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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芊泽花-

正文 芊泽花-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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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发忧心忡忡。

    这该怎么出去啊

    “怎么,你在担心”

    祈烨发觉了芊泽的心思,勾首一问。他狭长的潭目突兀的撞入芊泽眼帘,芊泽一屏气,霎时就别过脸去。她不敢直视他,每一次让他瞧见了,就仿似会被他从里到外,一并看穿一般。她害怕这种无助而赤裸的感觉。

    祁烨一愣,旋即锁了锁俊眉,缄默的继续前行。

    芊泽觉得靠的这般近,总是不太安全,她于是便扭了扭身子,伸出两只小手比划起来。

    “你要下来”

    祁烨一挑俊眉。

    芊泽怔怔点头。祈烨猝然止步,凝视芊泽。他只是看了一刻便让她惊慌失措的乱瞟清眸。不时,他却展颜笑了笑,轻轻的搁下她:

    “自己走吧。”说罢,他便转身径直走开,芊泽忙不迭跟了上去。

    男子长身玉立,行在芊泽前方,他走的不快,且步速均匀,像是有意在等身后的孱弱女子。芊泽默默跟随,目光偷偷地盯在他俊朗的背影之上。他的黑发披了满肩,像流墨一般,倾泻而下。

    她痴然的凝视他的背影,感觉这一刻似曾相识,这一刻恍如隔世。

    想时,女子的瞳仁里,蓦地黯然下来,有回忆的光彩在眸底跃起。

    “啊呀”

    芊泽想的太过入神,脚下竟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原是他们已走上了荆棘的石丛当中,每一步都颇为险峻。祁烨见她吃疼出声,回过神来,邪肆的笑:“这么不小心”

    芊泽脸稍稍一红,示意没事。祈烨则折回身,继续先行,只是在他迈开下一步时,却突兀的多加了一句叮咛:

    “跟着朕走。”

    跟朕走。

    仿如时光回溯,记忆在一瞬间被迸开,散成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芊泽眼前。那光芒漂浮在眸里,渐渐涌了出来,化作朦胧的泪水。芊泽没有啜泣出声,只是埋下脑袋,莲足轻移。

    她踩在他的脚印处,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他的每个脚步,都细而小,正好她能踩的上。

    脚下砂石成群,宛如一片灰蒙蒙的海洋。她却随着他行走自如,不用担心会跌倒扭伤,更不用担心找不着方向。

    “这边走。”

    他侧身时,会低沉叮嘱,却并不偏视。芊泽提起碍人的裙摆,些小跳跃的翻过大石。祈烨搭过手来,温热的掌心握着她娇嫩的柔荑,待到她跳下时,又松了开。就这样,两人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行。

    细长的峡谷仿佛无穷无尽,天地间,他们渺小的像一粟尘埃。然,这种神奇的感觉却让芊泽倍感窝心,仿佛他们远离了尘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仰起头,看见狭隘的一溜天空里,有白云浮动,飘然而过。

    白云印在她眸间,她的瞳仁瞬时便成了一块通透的翡翠。

    忽地,她竟想笑。

    而此时,前面的男子却突地停了下来。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竟躬下身去寻。

    两块交错相依的砾石间,有一抹清丽的白色。它绒绒的花茎从黑暗中萌生而出,绽开了一朵出尘不染的花靥。它有简单的六片花瓣,淡雅而高贵,在清风中微微摇曳。然,它的头是低着的,仿似在黯然神伤。

    祁烨深深望着它,却在下一刻把它摘了下来。

    此时,芊泽还仰着脸,却感觉一道影子拂上她的耳际。

    祁烨把这朵花插在她耳翼鬓侧,松绾的细发中。他插的那样自然,纤长的五指柔和的触碰到她冰凉的耳瓣时,还微微理了理她落下的碎发。芊泽一顿,缓缓的把小脸低下,男子那抹淡然的笑意,便在眼帘中,逐渐展开。

    有风拂过,温柔的吹嘘他月白色的长衫,衣裾飞扬,宛如深山里种下的一块通透的白玉。

    天地间霍然静谧,他的笑亦是无声。

    芊泽颤抖的抬手,摸了摸鬓角的花。她狠狠地眨着眼,仿似要强忍着眼中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祈烨却一勾他飞散而起的黑发,笑曰:“这花,叫芊泽。”

    “它生在这里,觉得孤寂。”

    虽生机勃勃,却不免内敛忧伤。在这荒芜之地,只有它独自生存,久了,会不会感到孤独无助呢

    “花,也是会孤独的。”

    这是祈烨含着笑意的最后一句话,他疼惜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见她紧抿嘴唇,下颚不止颤抖。她以为自己忍住了,可那颗颗滑落的泪珠儿,已经出卖了她。他想,她定是已经泪眼婆娑,朦胧的看不清他了,才会这样自欺欺人的攥紧双拳。

    此时,她鬓角上的芊泽花心,正落下了一枚黑石种子,祁烨接过它,放在手心。

    他看了看,又说:“送给你。”

    芊泽垂眸,泪又扑哧而下。她颤抖的接过他掌心的黑石,放在指尖细细摩挲,她竟不知该如何。祈烨却侧过身,笑着说:“它死了,也就不孤独了。”

    说时,他本是极黑的眸子,更是染是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但只是一瞬,他有勾起唇角,笑曰:

    “那么,我吹一支曲,葬了它吧。”

    说时,他从地上一株野草上拔了一根细长的叶柳。他把它搁在唇下,顿了一刻后,才吹响了。曲声悠扬动听,如蚕丝一般温柔婉转,像一位落凡的仙子,带着一丝隐逸的忧伤,翩然起舞。只是,它亦有高扬之处,音色跃起时,就如同展翅而飞的白鸽,冲破天际。

    可这曲,为何如此熟悉。

    芊泽定定的站着,一丝不芶的倾听。她的泪愈发不可遏止,面前的男子全神贯注的吹了这一曲时,她几欲看见了那瞥火红的身影,与之重叠。

    他们的头颅会不约而同的仰起同一个高度,只是稍稍的抬起,却把俊削的侧脸与天际相融。

    他们的眉都微微锁着,眉心里凝结着一丝一缕浓到化不开的忧伤。

    芊泽不知道这些音符是怎办钻进她的耳里,又怎般直刺她的心底。她只知曲闭之时,她却有一刻的恍惚。

    她想,如果时间就从现在开始。

    她不是芊泽,她只是这张脸的主人,一个才刚刚和他相遇的女子。

    而他亦不是君王,只是一个在绝壁峡谷中萍水相逢的人。

    他为她摘了一朵芊泽花,夹在她耳鬓。

    他为他吹了一曲世间最动听的曲子。

    她是不是可以报以微笑,说一句:“好好听。”

    他们是不是可以从这里出发,忘记过去。去一个没有战乱,没有纷争,没有仇恨的地方

    芊泽想时,男子已缓缓放下手中的叶柳,他静立在原地半晌,仿似在思付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芊泽眨了眨眼,眼见他徐徐侧过脸。

    他薄唇轻启,说到:

    “我们可不可以,躲在这,再也不出去”

    不出去

    芊泽清眸一瞠。

    第一百二十章 秘密一

    思绪有一刹那的凝滞,芊泽瞠着圆眸,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屏住呼吸,祁烨刚才的话还在耳畔三两旋绕,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事实上,她并没有。

    可不可以躲在这,再也不出去

    温软动人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此时的芊泽,眸底开始燃出一种名为希望的璨亮光芒,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触碰他,她双唇颤蠕,想要开口说话。

    她想应他,想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即便是死了,她也愿意和他待在这,远离尘嚣。

    祁烨发觉了她动容的脸,他的笑瞬间便变得愈发凄凉。像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后,又猝然惊醒的感觉。他抬手抓住芊泽缓缓伸来的柔荑,把它隔绝在自己的领域外。芊泽则一愣,怔然的抬眸,对上男子已冰冷寒澈的眼。

    “朕”

    他俊眉紧蹙。

    “说笑的。”

    这一刻,他没了之前出尘不染的笑容。芊泽定定的望着他,感觉刚才咫尺之近的男子,又变得遥不可及。她的心一沉,她知道,那个藏在他心里的男子,又隐匿了起来。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满腹仇恨的君王。

    他不会甘心和自已一起,他亦不会因她逗留。

    她自嘲的一笑,缓缓把自己的小手从他掌间抽出。或许是她太过奢望了,每一次见着他温软的一面,她就以为他已经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又要让她一次次看见,让她一次次想抓住,却又稍纵即逝

    祁烨看着满眸落寞的芊泽,竟是面无表情。他把手中的叶柳一抛,让它随风而去,而下一刻他则决然转身,欲要离去。

    他的俊庞,随着他的转离,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芊泽眼前。仿似他背过身后,她便再也看不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子。这一刻,芊泽的心一空,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她便倏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她知道她是拿自己的命运做赌注。

    可是,她控制不住,她用两只瘦弱的臂膀死死的圈紧祈烨,她把脸搁在他背脊,嘶声哭喊:“烨,你回来”

    “你回来,烨,你回来,回来”

    她在呼唤那个住在他心底的男子,那个被他深深隐埋,搁在阴暗中,充耳不闻的男子。

    她声嘶力竭的呼唤另一个他。

    “你回来,我什么不都要了,烨,你回来。我们一起走,我们再也不回去了。我们去个遥远地方,我为你种花。花死了不要紧,我为你种活它,我们陪着它,它就不孤独了。”

    它就不孤独了。

    “烨,你回来,回来”

    她泪如泉涌,滚烫的泪水从背后一直湿到他的心里。然而,祁烨只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仿似经历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的抬起手来,从自己的腰间掰下芊泽紧紧攥住的柔荑。她像抓住生命一般的抓住他,他却残忍的用力分开。

    “不要,不要”

    她松过一次手,在他把她推拒心门外的时候,她松过一次。现在她不想松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她不能放弃,不能。因为她知道一但她松开了他,他便再也回不来了。

    祁烨开始用劲,一根一根的狠狠掰开她的指节。芊泽痛的锥心刺骨,却依然咬牙不松,祁烨却借着他的蛮力强行分开他的双臂。芊泽凄厉的哭喊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从她心里生生剥离一般。而他只是径直走出她的怀里,背对着她一语不发。

    芊泽的双臂,还凝滞在半空,她怔然的望着自己落空的怀抱,知道自己又输了一次。

    原来她怎么唤,竟也唤不回他

    “记住。”

    祈烨苍凉冰冷的嗓音蓦然响起,芊泽眉眼一跳,恍然地看了过来。他的背影一片模糊,仿似随时都会从空气中消融一般。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出现了。”

    说时他徐徐转过身,俊庞上一对深邃的眼眸,已恢复往日的幽深。

    “站在你面前的,只是这样的我。”祁烨眸中波澜不惊,那簇在他眸底燃起的光芒,已沉入水底。他是恍惚了一刻,他是自欺欺人的不想折穿芊泽,因为他不过想要一刻美好的温存。好像,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与她就能这样厮守终生。

    可是,他不能。

    残忍的现实,是根拔不出的刺,他一辈子无法忽略。

    那么就让各自回到原地,让这一抹温柔藏在记忆里,永不复现。

    他依旧是暴戾狠绝的君王,一个只想用残忍的方式,逼迫她,禁锢她的君王。

    而她,依旧是一个害怕他,想要逃离他的平凡女子。

    芊泽默默低头,有颗极大的泪从眼角沁出,顺颊而下。它是没有温度的,是绝望的,是希翼分崩离析后的一块碎片。

    蓦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芊泽抬目,发现一道凛冽的黑色身影正从前方疾奔而来。祁明夏以轻功从最矮的崖壁跳下,然后顺着峡道一路寻找,终于被他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是面前的这一幕,让他不得不忧心忡忡。

    芊泽泪湿满襟的站在祁烨身后,两人相对无语,像是发生过什么,却又像什么也未曾发生。

    “皇上,臣救驾来迟”

    祁明夏半膝而跪,恭敬的完成了君臣之礼。其实他从来都不认为他们会死,因为凭借他对皇帝武功的了解,要度过这点危险更本不在话下。所以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芊泽和他独自相处。皇帝这般精明,芊泽又如此纯良,待一起久了,必定露出马脚。

    “将军辛苦了”

    祁烨的唇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见明夏偷瞥芊泽,便侧身懒散的望了一眼芊泽,说到:“这个婢女吓坏了。”

    芊泽娇嫩的小脸,泪痕满布。在听见祁烨这一句话时,虽然早有预料,心却仍旧抽痛一下。

    祁明夏听罢,虽然仍是狐疑忐忑,心下却不免舒了一口气。或许,皇帝当真没有认出芊泽,若是这样,真是太幸运了。想时,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鸣笛,向着天空投放而去。尖锐的鸣叫声过后,天空里便蓦地开出一朵璀璨的焰花。

    “皇上,请耐心等候,救兵不时即可到达。”

    祁烨负手而立,意兴阐珊的微微颔首。

    回到漠西西营之后,芊泽再也没有与祁烨碰面。云翘和刘钦总一味的询问她在崖下的情况,芊泽不会说谎,于是只能闷不吭声。两人问的久了,得不到答案,也便不问了。好在皇帝那处也并没有太大动静,他们便只好安慰自己,的确没有被发现。

    不知不觉,这也是皇帝驾临西营的第八天。

    夜里,寒气湿重,大营里又起了大风。男子坐在帐内,手执一封已被拆开的密函,面色凝重的思酌。黑色的软胄在黯淡的烛光下,泛出乌冷的寒光,他定定的伫立在原地,像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

    刘钦席地而坐,目光至始至终都锁在祁明夏身上。明夏站着久了,他便耐不住性子,问道:“信里说了什么王爷看过了么”

    明夏听刘钦提起端睿王,俊眉竟是一蹙。他折回身,大气的坐在刘钦对面,低沉说到:“成熵已打到丰城了,他们占了都城,边国已是他们的了。”他说罢,刘钦便大为骇然:

    “竟这般快”

    “右翼军节节退败,无心恋战,成熵军势如破竹,莫说是攻陷丰城,就是攻到丘都,应也不出一个月了。”祁明夏分析了成熵军的攻城线路。如今他们有恃无恐,对右翼军根本不放在眼里,只选了一条直通丘都的路,疾速而来。

    “丰城破了,等于已抓住了边国命脉。如今他们乘胜追击打到丘都,若是越过了这边境,便等于在侵犯祁胤”刘钦双目圆瞪,拳头也紧攥起来。

    “不错。”明夏颔首,刘钦便道:“将军,我们等不得了。在这样不温不火的和皇帝耗下去,我们就只能看着祁胤灭了我看他是故意跑来漠西,和我们僵持拖延的。他在这,我们如何违逆圣旨,与成熵作战呢”

    刘钦的话说到了明夏的隐疾之处。他与父亲这样一拖再拖也不是办法,顾全小家,与顾全大家下,他们不应再妥协下去。可偏偏父王一丝违逆皇帝的意思都没有,竟这般沉得住气。

    “将军,把信给王爷看吧,王爷高瞻远瞩,定会想出法子来的。”

    刘钦提议道,明夏狭长的黑眸一眯,却说:“有些事情,父王一直都在瞒我。”

    刘钦听罢一顿,小心翼翼地问:“将军可指的是婪妃的事情”

    那日夜探皇宫,他与刘钦搅合皇帝与婪妃的邪祭。可是,他们也得知了婪妃竟是男子之身的惊人事实。可为什么,婪妃是一个男人,而皇帝留他在身边,与他进行这般邪恶的祭祀,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一提到皇帝,父王总能是讳如莫深仿似有一个惊天的秘密被他隐秘在心,绝口不提。

    “将军,将军”

    刘钦连连唤了几声,祁明夏这才从刚才的臆想中折回。他啊的应了一声,抬起脸来,竟发现一夕岄站在帐内。

    “夕岄”

    祁明夏微有诧异,夕岄从边国送来密函,为何又连夜赶回

    “你怎么回来了”刘钦动了动身子,上前一拍夕岄的肩膀。夕岄却蓦地捂着刘钦所拍之地,疼的呲牙。

    “你受伤了”祁明夏一惊,也是站了起来。刘钦把掌心一番,发现自己的手掌已殷红满布,忙不迭喊道:“出什么事了”

    他边说,边还传唤了兵士请大夫前来。夕岄被明夏安抚坐下后,喘了几口粗气于是说到:“我在丰城跟踪泷克,被他发现了,我想我在丰城待不下去了,就回来了。”刘钦听罢,一咬牙:“泷克个王八羔子”

    刘钦骂是,年迈的大夫已提着药箱掀帘而入,刘钦于是关切道:

    “夕岄,大夫来了,伤口给包扎一下吧。”夕岄却摇头推辞,说:“这只是皮外伤,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将军。”

    祁明夏听闻还有一事,眉头又隐隐紧了紧。夕岄说到:“王爷他,可是住在北边的帐篷”

    刘钦听夕岄说起端睿王,不禁哑然:“怎么,王爷住那,有什么不妥么”

    夕岄却眯了眯眼,郑重道:“我来时经过他帐前,见他秘密出来,向皇帝帐篷走去。为了掩人耳目,他竟还换了装。”夕岄细细回忆,端睿王身材魁梧,穿着鳞铠甲胄当真瓣不出与普通兵士的区别。

    可他目光如炬,在夜下亦是熠熠生辉,夕岄多望了一眼,霎时就认了出。

    “王爷他,私下去找皇帝,所谓何事”刘钦奇怪了,王爷改头换装,定是为了躲避明夏将军的耳目。可有什么事情,他必须瞒着明夏将军,和皇帝私自洽谈呢

    这个疑惑亦是明夏心中所想,他紧了紧拳,俊庞一青一白。

    “夕岄。”

    缄默一刻后,祁明夏蓦地一唤。

    “在”

    夕岄像是在有料到一般,默契应答。两人回视一眼后,心里都有了底,一旁的刘钦也看了出来,说到:“这太危险了,皇帝武功高深,定会发现了”

    明夏却不理,说到:“我们自会小心,但即便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夕岄也是同意,刘钦又说:“那你们也带我去。”

    明夏莞尔一笑,拍拍刘钦的肩说到:“你在这,随时等消息。”

    刘钦无可奈何,只得颌首领命。于是下一刻,祁明夏与夕岄则换了一身行头,从帐内跳出。此时夜深人静,两人的武功能在营地穿梭自如,不令任何人察觉。半晌之后,他们已偷偷靠近了皇帝帐营,两人避开御林军的巡查,躲在帐后,撕裂了一块粗氇氇,向里内瞧去。

    里面烛火摇曳,瑟瑟的风声鼓动帐篷,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帝斜凭塌上,见来人却也一语不发,只饶有兴致的睨视面前的魁梧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硬朗,一袭黑色鳞甲,头上还带了掩面铁盔。他站定在皇帝跟前,许久后,才动了动下颌,说到:“皇上安好。”

    这一声便曝露了他的身份。祁明夏心中一紧,黑眸凛然瞪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秘密二

    黑眸一瞠,祁明夏揪在氇氇上的手一紧,险些就要冲了出去。好在夕岄横手一按他的肩,才镇定下来。夕岄递给他一个按兵不动的眼神,明夏喘着粗气,僵硬的转动瞳仁,两人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帐内。

    “烨儿”

    端睿王沉痛的一唤,他不敢抬头。祁烨却突的尖锐大笑,仿似听见了世间最可笑的呼唤,端睿王深深闭眼,表情哀恸不已。

    “烨儿”祁烨霍地双手一展,步步逼近,地上的人长跪不起,祁烨则饶有兴致的踱步。

    “烨儿烨儿烨儿”祁烨挤了挤眉眼,眸中阴鸷之极。端睿王缄默,只是紧了紧双拳,无可奈何的轻叹。祁烨却像被触动了回忆之弦,说到:

    “这般陌生的词,事隔这么多年,居然又让朕听见了哈哈”

    端睿王如刀刻斧斫的脸庞微微抽动,他睁开眼来,缓缓抬起头:“这都是我的错,皇上,你现已是一国之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仇恨都过去了,你又何苦要如此”

    端睿王说的每个字,仿佛都在切割祁烨的神经,他一瞪潭目,又凑近几分说:“一国之君呼风唤雨祁渊,你可知朕为了当这一国之君,吃了多少苦,做了多少事这权利是我自己赢来的,你凭什么劝告我”

    祁烨半蹲下来,强迫端睿王与之对视。他锋芒毕露的黑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讥讽和恨意,令端睿王无法直视。

    祁烨喜欢他眸间的闪烁,他分外得意:“知道朕有今天,脚下踩了多少死人么”

    端睿王不语,只是粗眉拧的更紧。

    “为了让后宫孤寂凄清,朕先后害死了先皇的四大妃子:容妃,清妃,柔妃,还有雪妃”

    说到雪妃时,帐外的夕岄身子一僵,拳头霎时攥紧。

    “容妃,清妃,柔妃都是死不足惜,但雪妃是个好女人。她见我孤苦无依,对我是甚好。可是越是善良的女人,越是愚昧,她死的时候正对着我说笑,那笑还僵在脸上,她就没气了哈哈”

    夕岄的瞳眸蓦然猩红,鼻息咻咻的抓紧了腰间的剑。

    祁烨却在帐内一发不可收拾的说到:“再来,朕利用了一路把自已养大的奶妈,毒死了太子。奶妈则被五马分尸,她行刑时,我躲在父皇身后偷看,大家以为我吓坏了,却没有知道朕是在笑”

    “朕在偷笑”

    端睿王的脸色已是乍青乍白,晦暗的烛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恶在这光明的边缘崛地而起,势如破竹。

    “紧接着,朕又陷害祁澈的两个哥哥,让他们双双毙命他们死后,朕便是最大的皇子,理所当然的被封为太子。然后,你的亲哥哥,朕的父皇,也被我毒死了。他死在床上,与一名十二岁的宫女极尽鱼水之欢,他死的毫无颜面。”祈烨狰狞的笑意愈演愈烈,仿佛修罗在世,阴邪之极。

    “如此一来,朕的爹爹,你可要对朕刮目相看”

    他阴肆邪佞地笑,让端睿王不寒而栗。虽然他说的这些,在事隔多年后,他已一一调查清楚。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是另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

    “皇上,本王这次来,不求皇上能原谅本王,但一切的一切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太多的巧合,太多的误会才会造成那般凄惨的局面,皇上,回头是岸。”他把回头是岸四个字咬的极重,祁烨却嗤之以鼻。

    “太多的巧合,太多的误会”

    男子一甩袖,目光已是幽深如夜。

    “你把我母妃送给先皇,是误会你让我母妃刺死明月,是误会你再让我母妃,掐死我,也是误会”

    祁烨把这话说的极慢,仿佛说快了,连他自己的心都承受不来。端睿王胸膛起伏不定,他摇了摇头,仿佛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误会”祁烨蹲下来,残忍的注视男子。

    端睿王深吸一口气,在全身都颤抖的情况下,一字一顿道:

    “不是。”

    “哈哈哈哈”祁烨霍然大笑,脑海里漂浮着历历在目的往事。那些斑驳摇晃的画面,一遍遍的梦里徘徊不离,成为摆脱不去的梦魇。那时还瘦小的他,还有才刚刚会喊哥哥,会放风筝的明月。

    他们全部都缩在墙角,怔然的望向那抹凄厉的身影。

    女子一步步走来,她说:“孩子们,乖,一会儿就不痛了。娘疼你们,娘会轻一点的。”她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匕。在祁烨的记忆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那把锋刃无比,森冷发光的刀,是清晰的。

    “娘,娘不要娘,月儿好怕”

    明月以稚嫩的嗓音哭求,他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时他温柔宠溺的母妃,会要拿匕首对着他的小脑袋。

    “娘,娘你抱抱月儿,抱抱”

    他因为害怕,而从祈烨的怀里扑出去,扑进落太妃的怀里。落太妃却阴狠的瞪眼,在祁烨还未反应之时,当机立断的刺了下去。

    刺在他瘦小孱弱的背脊,鲜血顿时直流。

    他的身子,滚了几滚,最后被镂空雕花的椅脚,抵住了。

    “呵呵哈哈”落太妃癫狂地笑,又举着匕首向祁烨挥舞过来。祁烨蜷缩后退,一张小脸上煞白无血。落太妃看着他,说:“阳魅,我怎会生个阳魅”

    一千年都未曾出一个的阳魅,一出则祸乱千年的阳魅,怎么会是她生的如果不是她生的,他就不会负气不理她,不会不来接她回去。他说一旦她废了那迷惑皇帝的妖妃,她就能回去了,回到他身边去。

    可为什么,她等了又等,他却不来接她

    就因为她生了一个阳魅,生了烨儿

    “都是你,都是你”

    落太妃歇斯底里的咆哮,霎时就狰狞的瞪大眼,呲牙咧嘴的扑过来。祁烨吓的踢了她一脚,战战兢兢的从墙角跑出,一个劲的向后退。他喊:“救命,救命,奶娘救命,救命”

    但是没有人应他。

    “你必须死,你去死,你去死”落太妃挥动手臂,那银光则在空中极快的舞动。祁烨的眼里,都是她野兽般扑打。他在她身下挣扎,匕首划破了他俊俏的脸,混乱中,血丝迸出。

    他反扎中了她。

    她一顿,目光一放一缩,而后是更为凶猛涌烈的恨意。祁烨无助的张着两只小手,嗫嚅道:“娘,娘”

    “你去死去死”

    落太妃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挤。祈烨脖子仰起,小脸充血。那一霎那,脑袋里闪过诸多落太妃时他温婉一笑的模样。她笑似春风,沁人心田。她抱着娇小的他,放在怀里。她眸中波光流转,像天上的繁星,她在他耳边软软低喃:“烨儿喊娘烨儿喊娘”

    “娘给烨儿剥糖吃,娘给烨儿唱歌谣”

    “烨儿”

    烨儿

    烨儿

    “你去死,去死,都是你,你死了他就会回来接我,他就会重新爱我”

    那张熟悉的脸,真的是记忆的她么为什么要这样对烨儿,要这样对我

    有一颗极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沁出,顺着他还稚嫩的脸,落了下来。

    小手挣扎了许久,最终停歇下来。男孩涨的发紫的脸上,眸子一空,顿时没了神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松开他,大笑淋漓:“我杀了他,我把他们都杀了,我把魅生都杀了没事了,没谁会霍乱朝纲,祸乱天下。渊,渊,魅生都死了,都死了”她活蹦乱跳,在殿内胜利的奔跑。

    而地上僵硬的身体,却缓缓动了起来。

    那张发紫的小脸上,一时紧闭的眼,倏地睁开,眼神已再不是从前那般温顺。

    有什么从他的眸底滋生出来,阴鸷的令人发怵。

    他爬起来,在落太妃疯疯癫癫未有察觉的情况下,跑出寝殿,一路向外奔去。他一边奔一边喊:“妖妖女,抓妖女,抓妖女”

    人群从四面八方围来,他筋疲力尽的倒在他父皇怀里,柔弱无助的抱着他:“父皇,救救烨儿”那男子霎时就像着了魔一般,把男孩拥紧。一边则下令诛杀落太妃,火烧妖女。于是,一切的一切,便从这里开始。

    “哈哈,哈哈”祁烨笑到肝肠寸断,他讥讽地看着端睿王,说到:“我母妃烧了三天三夜,我在她尸体前,站了三天三夜。她至死都在瞪着我,她瞪着我,瞪着我”他永远不会忘记,她满身是火的在他面前,痛苦的嘶叫。红彤彤的一片,把深邃的夜都染的亮如白昼。她漫无目的,痛不欲生的奔跑,但一双眼睛,至始至终的瞪着他。

    瞪着他

    “孩子,够了,够了”端睿王揪住祁烨的龙纹袖襟,此时的祁烨已是满目猩红,他狠狠甩掉端睿王的手,大喝:“为什么世上的事,这般不公平,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他瞠大黑眸,直勾勾地盯着端睿王。

    “只因为我们是魅生,我们注定要霍乱朝纲,祸乱天下”他呲牙,挤了挤眉眼,又说:“那我就祸乱给你看”

    “哈哈”

    他站起身,又是仰面长笑。端睿王相对无言,只是郑重的跪在地上,磕一个响当当的头。

    “一切因我而起,如果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放下一切,你杀了我吧。”他抽出腰间的利剑,尖锐的响声凿在耳里,分外刺耳。祁烨一顿,撇目睨视。

    端睿王双手举剑,呈给祈烨,头狠狠的低着:“放过祁胤,放过明夏吧。”

    听见明夏,祁烨心中的愤懑愈加高涨,他低声道:“放过明夏”

    “他也是你的弟弟,亦是明月的孪生哥哥,你念在明月的份上,放过他吧”端睿王最惦记的就是祁明夏,他对不起太多人,可他答应过落太妃,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他是唯一一个不是魅生的孩子,他一直都活在无知的幸福中。

    说时,端睿王勾首一拜,卑躬屈膝。曾经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端睿王,倨傲如天上的太阳,而在此刻却像一个战败的俘虏,颓然不已。

    “看来,你真把他视如己出啊”

    祁烨邪佞勾唇,眯了眯眼。

    帐外已是连连骇然的两人,又均是一顿。

    帐内,又一刻如死的沉默。

    “对了。”祁烨翩然转身,气息平复了许多,他负手踱步,又说:“如何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切,你该如何对他交代,他的身世又如何跟他说明,他亲手杀了他的”

    祁烨躬身,把脸凑近,黑发一倾而下,宛如墨水蘸染的瀑布。

    他的笑邪美不可方物,是魅生地笑,是极尽阴冷地笑。

    “孪生弟弟”

    端睿王抬目,手又抖了起来,他又一次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他以为婪妃是另一个阴魅,却不料他是没死的明月。祁明夏阴差阳错的害死了他,这一切都是冤孽,是冤孽。

    “冤孽”

    他喃喃沉痛的说到。

    “你也没有想到吧,婪妃她,竟是明月。”祁烨想到明月的死,又是郁愤难当,一种绝望的痛意,不可遏止的迸发开来。”他当年被一刺,并没有死,我把他救了。可偏偏他是一个阴魅,一个男儿身的阴魅,他芶延残喘的活了这般久,却偏偏死在了自己孪生哥哥的手上。你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哈哈”

    祁烨宛如喝醉酒的人一般,摇了摇头。他颓然的后退一步,又说:“太可笑了”

    地上端睿王已是痛彻心扉,他对不起的人太多。当年,他为了祁胤的江山社稷,把落洇儿送给先皇。当时的先皇正被一个绝美姿色的妖妃所迷,日日不理朝政,不思进取。于是端睿王索性以毒攻毒,把甚为阴魅的落洇儿献给自已的哥哥。

    果不其然,在先皇看见落洇儿的第一眼后,便再未挪开过眼。而那倾国倾城的妖妃,在她面前相形见拙,连落洇儿的一跟脚趾头都比不过。那夜莲灯宴,落洇儿一展舞技,如火色莲花一般在空中旋了六转,直直转进了先皇怀里。她抬眼,惊鸿一瞥,狐媚到骨子里,先皇当即失魂落魄,紧紧抱着她喊:

    “朕之最爱,朕之最爱啊”

    可他抱着她时,端睿王自己的心,却在滴血。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可他却把她献了出去。

    甚至当时,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骨肉,怀着祁烨。

    “我不会让明夏知道的。”

    端睿王突兀的说来,嗓音低沉沙哑:“他也是洇儿的孩子,我已让你们误了一生,不能再害了明夏。”他苦涩地笑,轻然摇头。祈烨听罢,剑眉一蹙,俊庞上尽是山雨欲来之势。

    他抓住端睿王的领子,大喝:“凭什么”

    “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好过”

    端睿王一愣,直直望向他,嘴里轻喃:“烨儿”

    “别喊我”祁烨咆哮出声:“凭什么,凭什么我和明月就要这般惨烈,他一人活在庇护之下。他从小平步青云,有你为他铺路,就连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弟弟,也可以当不知道一般继续活着,你以为朕会这么便宜他”

    “没这么便宜”

    祁烨一眯眼。

    “你和他,都不会这么死的这般便宜。”他把端睿王手中的剑一抛,狠狠说到:“死了,不是最痛苦的。我要你看着祁胤亡,你即认为祁胤是你的一切,那么我就把祁胤毁了,我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成熵铁骑长驱直入,踏平祁胤万里山河,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端睿王这才了解,原来祁烨心中的恨,已到了这般地步。他拼命坐上皇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报复他。他从她母亲癫狂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到,要报复了。

    “孩子,你回头吧。你恨的是我,你杀了我吧。其他的人是无辜的,祁胤也是你的家,你何以见千千万万的百姓枉死”到了最后,他已是乞求了。他别无它法,他欠了他和他娘,太多了

    “回头吧,烨儿”

    祁烨一顿,望着端睿王苍老的眼。

    “回头”

    他扯起唇角:“朕如何回头”

    端睿王一怔,发觉面前的男子,眸底里有哀恸横生。那哀仿若心死,仿若一切灰飞烟灭。

    “从朕向我母妃,扔第一块石头,骂她第一声妖女的时候,朕就已经没有退路了。”祁烨不眨眼,手紧紧揪着端睿王的衣领,他面部微微抽动:“我的身后,是连绵万里的尸骨,我杀的人,不计其数。你要我回头,他们都在我身后,我如何回头”

    “我犹记得他们死前的模样。我母妃是怎样瞪着我,柔妃的手是怎样攥着我,还有雪妃那凝固的笑意。”他缓缓地说,声音平静,却又暗波汹涌。端睿王怔然相视,感觉心中,有什么一丝一缕的在剥落。

    “我统统都记得。”

    祁烨一回忆,胸间就刺痛起来,心纠结在一块,竟喘不过气来。

    “我每杀一个人,从不回头看,我回不了头,无法回头。”

    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犯下的罪孽,无法救赎,只能向前撞的头破血流。

    “朕的爹爹,其实你说错了。”祁烨笑意诡谲:“其实朕最恨的人,不是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决意

    拂晓之时,端睿王颓然的回到军帐,刚一揪帷幕,便见一道巍然的身姿坐在他蒲上。祁明夏双腿盘坐,两只手臂放在膝上,纹丝不动。他垂首不语,黑发遮住了他俊朗的面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夏儿。”

    端睿王显然有些吃惊,下意识的心中忐忑起来。他轻唤了一声,后又佯装无事的走到他跟前,笑说:“怎这般早就来了,吃过早膳了没”

    祁明夏不动,两人不过数步之遥,端睿王却感觉脚下似有千仞鸿沟,无法逾越。他微微叹了叹气,像往日一般把长麾卸下,笔挺的坐着。哪知他刚一坐,对面的男子却如箭绷在弦一般,倐地从腰间拔出长剑,抵在端睿王颚下。

    “为什么”

    明夏不抬头,全身气息阴冷之极。

    端睿王先是一惊,而后苦涩一笑。他说:“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为什么,为什么”祁明夏全身都因忿怒而颤抖。他无法想象自己这么多年竟都活在欺瞒与无知中。他以为自己的母妃病殒,以为自己是父王最爱最信任的儿子。然,一切都在旦夕之间颠倒过来,他的娘一早就疯了,就死了,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亲手杀了他唯一的至亲

    他的孪生弟弟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如龙啸在天,明夏以浑厚的内力,怒声一喊。瞬间,帐内的所有东西都震了起来,瑟瑟发抖。他手里紧攥着剑,那剑刃毫无缝隙的贴着端睿王的脖子,只要再近一步,他必将丧命。

    “你骗的我好苦,你把我亲生母亲拱手送人,让我无知的活了这么多年。你从不说我还有个弟弟,而我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杀了他”

    “杀了他”

    明夏瞪着赤红的眼,宛如一头濒临崩溃的狮子。

    “夏儿”

    端睿王心如死灰,他终究是瞒不过明夏。他苦苦支撑了这么久,一切还是分崩离析。冤孽啊,一些的孽债就算你怎么躲,终也会找上你的。他喟然一叹,一丝也不畏惧死亡,他甚至更希望,明夏就这么一剑划了下来,了解也罢。

    想时,端睿王缓缓阖眼,视死如归般。

    祁明夏却喘着粗气,定定的望着他,他瞪了半晌,最后竟把剑收了回来。冰凉的锋刃从颚下移走,端睿王狐疑的睁眼,却见明夏颓然的坐回,把剑抛作一边。

    “夏儿”

    祁明夏并不看他,缄默一刻后,他冷声道:“说清楚吧。”

    端睿王一愣,粗眉愕然一挑。祁明夏却扯起唇角,俊邪的脸上浮现一抹涩意昂然的笑:“你瞒了他,对么”

    “你你说什么”

    端睿王骇意连连,仓皇的佯装无事。祁明夏却笑的更为凄凉,他忽地把视线瞪过来,直勾勾的盯着端睿王,咬牙道:“是她对么”

    “谁”端睿王闪烁其词。明夏却穷追不舍:“别再骗我了,到了这个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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