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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寄养

正文 寄养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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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没什么,吃饭吧。”霍丞志简单的回了她一句,看着刚才被钱串串叫做学长的人,似乎是那人的眼神太过锋芒,总让他的心里莫名堵的难受。

    学校食堂的伙食水准向来都很稳定,一直保持在“能吃”的水平上,钱串串看着碗里大大小小不规则的“米块粥”卓然食之无味,她用勺子无聊的按压着米块,和坐在自己对面的霍丞志闲聊到了高中的日子。

    两年前,钱串串初到叙永县的一所高中念高二,先不说离麦家有多远,单学校的条件就别提有多差了。可她不在乎,只要能有机会离开这里,她都会拼力尝试。

    钱串串依稀记得,当时班里成绩最好的就属霍丞志了,那时她和霍丞志的座位中间就夹了一个过道,可按霍丞志的性子,他从不关注班里多了谁,少了谁,更何况还是她这么个半道转来的插班生。

    高中的期中考试结束以后,当时的班主任就要求座位大动一次,原则是按着期中考试成绩的名次,从高到低由同学自己选座位。钱串串明明记得当时她的同桌是个女生,可等到换座位的那天她才发现,同桌换人了,竟然是他霍丞志。

    钱串串放嘴里放了一口米粥,随口问道:“我记得你当时明明坐在别的地方啊。”

    霍丞志一愣,笑说:“嗯,我给位置换了。”

    钱串串不禁喷笑,有他这么回答的淡定自若的没啊。于是她支着手臂,打趣着说了句:“果然啊,好学生的心理素质就是高”

    那你觉得该是什么原因霍丞志本想这么问一句,可问题悬在喉间始终没被吐出,他总觉得和钱串串的接触机会还很多,总觉得这一次放过了还有下一次,可他并不知有些机会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没了。

    霍丞志回神时也随之笑了两声,其实当初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和钱串串的同桌换座位,也许是对她的好奇。一个刚来他们班不久的插班生竟能排在他们班第二名的位置上,这不仅是他,包括很多在乎名次的同学都不禁另眼相看。钱串串在班里基本属于隐形体,有她没她都一样的人,可考试成绩下来以后就不难看出原来她只是蹈光隐晦,遮掩锋芒而已。

    江平和张扬还有宣传部的其他三个人坐在食堂的一角,他们要了小炒,所谓慢工出细活,几个人见饭菜还没上来,就先讨论起了今天下午刚刚结束的那场面试。

    张扬在本子上圈了几个他看好的几个名单,又问其他四人的意见,别人都还好,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提议,唯独江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也不吱声,视线只落在本子上的某一处上。

    “平四你丫看啥呢,赶紧的说说意见。”张扬此时有些憋火,平时他做甩手掌柜也就算了,可今儿这定新人名单的事又想偷懒,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平抬眼发现身旁的这四位都不约而同的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这回做的是有些过了,他推了推眼眶,用手指着本子上的几个名单,轻咳了两声道:“这几个,我比较看好。”

    张扬扫了一眼,并没发现他圈上钱串串,不由得唏嘘了两声,暗叹诧异。整场面试下来,江平就问了两个问题,还全问的钱串串,结果这丫居然对人家不满意。

    张扬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好在江平看懂他意思了,他淡笑的回了句,“咳,我没说她不好,主要是觉得应该多费心带带。”

    “怎么带”张扬不由得气闷,这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种带刺儿的苗子压根儿不好带。

    “人带呗。”江平若有若无的回了句。

    “这不废话么,那既然说到这儿了,那你说由谁来带合适”

    江平淡淡的回了句:“我来。”他眯了眯眼眸,看向他视线的前方的某个角落。

    “阿嚏”坐在那一角的钱串串莫名的打了个喷嚏,她感觉背脊一阵发凉,撇了撇嘴,心想身后没人啊

    霍丞志以为她着凉了,刚打算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给她,就被制止了。

    “我哪儿那么金贵啊,你穿着吧,刚退烧还想吃药打针啊”钱串串吸了吸鼻,摆摆手回绝了。

    霍丞志把碗里的最后一点米粥吃干净,放下碗,“嗯,说来我头还有点儿疼,你待会儿去哪啊”

    “先回趟宿舍,然后去图书馆,你待会直接回宿舍睡觉吧,甭陪我去了。”钱串串知道如果她不先回绝,霍丞志一定会硬撑着陪她一起去图书馆。两年的友谊能重新沉淀在大学里,着实不易。而如果她知道晚上会在图书馆遇见那个人,她一定会死拉着霍丞志陪着自己。

    这边,张扬几个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晚上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多半是虚度在网上,可他还是多了句嘴问江平要干嘛。

    江平耸了耸肩,“哦,去图书馆。”

    钱串串把玩着自己的学生证,在一排排的书架过道中穿梭,她抬头看着第四排的书架,霍然发现了一本好书。伸直胳膊,点了点脚尖试图让自己能距离目标近些,可无奈她身长有限,离那本书总有半个手掌的距离。

    钱串串叹了口气,暗自郁闷学校干嘛要把历史类的读物放在最上面

    可当她再度抬眼时这本书竟刚好放在她的面前。钱串串暗暗大喜刚好对帮她拿书的同学说谢谢时,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被定格了。嘴角仍旧向上扬起,可笑容却变得僵硬。

    “不打算接了”

    江平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抬眼看去,只见他正挑着眉看自己。

    “谢谢。”钱串串接过书,说了声谢就像掉头走人。

    江平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手上并没用力,可却能让钱串串挣扎不开,“我怎么听着没多大诚意啊。”

    钱串串气闷的回望了他一眼,咬了咬唇,“你想我有什么诚意”

    “三年没见,不打算坐一起说说话”江平勾唇一笑,同时放开了她的胳膊,左右已经进入正题,他知道钱串串不会再逃开。

    “还没想好怎么说,不如先就这么吧。”她没再看江平的眼神,她怕自己的意志再度摇摆,有些事既然错过了就最好别再重来。

    “可我有话想说,你待会儿借了书,我们到外面聊吧,这里是图书馆,不易大声喧哗。”

    钱串串不禁想笑,他还有为其他人考虑的时候可他一向自主霸道的性格却没改过,至少是对她从没变过。

    钱串串用学生卡借了书,跟着江平一前一后的向图书馆外走去。

    学校的操场此时早没了白天的光耀,四周只有昏黄的路灯点缀,光线并不明亮。夜色下周围都显得十分寂静,钱串串走在他的身边就只能听到彼此的鞋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声响。

    三年没见,他又变高了,不同的似乎只有一点,江平学会沉默了,再不是当年那个事事都存不住气的男孩,他们已经绕着操场走了三圈却仍旧没一句对话。

    “你不是有话要说么”这回换做钱串串先耐不住气,当然她的出发点是想快些结束和他的碰面。

    “我刚才一直在想,头一句该说什么,是该说一句好久不见呢,还是该说还好我们在这里重逢了。”江平似乎没回她的意思,重新起了话说。

    “反正都一样。”钱串串低着头看着脚上已经刷白的球鞋,心里却忌惮他会问自己这三年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

    她想如果江平这么问自己,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人在四川,直到今天她都不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贩卖的。

    江平转头看她,比当年又瘦了不少,当初她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如今也成了标准的瓜子脸,比以前看上去更娇小了。

    “你这三年”话悬在喉间一直没托出口,尤其是当江平看出她身体不由得僵直时,他话锋一转,笑的风轻云淡,“串儿,辛苦你了,欢迎回归。”

    正文组队任务

    江平转头看她,比当年又瘦了不少,当初她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如今也成了标准的瓜子脸,比以前看上去更娇小了。

    “你这三年”话悬在喉间一直没托出口,尤其是当江平看出她身体不由得僵直时,他话锋一转,笑的风轻云淡,“串儿,辛苦你了,欢迎回归。”

    钱串串抿着唇,笑容绽放在脸上,浅淡的酒窝挂在脸颊上已经是对江平的话的最好诠释。那天夜里钱串串想,有时候不得不说江平是懂她的,哪怕时隔三年,只消她一个眼神,江平就能看到她的内心。想到这儿钱串串不由得浅浅一笑,目前的状况还算不赖。

    自打钱串串加入了坑爹的宣传部,她对江平的处事风格就越来越抓狂,任务来了商讨时没见这位主儿的身影,分配任务时人就“鹤立”在自己跟前。可还没等她嘴巴动一动,人就特淡定的说:“分工合作,上下配合。”

    钱串串听罢顿时语塞,想当初江平在面试上问她该如何完成任务时,她就摆出一副“为人民服务,保证完成任务”的姿态,钱串串现在特有拿豆腐拍脑门的心,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

    “那什么,这回的宣传工作一定要落实到每个点上,现在我开始组队,分到一组的同学们一定要注意相互间的配合。”下午放学后,张扬把宣传部的十几个人全召集到自己的班里,把院里下达的任务分配下去,因为这是招新以来的第一次任务,部门上下对此都很重视。

    “第一组,张扬,乔瑾妍”

    “第二组,任和和、陈少阳”

    钱串串手里攥着笔记本,心里琢磨着部长应该不清楚她和江平的事,那也不大可能会让他俩组成一队。她的希望很是强烈,甚至在听张扬念名单时,脸上都写满了“楚楚可人”。

    “第三组,江平、钱串串”

    哗,钱串串只听自己的心碎了一地,响声四溅的,脸上也有“楚楚可人”转成了“泪流满面”。

    张扬秉承“上下级要协作配合”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组队方针,终于组建了七只小分队,当然作战方针上也参考了昨晚江平和他的一段任务讨论。就当张扬自以为分配很合理的时候,余光却扫在了某个阴郁的脸上。

    “钱串串”张扬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看着她。

    “到”

    “你对这次的组队有意见”

    还没等钱串串说个“有”字,只见部里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看向自己,钱串串见这情形,也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憋着脸,从牙缝挤出一句:“没有,很满意。”

    江平听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她淡淡的笑了笑。

    江平和钱串串这一组被分到本市一家儿童福利院,任务的内容就是体会不同人生,院里对这次的活动很是重视,因前几届常有一些同学到了福利院只动嘴皮子不做实质性的工作,因而院领导反复强调不许走形式主义。

    国庆七天长假很多同学都借此回家了,其中也包括霍丞志,他走前虽问过钱串串要不要回去再看看麦姓夫妇了,可他也从钱串串脸上漠然的表情中搜到了答案。麦姓夫妇二人均不识字,至今他们都不知道钱串串具体在哪儿上学,只是当初他们一听说钱串串要考外省的大学,立刻就摆出一副学费自理的态度。原以为钱串串会服软上一所离家不远的学校,却没成想钱串串硬着骨气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利用了暑假时间独自到重庆打工,赚足了自己的学费与半年来的生活费。当然,自从踏入重庆地界的那天起她便再没回过四川,再不用踏入那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地方。

    钱串串见江平也没趁国庆节回b市的想法,就索性定在十月一日,祖国母亲大寿的那天做儿童福利院的义工,陪着那些孩子一起欢庆佳节。

    江平朝公交车的投币箱里投了两枚硬币,和钱串串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国庆,到处都在张灯结彩,热闹的气氛只会引来更多的人群。车上人多拥挤,江平就用身子为钱串串隔出一小块空间。

    钱串串站在江平围好的区域,看似宽松了许多,可奈何是江小爷在做人墙,站在里面的钱串串不由得一阵憋闷。

    她的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公交车就来了个急刹车,全车的乘客就跟着向同一方向倾斜。因钱串串之前还在分神开小差,她站的并不牢固,司机师傅的急刹车也让自己不偏不倚刚好撞到了江平,人紧紧的贴着他。

    “坐个车你都能开小差”江平把她扶正,看着钱串串发红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动作虽不暧昧却很亲昵,惹得她脸更红了。

    钱串串一个怒视,嘟着嘴巴朝江平说道:“不许碰我”

    “哎我说,这话你可错了,车上颠的厉害,我是尤其心而力不足啊。”说罢江平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钱串串自知吃瘪,虽想离江平远远的,可见周围这人挤人的阵势,索性作罢,安慰自己说在车上你还能嚣张到哪儿去

    这家儿童福利院已有些年头了,从院门口往里望时,钱串串就一感觉,简陋。一排排的白色的水泥房早被常年的风吹日晒盖上了一层黑纱,院内没有太多供孩子们玩耍的设置,钱串串信步走去,手覆在灰色泥石砌成的滑滑梯,滑滑梯的表面早已被摩擦的光滑无比,迎着阳光看上去竟有些灼眼。钱串串看着滑梯旁有架秋千,加快了两步走上前。

    “你当心点儿。”江平的手里还拎着专门为这里的孩子们买的物品,可见她要去摆弄那秋千就不免心一提。

    “算了,咱们进去吧。”钱串串轻轻的摇了摇头,摊开手让他看,掌心还留有秋千链上的铁锈,放开秋千时铁链还会奏一曲跑了调“欢送乐”,听起来尖锐刺耳,却不得不说其中悲凉外人无法理解。

    因来这家福利院的只有她和江平两个人,他们就没打算深入到每个班级,只是由一位院方领导带着进了其中一个班。

    他们走进去时,班里还正上着音乐课,简单的介绍后江平和钱串串就找了个稍微靠后的位置坐下。今天教的是一首早已脍炙人口的童谣,音乐老师早已把歌词写在黑板上,旁边还附着简谱。

    随着老师轻声吟唱了几遍,孩子们就跟着小声哼唱了。耳边是稚嫩的童音与脚踏琴的协作,孩子们唱歌时虽有些吐字不清,却不得不说音如天籁,纯洁的没有丝毫杂质。

    这首歌早在钱串串儿时她的爸爸就教过自己,她记得当时自己正为一个没能买到手的洋娃娃而发脾气,爸爸见她这般哭闹并没发脾气,朝她宠溺的笑了笑,就一把抱在怀里,说“串串想不想学首歌学好了,洋娃娃就会自己个儿跑到你面前。”

    七八岁的孩子哪儿经得住这般诱惑,一听这话就立马点头同意了。

    “爸爸,我们学什么歌”钱串串窝在钱承的怀里,手摸着他下巴上碎碎的胡茬。

    钱承握着她的手,低声说了句:“黄鹂鸟与蜗牛”

    如今听来就夹杂了不少感慨,当年的歌声早已模糊不清,她看着黑板上的歌词也跟着小声吟唱。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这首歌是钱叔教你的吧”江平转过头轻声问了句。

    “是啊,我六七岁的时候,那天我哭闹着要洋娃娃,全家人都不给我买,他就骗我说,如果学会这首歌,洋娃娃就会来找我。”钱串串含着笑,而眼中早已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的爸爸,她已经很久没和人聊起过他们了。

    “后来呢,你学会了么”江平知道她此时心里不痛快,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学会了,不过他真没骗我,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时,我就看见那个洋娃娃了。”

    他们正随口闲聊着,坐在钱串串前面的一个男孩突然举起手,音乐老师小张见状就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张老师,我刚听见钱姐姐也跟着我们唱这首歌了,她声音可好听啦”小男孩的脸上绽着单纯的笑意,说话时脸上还带着自豪,就好像是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钱串串唱的歌,因而自豪。

    “鹏鹏,你光顾着听钱姐姐唱歌,自己学会了么”小张假装生气,板着脸看他。

    那个被叫做鹏鹏的男孩顿时红着脸,低头小声说了句:“没”

    “既如此,让钱姐姐唱一遍教你如何”小张见鹏鹏低着头,脸上的笑意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真的么”鹏鹏心下喜悦,没被批评不说,竟然还能再一听一遍,真是赚到了

    鹏鹏转过身,他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下眼中流露着期盼,稚嫩的小脸更扬着纯真的笑容。

    钱串串朝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清唱起了这首歌,小张老师的脚踏琴也随之伴上,歌词早已铭记于心,唱歌时钱串串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她仍旧坐在爸爸的腿上,他的大手暖着她,她甚至能再度记起爸爸的声音,醇厚、低沉,沁人心扉。

    歌声随着琴音的结束而停止,掌声四起,钱串串摸了摸鹏鹏的小脑袋,亲昵的说了句:“会了么”

    “会啦”鹏鹏很骄傲的回了句,嗓音洪亮。

    江平见她坐下,就反手握紧她,淡淡的说了句:“钱叔听见了,保准会高兴。”

    “那当然,想当初他一直说我唱歌走音,现在可不会了。”钱串串的脸上仍旧挂着笑意,阳光打进来时,把她的皮肤照的更加晶莹白皙。

    记忆被拉开了一条细缝,近十年间的记忆一幕幕的翻转,尤其是在江家呆过的那三年,虽不如在自家过的随心所欲,可也并没拘谨自己多少。在四川,钱串串对自己在麦姓夫妇家中生活的这三年里,其实已经听出了当年自己“走丢”的蛛丝马迹。

    麦姓夫妇总在深夜时提起李云梅的名字,尤其是第一年过去了,她讨好卖乖的想要上学的那阵子。有天夜里,她起来小解,经过他们窗前刚好听到他们在谈论她上学的问题。

    他们的口中反复提起李云梅的名字,就在钱串串震惊的以为自己是被李云梅设计卖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一段对话,终于让她百感交集了。

    “她上学的事,你和梅子说了么”乌乔兰戳了戳麦进的胳膊,小声问了句。

    “说了,她倒也没犹豫,直接同意了,还说学费她来出。”麦进本还有些困意,一听提起钱串串上学的事,困意便消失了。他翻了翻身,面朝着乌乔兰说道:“想当初她把人送来,就叮嘱咱们不许亏待她,若非第一年需要摆脸子震慑她,我还真想好好疼疼这丫头。”

    “她不想亏了那丫头这话我信,两年来她每个月都往咱们卡上打钱,一次比一次多。有时候我就犯嘀咕,她并非不疼这丫头啊,可当初又干嘛把人送给我们啊”乌乔兰一直不理解李云梅当初的做法,虽未见到到她本人,可来送钱串串的那个人除了给他们一大笔钱外就反复叮嘱李云梅交代的话。

    “那谁知道啊,可这也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明儿一早如了那丫头心愿就是了,咱得把她送到县一中,那教学条件还算不错,反正比咱镇上的好太多了。”钱串串虽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无奈婚后十年仍没个孩子,当李云梅把钱串串送给他们时,他就想当自己的孩子养,可钱串串的性子并不像普通人家那般直爽,心事从来都压在心底,说给他们听的,从来不是建议,而是她斟酌后的结论。

    有关这个问题,钱串串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到底该不该怨恨,可每回她都只会在心底里回复一声,不会。她不会对当时做个决定的人有丝毫怨言,因为她知道人总会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更何况她做的并非完全是错,在钱串串看来,这更像是李云梅为她送上的一份成年礼,自她离开江家以后,她才算真正独立,她的身旁再不会出现万事都为她考虑周全的江平了。

    “瓶子,”钱串串抬起头,目光迎着江平的视线,她抿了抿唇,说道:“有关我们在这里相遇的事,请替我保密。”

    正文做个交易

    保密,她的言下之意便是不打算让他的父母知道,江平微微蹙眉,以沉默回应了她的请求。

    钱串串见他没再多反应,心里反倒没了谱。现在的江平变了许多,再不是原来那个情绪永远写在脸上的江小平了,他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滴水不漏,让她猜不透此刻他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有时候甚至连她都难以相信这就是江平。沉默、内敛、成熟,这些曾与江平不搭边的词汇如今却可以作为他的代名词,令他更加夺目耀眼。

    从福利院回来的路上,两人各揣心事均不多言,唯一的一次交流还是在选择交通工具上,江平嫌天色已晚外加车上人多拥挤,就不想搭乘公交,他刚抬手想要拦出租车,手就被钱串串拦下了。

    “这边离公交车的始发站很近,根本不会挤着咱们。”也许是这三年在麦家的成长,让她对金钱有了更多的认知,生活上能省则省,可自从与江平重新相遇,每回见他挥金如土的样子就肝疼,真疼,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

    “人多不多这事儿谁也不预料不到,除非你还希望咱俩像上午乘公交那样。”江平仰唇,笑的甚是流氓。

    钱串串微怔,想到上午乘车时,她和江平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时,脸刷就红了。等她愣过神时人早已拦下一辆出租车,此时她就算再不想浪费银子也没的回击了。

    “呦,咋和小时候一样啊,说个啥都能脸红成这样。”天色虽暗,可趁着夜灯看去,她脸上的绯红还是略微明显,江平一时没忍住,就拿她开起玩笑了。

    “切,谁脸红了,明明是外面灯光的问题”钱串串怒瞪了他一眼,手指了指车窗外的霓虹彩灯,死磕着不肯承认是自己脸红了,虽说她已经感觉到脸发烫了。

    “行行行,这就是光线问题。”江平随口回了句,心想,今儿这光照也是有选择性的,就照着她白里透红了。

    几句玩笑话打破了之前的尴尬,在车上两个人不咸不淡的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可这些话始终没绕到彼此这三年的生活里。

    三年未见,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层雾蒙蒙的屏障,对彼此这三年间的事都不甚了解。若非江平知道钱串串的性子,大概早问她为何要保密了,他甚至也想装一次糊涂,一次性的问个彻底,把阻隔他们之间的屏障给拆了。

    下了车,江平一看腕表,已经过了十点一刻了。他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了句:“走,送你回宿舍。”

    钱串串皱了皱眉刚想回绝就见人已经走的离她老远了,她撇了撇嘴脚上加快了几步才勉强与他平行。她看着身旁高个儿的江平,腹诽也不过三年时间,他的个子咋又高了。江平的腿修长,外加这会儿走路时又提了提速度,就让身旁的钱串串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是神游片刻,她和江平的距离又差了一大截子,“江平,你会不会送人回宿舍啊”

    “不会,今儿我第一次送女生回宿舍。”他停下脚步,沉语说道。

    钱串串被他噎的不行,索性快了几步,走在他前头,可她很快就发现江平并没有因此跟上她,哪怕她放慢了脚步,他们之间仍旧保持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上。

    江平很喜欢这样的间距,就像当初他们一起去木屋那样,他们就是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一起,只要她还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的情绪就不会太乱。

    临近女生宿舍的一旁有片不大不小的树林,这里向来是学院里浓情蜜意的鸳鸯们上好的栖息地,若有人闲着无聊坐在林子一隅,就能看见无处不在上演激情岁月。

    钱串串以为这样的一天就要结束了,可没成想她刚要回头与江平道别,人就被拉进了树林里。她整个人是被提了起来的,悬空状态持续了好几秒才让“着6”,此时钱串串就一感觉,脚踏实地的感觉太好了。

    钱串串被江平抵在石墙上,这么近的距离,她能轻易的闻到江平身上的气味,而这种感觉却让她面红耳赤,她压低了嗓音,“你拉我来这里干嘛”她生怕周围会有熟人经过。

    “你说呢你没看出我一直在忍耐么”江平微微眯着眸子,透过月色脸上的怒色也逐渐明显。

    “忍耐什么,我看不出来”钱串串故作强硬,而心里早就没了底,她完全猜不出江平下一步要怎么走。

    “你消失了三年,我且不问你因何故消失,如今我就想从你口中知道一件事,你老实回答了,咱们再继续说别的。”

    “你你想知道什么”钱串串心下一提,警惕的紧贴墙边。

    “串儿,当初我问你咱俩在一起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已经旷了三年,现在也该答复我了吧”之前那个问题钱串串的反应,他是尽收眼底,他清楚钱串串到现在仍对这三年的事情抵触很大,因而问也是白问。

    钱串串微抿了唇,她庆幸江平没问那些敏感的事,可这个问题同样没让自己轻松多少,甚至比那些问题更棘手。若是回到三年前她生日的那天,钱串串想大概会给江平一个满意的答复,因为那时她确实鼓起了勇气愿意尝试。

    岁月不留人,这话一点也不假,三年后的今天,她已经没法面对这个会把自己宠上天的男人。即使她知道若能和江平在一起,一定会很甜蜜。可甜蜜并不代表着能幸福,甜蜜可以是两个人的事,而幸福却总要参杂些别的人,比如李姨。钱串串可以用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原谅李云梅当初的行径,可这些理由都不足以说服自己还能和她的儿子在一起。

    在一起就意味着迟早有一天她将面对李云梅,而那曾说服自己原谅李云梅的一万个理由里,却没一条是原谅的同时还能接纳这个人,因为她无法遗忘这三年间自己不止一次的想要放弃,信念如死寂的灰尘一般压抑着她。

    钱串串犹豫了片刻,决然道:“我不同意,咱俩没戏。”

    “是么”江平冷哼一声,沉声道:“那来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何要选这所学院,这所在沈、阳的建、筑、类、学院。”

    钱串串语塞,江平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棘手,气势更是咄咄逼人,仿佛她心底里的那点隐私全被他揭开了一般。当初在选学校的时候,霍丞志曾问过她想考哪所大学。本先她自己的目标只是想上一所省外的大学,可霍丞志这么一问,她脑子里反倒蹦出了15岁那年的暑假在小木屋里江平曾对自己提起的一件事。

    他说到了儿时的一段趣事,他说自己想要建一所大房子,他说为了这房子要上一所建筑类的学校。如果这些话还能作数,那是否可以当做他们之间的约定

    一时间,她的脑子里全是江平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最后她肯敲定沈阳也是想就此赌一把。她想如果江平还记得那个约定,如果他没忘记她还有个大伯在沈阳军区任职,也许他们就能相遇,只没想到她的这一想法会与江平的刚好吻合。

    她的大伯钱继,即便在她父母过世时,并不想收留她,加之自己从小就在b市的军大院长大,乍然挪到别的军区,适应起来也是件麻烦事,因而她宁可在江家寄养也不愿来沈阳寻亲。可当她孤身一人被迫留在四川时,内心想要寻亲的念头就越发强烈。人总要有个根,不然就真如落叶一般,至死飘零。

    “沈阳建筑学院”那天钱串串对霍丞志说完这所学校后,她的嘴角就一直泛着笑,也是这两年里霍丞志头一次见她会笑的这般灿烂。

    “江平,我想选哪所学校与你有什么关系”钱串串故作气恼,她只想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还不知会不会被他察觉。

    “关系可大着呢,依照我的逻辑推断,你之所以会选择沈阳的建筑类学院,让我不得不认为你还是希望和我重逢的。”江平勾了勾唇角,他眸子在月光下尤为发亮,此时他已经完全控制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迫使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她当初是期盼着能与江平再见面,可人就是如此,在没拥有时总想着拥有,而真的拥有了又会有太多顾虑。但如果时间能逆转,转到她填报志愿的时候,那她的选择仍旧如此。

    “所以,你的结论是”钱串串也没心劲儿和他玩儿猜心游戏了,直截了当的问了句。

    “我帮你认亲,而你回去再考虑考虑我们在一起的事儿。”江平压低了身子,将脸侧在钱串串的耳边,慢条斯理的和她说着。

    正文新年快乐

    沈阳的冬季就像每天都生活在冰窖里,冰寒彻骨的几乎没了知觉,不过这样的天气也并不完全是件坏事,起码白皑皑的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城市像是装在一只晶莹剔透的瓶子里的冰雕塑展。

    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因她早于麦姓夫妇断了联络,这一年的冬季她也就没打算再回四川那边。霍丞志在临回家前还是劝过她,如果能回去看看他们那是最好不过的。

    可无奈钱串串仍旧没那个意思,她冲霍丞志淡淡的一笑,“回去的时候,不用向他们提起见过我。”

    学校的宿舍在放假期间不让学生留宿,她趁快放假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学校附近的公寓长久来也都形成了一种特色,房源基本都是学生,需求量也多出现在假期,假期一过便退房了。

    年三十的下午三点半,钱串串仍旧懒在被窝里,屋内开着暖气,可这栋楼的供暖设置不太好,虽也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暖,可屋子里仍旧冰凉凉的。

    另外就是今天她必须赶在晚上六点前到军区大院,自从上回江平和她签署了“不平等条约”,她就“丧权辱国”的接受了江平的协助。江平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与她的大伯钱继搭上话她自然不清楚,可她清楚的是军区并非是她想进就能进去的,就更别提是与洲际导弹旅的旅长钱继认亲了。

    半个小时前,钱继还特意打电话问她怎么过来,要不要派个司机去接。钱串串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她认亲不是为了图个安逸享乐,只是想这世上还有个人能让她称作亲人,可往往很多事都只会事与愿违,待到有些矛盾被一定挤压久了,爆发时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她看了眼床边的手机,突然特别想知道此时的江平在做什么。昨晚江平和她发短信,两个人一直聊到很晚,结果早上等她醒来时,手上还是握着手机的姿势。钱串串胡思乱想了会儿才爬起身穿衣服,因为室内温度不高,她几乎以神一般的速度把衣服穿戴整齐了。

    等钱串串到了她大伯家已经下午五点一刻了,她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两个眼睛,钱继家的阿姨开门时愣是认了半天。

    “呦,是串丫头啊,你可算来了,快进来坐吧。”

    钱串串摘下口罩,露出小虎牙笑着说道:“张姨新年好。”

    “新年好,串丫头。”张欣是钱继家的保姆,刚来这家干了没两年。她一直以为钱继是家中独子,谁成想直到见今年年底她才知道钱继原有个侄女,叫钱串串。从钱继的妻子与他女儿的脸上看得出她们有些厌烦这丫头,可钱继似乎待她还算亲厚。

    钱串串摘了帽子脱下厚重的大衣往屋里进时,钱继已经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朝她走去,他脸上挂着笑,拉着钱串串时更是嘘寒问暖了好阵子。

    “大伯,我那公寓挺好的,晚上不冷。”钱串串摇了摇头,冻僵的小脸在温暖的房子里微微泛红。

    钱继一心想让她趁着寒假来家里住,可每回提起此事,她都回绝了,毕竟金窝银窝都没她那小猪窝住的自在。

    “哎,那行吧,不过今儿晚上过除夕,你得留下来。先坐会儿吧,张嫂正包着饺子呢,她今儿特意盘了你爱吃的香菇馅儿。”钱继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坐到沙发上看军事新闻了。

    钱串串坐回沙发,她看着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军事报道顿时无聊,眼睛就把客厅来回寻了个遍,没见到她的大伯母与只见了几次面的堂妹。

    “大伯,我大伯母和堂妹人在哪啊”

    “哦,中午就出去逛商场了,估摸着待会儿就回来。”钱继嗑着瓜子,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电视屏幕。

    “那我去帮张姨包饺子吧,待会儿她们回来刚好能吃上饭。”钱串串站起身</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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