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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芊泽花-

正文 芊泽花-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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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芊泽刚想发话解释,胳膊肘便被强力一拽。她吃疼的一哼,心里暗自惊到,婪妃娘娘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但想时,她已被女子硬生生的拖着走,如风般迅捷。

    第三十四章 闯入

    “娘娘,你这是要带奴婢去哪啊”

    芊泽一边轻扭着,一边焦急的询问。哪知婪妃却是戏谑一笑,回道:“你不是不想让那羽嫔侍寝吗,本宫现在就如你所愿。”说罢,手上的力道又加重,芊泽皓腕生疼,连连喊疼,但婪妃却置若罔闻,一路风风火火的带着芊泽,闯入濮央殿。

    濮央殿的奴才们,提着灯笼,远远的便听见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其中还带着女子苦苦乞求的声音:

    “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你不能这样啊”

    芊泽球了一路了,但婪妃却似乎打定主意,非要如此。芊泽心里又惊又慌,她难道真的要带着自己,闯入皇帝的寝宫她怎么会如此胆大,这可是要杀头啊芊泽心中有着不信,却敌不过眼前的事实。

    濮央殿已然眼前

    “婪妃娘娘,这么晚了,皇上已经置寝,还是隔日再来吧。”

    门外的几名奴才,一见气势冲冲而来的婪妃,均是吓得手足无措,单喜便从内殿里亲自迎出。他先是怪异的睬了一眼,泪痕满面的芊泽,紧接着对着婪妃恭敬作揖。

    “滚开””

    婪妃一扯嘴角,眉峰微扬。

    单喜依旧躬着身,他一顿,继而嘻嘻一笑:“娘娘,皇上现在正在和羽嫔一起,良宵值千金,娘娘是懂得事理的人,还是他日再访吧。”

    单喜微微挑理,希望婪妃知难而退。但他心中也是讶异连连,婪妃虽然得宠,但从未见过她为争风吃醋而斗胆进犯。这一次,还揪着那不情不愿的宫女,一同前来,不值究竟是为何。男子语毕,心下虽有疑惑,面上却和颜悦色。

    “本宫叫你滚开,你莫不是没有听见”

    婪妃气势不减,大有闯不入,便不死心的架势。单喜这下犯难了,一张老脸上,踟蹰了半晌,却最终说道:“娘娘,老奴不能让您进去。”

    “很好。”

    婪妃不怒反笑,一对深幽的杏眸里,倏地泛起阴鸷之色。

    床榻旁的佳人,纱衣微掩,一张姣好的清容,微微敛下。她瞟了一眼,坐在藤木花椅上,稍有薄醺的皇帝,然后温软道:“皇上,该安置了。”

    祁烨似乎发了半晌的呆,女子一启声,他才回过神来。男子起身,匆匆瞥了一眼一脸娇羞的落羽晴,便戏谑的一扯嘴角道:“爱妃,你可是很着急”

    落羽晴一愣,脸上飘上了红云两朵,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一直投在地上。

    祁烨这才颇有兴致的走近数步,如谭般深邃的黑眸,不紧不慢的锁在女子身上。女子感觉他的靠近,一颗心狂喜的跳。男子身上的异香,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全身发热,口干舌燥。

    男子走到女子跟前,缓缓的抬起手臂,大手在羽晴头上一带,便把她的玉钗拿了下来。

    如瀑布般的乌发,光可鉴人,落满女子的肩头。她微微一惊,抬起眼来,错愕的与皇帝对视。她见祁烨正眯着俊眸,惑魅的浅笑,又羞得立刻低头,道:

    “皇上”

    祁烨轻笑了两声,却不再有下一步动作,反倒微带戏弄道:“爱妃,今夜可是你勾引朕在先,难道现在还要朕先动手”

    落羽晴微微一懵,眨了眨大眼,然后蓦地嫣然一笑,道:“皇上你好坏啊”

    女子见男子笑的邪佞,且魅惑,以为他调笑自己,便知趣的回应到。但哪知她刚一嬉笑,祁烨却像既不耐烦般,倏地阴沉了些脸,命令道:“你听不懂吗”

    落羽晴身子一顿,不解的抬目。此刻祁烨的表情已无半丝温情,黑眸阴兀的直直瞪视自己。

    “皇上”

    女子弱弱一问,祁烨却冷哼一声。

    他见羽晴并不得要领,便讥诮的扯了扯嘴角,冷冰冰道:“你若是想要,就得自己来,你还等着朕对你做什么”

    他把手间的玉钗霍地一抛,双臂一伸,命令道:“替朕更衣。”

    玉钗掷地有声,分外刺耳,落羽晴的视线随着那玉钗而落在地上,而与此同时,她胸前,感到一股灼烫的情绪,正在蔓延袭开。

    羞辱。

    落羽晴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女子脸上乍红乍白,她忿忿的咬了咬唇,继而缓缓的站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原来当自己,就是一个自动贴上来的下贱女人。只是一个没有灵魂,只为泄欲的玩物自己费尽心思跳给他看得舞,也是用心之为。那里面也寄托了她的浓浓情意,他难道都不曾看见莲灯宴上,他眼中的惊艳,溢于言表,难道都不能说明,他对自己抑有些许动心

    女子心倏地一沉,但却乖巧的站起身来,提起手。

    落羽晴开始替皇帝更衣,解扣的一双小手,微微颤抖。祁烨望着她晕红的眼眶,一时间分外厌恶。她动作极慢,且婆婆妈妈,十分损人兴致。转即,他便突然拍掉她的手,道:“你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落羽晴惊的抬眸,一语不发,身体也不可遏止的抖了起来。

    祁烨见她露出恐慌的神色,断然没有了刚才的娇羞和愉悦,心下不自禁的觉得舒坦。对,就是这样,这样才对。她难道认为自己是个什么珍贵东西他最讨厌,摆出一副羞怯可人,乖恬矜持模样的女人。要得到他的宠爱,就要懂得自己爬上床来,全心全意的伺候他。

    想罢,他一挑眉间,很满意女子惊恐的反应。他伸手带起她的腰身,紧紧的靠向自己,然后俯下俊容,冰冷的吻啄在她湿润的唇边。

    “朕喜欢你,这个样子。”

    落羽晴本有的愤慨,也在他摄人的一吻下,被化解。男子的吻,如毒药一般,瞬间掳获了她的心。全身的感官变得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摆布,这如中蛊一般的感觉,令落羽晴惊愕,同时又无能为力。

    仿佛自己刚才的羞愤,也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个男人的怀抱和吻。

    她感到自己变得贪婪而陌生,甚至忘却了一直有的高傲。

    她心甘情愿的,边拥吻着男子,边为其褪去衣裳。他精实的肌肤,曝露在眼前时,落羽晴已无半点理智。她全身像着了火一般,放肆的爬上男子的身子。心里的惊悸,带动四肢抚摸摩挲,恍惚迷离间,她觉得这个男子的身子,仿佛就是毒药,而自己,正在饮鸩止渴。

    情欲的气息弥散开来,昏暗的寝室里,灯光暧昧。

    一切本是如此正常,然而,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响,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床上的两个人,已是衣衫凌乱,但却同时被门口的动静所扰。落羽晴瞪着美目,一抬眼,便看见了被拖拽着进屋的芊泽。而下一秒钟,祁烨也极不耐烦的侧回脸来,在瞧见婪妃带着芊泽雷厉风行的闯入时,黑眸微微一瞠。

    “好气氛呀”

    婪妃一手揪着芊泽,另一只手拨了拨矮案上,精致的纱笼。火光摇曳,在墙上暗暗生舞。

    “你做什么”

    祁烨猛的一推开落羽晴,一搭衣衫,披散着黑发便走了过来。一双潭眸里已有隐隐怒气,与杀意。婪妃却故意视而不见,道:“你说我做什么”

    “别跟朕打迷趣,你这是要做什么”

    祁烨瞟了一眼一脸惊恐的芊泽,他心下觉得这婪妃越来越狂妄,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她的心思就连自己都猜不透了。婪妃咯咯一笑,极尽妖娆,笑了片刻后,她微抬柔荑,伸向男子身后的落羽晴。

    “你,滚出去。”

    她刚启声,芊泽便苦苦哀求:“娘娘,不要啊,奴婢真的不是这么想的,不要啊”

    芊泽的嗓子都哑了,她简直认为婪妃就是一个疯子。她把外殿的六名太监,打的头破血流。他们却碍着婪妃的身份,根本不敢反抗。她究竟在想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一个不想羽晴侍寝的念头可她都已经死死哀求解释了,自己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祁烨身后的落羽晴,杵在原地,她瞠着杏眸,先是看了看一脸诡谲的婪妃,又睨了睨满面泪痕的芊泽。

    她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你不是想,不要羽嫔侍寝吗,本宫是在让你如愿。”

    婪妃是不解的睬了芊泽一眼,然后又道:“你若是喜欢皇上,今晚,你可以代她侍寝,本宫说的算。”

    芊泽这才恍悟,她真的误会自己是因为喜欢皇帝,而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夺宠。她立刻吓的面无血色,跪倒在地,死命的摇手。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泪眼朦胧的看向孤零零站着的落羽晴。落羽晴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的褪却,最后,只是不可置信的盯视芊泽。芊泽心急如焚,便不顾一切的起身想要冲了过去,但经过祁烨身边的时候,男子却大手一捞,把她拦住了。

    他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芊泽,仿佛要从她的眸间,寻求答案。

    “皇上,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她摇脑袋,祁烨却不说话,只是深深望着她。与此同时,男子揽住她腰身的大手,不自觉的用力。

    他的心,悸动了一拍,而他,讨厌她的反驳。

    讨厌她反驳,婪妃说她喜欢自己的话。

    非常的讨厌

    落羽晴的眼眨都不会眨,她死死的盯着被皇帝搂着的芊泽。尽管她一味的摇头,但在她看来,这一幕却是那么的刺眼。她怂恿了婪妃,来阻止自己侍寝是吗她是如此看不得,自己凭借自己的本事,往上攀爬吗还是,她真的如那妖妃所说,喜欢皇上,所以想要阻止

    落羽晴脑子极端混乱,她呆愣的站在原地,竟没有一个人,看自己。

    “你还不滚出去”

    婪妃嬉笑的一怒喝,落羽晴僵石的身姿才一动。她顿了顿,然后以期盼的眼神,望向祁烨。而祁烨的眸中却像烧起了火般,只看着芊泽。

    “皇上”

    落羽晴轻轻唤了一句,皇帝置若罔闻。

    “皇上。”落羽晴大走了一步,站在皇帝的视线范围之内,想要他注视自己。但事与愿违,皇帝仍旧没有看她,许久之后,只是冷冰冰的命令道:

    “出去。”

    他的双眸,死死的盯在芊泽身上,那眸中的火焰愈演愈烈。落羽晴极尽绝望,她觉得自己好凄惨。什么时候,皇帝竟然对芊泽,比她的兴趣还大又是什么时候,芊泽瞒着自己,喜欢了皇帝

    看来,婪妃说的没错是吗

    他们之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没有什么,皇帝,不可能会如此疯狂的做出这样啼笑皆非的抉择。

    女子惨然一笑,然后阴兀的扫了芊泽一眼。那一眼里有失望,气愤,甚至还有一丝怨愤。芊泽读懂了,她大嚷道:“羽晴”

    语毕,她开始不再坐以待毙,死命的挣脱。但她越是用力,男子手臂的力量使的便越大,他轻而易举的把她娇小的身子,锁在怀里,不得动弹。而与此同时,落羽晴已经恍惚的走出了殿门,而婪妃也似笑非笑的望了望她,然后很满意的关上寝殿门。

    疯了

    都疯了

    芊泽唯一的想法,便是婪妃和皇帝,都是十足的疯子。

    这是多么啼笑皆非的事情,这怎么可能而皇帝仅仅因为婪妃一己私见,便真的把羽晴赶走难道,婪妃误闯寝宫,不是罪这简直是不可理喻,是十足的疯子行为

    芊泽一张小脸,倏地铁青。她转过脸来,见皇帝正一瞬不瞬的凝视自己,她感到腰间的手臂,越搂越紧,男子幽深的潭眸已然加深,那深度,仿佛蕴藏着一缕一缕正在跃跃欲出的情欲。它带动了男子全身的温度,通过肌肤相亲,迅速的传递到芊泽的身上。

    芊泽一懵,不可置信的望着男子。婪妃的那句话犹然耳边:

    “你若是喜欢皇上,今晚,你可以代她侍寝,本宫说了算。”

    想罢,她清眸一瞠,对视男子瞳孔,忽地一缩。

    第三十五章 浅伤

    此刻的芊泽才惊觉,自己和皇帝是独处在这幽暗的寝宫。男子抱着她的身子,力道愈甚,紧的让她觉得恐慌。而他的眸子,在灯火熏耀下,仿佛被笼上一层黝黑的漆,一瞬不瞬的盯视自己。她感到,他身体在微妙的变化,那变化袭在自己身上,竟如火般灼烫。

    祁烨盯了她很久,像是要在她的身上,找寻自己所期盼的一种感情。她想去印证月的话。

    去印证一句话,喜欢。

    这两个他一贯极端讨厌的词,却在此刻点燃了他身体的某处。他感到身体的变化,是如此的显著,大到令他自己也讶异不堪。什么时候,他抱着一个女人,还未有任何举动时,光是幻想着她是喜欢自己的,便觉得全身燥热

    难道他真的愿意,有个人来喜欢自己

    想罢,祁烨的表情软化下来,他只是微微眯着那似千尺深潭的双眼,里面空灵的很。此刻,他的心是空的,空到静无一物。

    他什么也没有想,若是想了,他定会放开她。

    就是因为不想放,所以便什么都未去想。

    时间仿佛被分割成了千万份,一些一点的流逝。芊泽根本猜不透这个男子在想什么,只是下一刻,当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却突地吻上了她馨软的唇瓣。

    女子一瞠双目,身体紧绷到硬如僵石。

    这吻来的极为突兀,并且霸道而凶残,他的大手在一瞬间,松开了她的腰身,转而固定住了她的双颊,使得,这吻袭的极深,几欲夺取她口鼻间的所有空气。芊泽从来没有试过被吻,这一切的感官对于她来说,尽是陌生的。男子柔软而冰冷的薄唇,和那邪肆不已,撬开她贝齿的舌头,都令她一波又一波的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简直无法呼吸

    祁烨本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在挨着她微湿的嘴唇时,已然转换成疯狂的肆吻。他扶按她双颊的大手,开始逐渐加深力道,仿佛要把她的唇,揉进自己的唇。到了最后,他的吻已不再是吻,而是一种近似疯狂的啃咬。

    一下,又一下,他只是觉得,能从她的身上,逼出一种感情一般。

    这是一种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索求,因为极为想要,所以,分不清轻重,所以,渴求不已。

    但是,女子已然开始反抗。

    她的力气在他看来,是如此微不足道,她犹豫无法说话,那唇齿间只有发出粗喘的气息,他知道她想说话,但他宁可什么也听不到,越是他把她的每一个音气,都尽数吞下。

    他什么都不想想。

    只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他的舌却尝到了越来越苦涩的味道。那冰冷的湿濡感,惹得他俊眉微蹙。于是男子睁开了一直紧闭的潭眸,深深望了一眼女子。

    只见芊泽一双清眸,此刻正怒极的瞪视他。

    她的眼泪,不断的涌出,这是气愤的泪水,是羞辱的泪水。一扇湿淋的睫毛,不止的颤抖,那眸中的怒意,仿佛有了温度,会自行灼烧起来。祁烨不满的微微皱了皱眉,松开了她的唇,但唇刚一松,芊泽便伸手抵住男子的结实的胸膛。然后深深喘了一口气,大喝道:

    “疯子”

    祁烨大惊,黑眸惊瞠。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是没有心的混蛋”芊泽歇斯底里的大呼着,她的一双眼睛,直直紧紧的瞪视祁烨,全然没有半点害怕,半些懦弱。甚至,祁烨能感到她眸间的曲忿和反抗。

    疯子

    男子一挑眉间,不可置信的望着女子。

    “放开我,你个疯子”芊泽使劲一推,祁烨猝不及防,松开了她。

    “你说什么”

    祁烨诧异的反问,一丝阴鸷倏地闪过潭眸。

    芊泽先是不语,她拭了拭满颊的泪,又死命的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红肿的嘴唇。只是,无论怎么样去拭,她的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遏制不住。她极其复杂。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朕的”

    “我讨厌你”

    她顿了顿,继而咬了咬牙,挤了挤眉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话一出,本是怒意勃发的祁烨,却忽的一懵。他微微一顿,双眸直直的盯视女子,但见她的瞳仁中,尽是无法抑制的愤懑。他才知,她是真的在讨厌自己,她原来,不是还是在讨厌自己。

    他怎么会傻得以为,可以有一个人喜欢自己。

    就因为,她坐在月光下,一脸动情的说:

    “说不定,皇上的心,是出奇的美丽呢”

    男子眉眼一松,嘴角自嘲的一勾,不再直视女子怒目而视的双眼。他撇去直视的眼神,然后轻轻一转身,来的如此突兀,令还在忿忿不平中的芊泽,微微一惊。而在男子别却潭眸的瞬间,女子却俨然抓住那一缕不易察觉的失落而受伤的神情。

    她微微一懵,身子一紧。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表情只是,在芊泽还未来得及分清,那表情是真是假的时候,男子已然启音:“给朕滚出去。”

    他命令的如此断然而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芊泽修眉一拧,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而皇帝却只是冷漠的命令她滚出去。

    他

    此刻的芊泽,忽的觉得那抹转身而去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而黯淡。但她却无法理解,皇帝的各种行径。他是那么的阴晴不定,是那么的暴戾而自我,而他的的确确做了轻薄自己,伤害羽晴的事实。他本就是一个以欺人为乐的皇帝,只是,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又无法真的这么觉得。

    总觉得,在他的身上,一直就有另一面。似乎,在不经意间,就能抓的住。

    他是如此的不能令人理解,如此的令人矛盾。

    “朕数三声,你若再不滚,朕立马杀了你。”

    他背身而立,俊朗的身子却透着层层杀气,那语色里的阴兀,令人发怵。

    芊泽愣了愣,怔怔然了半晌,然后挪着步子,向后退。

    临出寝殿门时,芊泽却迟缓了一步,微有哀伤的瞟了瞟男子孤寂的背影。他依然杵在原地,不曾挪动,他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略显苍凉。芊泽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觉得胸膛里的愤怒虽已消失殆尽,而转而填充在胸的,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浅伤。

    而她却不知,这伤究竟是何。

    第三十六章 泪水

    婪妃醒时,天已微曦,殿内鲛纱轻拂,她身子微微有些透凉,便知是起了风。女子辗转起身,拉过一件纱衣,随意一搭,便赤着脚踩过厚厚的绒垫。在殿门处,她掌起一盏纱灯,以示屋外的小珺可以进来伺候了。但半晌过后,她却意外的看见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探身进门。

    女子衣襟端正,恭敬的捧着那铜盆,手巾,一路规规矩矩的进了门,然后把铜盆搁在架上,轻唤了一句:“娘娘该梳洗了。”

    婪妃一愣,微微有些怔然。

    “怎么是你”

    昨夜,她不是已经把她送给了皇帝吗怎么,今早却是她来伺候

    芊泽面不改色,眉眼至始至终都未有抬起,她苍白羸弱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忽略的冷漠。红衣女子瞧出那冷漠的神色,隐隐觉得昨夜可能并不如自己预期的那般,发展顺利。于是她轻咳一下,道:“你不是该在皇上那吗,怎么就回来了”

    芊泽却不搭理,只是机械的置弄这,置弄那的,然后捏了一把毛巾呈给婪妃。婪妃望了望她递来的手巾,再瞅了瞅女子依旧波澜不惊的脸色,顿时声音大了一拍:

    “你聋了吗”

    “娘娘,您该梳洗了。”

    芊泽答非所问,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婪妃一时气竭,拍掉她手中的手巾,大喝道:“你听不见本宫问你的话,我问你,怎么是你来伺候本宫”

    “奴婢本就是娘娘的婢女,当然是由奴婢来伺候娘娘起身。”

    “废话”

    她是故意躲避自己的问题,故意不作答的。婪妃咬了咬唇,瞪视依然低垂着眉眼的芊泽。她的表情淡漠的很,仿佛隔着千里,蒙上了层层薄霜。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印象之中,她只是顾盼着一对清澄的明眸,时而怯怯,时而盈盈而笑。

    婪妃大喝一声后,本以为芊泽会吓得跪地求饶,哪知她仍旧勾着身子,递出的双手,定格在半空,也不收回。她的缄口不语,似乎是在以最卑微的方式,和自己做抵抗。婪妃胸间顿时,气愤难当,从来还没有一个奴婢,敢这样抵触自己,她是不要命了吗

    “你是不是哑巴了”

    婪妃怒极反笑,挤了挤眉眼,危险的凝视女子。

    那如刀一般的怒光,割在女子脸上,她却视若无睹。芊泽仍旧不抬眼看她,仿佛是不屑,也仿佛是无意,她缓缓的捡起地上的热手巾,放在铜盆里,仔仔细细的又洗了一遍,转身又递给婪妃。

    “娘娘,该梳洗了。”

    “哈哈”婪妃气的大笑,她伸出柔荑,指着芊泽道:“好你个奴才,你今天是要和你的主子,斗着来了”

    “奴婢不敢。”

    芊泽冷冷回道,语气听似诚恳,却分明有着不敬。婪妃当然听得出,她暗自心忖,什么时候她胆子这么大来了,竟敢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对峙婪妃极易被时,胸口有腾升一种莫名的情愫。她知道芊泽向来胆小如鼠,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反抗自己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罢,婪妃第一次有一种想刺探到底的心情,她甚至都没有恍觉,这种探知,名为关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缓缓放下手臂,把香炉放了下来,面上的愠色稍缓,乌沉沉的眸子,微微闪烁。芊泽却又是冷哼一声,她来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她心里,昨夜的行径,是不是根本算不上事情想罢,女子低声说道:“难道,娘娘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我”

    婪妃一惊,目光微怔。

    做错了什么

    “娘娘刚不是问我怎么回来了,难道你就忘记了昨天的事”

    红衣女子这才恍然,芊泽原来是在说昨天夜里,自己把她留在皇帝寝宫的事。婪妃见芊泽目光笃然,便下意识的脱口解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本宫是在帮你”

    “帮我,娘娘怎知是在帮我,我有请求娘娘吗”芊泽。她不敢啊,她那么的怕,她怕因为自己的不能容忍,而丢了性命。可是呢,她一再的容忍,结果却还是如此。

    羽晴不理她了,羽晴误解她了。而她也已经对着皇帝,喝声大骂。

    她真的能活的久了吗,她现在都不敢相信,在皇帝冷静想过后,会不会立马差人把自己给砍了。与其如此,她不如在死之前,把自己想要说的,想要发泄的统统宣泄而出。

    婪妃愕然的杵在原地,此刻的她,甚至不敢对视女子炯炯似火的双眸,那瞳仁间有着赫然的质问,如锋利的羽箭一般,直刺至心。女子微微退了一步,她颇为心虚的吞吐道:

    “你,你难道在生本宫的气”

    “对。”

    芊泽毫不避讳,重重点头。她认同的如此迫切,倒使得婪妃有些手足无措,她怔忡了半晌,然后反问道:“你,你生本宫的气,但你不是说过,你不会记仇,不会恨人的吗”

    婪妃情急之下,竟撂出这么一句话。

    芊泽听了,却反笑,她笑婪妃的无知。原来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连最起码的人性都不曾领悟。在他们心里,当真没有他人的存在。他们认为,高兴,生气,喜怒哀愁均是他们的独有的嘛,他人便只会卑躬屈膝,只会任凭摆布,而甘之如饴吗

    “我是不会恨人,但是,我会生气,我还会讨厌人。娘娘,下一次,你要把奴婢呼来喝去的时候,能不能先问一问奴婢,到底愿不愿意娘娘你要知道,我和娘娘是一样的,也是会伤心,会难过,会疼的”

    她的泪终是忍不住了,滚烫的泪珠顺着腮边落下。她做了多少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呢其实,这不单单是对着婪妃所说的话。她打从生下来,就因生活的窘迫,受人白眼,她做了多少自己不甘心,不情愿的事情呢但,又有几次,她胆敢站出来说个不字的

    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忍一忍就好,忍一忍就好。忍住了,就没事了。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是吗

    女子视线模糊,无法再与婪妃对视。她眨了眨眼,那泪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颗颗滚落,砸在她的衣襟之上,她乌黑的鬓发之角,和那苍白的手背。而婪妃的视线却像是着了魔一般,锁在女子的脸上,那泪滚出时,视线竟也随着它的滴落,尾随而去。

    红衣女子,顿了半晌。

    这半晌,仿佛是很久很久。

    因为有三个字,在嘴沿颠簸徘徊。

    想要吐出去,却又无法启齿,想要咽回来,但胸间却有着心疼。

    她心疼什么

    婪妃秀眉微颤,别去了眼神,那目光有些无措而涣散,她不知道该把视线投向何处。而与此同时,一种名为愧疚的情感,正在蔓延至全身。人生第一次,她认为自己可能做错了。也是第一次,她幡然醒悟,除了自己,他人也是会生气,会难受的。

    芊泽的泪根本止不住,她已经独自一人,坐在殿外的阶梯哭了整整一夜了。那一夜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有想过。想羽晴,想哥哥,想皇帝,想婪妃,想昨夜每一个人。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应当如何,她是不是还该苟延残喘的回来,求皇帝和婪妃,不要动怒杀了自己。她也后悔过,自己不该对着皇帝大呼小叫,她也怕,是不是等天一泛白,就有人来抓了自己,送去砍头。所以,她没敢回自己的小屋,她只是坐在冰冷寒澈的石板阶梯上,一直的哭,一直哭。

    她是那么的孤独。

    她想吖,想羽晴是不是不会再见自己了她离去时,回望自己的那一瞥眼神,仿佛还赫然眼帘。每一次想到,就如钻心般的疼痛。她不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害怕,她如此的害怕。

    女子不断的哭泣,仿佛这一刻,便是她宣泄一切的节点。婪妃眼睁睁的看着她,泪如雨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了最后,她便忽的大声喝道,仿佛很生气的命令:

    “你,你给本宫走,给本宫滚。”

    又是叫自己滚。

    芊泽惨淡一笑,她低垂着眼帘,听过之后,并没有作揖,便抹了抹泪,反身走了。婪妃见她走了,却又一脸的介意,想要喊住她,却又无法启齿。眼见那抹孤寂的娇弱身姿,消失在视线之内。

    出了婪月宫,芊泽徘徊在晨曦中的长廊里,累了,就萎靡的缩在一角。这长廊里静得很,坐了许久,也未有人经过。芊泽心下庆幸,她现在真的只想一个人,静悄悄的待着。她很想不哭,但似乎全身的体液都换化成了眼泪,一颗一颗,自己蹦出来。

    她抹了一道,泪痕刚干,又一颗泪珠,滚湿了面颊。

    她又抹,抹了久了,便满脸瘀红。

    开春的空气里,香气馥郁,只是芊泽却无心赏花,也不觉得甜香,心里反是苦涩涩的一片。昨夜枯坐之时,想了诸多事情,而到了今天,她却累了,疲了,什么也不想。女子靠在长廊的一角,背倚着红木悬梁,她乏的几乎要睡着了。只是眼泪还是在掉,眼眶已然生疼。

    就这样,她独自待在此处,许久,许久

    久到她的意识都模糊了

    天色从清晨的隽蓝,转换成烈日的金耀,最后那天际的光色又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归为沉寂。芊泽坐了整整一天,不知自己有没有睡着,视线只是模糊一片。

    就在,夜色已是浓稠如汁时,她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步步靠近。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甚至只是觉得,是偶然路过的婢女或公公。但当那抹身姿定在她侧跟前时,她才恍觉,竟是来找自己的。

    女子并没有急着抬眼,她疲惫不堪,怔怔然了好一会儿,才扬起视线。

    “是你”

    芊泽一惊。

    第三十七章 释然

    芊泽错愕的望着男子,月光下,他冷峻的面容,微有思量。芊泽一顿,然后惊的站起来,狠狠的把泪水抹掉,佯装无事一般,笑道:“将军,我没有看见你,所以”

    她起身规矩的作了一个揖。

    “你怎么了”

    祁明夏温软的嗓音,在夜空里划开,女子听后,不知为何那心底的一股酸溜溜的疼,又泛了上来。她想掉泪,却又忍住不泣,鼻子一吸一吸。

    “没有,没事。”

    “是婪妃娘娘她罚你了,对吗”明夏轻眯起眸子,静静的凝视女子。他的声音不温不火,淡定若风。但听起来,却分外轻柔。

    芊泽先是一怔,然后又极力的摇头。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窘迫,芊泽一向都是习惯把伤私自珍藏。祁明夏轻而易举的看出她在撒谎,但他却不忙着揭穿,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坐在她的身旁。

    芊泽一惊,回眸睨了一眼男子。明夏微微偏头,那若有似无的笑挂在嘴畔,如月牙一般,欣然勾起。

    “既然没有事,那就坐坐吧。”

    他倒很泰然,翩翩挥了挥手。芊泽先是愣了愣,然后也乖恬的坐了下身。两人面朝着长廊外的院子里,月色下,景致影影绰绰,偶有花朵朝光而绽,花瓣便像镀上银边一般,熠熠生辉。芊泽坐了一会,见男子许久不语,便侧脸偷偷瞥视。

    祁明夏望着天上一轮弯月,那长眸的神色,被月华所染,映入万点细碎的银光。芊泽怔怔然的看着,发现他的神情里,似乎在思忖和回忆着什么,果不其然,他启声说来:

    “以前在大漠的时候,也有看过这么弯的月。”

    芊泽一愣,转而抬首望了望天。

    “那个时候很孤独,也是坐在一个地方,许久许久的发呆。陪伴我的只有一匹骨瘦如柴的战马。大漠的风很大,柴也燃不起来,但即便能够燃起,也会引来敌人的瞩目。”

    他的思绪飘的很远,娓娓道来时,那眉宇间漂浮着浅伤。

    芊泽盯着他俊俏的侧脸,静静的听,听时,她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收住了。

    “我躲在一个岩洞里,整整三天三夜。敌军兵势连云,势如破竹,我跟着的骑兵旅,在边国岐山被成熵军突袭,除我之外无一幸存。我跨过所有人的尸体,带着唯一仅有的马匹,颠簸了一路,才寻的安生之地。我在岩洞的三天,想了很多,也有过绝望。”

    祁明夏顿了一顿,然后喟然一叹,继而道:

    “那一年,我十六岁。”

    芊泽听罢,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他在和自己同年的时候,便已经遭遇了这么多。

    “我一边担心被敌人发现,一遍又怕弹尽粮绝后,自己会客死此地。于是,在挣扎过后,我选择了上路,我要回到军营。”明夏的声音,并无波澜,听上去只是在描述一件极为平淡的事情,但芊泽却听的心一紧一紧的,仿佛他柔软深沉的嗓音,有魔力。

    “杀了一只过往的野兔,存起它的肉,我便牵着马开始穿越大漠。我不知道我能走多久,也是不是真的找对了方向。但我只是想,不应当放弃,不能就跌倒死在这里。我还有我要做的事,绝不能就此放弃。”

    他说绝不两字之时,轻轻咬了咬牙,微微蹙了蹙眉。芊泽凝视着他每一个些小的表情,心情随着他的回忆而颠簸起伏。

    “那最后,你找到了吗”

    芊泽瞠着清眸,急切一问。

    男子却莞尔一笑,伸手轻敲女子的额头。

    “你说,我找着了没”

    芊泽一懵,摸摸自己被敲的额头,然后嫣然一笑,道:“我真是傻啊,若是没有找到,现在怎么会见着明夏将军呢。”

    祁明夏展颜一笑,那淡定的笑容,和月色融为一体,看起来那么舒心。

    女子痴痴望着他,许久之后,她放下捂着额头的小手,轻声道:

    “你真勇敢。”

    男子听罢,却笑着回道:“你也很勇敢。”

    这会芊泽倒懵懂不解了,她勇敢吗,她怎么从来都觉得自己胆小如鼠,而且唯唯诺诺想罢,她羞怯的嗫嚅道:“将军这就说错了,我很胆小,很怕事的。”

    是啊,自己是多么的怕事。怎么配得起勇敢两个字从来都是羽晴在保护她,从来自己都无法挺起胸膛来,反抗他人的欺凌。而且,如若她真够勇敢,也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不是吗

    “你看上去是很胆小,但如果你心里放着的人受到伤害时,为了保护他们,你就会变得无比强大。”男子深深望着垂着脑袋的芊泽,他是见过勇敢无惧的她的,那祀会上,女子凛然的风范,犹然脑海。

    “所以,我觉得你很勇敢。”

    芊泽怔怔然的抬br &gt;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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