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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偷心

正文 偷心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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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晋江独家发表

    云坤与栗图被抓当天夜里这消息就在深州市传开了。各式各样的版本也散布开来,有说特警翻墙进去的,有说荷枪实弹的警察布守门口,有说人们为这件事添加了无数佐料,抓捕过程演绎得惊心动魄。可惜,许如意无从得知此事。她没有跟人闲聊交换八卦的习惯。若不是鬼头来报信,她还要一无所知下去。

    鬼头得知此事也并非刻意打听的结果,他是另有目的去的云家。曹晋安离开深州,导致他的新工作到手才两天就没了。沮丧之余还有叫他抓耳挠腮的事,云坤给的两万块钱短短时间内被他挥霍了一大半,给自己和如意姐一人买一个ipad的计划也搁浅了。所以鬼头再次登门,准备找云坤要钱。一进云家,他马上闻到那股紧张的冷清味。鬼头没敢问管家老余,他偷偷找了家政阿姨。听她一五一十说了那天夜里,有四个警察带走云先生和阿图的事。鬼头意识到严重性,飞一般跑到许如意跟前汇报了此事。

    此时,据云坤被抓已经过去了两天。

    “警察说,图哥杀了一个叫赵什么赵大海的。云坤是主使,他们俩都被抓了。你说图哥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呢竟然叫警察发现了。”鬼头很为阿图着急,至于云坤,他倒没多少惦记。

    许如意一听赵大海这名字,马上回忆起山上老宅曾发生的事。她听那些护卫交头接耳说过,名字大致能对上号。小艾开枪的事,她也知道。但这事如何扣到了阿图头上,实在费解。

    “姐,你说怎么办图哥要完蛋。”

    “别瞎说。”许如意心里也没底,但她好歹比鬼头见识多点。稍一思索,她派了任务给鬼头去外面打听打听这事的进展。坊间的传闻有时候也真真假假带了些。而她自己则直接找了何阿娇。在搭建人脉关系上,何阿娇下的功夫最多,即便是曹品彰有时候也得依赖她。这也是何阿娇越来越得欢心的原因之一。许如意想通过她,见上云坤和阿图一面,好知道自己在外面能做些什么。

    听了许如意的话,何阿娇嗤笑,“不是没关系了操这份心干嘛”

    无论何阿娇挤兑也好,挖苦也好,只要能办成事,没有许如意不能忍的。“你怎么说都行。反正什么也瞒不过你。”她还得含蓄地恭维一下。

    何阿娇这人,你低三下四了她瞧不起你,你若是凶神恶煞了她比你还横,摸她脾气比登天还难。不过对许如意,她存了一点特殊。但特殊归特殊,何阿娇嘴上不肯和气。

    “你知道我舍多大面子去求人你嘴皮碰碰我就得动用关系,这关系是那么好动的见了云坤还见他手底的人,你怎么不把看守所里的人都见一遍你以为那是我这会所,由着你发号施令”

    “见阿图是他奶奶托我,老太太对我很好。我推辞不开。”

    “你推辞不开就使唤我他阿图又算老几值得我为他动嘴”

    这是何阿娇的逻辑,她不屑于为小人物投注精力。每做一件事她都有目的,同时带着布局和功利。当初她将许如意带离云家,原本就留着后路万一许如意对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三个月后她再卖云坤一个面子,叫他把人领回去,变相让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

    但许如意争气,成了自己左膀右臂,何阿娇当然不肯放手。不过,何阿娇最近又调整了想法,她还是准备把许如意塞给云坤,这样云家也成了自己可借助的一股力量。云坤曝出这么档子事,许如意又眼巴巴跑来求自己,何阿娇倒是愿意干点顺水推舟的事,卖好的同时促一促和云坤的关系。

    该敲打许如意的话说了,该办的事也得办。何阿娇调出电话本,挨个打过去。漫长的一轮公关结束,何阿娇放下电话。事情有点邪门,公安局那边铜墙铁壁一样,以她何阿娇过硬的关系网,愣是没人敢应承这事。

    “很难办”许如意察言观色,乖巧地送上一杯茶来。

    何阿娇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受挫,她退而求其次,“我试试你先见那个阿图吧。”

    探视阿图这事最终办成了。何阿娇屈尊陪着一道去了,她留在外面与牵线的人周旋。

    许如意被人领着穿过长长楼道,进了一间类似接见室的房间。窗外天色完全暗下来,过于安静的四周油然而生了几分肃穆压抑。若说此刻的许如意多么淡定从容,那绝对是假话,她做贼那些年,最恐惧的就是失手被抓,然后锒铛入狱,永远错过与云坤的四年之约。无论她醒着还是睡觉,一想起这个马上冷汗连连。

    坐在空荡荡屋里,她一动不动,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来,许如意连东张西望这事都极力克制,只一味盯看手里给阿图准备的一盒烟,看久了上面的字也有些陌生。

    终于,隔着一道护栏的门打开,阿图带着手铐一瘸一拐地进来。那副满脸胡茬的形象,象是刚从荒岛求生回来。她心里自动替换成云坤也是同等凄惨,阿图尚且如此,他的身体又哪禁得住许如意鼻子发酸,眼泪差点下来,真恨不得飞檐走壁跳进去把那个人偷出来。但理智犹在,她不敢有任何冒失的行为,哪怕是从座椅上起立。

    看清坐着的是许如意,阿图立马皱紧了眉头,等屋里只有他们俩了,他很不客气地呵斥她,“你来干嘛添什么乱”

    见面时间分外宝贵,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许如意一边隔着青黑色铁质格栏把烟递进去,一边小声问:“云坤好么”

    看到烟,阿图眼睛亮了亮,他抓到手里,亟不可待给自己点了一颗,摇头答:“不知道。”

    “他们怎么知道的”

    阿图还是摇头。

    “你承认了”

    几口烟吸进去,阿图安然了许多,“没事,别担心。”他反过来安慰许如意。

    许如意拉过他手,在他手掌心写了艾字,问:“为什么是你”

    阿图还是那副硬朗劲,“没什么大不了。”

    “那怎么行”虽然她对阿图也颇多怨气且至今未消,但用阿图去换她,许如意十分不满。

    阿图一口接一口不停地抽,集中时间过烟瘾,吐气的空隙中他说:“这事你别掺和,二少会有安排。”这话既是提醒又是宽慰。其实,阿图已经做了最坏准备。审讯时那些人循循善诱引着他往云坤身上走,阿图经验丰富,岂能听不出他们的意图阿图死咬住牙关,只字未吐。如何说、说多少,他在等待云坤的指令。若是发话说由他全扛下这事,阿图绝不含糊。

    阿图唯独不放心的是奶奶,他托付许如意,“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我奶奶,跟她说我去外地办事了,叫她该吃就吃,该进堂就进堂。别听人瞎说八道。”明知道消息肯定要传进奶奶耳朵里,他还是想糊弄她。

    “好。交给我。”许如意当即点头,“还有什么”

    “你也该干嘛干嘛,管好嘴别往这事上掺和。尽量躲远点儿。”他再次重申。

    “无关紧要的废话你就省了。”

    许如意想,这话用不着阿图嘱咐,请她来掺和她也不敢。她自己那点事若是不慎爆了,无疑要把牢底坐穿,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二少不会有事。”之前许如意拉过他的手一直未松开,阿图反过来用力攥了她一把,似乎要给她一记定心丸,“他的脑子比咱们都灵,除了让你搅迷糊过几天,谁也算计不过他。”

    许如意又是一阵难受,阿图的手跟她一样火热,可那个人的手此时此刻该凉成什么样她将另一只手也握上去,抱拳的样子仿佛是祈求阿图所言都能应验。

    “另外”阿图欲言又止。

    “你快说,时间有限。”

    “二少交给你了。”

    许如意立刻听出话里的意思,阿图这是要做最后托付。看他目光坚定,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决定。许如意刚刚柔肠百转的悲伤登时飞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人好事,抢着往自己身上揽,图什么即便要成全小艾,替她拖几天,容她远走高飞也算够仗义了。她暗含埋怨地怪道:“你真是情圣。”

    他们两个都知道,这里讲话得特别小心,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可阿图本能地要为那个人辩解,“你不懂。无论谁出了事,二少都不会不管。所以,与其我在外面干着急,不如这样,我跟他一块扛。好歹我是个大男人,过几十年还是一枝花。你们女人就瞎了,水灵不过水灵那么几年,一过岁数连孩子都耽误了。”

    他的话很隐晦,偏许如意还就听懂了,听懂之后更加不忿,“生孩子也跟你没关系。”

    透过烟雾,他凶巴巴看她一眼,“我听着也高兴,怎么着吧”

    这话题让他们之间产生了几秒钟空白,阿图又用力嘬了几口烟,“还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快说。”

    “在山上审你那事,二少没参与。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得了,别提了。”这种时候扯那个话题纯属浪费时间。

    阿图一横手示意她别打断,“我说的是实话,要恨你恨我,我让厨房停了你的饭,我让二少在旁边看着。他申明不许我碰你一个指头,我只能那么办。这事算我欠你的,以后我找机会补偿你,你别把火撒到二少那。你们这事自始至终我都瞧着,他没做错什么,反倒是你,二少最恨人骗他”

    这时,里面的门打开,有人探进头说:“行了。走吧。”

    阿图快速把剩下的烟藏到身上,冲许如意坦然一笑,“你说拿他当命的,别忘了。”

    许如意站起来,眼望着他一步步离开自己视线,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太露骨。只差一步他就走出房间了,她脱口而出:“你放心吧。”说完,许如意差点抽自己,这话多丧气,听着象告慰一个即将押赴刑场之人。

    或许阿图也有同感,他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回过脸来,一抹无法言述的忧伤飘上他面颊,他重重的对许如意点了下头。

    出了看守所门,许如意低头紧走,心里全是阿图托付的他奶奶那事。原本她得知消息已经晚了,不知道老太太这三天怎么过的,兴许已经急出病了,越想她越是心急如焚。一束雪亮的车灯突然迎面发射出来,暗夜里象是聚光灯打到她身上,吓得许如意脚下一滑。等看清了,才发觉自己懵头涨脑直奔着何阿娇那车的车头而去。

    果然,坐上车立即被她斥了一句:“寻死啊”

    许如意无心讲话,催促说:“我赶时间,你快点开。”

    一路上,许如意绷紧脸,不停向车窗外张望。脑子里想着要如何安置阿图奶奶,该用哪些谎言宽慰老人,何阿娇说了几句话都被她忽略了。

    “你耳朵丢里面啦”何阿娇瞧不上她魂不守舍的鬼样子,尖着嗓门发飙了。

    凭空而坠的声音在密封极好的车厢里分外刺耳,此刻,许如意没有耐心周旋人,她冷冷的,“要么你闭紧嘴巴开车,要么放我下去。”

    何阿娇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当即一拐方向盘,停在一个看不清环境的路边,“滚。自己走回去”

    许如意烦死她这种没有章法的撒泼了。在曹品彰面前装得温顺,转头就发羊癫疯。她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下去,身后传来何阿娇气急败坏的叫喊:“有种你别来求我”

    疯子许如意忿忿地腹谤。谁知,两个小时后,她竟又乖乖回来求那个疯子。

    第54章 晋江独家发表

    按响何阿娇家的门铃时,许如意一个劲地告诫自己,等会何阿娇再发飙,一定不还嘴,骂什么都由着她往自己身上扔东西也要忍她想怎么都可以都可以

    从看守所出来又马不停蹄奔走到这会,许如意已经没了时间概念,而周围的万籁俱寂说明此刻已近午夜。迫使许如意又回来的原因是阿图奶奶。从看守所出来,许如意和鬼头赶到了阿图家,却得知三天前老太太被乡下亲戚接走了。告知情况的邻居还不停庆幸,直说老太太走得巧,不知道孙子被抓之事,否则有她急的。

    按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可莫名其妙的,许如意就是有种不踏实。阿图奶奶一辈子敬奉天主,每天早晨进堂比吃饭睡觉还重要,越到老了这种虔诚越不可更改。因为走亲戚而断了弥撒,除非亲戚家出了天大的事。她的不安也传染给鬼头,得知这是图哥唯一放心不下的事,鬼头也特别重视。追问过邻居没打听出乡下亲戚的地址,他们萌生出非得找到老太太不可的念头。所以稍一商量,他们决定再求何阿娇,无论如何托打听出这个乡下具体是哪。

    叮咚的门铃声从门缝里飘出来,响了又响,就是没应声。鬼头刚刚楼下查了,何阿娇的车车位上,说明她已经回来了。许如意不歇气地继续狂按,大不了吵醒她,左右一顿骂逃不开了。

    终于,门开了一道缝,是家中的保姆。许如意前些天来过一次这里,保姆对她还有印象,看清后开了门。

    一进来,许如意隐隐感觉不对劲。何阿娇家的装潢是那种欧式风格,乍一看去有种眼花缭乱的奢华。现这种乱延伸到了地面上水晶花瓶碎了,渣子和里面的花散落得到处都是。再看保姆,神色坦然,仿佛见怪不怪。

    许如意垫着脚尖,迈过凌乱散落的花往里走。忽然,见曹品彰挽着袖子从其中一间屋出来,她马上打招呼,“曹爷。”

    曹品彰唬着脸,并不搭腔。他硬底皮鞋踩过花瓶碎渣,寂静中传来哔哔啵啵的脆响。一把雕花木椅很没有章法地横放着,挡住了他前进路线,他气恼地踹开,异常不耐烦地冲保姆吼:“看什么看给倒杯茶来”

    许如意颇有眼色,抢曹品彰走过来之前清理了沙发上几支花,腾出一片可坐之地。

    “曹爷,您坐。”

    保姆端了沏好的茶出来,许如意乖巧地接过来,送到曹品彰手里。

    他仿佛渴坏了,吹着浮起的热气,吸吸溜溜喝了几大口,脸上仍旧一副余怒未消的厉色。

    许如意觉出点异样来。首先,何阿娇没有跟出来。要知道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女儿与曹品彰单独相处的,哪怕是打个照面她也贴身跟着。从进门到这会过去了四五分钟,那扇房门始终闭着。再看曹品彰的神态也恍若有种熟悉,跟那次揍完老蒋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回他喘得不甚厉害。

    许如意偷眼看曹品彰身上,衣襟下摆处沾了几滴血渍,还是鲜红的,显然才染上没多久。

    “大半夜的怎么想起看妈了”曹品彰斜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许如意,“有急事”

    “对,会所的事。”她反应很快。

    保姆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许如意也加入进去一道帮忙。扫到一半,许如意听见楼道里传来鬼头呼唤的暗语,气得她暗骂,臭小子不会老老实实楼下等吗她借口倒垃圾,来到楼道,无声地冲他做一个下楼的手势。鬼头伸出手腕跟她比划时间,一副抓耳挠腮的猴急,许如意一摆手又回了屋里。其实,她心里也急,但越急表面上越得稳一点。

    屋里清扫利落了,许如意拎起拖鞋来到曹品彰面前,“曹爷,换鞋松快一下脚吧。”

    曹品彰拒绝了。这会已将近十二点,许如意半夜三更跑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这几天他忙着与小艾密谋的事。傍晚时,忽然听说何阿娇出动关系要见云坤,他很快联想到许如意这层。曹品彰过来狠狠教训了何阿娇一顿,哪能他前面布雷,自家后面排雷,岂不是害他前功尽弃

    又喝了一口茶后,曹品彰换了仁厚长者的面貌,和蔼地指指对面,意思是让她坐下说话,“如意啊,云坤被抓了,知道么”

    许如意浅浅倚了一点沙发边缘,谨慎小心的答:“知道。”

    “着急了吧”

    “曹爷您这话”许如意半垂下头,好掩盖脸上表情,“和他早没关系了。”

    “怎么听说晚上妈带去看守所看他了”曹品彰目不转睛盯着她。

    “不是看他,”许如意登时摇头,申辩道:“是看阿图。阿图奶奶对有恩,那年来深州找妈遇上拍花子的,幸亏老太太识破那,要不早叫卖到山沟里去了。”许如意的谎话张口就来,语速也是又快又急,“老太太跟姥姥岁数差不多,她一直想让当她孙媳妇,她八十大寿时还去吃了寿宴,她头上的花也是扎的。她来求,哪好不管呢”

    曹品彰挑起眉梢来,“是么”他一下听出了许如意话里的破绽。阿图奶奶已经死了,要是还能睁开眼求她,真是活见鬼了。

    本来云坤被抓这局就是他和艾英华设的。先派小艾举报云坤和阿图,再将阿图奶奶捏手心里,钳制阿图咬出云坤。一箭双雕的计谋足以弄死云坤。计划是想得很好,实际操作起来却出了纰漏。小艾出面将阿图奶奶哄骗出来,由曹品彰的安置到囚禁地点。哪知老太太年岁大,禁不住惊吓和折腾,后半夜里突然犯了心绞痛。等第二天看守的发现时早没救了。曹品彰那些准备出手的招数半路夭折,还得想法处理老太太尸首,前后费了老多周折。

    “如意,”曹品彰皮笑肉不笑的点醒她,“拿当自己孩子,是拿当猴耍了吧”

    许如意何等机灵,认错比眨眼还快,马上腿一软就势跪倒沙发边,“曹爷,错了。您别生气,下次不敢了。您原谅这回。”

    “胳膊肘往外拐那就不是曹家了,背后搞三捻四,什么后果瞧见过。”

    “是,不敢。”

    “云坤不识好歹,要是跟他一条心,丫头,别怪翻脸啊。”

    曹品彰抛出的话让许如意分外诧异,这还是那个死活要联姻的吗云坤怎么惹了这老爷子个中缘由,她一时间分析不出,但表忠心的话信手拈来,“曹爷,都听您的,没有您栽培什么都不是,您说让往哪绝不打磕巴。”

    曹品彰徐徐喝他的茶,任凭许如意跪着,“问,赵自海怎么死的”

    “是小艾杀的。” 她不是阿图,没那个好心眼替小艾遮掩,心里巴不得搅浑这汪水呢。

    “是么”

    “是。”

    曹品彰之所以问这个,不过是反过来验证一下小艾的话。许如意的实话实说让他还算满意。

    “丫头,好好跟妈学本事,少管那些没影的事。挣钱才是紧要的,懂吗”

    “懂。”

    “走了,进去瞧妈吧。”

    曹品彰也是老油条,他深知大儿子这事若叫何阿娇知道非常不妥。所以,他找个借口住到外面去了。

    许如意跪得端端正正的,“曹爷您慢走。”

    大门关上,许如意方才起身。她来到曹品彰出来的那扇门前,敲了两声后,轻推开门。没想到里面并非只有何阿娇一,十二岁的曹晋华也。这是许如意第二次见到他。他坐何阿娇旁边,关切地搂着她,俨然象个小男子汉。见许如意进来,他那双酷似曹品彰的单眼皮里泛出冷冷的光芒。

    瞥到地上散落的无数团纸巾,上面无不沾了殷殷血迹,许如意没再往里走,转身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

    曹晋华照旧冷冷的,“笨,拿冰块来。”

    “拿冰块擦脸吗”许如意反唇相讥。

    两个都是一副互相瞧不上的敌意。实际上,许如意不讨厌这个男孩,相反她欣赏这少年身上的气度。十二岁的年纪还属稚嫩,可他有种沉静,假以时日,一定比曹晋安有出息。

    “出去吧,晋华。”何阿娇发话了。

    许如意的视线随即转到她身上,果然,她挨打了。随着讲话嘴角那团淤青浅浅扯动,即便是昏黄的灯光下也看得异常清楚。许如意暗暗叹了口气,何阿娇这日子过得也是不容易,操心受累地为曹品彰打理生意,他却是想打就打。

    “妈,下次要是再让撞见他打,就杀了他。”少年发狠的说。他一点不惧怕旁边的许如意,说话间眼睛还似有似无地瞟了她这边,仿佛告诉她:有种告密去,不怕。

    许如意也蹲,跟何阿娇目光平视后,说:“那老家伙蹦跶不了几年。等他爬不动走不动了,别手软,往死里整他。他今天让受的委屈,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曹晋华冷冷接过话来,“今天让妈挨的打,总有一天也加倍还给。”

    “叫妈挨打”许如意莫名其妙。

    何阿娇爱抚地摸摸儿子脸,“这话烂肚子里别说出来。狠不是挂嘴上,得使手段上。去睡觉吧,明天还上学呢。”

    曹晋华的个子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但站立于蹲姿的许如意面前,也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他一字一顿仿佛宣誓,“给记着这一顿打,许如意。”

    许如意很不解,转脸问:“挨打因为”

    何阿娇扭身拿过烟盒,给自己点上烟,妆容犹、头发蓬乱的她陷迷雾中,颓废破败,但仍旧美丽。“又回来干嘛”等儿子出去了,她开门见山。

    “再让见阿图一面,有事问他。”

    何阿娇狠狠将手中的打火机砸到许如意身上,“拿的话当放屁说了没有甭管他阿图阿狗都给躲远点听不懂话”又骂了几句,见许如意闷声死不吭气,何阿娇停住了口。许如意太像她了,尤其面上隐忍实则不服的劲头,还有那番秋后算账的狠劲都如出一辙。这让何阿娇相信,血脉相连并非一句空话。她将手扣许如意手背上,语气中罕见地有了温存,“车上跟说的话没听进耳朵吧”

    许如意点头,“想别的呢,没听见。”

    “云坤这事不简单。原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的,干他这行,谁遇不上点麻烦呢可今天牵线的提醒,他这案子上头有盯着,最好不要插手。刚才曹爷发脾气也因为他。咱们犯不上给自己惹麻烦,少管他们云家的事。”

    许如意听出蹊跷来,“云坤干哪行了”

    何阿娇凝神看了她几秒钟,失笑道:“以为经过这几个月,改了又笨又蠢的毛病,哼,真是看走了眼。”

    这奚落让许如意意识到,她漏掉了最关键的地方:云坤到底是干哪行的

    鬼头楼下等得心急火燎,快要把周围几平米的草皮揪光了,才见许如意出来。不过她脸上的神色不太妙,鬼头觉得她接哪单生意前也没这么沉重过。

    “姐,她怎么说”

    “她不管。”许如意的语气里也透着低沉。

    不管就不管呗。鬼头没当一回事,他脑袋转一转马上有主意来,不就打听个地址吗,既然何阿娇不管那他亲自出马。与许如意分手后,鬼头来到深州市公安局门口,一连气砸了六辆车的风挡玻璃然后举着砖头横立路边,只等着警察来抓他。

    当然,鬼头没忘给许如意留一条短信:姐,自己去问图哥,记得捞。

    第55章 晋江独家发表

    肖宇飞着急上火,堪堪嘴角上顶出一串火泡,吃多少片牛黄清火都压不下去。着急的原因么以小白的话说,倒霉事都叫经侦科这几个苦逼遇上了。先是轻敌丢了艾英华,后是抱错腿,听从调查组派遣抓捕云坤事实证明这步棋走早了。最令颓丧的是:关键时刻云坤司机又突然翻供,完全推倒已经落实的证词。

    作为经侦科领导,肖宇飞心里憋的不仅仅是火,还有懊悔。若是早点听老崔的劝,稳一点不操之过急,可现说什么都晚了。

    而造成这种被动局面的调查组倒会推卸责任,一看形势不对,改口强调说当初他们只是建议抓捕,具体做决定的还是经侦科。一想起这个,肖宇飞就火大,简直想掀桌骂娘。要说丢了艾英华这事谁也怪不得,是经侦科自己的错。可丢了没几个小时,调查组那边传来好消息:艾英华主动联系他们,揭发了云坤指使栗图杀一事。从天而降的好事让调查组的异常亢奋,马上催促肖宇飞抓。

    局长听了汇报说,还是等艾英华投案自首,得到确凿证词再出手。但调查组那边急于见到成果,一个劲给经侦科施压。肖宇飞为这案件忙了几个月,他也担心夜长梦多,早一分钟抓到免得落空。于是不顾老崔劝阻,马上实施了抓捕。结果,云坤这里是不费吹灰之力带到了局里,可随之的问题也纷纷浮上来。那晚,艾英华并未投案,打过举报电话后她玩起了失踪。

    肖宇飞左等右等不见来,只能凭借手中的证据正面提审云坤。审讯难度可想而知,他们几个小组轮番上阵,白天黑夜连续突击也没撬开云坤的嘴。

    如果说云坤本叫肖宇飞头疼,后面的麻烦事还有呢。抓捕云坤第二天,一支以冯镜为主导的律师团队出现了。老崔听到冯镜的名字直嘬牙花子,苦瓜脸挂得那叫一个足。这回肖宇飞学聪明了,他是从邻市调来的,对深州地面上的情况不了解。冯镜其更是不熟。他马上对老崔虚心请教。

    原来冯镜有个绰号冯百万,即是说没有百万休想请他出面。之所以敢收高额的律师费,源于他强大的背景。其岳父是本市检察院的院长,冯镜本亦有过硬的脉和犀利如刀的口舌。这种明里暗里的双保险使他警方这里成了挠头且又深恶痛绝的物。

    果不其然,冯镜一出马就牵动了各方关注,过问案情的领导一拨接一拨。肖宇飞不得不搁下审讯来做汇报。口才并非肖宇飞强项,加之离开审讯现场心里着急,他自然而然地夹杂了那么点不耐烦。局长看出这形势,马上换刑侦那边全面接手,本来查杀案也不是经侦科的本职。肖宇飞还是归回钱庄这块。

    而刑侦科接手后,首先同意了冯镜提出的取保候审。得知消息的肖宇飞差点吐血,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无济于事。

    得知云坤出看守所这天,肖宇飞忿忿不平带着同事过来,他要趁此机会敲打一下对方。堂堂民警察跟犯罪分子斗这种气,肖宇飞也知道自己幼稚,可没有任何表示地放云坤走,他实咽不下这口气。尤其看到云坤出现,肖宇飞的牙根快咬碎了。

    云坤走得很慢。他头顶是低矮的梧桐树,初秋临近,不时有微黄的落叶掉下。云坤的步伐就象那些没了依托的落叶,轻飘飘的。

    肖宇飞涌起种冲动,非常想上前暴揍云坤一顿,非常想十几年来肖宇飞审过的犯不计其数,他也见识过各色物。铁证面前装可怜装无辜,为了逃避法律制裁不惜丑态百出。提审云坤时,肖宇飞做足了防范,若是对方以身体为借口装死犯病,他绝不手软可肖宇飞失望了,云坤脊背挺直,虽然不间歇的车轮战术拖得他神智混沌,但顶着那一口气就是不倒。如同他此刻的行走,虚浮的步子仿佛随时要停下,可一步接一步还继续。他越是这么要强,越让肖宇飞发狂。

    等云坤蜗行到近前了,肖宇飞朗声说道:“最讨厌这种,有没有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还不知珍惜。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强撑走完一段路的云坤微微气喘,青青的黑眼圈和下巴上潦草的胡茬,令他苍老了好几岁。他微扬起头,眯着被眼光直射的眼睛,不疾不徐的说:“活到哪天不要紧,重要的是还活着。肖科长,也好好活着。”

    “说什么呢敢威胁警察再说一遍听听。”站后面的小白发火了,横着肩膀要往前冲,老崔及时挡住他,“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肖宇飞说:“不要以为这就没事了,们随时会传唤,要随叫随到。要想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种话就不啰嗦了,相信没多久还得回来,到那时候们再讨论谁活得久。”

    “等着,肖科长。”

    云坤的笑苍白无力,但嘴角那股讥诮刺痛了肖宇飞,他一把扯住云坤领口,“这种渣活着就是浪费”

    老崔又一次救场,“肖科,冷静冷静,松手,快松开。”肖宇飞猝然一甩手,导致云坤踉跄两步。

    老崔息事宁的摆手,“得得,快走吧。”

    看守武警开了铁门上的小角门,示意云坤从这里出去。云坤扶住铁门,那离地几寸高的铁门横梁足以拦住他。连续几天的审讯他没睡也鲜少进食,几乎透支掉所有体力,抬高腿这等简单小事也需要酝酿一下。好门外有等候,管家老余一看门开,立刻上前来搀住云坤。

    “迈左腿迈左腿。”老余迷信,一叠声地提醒。

    云坤搭住他肩,已经有摇摇欲坠的趋势,哪还分得清左右

    急得老余干脆拉住云坤的左腿,生提过横梁来。等云坤两脚彻底离开看守所大门,耳边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门外站了黑压压一大片,阵仗很是隆重。里面有冯百万和他的律师团队,任博明夫妇,还有很多云邴楠时期的元老,以及他们手下的马仔,密密麻麻站了半条路。

    “云先生,大家伙来接。”老余鞭炮声里扯着嗓子喊。

    这得夸云邴楠生前打下的好缘,云坤遣散他们时也做得漂亮。听说今天云坤出看守所,所有都赶来迎接。

    “这是一万响红鞭,专为崩掉晦气的。”老余贴近他耳边做解说。

    鞭炮声炸得云坤心口突突地跳,他的力气都刚才那段路上耗光了,现只想找个地方依靠。可是照老余的意思,鞭炮不响完不能动。呛的火药味弥漫到云坤眼前,他咳了几声,更加虚弱无力。终于熬到鞭炮燃完,他竭力挤出个笑脸,用口型对大家说谢谢。

    这会,老余也感到云坤快撑不住了,忙喊车过来。接上云坤,他们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因为老余感觉云坤的体温不正常。

    的确,云坤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低烧状态持续很久了。医院里挂了一天一夜的吊瓶,他也昏睡了同等长的时间,直到老余轻轻摇醒他。

    “云先生,冯镜律师要见。等等再睡吧。”

    云坤挣扎着坐起来,简单规整了个卫生,冯镜进来时,他斜靠床头正喝一碗白米粥。

    “冯律师。”云坤放下碗,刚刚睡过的嗓音有几分暗哑,“叫久等了。”

    冯镜步下生风地来到他面前,“知道云先生身体还没恢复,不过,有些情况急需沟通。抱歉。”

    云坤是深州本地,亦是听说过冯镜其。对警察突然登门,云坤早有防备,他叮嘱管家老余,一旦发生这事要第一时间通知纪律师。对纪律师安排此出面,云坤很赞同。

    冯镜的话直切重点,他希望云坤明确指出这起凶杀案由谁承担。是保镖栗图还是何这事关他下一步的操作。

    “栗图不行,而且要想法助他脱身。谁承担么,会有告诉。”

    “越快越好。”冯镜不饶圈子,“这个要先交到手里,由安排。”

    云坤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一切交给。”

    “另外,”冯镜低声提醒,“门口有警察,与接触时要留心,别被他们抓住把柄。如果打电话,”他指了指卫生间,“避开。千万记得,做事之前先知会,不要轻举妄动。”

    云坤反过来也提示他,“之间的话除了纪律师,不要说给身边其他听。”

    冯镜也是通透之,对云坤回以了然的一声,“懂了。”

    冯镜走后,云坤给纪律师打电话,要他跟冯镜协调,尽快摆平这事。纪律师讲小志他叔叔来求情,看侄子已经改口知错的份上,请云坤网开一面。云坤嗤道:“搞出麻烦来还有脸求。”转而他想了想又说:“告诉他叔叔,给小志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看他怎么做了。”

    再出来,管家老余已经将碗里凉了的粥倒掉,重新换了热的。顺带汇报了这些天的事。有些是云坤提前交代过的,有些是他不家这些天发生的,林林总总都说完了,老余干净利落地总结,“云先生放心,哪都没出差错。一切都跟家时一样。”

    “就这些,没别的了”

    “没了。”

    云坤瞟一眼屋角那摞得小山一样的花篮和探视病的补品,别有所指地问:“没遗漏什么吗”他不相信自己昏睡这段时间,许如意没来探望。

    可老余的话让他失望,“没有。”

    云坤怔神地望着那些色彩绚丽的花,喃喃自语,“没有”

    “云先生,再喝一点儿粥吧。”老余举着碗。

    云坤摇头,躺回床上没再说话。

    老余清理了碗筷,默不作声地拿到一边。其实,云坤盼的什么,老余是明白的,他故意装糊涂,只是不想看到云坤难受。

    来探视的络绎不绝,但都被老余挡驾了。可挡驾的同时,他也刻意找着那的身影。一旦出现,他肯定先迎进病房来。但等来等去,家根本没露面,就连那个常来家里蹭饭的小瘦猴也不见影子。一度,老余有心派找那位去,但思前想后他又改了主意。外面风言风语传得邪乎,说云坤注定躲不过牢狱之灾。姓肖的警察也较上劲了,派病房门口</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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