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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芊泽花-

正文 芊泽花-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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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这个份上,你再瞒我,于心何忍”他目光如炬,熊熊火焰像要把端睿王烧出两个窟窿一般,端睿王分外挣扎的看着他,竟是不语。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她定是犯了滔天大罪,你才把她关起来,与世隔绝。但即便你如何孤立她,冷漠她,也无法赎了她的罪过。”祁明夏字字铿锵有力,他是聪明的,他知道他的义亲不是这般残忍的人,他知道那个躲在深山里,闭门不出的女人,定有玄机。

    “我没想让她赎罪,我只知,一切都太晚,我即便怪罪于她也于事无补,我不能让云翘没了娘。”端睿王音色颤抖的说来,祁明夏却挤了挤眉眼:“但你却让我没了娘”

    “孩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端睿王摇了摇头,说到:“当年我送你娘入宫,并不知晓她肚里还有孩子。你娘是一个好女人,她虽是阴魅,却用情至真。她知晓我心系天下,一心想要助我,才心甘情愿入宫为妃。”

    “那又如何”明夏一张阴兀之极的脸,波澜不兴,启唇时,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你最后不仍旧抛弃了她,选择了她”

    “不,不是的。”端睿王又慌忙摇头:“我是真心想把你娘接回来,可那时她生了烨儿,烨儿是阳魅,她甚是忧心,便留在宫里不肯出来。后又怀了明月与你,她本以为你们不会再步她的后尘,却不料明月生下来仍是魅生。”

    祁明夏虽没有正式听过魅生的解释,但这两个词在成熵的领土上,却并不少听。他大约还是知道,什么是魅生的。

    他不做声,听端睿王一一道来:“你与明月生下来时,我专程借故从漠西赶回沁城。那夜大风大雨,我偷偷在你娘寝殿守候。明月生下时,全身血红,她当即便知,她又生了一个阴魅。她心如刀绞,抱着孩子哭到天明。好在你并无异常,她才稍稍平复下来。”

    端睿王说时,仿如陷入无尽的回忆,那些锥心刺骨的回忆仍历历在目,每每回想都是痛。

    “那夜,本是生的双生子,奶妈欲要禀告皇上时,却被你娘一掌打死。我从屏风后出来,她眸中无光的看着我,那眼神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她已心如死灰,把你交到我手上说”

    “澜,你把夏儿带走。”

    当时的祁渊不可置信的注视女子,女子却惨然一笑:

    “他是个幸运儿,为娘的自然希望他,一直幸福下去。”

    她美艳之极,不可方物,说时却泪光潋滟。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让人瞅一眼便心如刀剜。

    “为什么不一起走”

    她摇摇头,又说:“我要陪着我的两个孩子,保护他们,让他们健健康康的成长。即便以后万劫不复,也不让他们孤身一人。”落洇儿懂得一个魅生的命运,所有的魅生注定是上天的弃儿,不得善终。

    当时的端睿王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怎会容得她这样。他怒到:“都是我的错,我太过自私,洇儿,我带你走,烨儿和月儿我都带走”他一时。”

    祁明夏顿在原地,太多的真相让他措手不及。他有恨,可这恨却无处可泄,他该恨谁,恨那个女人,恨养他育他的爹爹还是像祁烨一般恨天下的黎民百姓

    他想不明白。

    可是,要他看着祁胤亡,他却于心不忍。曾几何时,他披甲上阵,为国与外敌浴血奋战,看见那些在他庇护下的百姓,笑靥绽放,安居乐业,他由衷的感到自豪。他的血内早已与祁胤连做一体,怎能割舍得开。

    是的,即便他有了恨,他也不可能迁怒百姓。

    “祁胤,我自会全力守卫,但对你,我已无法再像以前一般了。”他甚至心痛到,无法喊他一声父王。

    端睿王缓缓站起身,他曲躬的背,宛如有千斤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他苦涩的笑了笑,说:“孩子,可我一直都会当你,是我的孩子。”

    两个人男人,咫尺天涯。

    命运,何其残忍,曙光,何时会临

    女子跪坐在帐内,窗口的毛毡微微耷拉,肆意的风把它吹着左右摇晃。黎明的光晓,从那缝隙里射入,落在她跟前一处。她的眼,就这么直直投在地上,追随那光线,看着它慢慢变粗,慢慢拉长,又看着它渐渐削弱,渐渐湮灭。

    日夜交替,芊泽就这么坐在帐内,一坐三日。

    这日云翘送了点心入帐,芊泽仍旧像个木偶一般,怔然发呆。她从与皇帝回来后,就只闷不吭声,这几日更是足不出户,让她好不担忧。云翘总觉得,芊泽隐隐的在变化,她感到她正在下一个巨大的决心。

    “芊泽,吃些点心吧。”

    芊泽缓缓抬目,望着云翘,她莞尔一笑:“不饿。”

    “还不饿,你再不吃,人就饿瘪了。每日三餐阿嬷都送来,你却只沾了沾边,就搁下了,你还想活不想活了”云翘撅起嘴,一骨碌的嘟囔道。芊泽望着她,说到:“谢谢郡主关心,芊泽不饿,饿了,我自然就会吃了。”

    这时,帘幕被赫然揪开,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疾速走了过来,云翘一侧头,发现是夕岄。

    夕岄似是前日夜里回来的,云翘隔日去找他,他只是闭门不出。今日倒好,他一出门居然第一个找芊泽。云翘想时,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把碗筷搁下,悻悻然的站起:

    “你怎么来了”

    她大大咧咧的走向夕岄,夕岄的目光却过关斩将,直接跃到芊泽身上。

    他大步流星的走来,拽起芊泽道:“你那日与他,同时掉崖”

    他问的突兀,问的忧心似焚。夕岄完全忽略一旁的云翘,只蹙眉盯着芊泽。芊泽笑曰:“是啊。”

    “他没发现什么”

    “什么也没发现。”芊泽当即回答。云翘倒吃了一惊,前几日问起芊泽,芊泽都避而不谈,今日怎一问就出莫不是因为问的人是夕岄,她就老实了

    云翘心中本就有醋意,这一想,心中更怒,索性道:“你们聊着吧,我走了”她走时还故意不小心踩了夕岄的脚,夕岄只是轻哎了一声,便当没事一般扭过头去。云翘更是忿然,颦起柳眉,攥着拳就出了帐。

    “你说的可是真,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夕岄一再询问,芊泽却只笑,笃定道:“没有,一点都没有发现。”

    她说时,轻然从容,一点都没有撒谎的意思。夕岄知道,以往的芊泽,只要一撒谎就会脸红心跳,瞧一眼便认得真假。如今她泰然自若,他倒放下心来。可是为什么,他隐隐的觉得,此刻的芊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她的目光虽是柔和温婉,却透露着一丝凛然与决意。

    只是一点点,藏在她眸底,些小翻涌。

    “芊泽,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夕岄又担心的问来,芊泽捶捶他的肩,佯装有愠色:“哪有什么事,你总是多想,也不怕白了头。”她还有力气与他说玩笑话,看来真的没事。夕岄舒了一口气,心忖是自己多心了,便说:

    “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嗯。”

    芊泽微微颔首,面容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夕岄走后,芊泽的笑容顿时凝固。她转回身,坐回蒲垫,从桌上扯出一张纸,思忖下笔:

    黎紫。

    而与此同时的西郊。

    红发女子一袭黑衣,躲在阴翳之地,就像融入了树荫一般。她拜在男子脚下,毕恭毕敬,而男子只是眯眼看着她,笑道:“明日,朕就走了。”

    祁烨负手而立,一挑俊眉又问:

    “朕要送给漠西营地的大礼,你可有准备好”他意有所指,黎紫在他身下一顿,继而坚定道:“主上放心,主上离去之时,便是他们收到此份大礼之时”

    “很好,朕真的很期待。”

    祁烨阴森森的笑,俊庞些小抬起,天空闷声一响,顷刻间乌云密布。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悬疑

    皇帝走时,成熵军正欲兵临丘都。

    而此日,东风骤起。

    明黄的麾旗在风中鼓张翻卷,犹如一面傲然的雄鹰。御营军的银铠在晦暗的天色下,乌冷森然。端睿王一席人叩拜在营寨之外,目送皇帝的辇驾离去。銮铃清脆,在烈风下声声急促,那铃声由远及近,在端睿王面前一停。皇帝掀开幕帘,瞟了地上的人一眼,旋即递了一封明黄的绢书下去。

    刘钦匍匐上前接下,端睿王则在一旁微有诧异的注视辇驾里的人。

    皇帝似笑非笑的勾唇,缄默了一刻说到:“这是朕送给你的大礼,这只是第一份,而后一份朕走了,爱卿自会收到。”他说罢,缓缓把帷幕放下,空留端睿王一双错愕的瞳眸。

    銮铃声又渐渐离去,铮铮马蹄跟随其后,往祁胤愈城的方向前行。

    皇帝走后,众奴仆和将士自是如释重负,只是端睿王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惊肉跳。他站起身,望着刘钦手上的黄色绢书,一时无语。祁明夏大步上前,说:“刘钦,打开它。”

    “是,将军。”

    刘钦解开丝绳,把柔软如少女肌肤般的绢布展开。

    其上只有两个字:

    准战。

    “何为准战”端睿王一行人已回帐内私谈。此时夜已正浓,营寨里万籁俱寂,刘钦的厉声一喝,倒打破了这岑寂。他双眸霎时圆瞪,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两个笔锋硬朗的字迹。一旁的祁明夏亦是如此,粗粝的大手反复摩挲这两个高深莫测的词。

    “这意思是说,皇帝他是答应了我们,出营与成熵对战”奏书一封又一封的往上递,均是石沉大海。为什么这一次皇帝来营地游了一遭,就改变心意了呢莫不是那天晚上,王爷和皇帝洽谈融洽

    对于那晚的事,刘钦尚不知情,但祁明夏与夕岄心知肚明。夕岄扶着剑上前,望了望其他人的脸色,只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每一步都算的恰到好处。我们可曾想过,他来营地所为何事”孤坐在一旁的夕岄一语中的。皇帝来漠西,像是走了一遭自家花园一般惬意怡然。什么都未带来,什么也都未带走。

    空留下一句莫名的准令。

    一切太过平静,让人愈发忐忑不安。

    “但这些日子里,皇帝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他能做的什么手脚而他所说的第二份大礼,究竟是什么”刘钦想不明白,众人亦想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埋得太深,任谁也不能参透。“他会不会只是来吓吓我们,挫了我军的锐气或者搞烟雾弹,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端睿王抚须,只是默然的听着刘钦与夕岄商量。

    他只是一味的回忆祁烨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仿似挑衅,仿似宣战,像在告诉他,你敢不敢跟我下这最后的一盘棋。

    “他是不会束手作罢的。”端睿王突兀的说来,打破了刘钦一骨碌溜出的分析。“他定是在盘算什么,只是他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下棋最忌讳,被对手牵制。皇帝已占了先机,他们需防,却不知从何防起。

    祁明夏至始至终都不说话,四人围坐,一时面面相觑。

    帐内有一时的寂静。

    突然,有侍卫在外传告:“王爷,将军,芊泽姑娘求见。”

    明夏身子一震,黯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刘钦与夕岄也大为诧然,倒是端睿王除了一些讶异外,还有一缕期盼和好奇。他知道芊泽的事情,更知道芊泽对于皇帝,是特别的。一直以来,他都想见见她,却无奈自己没有任何身份,与之说些什么。

    芊泽勾身,碎步入内。

    “你怎么来了”夕岄挑眉一问。芊泽却置若罔闻,径直走上前,规矩的作揖。她神色从容,淡然与之前大有区别。祁明夏不免也问:“出了什么事么”

    芊泽并没有急着回复明夏的话,而是走到端睿王面前,俯身跪下。

    端睿王一惊,蹙眉一扬:“芊姑娘”

    “王爷,芊泽有一事禀告,还望王爷相信芊泽。”

    端睿王见芊泽郑重其事,赶忙说:“你说来便是。”

    芊泽坚定启音:“请王爷断了营地的水源。”

    “断了水源”刘钦瞠大双眼。芊泽一语惊人,四人纷纷做疑惑伏。芊泽知道这话太过突兀,于是起身,上前坐在案几旁。她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做三叠的纸,搁在众人面前。摊开纸一看,也只有两个字。

    黎紫。

    “黎紫”刘钦一凛眉,又诧异一分。

    “不错。”芊泽笃然颔首。

    刘钦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这个古怪的女人,和水源有何关联”

    芊泽莞尔一笑,娓娓解释道:“我不仅认为,她与水源有关联。更认为她事实上,是皇帝的人。”

    “黎紫,她是皇帝的人”夕岄脱口而出,他虽然觉得黎紫分外诡谲,却也没有把她与皇帝相连。毕竟这两人,宛如两道平行线,并无交集。

    芊泽颔首,说到:“世上不会有太多巧合的事,黎紫的突然出现,和皇帝的驾临,虽然表面没有任何关联。但我们姑且可以一猜。”

    端睿王并不知道有一个叫黎紫的古怪女人入营,芊泽这么一说,他的思维便转了起来。

    “你是说,她是皇帝派来,潜伏在营地的”

    浑厚的嗓音里,带着一份质疑。芊泽说:“假定她是皇帝的人,那么她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皇帝办事。由此,皇帝的驾临,很可能只是一种掩护,为的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我们无暇想其他。”

    芊泽说到此处,刘钦倒觉得很有道理。之前他们都在议论黎紫的事情,但皇帝一来,就忘了这茬了。

    “对啊,这个女人太可疑了。上一次芊泽落崖,她的表现就很奇怪。”当时她哭得梨花带雨,险些没晕过去,刘钦就觉得她猫哭耗子,十分之假。芊泽听刘钦这么一说,却一点也不吃惊,她又从腰间的口袋里,挑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众人的视线又放回到这银针上。

    “这针是从马的尸体上找到的,它是整根没入马的后身,而当时站在我身后的,只有她。”芊泽笃定说来,刘钦附和道:“果真”

    夕岄则挑眉,凑近那银针一看。这针甚长,如能一下没入马身,要的功力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在坐的四位男子,都是练武之人,每个人都知道其中的厉害。

    芊泽目光盯着这针,又说:“而且这针有毒,她是一个用毒高手。”芊泽曾在莫畅手下,医过明月。莫殇虽然自负,但对于用毒用药,还是颇为在行。芊泽耳濡目染,也学着了不少。

    马匹因银针刺入,疼痛难当,四下奔窜。加上银针上的毒,它癫狂过后便会毒发身亡,给人它猝死的假象。

    “她会武功,轻功了得,又会使毒,这样的人待在营地里,甘愿做一介奴婢,未免太不合情理。”芊泽目光犀利,一字一顿的说来。

    “可即便是如此,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单凭她,又能起的什么风浪”刘钦倒是觉得她没有那么大本事。

    芊泽听罢,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谁说一个女子,不能颠覆整个左翼军”芊泽说时,把握着银针的手又推出一份,赫然的搁在大家眼下,夺取众人视线。“唯一能让一个女子,敌得万军的方法,就是”

    芊泽一停顿,蓦地把凛然的目光从银针上挪开,转而望着大家。

    “下毒”

    刘钦恍然大悟,忙不迭的点头。祁明夏却在芊泽的一番解释后,眉蹙的更紧。他一直都注视着芊泽,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举,都在传达一个信息:她改变了。

    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感觉上,她变得凛然坚定。像是因为要完成一件重大的事情,而变得有目标,变得聪慧机智。只是这种改变,却让明夏由衷的不安,仿佛她的决心联系着她的生命,她的一切一般。

    “所以说,你让本王断了营地的水源”端睿王狭长的黑眸,瞥了过来。芊泽目不移视,接过他的目光说到:“是的,芊泽认为,今天夜里她就会去营地西郊的井边,下毒。”

    “到了明天早上,等阿嬷们把水挑来分配给各个营地的军士们时,她的j计就得逞了。所以希望王爷下一道密令,不让阿嬷们去采水。”芊泽又娓娓解释道。四人默默听着,心里都疑惑为什么一时间芊泽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刘钦按捺不住,于是问道:“你是如何知晓,黎紫要下毒的”

    芊泽把视线转给刘钦,从容道:“因为她夜夜外出,只去西郊。而西郊乃是不毛之地,唯一特别的就是一口营地赖以生存的井。她定是打了这口井的主意。”

    “你怎知她夜夜都出去”刘钦不解。

    芊泽不会武功,跟踪自会被发现,她怎知黎紫夜夜出营芊泽淡然一笑,解释道:“每日她都是夤夜里出门,我事先在她帐外的地上,画了一个图形。她不爱看地,并未发觉,但是她若夜半出门,一定会踩花了图形。”

    刘钦这才释然,暗自赞叹芊泽的聪慧。

    然,说到此处,端睿王却有些不解,他抚了抚胡须道:“可为什么,她按兵不动这么久,要等到今夜才下毒呢”

    “对啊。”刘钦也觉得不妥。据夕岄与芊泽之前的说法,黎紫去西郊不是一次两次了。下毒只是一瞬间的事,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芊泽听罢,先是一顿,继而把眸光投向案几上的明黄丝绢。绢上两个准战二字,倨傲逼人。她伸出柔荑指了指说:“原因就在此。”

    祁明夏一愣,首先看了过去。紧接着夕岄与刘钦,还有端睿王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两个意味深长的字。

    “皇帝准战,也就是同意我们与进犯的成熵军作战。左翼军向来勇猛,与成熵军拼死一战,不定能保得住丘都,保得住边疆。然而,如果下了毒,我军便根本不是对手。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厮杀,比什么都来的更为有趣。”

    芊泽平静如水的说来,她在说祁烨时,仿佛只是说一个陌生的男子。她面色波澜不兴,只是兀自的一一道来:“所以,他会选择成熵进犯之时,下令准战,而与此同时,又下毒害人。”

    这是一个极其残忍的棋局。下棋人不希望看到对方死的太快,他更愿意折磨他们的意志。

    “太气人了”

    刘钦一掌捶在案几之上。这一刻,四下皆有一刻的寂静。端睿王的沉痛的神情,又再次浮现,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竟是无言。

    芊泽也应时的停顿了一拍,旋即她又说到:“王爷不必多虑,我先前已检查过,我们储藏的水源都没有问题。只要阿嬷们不要去取水,应当就不会中毒。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黎紫。”

    “不错,我这就把这贱人揪出来”刘钦一时气竭,把怒火都撒到黎紫身上。他拿剑站起身,欲要出帐,芊泽却拦下他说:“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推论。我也并没有印证过。”

    “这太明显了,何要印证”刘钦不以为然。芊泽又劝道:“如果我没有想错,那么今夜她定会去西郊下毒。”

    她说时,侧脸瞅了瞅天色,又说:“时辰到了。”

    芊泽转过脸来,冲着夕岄与明夏说来:“她要出门了。”

    夕岄很为默契,顿时领悟到芊泽的意思。他侧身对明夏说:“将军,黎紫她轻功十分好,我一人无法追击上,还望将军相助。”明夏缓过神,眯了眯眼,二话不说便起身拿剑。接着又掷给夕岄一把。两人换了一身黑衣,便齐齐出了帐篷。此时帐外温度骤降,风肆虐的像一头狂暴的狮子,漫天漫地的怒吼。明夏临走时,还不忘看一眼芊泽,他目光复杂,仿似在一瞬要把芊泽看透一般。

    芊泽却只是满目忧心的说:“小心”

    明夏不予回复,撇开视线终身一跃,疾速跑动起来。夕岄紧跟其后,不出一会儿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西郊。

    娇瘦的黑影,时隐时现,穿梭自如。她不再像之前一般,漫无目的的探索,而是驾轻就熟的直奔目的地。明夏与夕岄悄无声息的跟在其后,保持安全的距离,以防打草惊蛇。两人跟了一路,果不其然,她来到了西郊井边。

    此地分外宽绰,一览无遗。那身影并没有走到井边,倒是原地蹲下来。她背对着夕岄与明夏,细细的在地上操弄什么,然,他们却看不见。夕岄眯眼,见她在这不毛之地,鬼鬼祟祟,实在想不通为何。他有些急躁,恰时脚下又仿佛有什么东西碰着一般,他垂眸一看。

    竟是一只野兔。

    他吃惊的一抽气,那兔子从他们脚下跳了出去。

    那身影听见后面有动静,转过身来,却见只是野兔,又松懈了警惕。

    她又转过身去。

    夕岄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此叹息虽没有实音,却仍然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她身子一顿,仿佛霎时被人点岤一般。明夏心忖不好,手扶了扶腰身上的剑,做蓄势待发样。远处的女子却岿然不动,定定的蹲在原地。

    蓦地,她起身要走。

    祁明夏当机立断,跳了出来,他抢着时机,像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破风而出。他速度极快,在黑影还未反应的情况下,明夏的身子已到了她咫尺之距。

    两人靠着极近,明夏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一丝异样。

    仿佛她不是黎紫一般。

    然,明夏早已拔剑。

    横扫一挥,女子一躲。她啊的尖叫了一声,掉身便跑,此时夕岄从后面包抄,把她围堵起来。她无路可逃,索性站在原地,仓惶出声:“你们是谁你们做什么”

    这声音分外熟悉,明夏一瞠黑眸,当即就上前揪住那女子。他把腰间的火苗搁在地上一划,火光一出,那女子的样貌才显现出来。

    “郡主”

    夕岄骇异连连,惊声大呼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中毒

    “你怎么在这”夕岄对于云翘的出现,大感骇然。云翘也是一脸惊魂未定,说到:“我还想问,你们在这作甚”

    祁明夏放下揪着云翘的手,沉稳道:“你半夜不睡觉,来这荒僻之地,不怕危险么”他语气里半分疑惑半分责怪,云翘耸耸肩,说到:“我才不怕呢,怕就不来了。”

    “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呢”夕岄比较在意云翘来西郊的目的。他语色里多了一分质问,引得云翘白眼相看:“你以为我做什么,以为我做坏事么我是来找黎紫的,她现在病又犯了,我怕别人找着她,会受惊吓,就亲自来了。”

    夕岄悻悻然一笑:“你倒是好心。”黎紫身份不明,云翘却对她坦诚相待,不知是夸她善良好,还是笑她有眼无珠。祁明夏在一旁面色甚为阴沉,如今的他,对着云翘就如同对着端睿王一般,有一种难以言语的介怀感。

    他没有多瞧云翘,只漠然道:“以后夜里不许私自出来,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自己担待”他刚才那剑险些就迎头劈上云翘,若不是她幸运的躲闪开来,早就成了他剑下亡魂。云翘见明夏转身兀自离去,以为他真生气了,忙不迭碎步跟上去,嗫嚅:“哥哥,云翘知错了”

    夕岄随他们离去,心中却琢磨,这黎紫也不知去了哪儿。他与明夏将军,跟了一路的人,好端端的竟变成了云翘。这事情太过玄妙,夕岄得不到答案,而如今又抓不到人,他心忖,也只能等明日天亮时,再做打算。

    翌日清晨。

    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连绵至整个天际。这个时辰,本应是曙光漫天,但由于大漠天气骤变,西营里却还如夜里一般,晦暗阴沉。刘钦在夕岄与明夏走后,便知会了炊房的阿嬷,不要去西郊打水,同时也专门派人把守住水源的库存。

    一切已然稳然妥当时,刘钦惊愕的问了句一旁的芊泽。

    “黎紫找到了”

    “嗯。”

    芊泽秀眉轻颦的郑重颔首,又说:“昨天夜里,云翘回营地时,就发现黎紫回来了。就不知,她是什么时辰回来的。”芊泽昨夜等到明夏与夕岄的消息后,大吃一惊。云翘竟半夜出去寻黎紫了,阴差阳错的让他们跟错了人。

    而云翘回来后,自是忧心忡忡的又赶去了黎紫帐内。却发现她早已入寝,睡的极好。云翘觉得说不定是她精神恍惚,梦游了一遭便自己平安回来了。而芊泽却不以为然,心忖既然云翘见着黎紫出了门,那便一定是出了门。

    她很有可能是出门后,中途察觉到不对劲,又折了回来。

    所以,他们才在西郊寻不到人,却只寻到了云翘。

    “看来她昨天,定是有所察觉了。”夕岄同芊泽所想一样,思吟的抚了抚俊削的下巴,眯眼又说:“是什么让她察觉了”

    芊泽摇摇头,也是不明白。此时刘钦也是一肚子的疑惑,他急躁不堪的说到:“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直接去把人逮来询问吧,不信严刑拷打,她还能不招”既然已经洞穿了她的阴谋,也不怕撕破脸来,兵戎相见。

    芊泽却稍稍一顿,建议说到:“先不急,我们去看看情况吧。”

    “也好。”夕岄附和。

    天微微隐蓝,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丝毫没有泛白的迹象。东风肆无忌惮,嗖嗖回旋于营地,一路上军士们已忙碌的在加固帐篷,沙漠一刮起风来,那风便是极为强劲。而与此同时,也会带来最恶劣的天气。

    三人走到一同走到婢女帐营处,找到黎紫的帐篷时,便发现里面人声喧闹。其中还夹杂着云翘尖锐的质问声:“她怎么了,怎么都不醒”

    不醒

    芊泽加快步速,掀帘入内。帐里站了诸多婢女,还有一位年近花甲的大夫。那大夫脸上汗水涔出,拭了拭后躬身道:“郡主,小官也不知”

    “哪有好端端睡着了,就不醒的道理”云翘觉得蹊跷万分,怒气冲冲的在帐内踱来踱去。刚一撇视线便瞅见了芊泽,与紧随其后的夕岄和刘钦。云翘眉尖一挑,目光有一刻停留在芊泽身上。

    她顿了一秒,继而奔上前说:“芊泽,芊泽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黎紫她出什么事了,这些庸医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边嘟囔,边还鄙荑的瞥了一眼那老者。芊泽莞尔一笑,其实不用云翘邀请,她也会上前查看。

    她坐在窗沿,看着黎紫紧闭双眼,宛如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一般,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她活着的吗

    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虽然微弱,却还真正的活着。芊泽遂又提起她的柔荑,五指按在她皓腕内心,蹙眉把脉。

    她把了半晌,黛眉蹙的愈发紧。她满腹疑惑的起身,又撑开黎紫的眼皮,盯着她翠绿的瞳孔。

    缓了一拍,芊泽说到:

    “她中毒了。”

    “中毒”云翘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而与此同时刘钦与夕岄也颇为讶异。怎营地的人没中毒,反倒最可疑的黎紫中了毒两人刚想至此处,云翘也不解的喃喃低吟:“怎么会中毒,哪来的”

    “毒”

    最后一个字,仿似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云翘说时,脸色大变,尾音刚落,胸口便火烧火燎般涌起一股气焰。霎时,她身子一僵,便吐出一口鲜血来。

    “哧”

    血液猩红中带着一丝青黑,洒了满地。芊泽大惊失色,站起身来,想走近云翘。却不料帐内的婢女都接二连三的阴了脸,纷纷吐血倒地。就连刘钦与夕岄也不例外,他们揪着胸口,重重喘气。但好在他们都是有内功的人,封了自己的岤道,倒还好了一些。

    “不好中毒了”刘钦知晓自己的身体,便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夕岄此时大汗淋漓,已无暇回应。芊泽见所有人皆中毒,唯有自己安然无恙,一时脑间空白。而与此同时,帐外也传来凄厉的嚎叫声,芊泽跑到帐前,一掀门帘。

    血腥的场景赫然撞入眼帘,刺的她瞳孔微痛。

    还在干活的丫鬟奴从们,在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便纷纷倒地。将士们有武在身,只是跌跌撞撞的乱作一团。每个人都揪着胸口,嘴里鲜血直流,不出一会儿,整个西营均是哀鸿遍野。

    “怎怎么会这样”

    芊泽清眸圆瞠,不可置信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此时,身后云翘已被夕岄点了岤道,止住了血。她苍白憔悴的脸刚刚缓了过来,便向站在帐门处的芊泽看来。云翘的目光变得犀利,仿有盛怒,她竭力喝道:

    “她她怎会没事”

    此话一出,夕岄和刘钦都反应过来了,不约而同的投来视线。芊泽无措的回视他们,一时语塞。两人面色凝重,也是不语。

    “是她,是她害人,她下毒害人”云翘抬首一指,矛头直指芊泽。

    芊泽倒退一步,仓惶摇头:“不,不是我”

    “不是我”

    整个漠西西营,陷入一片恐慌的阴霾当中。由于皇帝的驾临,左翼军的大部分兵力已转移至此。而如今一毒发,左翼军中大半将士已是卧病在床,无法起身。更糟糕的是,这种状况还在加剧。越来越多的人,纷纷中毒。

    “毒,毒在哪”

    刘钦一甩袖,忧心似焚的又自问起来。他因太过的人群,都像炸开了锅一般,恶狠狠的向芊泽瞪来。祁明夏缓缓的从帐内追出,一拽云翘,冷声说:

    “跟我进帐。”

    云翘不服气:“不进,不进”

    她撇过头去。她对芊泽本是两不相厌,她甚至一度还欣赏和喜欢芊泽。只是,现在营地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头号怀疑对象就是芊泽。云翘一口咬定后,自不会放松,更不可能妥协。

    “说,你是怎么下毒的,把解药交出来”

    云翘不顾明夏的威胁,只冲着芊泽不断怒吼。围观的军士们也怒发冲冠,伸出胳膊大呼:“说说说”

    “说说”

    震耳欲聋的声讨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最尖锐的凿子一般,敲在芊泽耳膜。她微微缩起身,头埋的更低。

    “都吵什么”

    一道凛然刚烈的嗓音打断了众人的呼喊,端睿王负手劈开人群,径直走来。云翘一见是端睿王,稍稍有些收敛,却也不忘说:“爹爹,他们几个都不信云翘”

    端睿王睬了一眼云翘,眯眼道:“事情都未清楚前,你不得如此放肆”

    “是”

    云翘皱皱鼻子,暗自瞪白眼。

    祁明夏见到端睿王,只是拱手一拜,其余众人则跪下身来:“王爷。”

    芊泽稍稍缓了一拍,旋即也随人流叩首。

    端睿王若有所思的盯着芊泽,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看穿了一般。他其实觉得云翘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的相信她,明夏相信她,刘钦相信她,夕岄也信她。但一切都是她一面之词,她和他们所说的猜测,也很可能是她故意误寻。

    如今营地里果然毒发,虽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她,但最可疑的,却莫过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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