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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芊泽花-

正文 芊泽花-第4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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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莋山上虽药材众多,却终没有能救离儿的一味。”她缓缓坐在床沿,温柔的拂过炫离的小脸。她说:“这病,是像着了他娘。他娘去的早,可怜他这般年小,就要孤苦一人,饱受病痛折磨。”

    祁明夏眸间闪过沉痛,想起炫离的娘,那个温婉似水的女人,他不免觉得亏欠良多。他娶她亦是他登基之时,她是世代忠良之后,大家闺秀,贤良淑德。自己虽娶了她,却时常冷落她,他已把这生的爱都给了芊泽,无法再深爱他人,即便芊泽无法回应这爱。但她却无怨无悔,忍住病痛,为他生了皇子炫离。但不幸的是,翌年就虚弱病殒。

    好在这些年,有芊泽管教疼爱炫离,炫离才没有自小失母的阴影。

    可当下,炫离却病入膏盲,小小身子几经折腾,仍病不能愈。这般下去,岂不性命堪虞

    “明夏。”

    就在男子陷入思酌时,芊泽兀自站了起来。

    “我要求丘都。”

    “丘都”

    “这些年离儿病势加重,我一边钻研治病之法,一边也四处打听有否像离儿一般的人,得以治愈。果不其然,两年前,丘都出现了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传言能治百病,我想去一探究竟。”芊泽娓娓说来,男子却当即反驳,微斥:

    “不行”

    “丘都乃昔日边国城池,如今虽归于祁胤,但丘都一直都是成熵与祁胤斗战之地。你一孱弱女子去年,怎能让朕放心”祁明夏劝解道,芊泽却莞尔一笑,说:“这些我怎会不知,只是明夏,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怎般场景我没有遇过,又岂会怕一兵争之地”

    “你是有所不知,近日有奏折上传,说镇守丘都的余天,有勾结成熵要分割丘都的意图。此事还未查明之前,朕不能让你去。”祁明夏义正严词,语气灼灼,芊泽先是一怔,然后上前走近他。

    “那离儿怎办”

    “朕只有安排。”他撇开眼神,不去看芊泽。芊泽却摇头:“炫离乃你唯一血脉,是祁胤的将来,他不能有事。你不让我去,我还是得去,你阻止不了我。”

    “芊泽你”明夏黑瞳一瞠,对上女子坚毅凛然的眸子,两人僵持一刻,明夏终是软下来,长吁一口气,说:“好吧,不过朕会让祁澈与你一同前去,他如今武艺高强,能护你左右。”

    芊泽一展笑颜,靥生双颊,却还不忘揶揄:“那云翘可不要吃醋哦。”明夏被她逗笑,抚抚她的额头,说:“此行去,要万般小心。”

    “嗯。”

    芊泽郑重点头。

    #############

    丘都曾经历生死大劫,那年的一夜血洗让城池寸草不生,但如今已全然不一。历经近半个月的舟车劳顿,阔别五年后,芊泽再一次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笔直宽阔的主道上,车声辘辘,摊贩、商贾、士兵熙熙攘攘,人潮如织。

    为了掩人耳目,芊泽与祁澈只带了几名扈从,下榻客栈后,两人便商议者如何去寻神医。向客栈的仆从打听后,才知神医是一月才来丘都一次,芊泽来临前,神医已经走了。两人不禁黯然神伤,祁澈摇头说:“来的真不巧。”

    “这当如何是好,若是再等一个月,离儿怕是撑不住。”芊泽忧心忡忡,又问那侍从:“那神医住哪儿,你可知晓”如不能相遇,便登门造访,但那侍从却摆摆手说:“神医性情孤僻,行踪神秘。不过他颇受余大人的赏识,若是余大人兴许还知晓,我等无名小辈就不得而知了。”

    “余大人”

    芊泽心忖,这余大人应该就是镇守丘都的余天了,此人之前不过是右翼军的无名小将,与成熵一战时倒是战功累累,得明夏赏识。多年前,他谦卑憨直,如今却传言有勾结成熵的意图,不知是真是假。但明夏毕竟不放心,叮嘱祁澈不可与此人联络。但此时此刻,他二人在丘都势单力薄,若不能依附他,神医的行踪就更难得知了。

    祁澈象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慰籍道:“你切莫为此伤神,明夏哥哥说不能与他联络,必是怕他知晓你的身份,图谋不轨。我们还是自己找吧,我不信区区一治病的,挖地三尺还寻他不到。”

    芊泽颔首,心中仍忐忑不安。

    接下来的数日,两人穿梭于丘都得街市、小巷,打听神医事迹。所问之人,无一不对神医钦佩有加,有的谈到时甚至潸然泪下,感,却也没有恢复自己的爵位,并不喜好别人这般叫他。祁澈蹙眉,心中又盘算须臾,既然这余天已知晓他的身份,再隐瞒也是无益,不如随他去,到时见机行事。想罢他笑道:“那多谢谢将军了。”他迈步要走,谢垠却恰是看见了祁澈身后的芊泽,眸光闪过一缕狐疑,上下打量她后说:

    “这位是”

    芊泽神色一闪,刚想开口说什么,祁澈一马当先的解释:“我的丫鬟,芊羽。”

    丘都本就是建在荒原戈壁,难有山水可见。但余将军的府邸却绿荫丛丛,鸟语花香,令人侧目。祁澈与芊泽二人穿过前庭,一路被引向主堂,所经之处雕梁画栋,装点奢华,哪像一个军人的府邸

    “这些个山水花草都是从江南运来的,由专门的花匠技师照料。景王爷也晓得,余大人虽在漠西常年征战,但却是江南人士。装饰成这样,只是思乡心切罢了。”谢垠为余天的骄奢开脱,祁澈只笑不语,却是心中有数。

    不出芊泽所料,主堂也是极尽奢华,桌椅案几个个锦绣镂花,镶金嵌玉。由于初春,寒气仍盛,本是抛光的黑曜石地便铺上了一层狐裘绒绵,一路延展至门前。两人刚一进来,一袭锦衣华服的余天便起身相迎。

    “将下参见景王爷”

    他躬身作揖,祁澈回到:“余大人免礼。”

    余天缓缓起身,一张轮廓分明的方脸正笑意浓浓,他说:“将下已为景王爷设下酒宴,景王爷一路风尘仆仆,怕是累了,先回厢房稍作歇息,晚上再与将下对酌一杯,可好”他兴致高昂的建议,祁澈也不反驳,说:“余大人照顾周到,多谢了”

    于是,三个奴仆与两个丫鬟便领着祁澈与芊泽来到西苑厢房。二人一入住,便屏退下人,祁澈低声说:“芊泽,这余天大有问题,你且不能透露身份,就当是我的婢女。普天下都晓得明夏为你痴迷,如若余天心存不轨,必定拿你要挟。”

    “我知道。”

    芊泽心知肚明,看来这一趟寻药之旅,真是波折连连。本想寻到神医就回去,却不料仍旧缠到这政事之中。祁澈见芊泽一筹莫展,神色疲惫,便说:“余天的事你就莫要伤神了,先行回屋歇息,一切有我。”说罢,便出了门。

    芊泽一人在屋里本想休憩浅眠一番,但心事重重的还是辗转难眠。她索性起身,走出门去。游走在西苑,她心中还记挂着炫离,这孩子醒了不见自己,会不会吵嚷,会不会害怕伴药的梅子也所剩无几了,酽酽浓黑的药汁,他怎生吞的下去如果他病情加剧,那些个太医能否应对自如,保他平安

    无数个担忧在芊泽心头盘旋,她喟然一叹,停下步子,摇摇头。

    彼时,她抬起视线,把目光放远,然,只是这一眼,她便突然全身僵硬,瞳孔一缩

    树下,男子一袭玄白长衫,长身玉立,剑眉如虹,凤眸狭长,俊庞仿若是天神一笔一划刀刻斧斫出来的似的。此刻,他正手持一叶在鼻下轻嗅,气质脱然似仙。这般倾世无双的容颜,在芊泽的记忆里是如此熟悉,每一个轮廓,每一个弧度都在她五年的梦中,辗转反复的重温。

    可此刻,落在她眼里,却显得不真实了。

    “烨”

    她的呼唤,沉重的从喉中哽出。

    那人闻声蹙了蹙眉,转过视线。他看向芊泽,眸光里一柔,唤道:

    “芊泽。”

    芊泽一顿,更是瞠目以对。男子却笑意温然的走来,没有惊讶,没有昔日的乖张戾气,只是像个清澈如水的男子,走向她,这是他么,他还没死么,是么无数个疑问在同一时刻冲击女子的胸膛,她怔怔然的钉在地上,呆若木鸡。

    “烨哥哥”

    然,一声娇嗲的女声从芊泽身后传来,她还未来得及回头,一个身着嫣红绫子裙的女子便穿过自己,扑到男子怀里,男子搂住她,听她伏在自己胸前娇滴滴地撒娇:

    “芊泽好想你哦”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失忆

    芊泽望着眼前相依偎的一对人,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名也唤“芊泽”的女子扬起娇容,与男子说:“烨哥哥何时来的,怎不早通知我”男子宠溺的拨了一下她的额发,回:“今日才到,替丘都人诊过病后就来了。余大人身体可还好”

    “爹爹身子看着虽好,夜里却常咳嗽,但自从服了你的药,比从前可好多了。”女子钦慕赞赏,男子莞尔浅笑:“你爹爹沉疴已久,治根并非一朝一夕,也不必急。”

    “嗯,芊泽知道”她美眸一垂,靠着男子愈近,一张净莹白腻的脸尽是幸福之色。不时,她眸光一斜,瞥见芊泽,想起似乎从刚才起就有这么个人了,便问男子:“烨哥哥,她是谁”

    商烨抬目,幽黑如宝石的瞳仁瞧向芊泽,芊泽只觉得胸膛一震一震得,要撕裂开来。他却迟迟答道:

    “不认识。”

    那目光漠然之极,语色更是轻描淡写。嫣红衣衫的女子听罢咦了一声,上前问芊泽:“你是谁,怎好端端的在我家”她边说边打量芊泽,见芊泽一双清眸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的烨哥哥,不免横生警戒,没好气的说:“哪里来的野丫头,做什么盯着我烨哥哥看”

    芊泽置若罔闻,瞳仁死死的锁在男子身上。商烨被她的眼神瞧得心生疑惑,蹙起俊眉,也是奇怪的看着女子。此时,传来余天浑厚低沉的呵斥:“芊儿,不得无礼。”

    余芊泽见父亲来了,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襟唤:“爹爹”而余天的出现也把芊泽从怔忡中拉回,她别开视线,向余天作揖:“余大人。”

    “芊儿,这是芊羽姑娘,是景王爷的贴身丫鬟。”余芊泽一听是个婢女,更是趾高气昂:“哦,原来只是个丫头”她扬起脑袋,上前说:“你要是再敢盯着我烨哥哥看,我就挖了你这双眼”

    芊泽听罢,低沉道:“奴婢不敢。”

    “只是一场误会罢了,芊儿生的什么气”余天拍拍女子的肩膀,宠溺的笑,而后他向芊泽介绍:“这位是丘都鼎鼎大名的神医--商烨,今晚也会参见宴席,我正想把他引荐给景王爷,他是我女儿未来的夫婿。”

    神医,夫婿

    芊泽如遭雷击,一双瞳仁颤抖的暼向商烨,商烨却不看她,而是微蕴笑意的向余天说:“能娶到令千金,商烨不胜荣幸。”他话音刚落,芊泽便觉得脚底一软,欲要瘫下去,可她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笑道:“原来如此,奴婢先行退下,看天色也该唤王爷参加宴席了。”

    “嗯。”

    余天点点头。得到准许,芊泽逃一般的匆匆离去,望着她纤瘦孱弱的背影,商烨眉头一皱,喃喃道:“芊羽”

    寝屋的门被啪的一声推开,正在书写信笺的祁澈大吃一惊,侧目望之,只见芊泽失魂落魄的走进来,蹒跚欲倒。祁澈上前扶住她,问:“芊泽,你怎么了”

    女子不说话,眼眨都不会眨,不时,一行清泪从眸间滑落,泪珠儿扑哧扑哧的滴落。祁澈见此更是心急如焚,引她坐下后,连连问:“芊泽,你怎么哭了,告诉我,出了何事”

    “我”

    芊泽哽咽:“我”

    脑海里还是男子翩然转身的模样,那眉,那眼,那鼻,那声音明明是祁烨。可祁烨已经死了,在五年前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当时她抱着死去的祁烨,自己也渐渐晕厥过去,若不是遍体鳞伤的祁明夏,撑着最后一丝力量把她救了出去,她早已命归西天。

    芊泽止不住的哭,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滚滚涌落。太多的疑问和冲击蜂拥而至,她脑子僵在一起。

    “芊泽”

    祁澈突然放大声音,芊泽这才一怔,缓过神来。她看向祁澈,一字一顿道:

    “我看见他了,他没死”

    #########

    宴席上,丝竹管弦之声袅袅悦耳,余天边打着拍子,边与祁澈谈笑风生。祁澈除了礼貌以对,神色却时不时的暼向对桌的一男一女。只见余芊泽一个劲的凑近商烨,又是为他捻菜,又是替他斟酒。男子却只微蕴笑意,宠辱不惊。

    那张脸,分明是祁烨。

    祁澈疑惑之深,心下担忧芊泽,又向她看去。只见女子眉眼低垂,眸底暗淡无光,却又复杂的神色沉溺其中。他想起她在房里的一幕,她先是不止的哭,而后又欢心不已得告诉他祁烨没死,最后又安静缄默的坐着发愣。祁澈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事情原委,却着实被芊泽异于平日的动静吓着了。他从未见她这般颠狂。

    但此时此刻,她又变回了往日的芊泽,但祁澈不知,她心中究竟怎想。

    而这个要娶余天女儿的商烨,当真就是祁烨么,难道就不能只是长的相似罢了然,芊泽坚定笃然的口气犹然耳边:“是他,我见着他的第一眼就知,那是他。”

    宴席之末,余天又再次宣布了商烨与余芊泽的婚期。望着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席上宾客无不鼓掌致意,就在祁澈的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却响起了芊泽轻柔的拍掌声。

    她温温的笑,目光平视。

    祁澈却越发惴惴不安,他很想上前去问问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祁烨,但碍于余天,他什么也不能做。

    月凉如水,芊泽倚着窗棂望向天际。她的清眸却像蒙了一层灰一般,黯然失色。她的心很乱,在看见那张脸,那个身影的一刻起,一切都混乱了。再次见到他,她是那么的开心,可他全然忘记自己、忘记一切,又让她心如刀绞。

    就在芊泽陷入一番怔忡之时,有一道黑影掠过远处的树丛,凌空飞过。她清眸一瞠,定睛一看,那身影正在一幢幢屋顶上飞过,最终没入月色。芊泽依稀辨认那身影,嘴里喃喃:“难道是他”

    “呀”

    手腕指节泛白,芊泽咬紧牙关的一使力,终于攀爬上来。夜里的屋顶微风徐徐,还清冷的很,她裹紧衣衫一步步的向前走。檐边很细窄,她惶恐自己不慎跌落,但记忆里那男子的话还犹然耳畔:

    “别怕,跟着朕。”

    芊泽小心翼翼的走了好几个屋顶,却不知那黑影究竟落在何方。就在她踟躇不前时,一道悠扬悦耳的曲音隔空传来,乐声缠绵似水,那般熟悉、那般温暖。

    她随着乐声而去,终于看到了一个静静坐在月下的身影。

    男子唇下放了一片薄叶,恰是今日从树上拈来的一片。他吹曲聚精会神,显然没有察觉到芊泽的靠近。一曲罢了,女子才轻声赞叹:“好听。”商烨微有错愕的转过脸,在看见芊泽的一张脸时,有一刻恍然。然,他笑道:

    “是你。”

    原是今日碰见的那个叫芊羽的丫鬟。

    “原以为神医只是医术高明,不料曲艺也这般出众。”芊泽平和温婉的嗓音在空中划开,商烨莞尔一笑说:“过奖了,不知芊姑娘夜半不睡,上这屋顶来,所为何事莫不是真的被我的曲声引来了吧。”

    芊泽抿唇无声的笑,她依着男子的位置坐下,叹口气说:“只是睡不着罢了。”她不敢看男子,怕一见他的脸就会不可遏止的落泪。她又问:“那你呢”

    商烨听罢,闲适的躺下,俊眸放远,落在那一轮清涟皎洁的明月上。

    “出来看月亮。”

    他凝视月光,徐徐又闭眼,感受月光轻柔的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游走。而他一阖目便给了芊泽偷视的机会,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熟悉的面容,昔日里,他也曾这般躺在她身侧,沐浴月光。只是那时,他的眉宇总是有浓得化不开的伤愁,此刻却是孑然一身。

    “为何总看我”

    商烨仍是闭眼,薄唇却轻启。芊泽吓了一跳,赶忙挪开视线:“没,没什么。”

    男子睁开眼,又坐起身来看向芊泽,疑惑道:“今日初见你时,也是这般奇怪的神色看我,我当真好奇。”他穷追而问,芊泽只好低头,胡乱作答:“你,你只是长的像我一个故人,我才不免多看。”

    “原是如此。”

    得到答案,男子微微颔首:“那他人呢”

    芊泽一顿,抬起视线,对上男子深邃却澈然的瞳眸,那里面没有她往日从祁烨眼里看到的恨与伤。他们是同一个人,却又这般不一。

    “他死了。”

    男子显然也有些讶异,但很快便道:“抱歉。”芊泽苦笑的摇头,别过视线,此时商烨又若有所思的抬头,让微风嘘过他的俊庞,吹乱他的额发,他说:“其实,我想我也是个死过的人。”

    芊泽一顿。

    商烨望着女子一愣,笑道:“你有所不知,现在的我虽是能医百病的神医,却是个没有记忆的人。”他娓娓说来,声音很轻:“我醒来时,没有过去,没有名字,只有我一人。”

    芊泽不语,感觉胸膛突然被堵住一般,生疼

    “你不必觉得可惜。”男子见芊泽一脸悲戚,以为她为自己的身世感怀。“虽然没有记忆,我却不知为何,一点也不难过。相反,我隐隐的感到庆幸。或许,那些记忆,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罢了。”

    他神情里越过一丝浅浅的哀伤。

    “即是孤身一人,怎又成了神医呢”芊泽忍住想哭的冲动,轻轻一问,她想知道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过的。男子轻笑说:“我喜欢丘都这个地方,初临这里时,处处还是残垣断壁,民不聊生。很多人生病死了,我就想,若能医治他们就好了。”

    “所以就潜心研究,才略有所成。”

    他据实答来,芊泽唇角微颤,像随时随地都要悸哭起来般。曾经,他一夜只见屠杀丘都十万余人,如今的他却救人于水深火热。

    “你看”蓦地,男子身子一倾,指着不远处比此屋高出一截的房子。月影横斜下,墙壁被染成一片皎白。男子伸出手,张开五指,接着月光在墙壁上投出一个阴影。

    “像不像只鸟儿”

    芊泽怔然,看着男子兴趣盎然的舞动手指,作振翅欲飞状,那壁上的鸟儿被他演化的栩栩如生,仿若要从墙里飞出一般。“以前一个人时,常这么玩,好像自己也能飞的很远一般。”

    他眸如翡翠,清澈如水。

    “你过的快乐么”

    芊泽压低嗓音,怕他听出自己的哽咽,男子听罢一怔,许久才说:“快乐,只是有时会觉得孤独,所以才要娶余小姐,想有人相伴。”

    “不知不觉,与你说了这么多。”商烨忽然感到言多,便霍地起身,告别:“夜已岑寂,天寒露重,芊姑娘还是早作休息吧,告辞。”他转身欲走,却被芊泽扯住衣裾,他讶然回眸,对上女子一双神情复杂的眼。

    就是这个神情,每一次看见,他都觉得心会紧紧一缩。奇书网整理提供

    “芊姑娘”

    芊泽突觉不妥,才松开手来,她支吾半响才说:“商神医,我想你医术高明,并能帮我一个忙。”商烨挑眉,眸光一眯:“什么”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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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芊泽与商烨两人总是一起研究药草。芊泽把炫离的病情告知于他,他细细问了症状、发病时日、频率等便开始翻查笔记。芊泽望着他房内厚厚一摞的医书,瞠目结舌。这些年,他竟一人参悟了她十多年学来的药理。

    “去年晓春之日,我还医过一相似病例,只是那人乃壮年之时,下药扎针我都不必忌讳。孩子还这般小,不宜鲁莽。”男子执笔勾画笔记,陷入沉思,芊泽望着他一连几日,不辞辛苦的思考,心下感动又沉重。他真的变了好多,卸下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看着他,她竟觉得像看见了自己。

    “对了,如果是这一味药”

    他一凛眉,在纸上写起来,芊泽一正脸色,两人又沉溺于一番讨论当中。就在两人聚精会神,商量如何下配方医治炫离时,房门却被霍然踢开。芊泽一怔回过身来,还未看清来人,脸上便被火辣辣的扇了一掌。

    “贱人”

    余芊泽怒不可遏,反手又要打一巴掌。商烨却恰时抓住她的手,冷声道:“你这是作甚”

    “烨哥哥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狐狸精”

    她扭着身子,破口大骂。芊泽不明所以,正听她说:“贱丫头,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你日日缠着烨哥哥,说是要他教你医术,怕是你想乘机勾引他吧”

    “我”

    芊泽语塞,清眸瞠然。

    商烨听罢,道:“芊泽,你胡说什么”

    “烨哥哥也坏,不是都要娶芊泽了么,怎么还与这等下贱女人厮混”她口不择言,话音刚落,手腕却蓦地被捏的发疼。她疼的出声:“烨哥哥好痛”

    “你说谁下贱”

    脸色骤然乌云密布,商烨自己也未发现,一向温和漠然的自己,怎会露出如此暴戾邪魅的神情。余芊泽亦是骇然,这般恐怖的商烨她还是第一次见。

    “啊痛,痛”

    商烨浑然不觉,仿似心中隐匿的另一个自己正蠢蠢欲动。芊泽大诧,再这么捏下去,真的会弄断手腕,她忙不迭拉扯商烨:“你放手啊,她手快断了,放手。”

    商烨恍然,松开手来,余芊泽望着自己淤青的皓腕,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跑出房去。男子却颇为怔然立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手。刚才一刻,见芊羽被一掌打得踉跄,自己便突然血气上涌。

    这是他以前,从来都不会的

    经过再数日的潜心研究,药方总算是出来了。芊泽望着他们心血结晶,说不出的又呼之欲出。商烨瞧出来了,却不打断她看着自己,他想看她这样看他,贪婪的想要。

    两人相视无语。

    芊泽第一个恍然,她眨眨眼别开视线,莞尔一笑:“我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景王爷,商神医,我先行告退了。”她急切的告辞离开,走时却被门槛一绊,踉跄欲跌。男子一伸臂,恰时扶住了她,芊泽连忙致歉:“对不起,我”她推拒那手,想自己站起来。男子却反手用力,不但没有放开她,还急切的把她往怀里带。

    怀里的温度如一的灼热。

    他的胸膛、他的手臂、他的霸道德占有欲,都还是一样。芊泽曾经想方设法的逃脱这个禁锢她的怀抱,如今她却这般依恋、不想离去。

    “你的身子,好温暖”

    无意识地,男子脱口而出,他贪恋她柔软的身体,不止的拥紧,仿似要揉进自己的身体。芊泽听罢则一愣,忙不迭挣脱他,说:“我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芊泽的话唤醒了商烨,他惊的松开手,目光闪烁。芊泽苦笑一下,一语不发的离开了,只留下商烨颇为惆怅的凝视女子消瘦的背影。

    祁澈收下药方后,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说:“这下离儿有救了,芊泽,既然药方已取,我们便早些回去的好。余天那边这几日旁敲侧击的向我询问明夏哥哥的事,我想多待一天,危险便多一分。”

    芊泽缄默,眸中光色一黯,祁澈像是瞧出她的心思,说:“芊泽,你放心,回去之后我把烨哥哥之事禀明明夏,必让他派人来接他回去。到时候,他即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也会让他想起你来。”

    祁澈宽慰到,芊泽却静默一刻,最终泛起一丝淡若青烟的笑。她说:“澈,知道么,我不能这么自私。”她语色轻柔的划开,晦暗的烛火在她脸颊上,一跳一跃,她的忧伤也是一隐一显。

    “他不能记起我,如若记起我,他便会记起一切。”

    那些杀戮,那些愤恨,那些穷途末路的悲凉。

    祁澈眉头一皱。

    “要知道,遗忘是上天给他最好的恩赐。”

    忘记仇恨,忘记悲愤,忘记尸骨皑皑的过遭,忘记那个走投无路的自己。如若不是这般,他无法活下去。

    祁澈眉眼一动,听着芊泽的话,心头仿佛被切了一下,流出又暖又疼的浓伤。

    “所以,我”

    芊泽垂眸,有一滴极大的泪从她腮边滑落,悄然无声。

    “不要他记得我”

    缘起之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芊泽花大结局

    “哈哈,哈哈”

    男子一拍案几,抓着手上的密函仰天大笑。

    “原来,原来那个叫芊羽的丫头,才是真的芊泽是祁明夏爱了一生却偏偏得不到的女人”他阴狠出声,诡谲之极:“我就说,为何祁澈那小子,待她这般好,哪里像对待一共丫鬟一样。”

    “大人英明,若不是早就在宫内安插心腹,怕是此次,已被他们蒙混过关。”谢垠在一旁j笑符合,余天又朗朗大笑:“哈哈,这下有了这丫头作人质,祁明夏怕是要乖乖把丘都以及向西的三个城池,拱手相让了”

    余天话音刚落,内室的门却被霍然推开,一个较小的嫣红身影赫然眼前。余天一瞠目,道:“音儿”那女子怔然上前,显然受惊不小,嗫嚅问:“爹爹你说,那个芊羽不是芊羽,她才是真的芊泽是么”

    原来,余天女儿并非叫余芊泽,而是余天特意叫改的。他早已知晓商烨的身份,却医不了他记忆全无。不过这正中他下怀,毕竟他是祁明夏同母异父的兄弟,又是祁胤的先帝。这一枚棋子的作用不容小觑。但此人性格孤僻,孑然一身,不为钱财动心,偶见他不过在丘都为了医治病情。他身手了得,几次派人都无法跟踪他的住所,最后索性使出美人计。

    女儿余音虽长的花容月貌,但仍旧吸引不了商烨,反倒是女儿被他迷的晕头转向,生死要嫁他。余天灵机一动,叫余音改名芊泽,再告诉商烨姓名,他定能动心。余音先还不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不料商烨听过她的名字后,楞了足足半响。最终他莞尔一笑,美的动人心魄。

    余音还记得当时他的话,他的声音温柔的要化进风里,他说:

    “终于找到你了”

    余音质问余天,余天冷哼一声说:“不错,那丫头就是芊泽。”余音眸光颓然,痴痴的说:“难怪烨哥哥都不理我了,他他是不是知道我骗他,骗他自己叫芊泽”

    “音儿,你切莫再想他了”余天厉声呵斥,余音听罢,悲戚逼问:“为何爹爹你不是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他么你要为女儿做主啊,把那个叫芊泽的女人赶出府去,不要让烨哥哥再见着她了”女子激动叫嚣,小脸涨得绯红,余天却摇摇头,说:“音儿,你陷得太深了,为父也不再瞒你,为父是不会让你和商烨在一起的。不,他不是什么商烨,而是祁烨,是祁胤的先帝”

    “什么”

    余音宛遭雷击,愕然瞠目。余天继续说来:“不过如今,他不过我手上的一枚棋子。”余音半响怔忡,缓不过神来,她未听父亲的雄韬伟略,只一个劲的摇头:“不,不我不管他是谁,我要他,爹爹,音儿要他我见着他的第一面,音儿就知道,音儿爱他爹爹,爹爹”她边哭嚷边攥紧余天的袖襟,余天被她缠得恼羞成怒,索性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余音顿时一愣。

    “混帐女儿”

    他瞪大双眼,呲牙以对:“愚昧之极速速给我回屋,这几日都不要出来惹是生非,如果坏了为父的大事,为父也不饶你”说罢他便一扬手,几个奴仆毕恭毕敬的上前,他吩咐:

    “把小姐带回寝屋”

    “爹爹,爹爹”余音被拖拉走,嘴里还苦苦求到。余天脸色阴霾似雨,谢垠在一旁喏声说:“小的听说祁澈两人近日已在收拾包袱,像是有离去之意,余大人为何不干脆拿人,省得与他们周旋”

    “不错。”余天颔首:“成熵那方已准许我划地为王,借我兵力,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抓了他们我就如虎添翼,也省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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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星无月,天空晦暗如浓墨。

    窗棂斜开,清风节奏分明的鼓吹着檀木桌上的信纸,这是祁澈今夜写好,还未来得及投寄出去的密函。上一封他已言明自己怀疑余天,这一封正是请求明夏派人来彻查的奏函。

    而明日,他也要带着芊泽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沁城。

    然,窗外的风倏然停止,影影绰绰的人群借着月黑风高,摸进了屋内。床榻上的男子虽已沉睡,但多年的大漠生涯练就了他一身警戒之心。他一闻室内有窸窣脚步,便愕然瞠目,抓起枕边的长剑就是一个飞身跃起。

    男子落地之时,剑锋已抽出,只可惜不速之客并非一人,而是整整一屋。

    “景王爷安好。”

    谢垠贼眉鼠眼的笑,阴邪之极。祁澈四面楚歌,不敢大动,挑眉说:“谢大人夜半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谢垠也不说话,拍拍手,屋子的门便被打了开来,几个侍卫押着一孱弱女子,粗鲁的推她进门。

    “放放开我”

    由于侍卫粗蛮,芊泽被一路拖拽使得手肘脱臼,祁澈一见芊泽被缚,便血气上涌,怒喝:“谢垠”

    “景王爷莫要生气,余大人说了,等余大人递给皇上的奏折,皇上允了,就会放二位回去。”他j诈说来,祁澈不用多想也知,他们这下是双双被俘,成了威胁明夏哥哥的砝码。

    “你们不会得逞的”

    祁澈蹙眉狠言以对,剑却缓缓放了下来。谢垠见此忙邀人上前,把他五花大绑。芊泽与祁澈被押出屋外,谢垠一脸得势的走在前头。他本是要押着二人去余府地牢,却不料自己刚出门外,便被人点了岤道。

    一个玄白的身影疾速移至他身后,然后,他听见男人低沉魅惑的嗓音:“放了他们。”

    商烨单手抵在他脖颈之下,他感到一股强势的力量正压迫自己的喉管,顷刻便能拧断它。

    “你你”他吓的支支吾吾,他怎么来了不是已有人去他房里,要迷晕活捉他么商烨像是瞧出他的疑惑,眯眯黑眸,邪气一笑:“不知我为何出来了吧”

    “得问问你们的千金大小姐。”

    商烨目光闪过阴骛。

    一个时辰前,他沐浴更衣后,湿漉漉的还未穿好衣服,女子便破门而入,扑到他怀里悸哭。商烨大诧,扶正余音的身子,关切的问:“芊泽,你怎么了”

    “烨哥哥”

    余音被爹爹打了一巴掌,心里憋屈又伤心,又想到自己很可能就要失去商烨,便不由自主的奔来。她抬目看着男子沾水俊邪的脸,不由得痴然:“烨哥哥,芊泽好伤心,爹爹他爹爹他不让我嫁给你。”

    商烨一怔,却也不觉得失望,但仍问:“为何”

    余音不说话,目光却流连在男子性感赤裸的上身,一种奇异的香味铺天盖地的从男人身上传来,顷刻攫住她的心,她听见自己的胸膛噗通、噗通的跳。

    “烨哥哥,音儿要嫁给你你要了音儿吧”

    她神魂颠倒,脱起自己的衣裳。商烨捉住胡乱扯动的小手,蹙眉反问:“音儿”

    “是啊,音儿爱你,音儿不是有意骗你的我虽不叫芊泽,但也是真心实意的爱你啊”她扑到他怀里,小嘴磨蹭在他胸前:“烨哥哥,要了音儿吧再带音儿远走高飞。爹爹就不能拆散我们,也不会抓着你了”

    “抓着我”

    “是啊,他要抓你和景王爷,还有那个贱女人,爹爹要杀了他们”余音被男人的体香迷的神魂尽失,一心一意只想他好好要自己,疼爱自己。她口干舌燥的攀上男子的颈,却倏然被大力一推,跌在地上。彼时,屋外正响起窸窣的脚步声,像是有不速之客接近。

    商烨森冷的盯着地上一丝不挂的女人,他不发一语的穿戴衣衫,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谢垠颈脖被压,断断续续的出声:“是小姐”

    商烨懒得和他多做解释,手中又用劲几分,说:“再不放人,就捏碎你的脖子。”

    祁澈和芊泽望着前来相救的商烨,也是大为讶异。尤其是芊泽,她忘记自己被侍卫们扭脱臼了的手疼,瞬也不瞬的凝视男子。他,他为何会不惜与余天反目,来救自己呢

    谢垠性命堪忧,忙不迭答应:“好,好,我放,我放”说罢便挥手:“把人放了,快放了”侍从们听命,切断捆着祁澈的长绳。祁澈一获自由便如鱼得水,拔出长剑救了芊泽,一手扶住她虚弱的身子,一手执剑以对。

    他缓缓走向商烨身边,感激的看向他。

    “谢谢。”

    他是他的烨哥哥,那个会背着溺水的他,一路寻医的烨哥哥。

    原来真的失去记忆,他的那颗纯粹的心,就得以复苏。

    --遗忘,是上天给他最好的恩赐。--

    女子柔婉的嗓音犹然耳边。

    商烨与祁澈和芊泽虽重获自由,还有人质做要挟,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身在龙潭虎岤,四面楚歌,极难逃脱。加上余天又是心狠手辣之人,没准他不要谢垠的命,也要拿下他们。

    “若此时明夏哥哥来了,就好了”祁澈低声自语。谢垠听了,笑说:“你们莫要挣扎了,那皇帝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救不了你们更何况,成熵的援军已经在丘都北侧蛰伏,只要余大人一声令下就能把丘都以及向西的至少三座城池拿下”

    祁澈一听,大诧:这余天的动静,竟这般快到时远水救不了近火,丘都当真又失守

    “澈,你莫听他胡诌,如果成熵军已到余天又为何要这么急于拿下我们。他就是想以此来做缓兵之计”芊泽气喘吁吁的说,一语中的,谢垠脸色大变。祁澈咬牙切齿,把剑横在他脖上:“你这小人”

    “澈,你莫要管我,以你一人身手必能突出重围,回沁城禀明明夏丘都不能失百姓连年战火,已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芊泽的手无力的垂下,疼的她说话断断续续。商烨见此,心不由自主的一紧,疼惜的看着她。而与此同时,他的怒火也节节高涨。

    “这怎能行,我不能抛下你去,等到我带你杀出余府,再回沁城也不晚”祁澈怎会撇下芊泽,芊泽咬牙推他,说:“快去,再拖延时间,余天就发现了。到时候他来了,这个人质就没用了,我们再逃,一个也逃不出去”

    “这”

    祁澈进退两难,此时商烨却启音:“我虽不知这是什么状况,但你去吧,芊羽的性命有我护着,我保她平安无事。”男子沉稳许诺,目光坚定不移,祁澈这才一咬牙,说:“你要好好照料她”

    言罢,一个飞身上了屋顶,消失在夜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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