬼头突然懂事了。”她揶揄。

    “我说的是真心话。姐,你想想有谁在乎过咱们不论香姐还是师傅,都指着咱们给他赚钱。担心过咱们死活吗就算这次不是她算计你,是你失手叫死变态逮住了,他们也不会搭手救你。”鬼头说到动情处,用力抽鼻子增加悲情气氛,“云坤就不一样,他派了那么多人救你。为了给你报仇,图哥狠狠收拾那个死变态,整得他拉了一裤兜子。我看着别提多解气了。咱们就算给他们多少钱也买不来这份心。姐,你说对不”瞧许如意还是一言不发。鬼头拿脑袋顶着她肩膀,无赖劲又来了,“你当面跟人家说声谢谢怎么了我都想替你磕几个头呢。”

    许如意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怔神地望着天花板,迷惘又泄气。

    第35章 晋江独家发表

    纵然千般不情愿,许如意还是回了深州。这事由不得她做主小艾不声不响安排了车,许如意睁开眼的当天下午,他们就踏上了归程。

    一行人到深州时将近凌晨了。鬼头将许如意的衣角缠到自己手指上,他怕自己打盹这会儿功夫,他的如意姐遁走了。车子驶进深州,昏睡了一路的许如意登时清醒了,她坐起身透过车窗凝视外面的街景。这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涉足的地方一如离开时的老样子。江水徐徐,夜航的油轮亮着雪亮的大灯。她一动弹,鬼头马上有了察觉,迷迷瞪瞪的问:“姐,咋了”

    许如意无声地摇头,重新躺回担架车上。坐在一侧的小艾因为她的起身,警觉地睁开了眼,瞧她又老实地躺下,于是继续闭上眼小寐。

    车子没回老宅,因为郑医生每天往山上来出诊实在不便,所以他们全都回了市里。管家老余领人守在门口,见车子到了,赶紧吩咐推开两扇大门。

    在客厅等候的云坤也急忙迎了出来。许如意推下车子的一瞬,他呼吸差点停滞。先进入他视线的是许如意那个缠裹得堪比树桩的小腿,暗夜里白花花一截,惊心动魄。“如意。”叫完这声,云坤努力克制才压住要伸出的手。她又瘦了,那双黑幽幽的眼睛显得特别大,反衬得脸也小了。云坤心酸到了极点。多亏眼下是天亮前最漆黑的一刻,他近乎失态的难过没人发现。

    “谢谢你。云坤。”从前,她叫起他名字,尾音总是往上飘,亲昵里夹着甜丝丝的跳跃。这会儿是沉静的,疏离客气。

    不知云坤下面要说什么,举着吊瓶的人,负责推担架车的小艾和鬼头都定住不动。许如意却率先别过了头,留给他一个硬硬的侧脸。

    “去二楼吧。”云坤缓缓退后一步,脚沉得象是落地生根缠到了土里。

    新宅叫许如意陌生,但新宅里的人各个不陌生。他们也跟云坤一样,默默等在旁边。众目睽睽之下,许如意抬起胳膊遮住自己脸。她还是不能释怀自己在老宅里苦苦求饶那一段,觉得每个人都见识到了她的丑态和卑微。

    她休息的房间在云坤隔壁。从担架车往床上挪动时,阿图准备接手,许如意拒绝,“不用,鬼头,你帮我。”

    鬼头扶着她,一点点移到了床上。家政阿姨端了碗热腾腾的汤从门口进来,经过云坤身边时,小心地望了望他。那意思大约是想问,这汤谁送过去云坤紧紧抿着嘴角不动,他站的位置最远,瞧着一帮人在床边忙活。家政阿姨没得到回应,自己往前去了,“喝点汤吧,许小姐。厨房特意炖的,滋补身体的。”

    许如意已经躺下了,小声说:“我困了,不想喝。”

    在阿图的示意下,一屋子人很快消失了,只留下门口的云坤。他缓慢地走到床边,拉开她因为着急遮挡而团在身上乱糟糟的被单,平展地替她盖好,然后说:“喝了再睡。”

    许如意背对着他,平静无澜的答:“我没怀孕,不需要补。”

    云坤已经知道了,他说:“你喝了,我马上走。”

    这话象指令,她当即调转过来,端起碗一口气喝净。

    云坤说到做到,等她又躺回枕头上,灭了床头柜上的台灯。默默出了她房间。门口,阿图和鬼头都站着,他们各自担忧的对象全在里面呢。云坤露出个苍白的笑脸,如释重负,她完好无恙的回来,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他对鬼头说:“辛苦了。”

    机灵的鬼头等着楼道里空无一人了,他蹑手蹑脚钻进了许如意的房间。听到动静,许如意警觉地扭头,发现是鬼头,没好气地骂他,“不睡觉瞎转什么”

    “我不放心你。”鬼头轻飘飘爬上床,缩在她脚下的位置。看样子今晚就在这睡了。

    许如意知道他担心自己跑路,她无奈地说:“你个傻子,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那我们就不出去了。这家里房子多,还有人伺候,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什么罪都不用受就过上好日子了,多美”

    许如意可不这么想,“人家凭什么养你你有手有脚不自己去挣钱”

    “我和你是一起的,养你就得养我。”这是鬼头的理论。

    她抄起一个枕头,扔到鬼头脸上,“做梦吧。”

    相比许如意的忧心忡忡,鬼头是没心没肺的高兴。在云家他过上了天堂一样的日子,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人替他洗衣服。鬼头简直舒服死了。家里人对凭空来的他也充满好奇,尤以家政阿姨为先,拐弯抹角地打听鬼头从哪来。

    鬼头又把他的悲惨往事拎出来讲,再加上他怎么受后妈虐待,怎么流浪,在风雪夜里冻得脚趾烂掉的事。其实,说这些事的时候鬼头一点也不难过,或者说他心上结了一层茧子,对悲伤这种情绪已经免疫。他用故事博得同情,而这同情实打实为他换来更多的照顾和好吃的。几天的时间,他迅速胖了一圈,干瘦的脸蛋变得油水充盈的滋润。

    但是,鬼头也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每当吃饭前后那个钟点,云坤一准是面色沉郁的出现。用鬼头判断不清的眼神瞧着他和他手里的碗。吓得鬼头心里打鼓。不用说,肯定是嫌自己饭量太大了。有钱人嘛,越有钱越吝啬。鬼头害怕他一个不爽,把自己和如意姐再赶出去。于是,他自觉地缩减正餐饭量,趁着云坤没盯着时再狂吃一气。

    实际上,鬼头想错了,云坤针对的不是他。他是想看许如意的饭量如何,根据剩菜猜测她胃口。与此同时,他也为许如意的沉默发愁。她从不踏出房间,从门口也听不到里面发出的任何声响。她象是执行着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幽禁。

    云坤日日经过那扇紧闭的门,却没有胆量推开。

    情形终于有了转机。拆掉纱布后,郑医生留了一些外敷的药膏,中草药配制的,专门为促进新肉生长。上药的任务落到了鬼头身上,每隔一天,他替许如意洗去干掉的药,再涂抹上新的。碰巧那天厨房去采购东西,鬼头在家憋了不少日子,想出去透透气,直到下午也没见回来。

    云坤拿着调和好的药膏进了她房间。仿佛有心灵感应,迷糊睡着的她立即睁开了眼。

    云坤双手托着药盆,举给她看,象是证明自己有正当理由才进来的。“你不要生气。我是来换药。”

    她慢慢坐起身,“哪的话,这是你家,我们过来是给你添麻烦的。药不急,等鬼头回来再说吧。”她象是一瞬间长大了,再也没了原来毛躁鲁莽的劲头。

    她越是这样越让云坤无措,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跟她说话了。站了一会,他勉强地笑,“我很想替你做点什么,拜托给个机会。”

    她诧异地瞧他一眼,这么调皮的话着实不象他能说出来的。云坤勇敢地在她的注视中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一边调和着手里暗绿色的药膏,一边暗含恳求的说:“你试试,我做得应该不比鬼头差。”

    她还是拒绝,被单捂在腿上不揭开。

    “如意,到底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积压多日的相思和隐忍一股脑涌上来,他迫切想寻求一条出路,好打破眼下的僵局。“只要你说,我全都答应你。”

    许如意知道他们之间欠一个了结,从亲密到结束,总得把话说清楚。于是她非常认真地摇头,“云坤,我不爱你了,无论你再做什么也打动不了我。”

    “可我”他停顿几秒,呼之欲出的三个字还是没能讲出口。他说:“我怀念我们从前那样。”

    “那是你的事。”

    云坤要被她的冷静克制折磨疯了,他捏着药盆的手微微用力,“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故意整治我,爱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它是伤口,就算表面上长好了,留下的疤也随时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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