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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偷心

正文 偷心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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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你,不会轻易忘了。”

    “我就这么薄情寡义。叫你失望了。”

    “你”云坤挺身而起,却见许如意闪电般摆出防守的姿势,一看就是对他充满戒心。云坤登时泄气了,原来他再也不能靠近她一步。盼着她象鬼头那样,跟自己倾诉这么多年的委屈也成了遥不可及的事。不过,云坤犹不放弃,他又坐回椅子上,换了平静如水的语调,“我们重新开始,从新的你开始。你叫许如意,是我刚认识的人。只当我们今天第一次见。”

    当初许如意爱他爱得多么义无反顾,今天的拒绝就有多么干脆彻底。“这么骗自己有意思吗”

    “这不是骗。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没变过。”

    “那好,我再讲一遍。我变了,我不爱你了。”

    云坤怀着满腔热情,他幻想用自己火热的心感动她,融化她,就如当初自己被她融化一样。可眼前的她根本不是冰,她变成了坚硬的石头。任你涓涓细流抑或惊涛骇浪,她岿然不动。那天,云坤说了很多话,说他如何思念,如何归整她房间里的东西;又说他不计较她的过去,他会替她讨回所受的每一点委屈,百倍千倍地让那些人偿还,让他们永生铭记。但许如意只留给他一个侧脸,她允许他说,但绝不给予回应。

    云坤跌入了深深的绝望里,而许如意接下来做的事,又在他的绝望里揉进了更深的忐忑。伤势稍有好转,许如意就开始了下地走路的练习。她拄着鬼头的肩膀,一遍遍拖着腿在屋里走。静谧的下午,甚至午夜,能清晰地听到鬼头心疼的抱怨声。

    “你瞧啊,衣服都汗透了。歇歇不行么”

    “我困,姐。别走了,睡觉吧。”

    “姐,你走多半天了不累啊”

    终于鬼头的牢马蚤结束了,因为许如意不需再借助他的帮助,她可以正常行走了,虽然有那么点一瘸一拐。

    鬼头把这个当做好消息,兴奋地跟云坤和图哥汇报。他想的简单,接下来,恢复健康的如意姐要出关了。

    云坤乐不起来,他隐隐有种预感,许如意正酝酿着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突变。而她着急恢复的目的就是让这突变早一刻到来。云坤无法做出任何防范,他只能被动的等着事情发生。

    第36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一切终于在一个夏日炎炎的上午有了答案。这几年,云家鲜有客人。应酬方面,云坤防范心强,能推则推,推不了的由豹叔出面,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他不在家中安排接待。当曹品彰的三房,何阿娇,未打招呼直接登门时,管家老余纳罕不已。恭敬地送上茶后,他客气地问:“何小姐是跟云先生约好了”

    “我不找云先生,你把许小姐叫出来。”何阿娇身上的香水味象她本人,迷人中带着压倒一切的烈性,逼得人屏住呼吸跟她说话。

    听说找那楼上那位,管家老余装傻充愣,“您说哪个许小姐”云坤对许如意那种近乎变态的看重,老余焉能瞧不出来他得帮着云坤一起遮掩。

    正在这时,二楼楼梯上,一道灰色影子轻飘飘飞下来,是鬼头。他跟许如意不同,他走路没有声音,总是已经站到人身后了,旁人还浑然未觉。家政阿姨被他吓得几次要犯心脏病。瞧见何阿娇,鬼头登时定住不动,只剩了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乱闪。

    何阿娇也看到他了,她什么都不说,起身往楼上走。急得老余亦步亦趋跟着她,嘴里忙不迭的问:“何小姐认识许小姐”

    何阿娇快步如飞,几步之间到了二楼。鬼头飘乎乎在她前面,既象是被她的气场震摄,步步倒退,又象隐晦地进行着引路。到了许如意房间门口,鬼头定住脚,偏身让出位置。

    老余觉出这里面有蹊跷,他紧走两步想抢先挡住门口,不想何阿娇厉声的喝问,叫他再也迈不动步。

    “怎么当妈的见女儿得有你允许”

    话音未落,门从里面开了,许如意打扮整齐地站在门口。一切都象说妥了那么精准。老余目瞪口呆,妈怎么可能曹家三房这妖娆劲儿,充其量三十五六,有许小姐这么大的女儿

    关上门,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何阿娇环顾一下四周,自作主张奔了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翘起二郎腿,她上下扫了一眼许如意,“你到底是平安还是如意”

    “如意。”

    “找我干吗”

    “带我走。”

    何阿娇从包里拿出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烟气朦胧了她脸上的表情,但语气里的不满很明显,“让我干这得罪人的事”

    许如意有两个没想到。一是她竟然来了,二是她的态度。许如意没敢抱太大期望,但除了她,一时找不到能帮自己脱身的人。派鬼头撞上门求援,说老实话,许如意自己也觉得荒谬。

    对这个妈,她基本没有印象。但何阿娇的名字在家乡、甚至十几里外的镇上无人不知。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从小她和姐姐平安被人指指点点,全是因这位何阿娇。大一些的孩子编着歌谣骂姐妹俩是阿娇下的野种。为此,许如意跟那些孩子打架,头破血流的回家。姥姥见了又骂她野性难驯,将来怕是跟何阿娇一样,也被魔鬼勾引

    在曹品彰寿宴上见面,丝毫没有勾起许如意的记忆。她已经将何阿娇这个名字永远地驱除出脑海。是借着说曹念娣相亲,云坤详细讲了曹家的事,她才琢磨过味来那个招摇高调的三房跟自己有关系。

    她是夜总会小姐、她给曹爷生了儿子,她活得风光无限。四年前许如意回家时听村里人说过。时过境迁,人们已经不再象小时候那般恶毒鄙视,他们用一种隐晦的艳羡和酸溜溜的口吻,劝许如意想法找一找她妈。听说她成了有钱人,从指头缝里漏一点钱,也不至于许如意为了姥姥看病的事发愁。许如意嗤之以鼻,那个人连家都不要,又怎么会在意亲人的死活她活得再好也跟自己没关系。

    何阿娇一边磕着烟灰,一边问:“跟着云坤不好吗”

    既然她是这幅态度,许如意也释然了,“你只要带我走出这里,其它的跟你无关。”

    “既然无关,扯我进来干吗”何阿娇颇为不耐,丝毫未现出追悔或是羞愧,“是要跟我清算吗还是觉得我欠了你的”

    许如意没有想到她如此自私,根本没有舔犊之情。也是,若是有了,何来的抛下她们姐妹俩和家人于不顾与这样的人硬碰硬绝非可取。

    “我想离开这,请你帮我。”

    她一软,何阿娇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她嘟起嘴,嘘出一缕烟气,说:“帮你就是开罪人。云坤推了曹爷提亲的事,已经惹得他不高兴。再知道你我的关系。曹爷那,云坤这,我里外不是人。”

    “那你今天为什么来”许如意有点恼火。

    “我想看看你,毕竟是我生的。”她说得直白无忌

    “你别指着我叫你什么。”

    何阿娇笑了,无所谓的笑,“你抬举我了。”

    许如意不想打这种无聊的嘴仗,等会若是云坤进来,她们还商量不出眉目,只怕麻烦更多。她咬牙问道:“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何阿娇哂笑,分明是不屑一顾,“说来我听听”

    在她面前,许如意根本不占上风,无论强硬还是利诱,她均是不为所动。她比世人口中的寡鲜廉耻更多了一分刀枪不入。许如意负气道:“我什么也没有,只有我这个人。”

    何阿娇吐着烟气,再次打量她,那副盛气凌人,令许如意恨恨地想到了货主挑选东西。“你象我。”何阿娇为自己的观察下结语,“倔、傻、年轻气盛。”

    许如意可没看出她有这些特点。

    烟已经抽到尾端,何阿娇抛到地上,用精致的高跟鞋捻了一遍,说:“我什么都不缺,瞧你也拿不出象样的来。不过,我倒是对你这个人有点兴趣。”她俨然是在谈一桩生意。

    许如意不介意,她压根没想过上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即便何阿娇哭哭啼啼来了,利用完后许如意也不会给她半个笑脸。

    “想必你也知道,我根底薄,不如戴西琳。”说着,何阿娇看了她一下,“戴西琳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许如意想起,云坤说过二房是戴小姐。二房三房被人统称为小姐,但这里面又有不同。三房的出身是货真价实的小姐。而二房父母是正经的知识分子。戴小姐本人也是大学生,在八十年代,大学生的含金量很高,追求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她偏是爱上了大自己十余岁的曹品彰,跟家里决裂,不计名分地跟着他。成了当时深州市很轰动的一桩八卦。

    许如意听她的意思要拉自己做帮手,心里很警觉,这种联手只怕没什么好事。“你想怎么”

    何阿娇嗤笑道:“你想多了。叫我发现你爬上曹爷的床,我一样叫人收拾了你。”

    她龌龊的程度超出了许如意的底线,她愤然哼了一声,“你大可放心。”

    “放心这话留到以后再说。我还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许如意没搭腔,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去,也不想再命悬一线的讨生活。

    何阿娇也在沉思,或者说她在权衡里面的利害关系。如何妥贴成事又不给自己招惹麻烦是第一要考虑的。一番思量后,她有了决定。“我可以带你走。条件是你给我干三个月,三个月后是走是留都随你。”

    “行。”许如意很痛快。

    何阿娇站起身,“你最好让我觉得开罪一票人这个决定是值得的。”拉开门,她回首瞥了一眼紧跟着的许如意,她两手空空,“你就这么跟我走”得到确定后,何阿娇摇头,又为刚才的评语加了一个字:“蠢。”

    楼下的客厅里密密地站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神色严肃。唯有鬼头满脸惶恐,他从没站这么直过,象根绷紧的弦。

    见她们一前一后走下楼梯,云坤缓缓从沙发中起身,“何小姐。”

    何阿娇嫣然笑语,“云先生,给你添麻烦了。我来接如意走。”

    云坤已经审过了鬼头,知道了许如意的计划,他淡然的笑道:“如意在我这住的挺好,何小姐要是不放心,可以经常来看她。走的事她还没跟我商量妥,我看不急吧”

    “急是不急。不过我们娘俩好多年没见,总有些牵肠挂肚。先到我家里住几天,增近一下感情。云先生不反对吧”

    “不反对。就是如意的伤还没好彻底,等她好了再去你那里。”

    “伤啦”何阿娇惊讶的回头看一眼,“那更要跟我走了,哪能给云先生添乱。”

    云坤阻拦失败,转而看许如意,“不用那么急吧”

    许如意恭敬地一颌首,“谢谢云先生的照顾,我跟本已经好了。该走了。”

    一声云先生堵得云坤乌云压顶,他顾不上所有人注视,急急地走到她跟前,象个无赖的孩子擒住她手腕,“回去。哪也不许去。”

    许如意不挣脱,心平气和的说:“我找到家了,怎么能再赖在你这儿”

    “许如意,”他咬牙切齿的,“你还没给我说清楚,休想一走了之。”

    她困惑的问:“你还想怎么清楚”

    “理由原因让我服气的说辞”他脸上弥漫起不自然的涨红,呼吸也粗重了。

    她想了想说:“你还记得齐神父带我来认错吗当时你说的一句话我牢牢记得,你说,她是个好姑娘。不论我怀着多卑鄙的目的来找你,你相信我有不得已的原因,相信我不是那么坏。因为你的信任,我可以为你死。可你亲手毁了我这份信任。小艾在地下室绑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跑,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哪怕你来抽我几个耳光,我也不恨你。可你怎么做的”

    云坤难过的别过脸,无法作答。

    “我没奢求你回报我同样多的爱,但你起码给我信任,相信我没有保留的爱你,把你当成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对待;相信我护着你,比对我自己的命还要珍惜,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原因伤害你。我掏空我自己,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心甘情愿的。是,我命贱,可我的爱不贱,你不能一边怀疑我一边又享受我的爱。”统统说完,她轻松了许多,她拨开他的手,“就这样,你为我做的,我永远感谢。”

    “我不要你感谢”他吼道,越发象个不接受残酷现实的孩子,徒劳地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些温馨充满甜蜜的往事里,“我要你给我画画,给我制造惊喜,给我”他哽住了,再说不下去。

    “那些呀你最好不要再提,因为一想起来我就恶心,恶心我自己怎么那么贱。”

    突然,云坤想到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说出来是再一次把自己置于无耻境地。“我送你姐姐去上学,那些钱你还清了再走。”他又重复之前的步步紧逼,体会不到这让许如意多么难堪。

    “我会还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钱以外的东西呢你怎么还”天知道,他只想让她留下。

    “只要我还活着,总有还清的一天。”她绕开他准备走。不想,又被他抓住。

    这次,云坤彻底没了办法,他哀哀看着她,“我一直相信,一直都相信你非常非常爱我。”

    她拂开他冰凉的手,“那是从前。”

    第37章 晋江独家发表

    何阿娇的车直接回了碧玺会所。到门口,有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孩替她开车门。何阿娇没下车,吩咐道:“给他们俩安排宿舍,明天上班。”她连车也没下,卸下两个人一溜烟走了。

    许如意和鬼头站在烈日下,猛然从冷气强劲的车里出来,又热又刺眼的阳光晒得他们睁不开眼。鬼头最后一秒才跳上何阿娇的车。他不想走,但形势摆在那不走不行。是他通风报信找来的何阿娇,审自己的时候,云坤的脸色已经够骇人了。等如意姐一走,云坤不弄死自己才怪呢。一路上,他哭丧着脸,有点后悔帮如意姐办事。但是下车来,看到气派奢华的会所,鬼头又高兴了。从一个福窝挪到另一个也不吃亏呀。他一蹦一跳跟着许如意和那个穿银灰色制服的小姐。

    “姐,吃香蕉。”鬼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热乎乎,压得发软的香蕉。这是他临离开云家时顺手牵羊得的。

    许如意摆手,她的腿不那么利索,穿制服的小姐走得很快,她跟得有点吃力。

    见到宿舍,鬼头傻眼了。六人一间的上下床。原来香姐家那么多孩子,也是两人一间,没这么拥挤过。管宿舍的人替他们拿来统一的寝具,是简陋的铺盖,还有个寒酸的塑料盆。鬼头被这天地之别的落差弄懵了。昨天晚上,他还躺在浴缸里玩泡泡浴,宽敞的大床由他打着滚地睡,转过一天竟成了这样

    许如意倒镇定。只是她住的楼层有点高,伤没好彻底,爬楼梯比较费劲。

    穿制服的年轻女孩介绍自己姓吴,她给两人办了饭卡,告诉他们员工饭厅在哪。接着简单说了员工守则,按规定,他们是不能往前面会所去的,若是发现了算严重违纪,一次扣二百块钱。她问鬼头有什么特长。鬼头正在悲愤中,嘟囔道:“吃。”

    “你去员工食堂吧。”一句话定了乾坤。

    许如意赶紧问:“我呢。”

    “你去财务部。”

    “可我”许如意没好意思说自己不懂。

    “去了有人带你。”说完,吴小姐又指了鬼头那半长不短的头发,“你头发不合格。吃完饭马上去理发。”

    “我没钱。”鬼头泼皮无赖似的。

    许如意马上扯他一把,对吴小姐赔笑,“知道了。”

    等吴小姐走远了,鬼头顿足捶胸,“如意姐,我不来这。我要回去。”

    许如意不理他,自己蹦着找个能坐的位置歇脚。

    鬼头追过去,榔头似的用脑袋撞她膝盖,“你没说让我上班呀我是江洋大盗,哪能给人家打工啊”

    许如意不耐烦的推开他,“得了,别觉得自己多光荣。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不好吗非得提心吊胆偷东西”

    “怎么是偷我们是给好东西找个更识货的主人”

    “懒得理你。”

    “不管,反正我不上班。”

    “那你想怎么着”

    “回图哥那儿。”

    “那你刚才跟我出来”

    “”

    许如意拖着腿,费力地开始爬台阶。鬼头忙搀着她,他还想再对付一下,起码换个好点的环境,这里住得太糟了。

    许如意不废话,她找管宿舍的人借了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给鬼头剃了个利落的短发。然后,他们又去员工食堂吃了午饭。午饭的内容也让鬼头崩溃,清汤寡水的几个菜,得拿眼睛当放大镜才能寻到点儿肉。在云家,他睁开眼就有红烧肉吃,吃一碗倒一碗也没人拦着。鬼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简直要揭竿而起了。

    可如意姐不回去,他自己也没脸回云家。鬼头盼着她遭遇挫折或是其它麻烦。那样的话,何阿娇也许给他们调换个舒服点的工作。再不然,如意姐坚持不住打退堂鼓,他们就能回云家了。鬼头怀着满腔忧愤,在六人间的宿舍里过了第一夜。接下来是第二夜第三夜直到第七夜的时候,如意姐那儿也没发生他期望的变化。鬼头绝望了,他给许如意留了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四个字:姐,我走了。

    许如意揉碎了那张纸,接着埋头吃饭。她得抓紧时间,吃完饭还有一堆事等着做。鬼头坚持七天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许如意明白。听他抱怨做事辛苦,看他给自己展示洗菜泡得发皱泛白的手,她就知道他坚持不下去。离开也好,现在她自顾不暇,没多余的精力顾着他。

    收拾好餐盘,许如意快步回了财务部。她的腿已经彻底恢复好了,行走自如。快到月底了,财务部要交报表交给何阿娇,每到这个时候,整个部门忙得手脚朝天。因为何小姐是难糊弄的人,保不齐问起哪桩事,财务总监为此就得提前把所有的数据都备上。许如意站在复印机前,基本整个下午没有挪窝。

    她的工作内容相当琐碎。从给饮水机换水、粘贴报销发票,到收发其它部门的单据,林林总总。用最贴切的话说,需要跑腿动手的事全归她干。

    临到下班,采购部的老蒋来支钱。越到这会大家都心浮气躁,忙了一天谁也不想再加班。偏是老蒋横叉着两腿,不识趣地添乱。他是个惹人厌烦的老混混,满脸流氓气,最爱跟女同事毛手毛脚。饶是这样,大家还得客气的喊他一声三哥。

    见没人理他,老蒋拍着桌子咋呼,“有喘气的吗”

    出纳立马从忙碌中抬头,好脾气的问:“三哥支多少”

    “一万。”

    “前天你支的钱还没报上账。”出纳小声提醒。

    “知道。”

    出纳犹豫了一下,递上借记单,“三哥快点来报,你也知道咱”

    “啰嗦。”老蒋不耐烦的摔着单据,“笔呢”

    出纳桌上摊满了单据,一时间翻不到,忙冲着许如意这个打杂的喊:“笔,快给三哥找根笔来。”

    许如意立即从自己兜里掏出送上。老蒋色迷迷撩她一眼,“你说你们财务部浪费人才吧这么水灵的姑娘当茶水妹。”他端详许如意片刻,咋舌叹气,“同人不同命,你要是早生几年,说不定没咱们何小姐什么事喽。”

    许如意冷冷的不做声,继续回复印机那忙。老蒋每天来财务部报销,见到许如意总是拿话撩她。今天又逮住自己跟何小姐相像的话茬,着实讨厌。但她也不能露出丁点的反感。因为听出纳说过,这老蒋是戴小姐的远房表哥,他来会所是曹爷安排的,连何阿娇也得卖他面子。

    许如意每天必做的一项工作是为他粘贴报销单据,全都弄完了,再请他过目、签字,他就是翘着二郎腿喝他的茶。时不常的,还要借着签字的功夫,摸一把她的手,或是趁机用腿拱她一下,占些不痛不痒的小便宜。

    “笔没有水呀”老蒋又大呼小叫起来。

    “不可能。”许如意马上放下东西过来。

    “不信你瞧。”他出其不意对着许如意伸过来的手,嗖地划了一道,然后嘎嘎大笑,很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

    许如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缓慢地笑出来,“三哥,你真逗。”

    老蒋当做夸奖来听,“三哥幽默吧”

    “我给三哥续点水。”许如意随手拿起老蒋片刻不离身的水杯。

    老蒋倍觉受用,哼着小调开始写借款凭证。

    端着水杯,许如意半笑不笑的回来,“真是好茶,闻着就香。”

    “你三哥我那是上好的冻顶乌龙。”

    许如意殷勤地送到他身前,不等他接稳,突然的松了手。水杯直直地掉到老蒋胯间,烫得他惨叫一声蹦起来。

    许如意仿佛吓坏了,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三哥。我以为你拿住了,我以为你拿好了。”

    老蒋憋得脸发紫,夏天的衣服布料薄,水那么滚一下子烫到了关键部位。他一边跳着脚一边捻起裆部那个位置抖落。不知有谁提醒了一句,快去医务室。老蒋如梦初醒,马上往外跑。

    财务部里的同事先是忍着,听到脚步声渐远后,他们开始笑出声来。由一个无关轻重的人实施惩罚,他们觉得既解气又不担风险,再好不过。

    许如意傻乎乎纳闷,“怎么看我出丑你们这么高兴呀”

    出纳笑得尤其开心,边笑他边拿过老蒋要签字的借记单据,哗哗地撕了。

    许如意问,“三哥不是要支钱”

    “支个头。他是要打牌去,从咱们这儿拿钱。伤了还能接着去”

    许如意明白了,她笑,“万一他轻伤不下火线呢还得支。”

    “我下班了。”出纳一指墙上的表。

    “可你这”许如意望着他面前小山似的报表。

    “你来,按照我教你的,逐项装订,然后放好,我明天上班来检查。”

    许如意暗想,这帮人真会取巧使唤人,今天又剩她一个人加班了。

    第38章 晋江独家发表

    财务部终于人仰马翻地完成了财务报表。看总监神色凝重地捧着一摞纸离去,整个办公室都松了口气。大家开始轻松地闲扯一些话题,聊八卦互相介绍电视剧。

    作为打杂的许如意还不能闲着,她得去工程部找人来检修空调口,那里噪音太大,可能是哪出了故障。正当她汗流浃背领着工程部的人来时,会计一脸紧张的塞过几张纸,“小许,快送到楼上何小姐那儿。快。”

    许如意抹了一把汗,掉头往楼上跑。没等走近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怒斥声,是何阿娇那尖利的嗓门,“我凭什么给他免单我吃饱了撑的你签字你能代表我”

    许如意缓了口气,轻轻敲一下门,然后低头走进去。

    财务总监顶着汗涔涔的脑门过来,拿过许如意手里的纸,小心翼翼送到何阿娇桌上,“这是全部记录。”

    何阿娇扫了扫,劈手就将纸砸到了另一个男人脸上,“你大方呀,十七万,我的生意叫你拿来送人情”

    被砸的男人是销售总监李闻生。经他签名,有十七余万的餐费被挂在账面上。这全是曹爷的大儿子曹晋安欠的。李闻生手忙脚乱地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空调强劲的房间里,他愣是汗透了衬衫。

    “何小姐,这事我催了曹晋安好几次,他说曹爷会结的,我就等着,哪知道”

    “他吃饭凭什么曹爷结”何阿娇凶起来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只是这美人的凌厉让人难以消受。

    许如意站得最远,可以偷眼打量她。自从那天在会所门口离开,过去这半个月,她们再没打过照面。她象是彻底忘了许如意这个人,不闻不问。反倒是许如意有很多机会偷窥她。有时,是员工饭厅里。何阿娇穿得光鲜亮丽,跟普通员工一样吃那些没滋没味的饭菜,并且吃得一丝不剩。有时,是许如意从饭厅出来,路过会所后面那片微型湖。见到何阿娇一边走一边听人跟她汇报工作。她走得很快,腋下生风似的,逼得讲话的人一溜小跑追她。

    许如意在财务部这段时间,耳边听过很多人的八卦,包括背地里说财务总监的,但是没人讲何阿娇。许如意猜不透,这个不聊是因为畏惧呢还是这个话题属于禁忌。除了之前从云坤那里听过有关她的事,来了会所后,她反而得不到有关何阿娇的任何信息。

    还有一次,许如意去前台调一份记录。因为有规定象他们这样的职员是不能穿越前面会所的,但财务总监着急要,于是指了一条隐秘的通道,命许如意快去快回。她也是低头紧走,穿过一个回廊时,听到不远处有娇浪的笑声。她听出是何阿娇,于是闪到廊柱后面。她没有别的目的,纯粹出于好奇。只见何阿娇挽着曹品彰的胳膊,长裙背后,曹品彰旁若无人地将手覆盖在她臀部,又揉又捏。她咯咯笑着,游鱼一样往他身上贴。

    何阿娇象是一个多面体,分裂出不同的状态。既有员工饭厅里默默无闻的安静,也有听取汇报时不苟言笑的干练,更是有讨好男人时的千娇百媚。

    的确,许如意对她的好奇非常强烈。从小她没见过何阿娇,跟她相关的照片全被姥姥撕了。她也从未设想过有关何阿娇的一切。据家乡人说,何阿娇十八岁就生下了许家姐妹俩。是跟同村又同学的许家小子。没想到生下双胞胎女儿不到半年,何阿娇又跟来他们村卖电器的一个南方人私奔了。最令许家奇耻大辱的是,何阿娇走的同时也扫光了许家的钱。他们一怒之下把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扔回了何阿娇娘家,他们根本不信这是许家的种。未婚先孕不是丑事,可卷钱私奔足以让人诟病一辈子。

    说许如意不惦念她,莫不如说压根没理由想。因为有个活生生存在的人替何阿娇承载了全部的恨。那就是同村生活的父亲。许家姐妹的父亲之后又结婚了。他也确定如意和平安不是自己的,看到她们呸呸地吐口水,好象瞧了多肮脏的东西。他不象其它人那样背后说何阿娇,他直接用污秽不堪的词儿骂,还要专逮到许家姐妹和姥姥经过身边时。臊得姥姥快要把头埋到肚子上。

    小时候,许家姐妹跟姥姥到教堂做礼拜,每次许如意的祈祷词都是:全能的主,求你让那个男人淹死、病死,被马踩死。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听到了她弱小的声音。四年前,许如意回家乡,曾经在镇上见过那个男人。他后来离婚了,独自一人生活,靠给人拉货维生。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老得象五六十,甚至不如真正六十岁的曹爷有精气神。

    许如意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审视何阿娇,看她大发脾气。莫名其妙涌起个猜想:如果那个男人见到今天的何阿娇,他会怎么样自惭形秽吗起码以何阿娇现如今的气场来说,那个男人绝不敢放肆。

    销售总监徒劳地做着辩解,“曹晋安老是拿曹爷当挡箭牌,我提了很多次不能再签单,他”

    “明知道他欠了一屁股账,你还放他进来,你死人啊马上把这十七万给我追回来。要不然你拿工资抵。”何阿娇一点不给人留情面。

    “我、我冤死了。”销售总监欲哭无泪。

    “另外,”何阿娇突然一指许如意,“带上她。”

    许如意送趟报表的功夫被牵扯进讨债中。她稀里糊涂跟着销售总监坐上车。而李闻生也是长吁短叹,别人要账是带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轮到他这儿是个茶水妹。他懒得理她,只是一个劲地给曹晋安拨电话。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车子到了一栋体面的大厦前,李闻生径自往前奔。许如意跟屁虫似的随着他。一路到了挂着硕大招牌的永昌集团门前,李闻生整整他那湿了几回又干了几回的衬衫,推门走了进去。前台小姐听过介绍后,客气地说,曹副总不在。

    李闻生的嘴皮子挺利索,好说歹说来了一个据说是曹副总秘书的女人,听明来由,她的解释也是曹副总不在。

    “谢谢帮忙联系一下曹先生,实在有要紧事找他。”李闻生苦苦恳求,“十分之要紧的事。”

    秘书礼貌的请他们会客室等,说是试着再找找。许如意他们两个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四点。李闻生反复找秘书催问,答复永远是曹副总还没联系上。他恹恹的回来,一屁股坐在许如意对面,终于发出了一声,“靠”

    许如意陪他等到这会,午饭没吃,灌了一肚子水。

    “要不明天再来”

    “明天”李闻生说:“明天你我都卷铺盖滚蛋了。”

    许如意不信那套,自己倒想卷铺盖滚蛋呢,只怕何阿娇不答应。她起身,“我回去了,您慢慢等着吧。”

    “敢走”李闻生拿曹晋安没办法,但收拾这个级别比自己低的人不在话下,“我守到几点你也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你守一夜呢”

    “你也守一夜。”

    许如意挠挠后脖子,烦得不行,提醒他说:“你没看出那个姓曹的是躲你呢吗你等成化石他也不会出现。”

    李闻生当然不傻,可除了守株待兔的法子他想不出什么招数来。毕竟曹晋安有曹爷撑腰,他这个讨账人还得笑脸相迎。说白了这是曹品彰家内部的事。何阿娇也是不敢惹曹晋安,不然她怎么不跟曹爷告状去,非要为难自己“等成陨石我也等。”李闻生一脸绝然。

    许如意离开椅子。

    李闻生立刻问:“你去哪”

    “厕所。”

    二十来分钟后,许如意回了会客室,她悄悄示意李闻生随她走。沿着楼梯,他们一直到了顶楼天台。经过一整天的烈日蒸烤,地面烫得象烧透的锅底。

    “来这干嘛”李闻生奇怪。

    许如意带他来到天台边缘,指着离地半米多高的围墙,“你站上去,做出要寻短见的样。”

    “我凭什么”李闻生急了。

    “你想要钱吗你不逼着曹家大儿子出现,谁给你支票”

    李闻生懂了,这是用农民工讨薪的招。他指挥许如意,“你先上。”

    许如意翻个白眼,“你不觉得咱俩都站上去象双双殉情吗”

    “折腾我一人啊”

    “我下楼给你造势去,要不然隔着这么远,人家知道你为什么寻死啊”

    李闻生考虑片刻,觉得这算是勉强一试的法子。他抓着晒得烫手的护栏,颤巍巍往上爬。爬到一半,底下密密麻麻的车流和小如蝼蚁的人叫他有点恐惧,有点恶心。他回头看许如意,其实,他是想换许如意上去扮演讨薪的。可瞧她一脸不耐,不象好说话的人,又犹豫了。

    许如意热得满头大汗,催道:“磨蹭什么呀你要脸还是要钱”

    李闻生悲壮地扭过脸,继续爬。

    许如意回到地面上,仰头一看,销售总监稻草人似的竖在楼顶。明显是怕得要死,连往下看也不敢,别扭地拧出45°望天。就象他要账,前怕狼后怕虎,畏手畏脚。其实他想不开,要钱本身就是撕破脸的事,看你能不能豁出去而已。

    路边有个杂食店,许如意进去要了一根冰棒,悠然自得地吃了一多半后,再瞧销售总监已经被尚有余威的太阳晒蔫了,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的样。她诧异地呀了一声,对杂食店老板说:“瞧,有人要跳楼。”

    老板正闲极无聊,猛然发现这等大事,亢奋得站到路边吆喝,引得路人纷纷止步。老板又兴冲冲给11o、报社、电视台打电话,报告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幕。人越聚越多,交通有堵塞的趋势。许如意站到人群中,不时抛出一点小道消息。

    “听说,那人是找永昌集团要账的。”

    “好象是永昌集团吃完饭不给钱。”

    “那人是餐馆的,听说今天要不到钱就跳楼。”

    很快,警察来了,迅速在此地拉上警戒线。路面交通也被截断了。许如意吃着第二根冰棍,站在最前排看热闹。再手搭凉棚往上看,李闻生已经发现了脚底下的变化,又挺拔地撑起精神头来。电视台的摄像机来了,对着楼上的李闻生猛拍。围观的人已经把小道消息演绎得有鼻子有眼,对着采访的记者滔滔不绝。永昌集团是曹品彰的产业,没猜错的话这又是曹爷的一桩八卦。关于他的事,永远有人感兴趣。

    大约半小时后,许如意看到一辆银色奥迪鸣着喇叭从人群中挤出来,顶到警戒线前。车里下来一个体型略胖的年轻人。他慢悠悠关上车门,来到警戒线前,在br &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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