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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将离

正文 将离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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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着眸子悠悠开口,“眼下四月芳菲,风光正好,不知玉小姐可否赏脸,陪本公子走上一遭”

    原本站在一旁的瑾瓛缓缓抬起眸子,恰是对上夜澜一双略带笑意的眉眼。她想了一会儿,转头瞥了一眼高堂之上的玉瑨,见他面色不解又若有所思的神色,抿着唇刚要开口拒绝。

    还未待她开口,身边的人已是笑着牵着她的手踱出房门,轻摇的扇底清风缓缓拂在她的身上,心底也跟着一片清凉。

    “玉大人,本公子对玉府的周遭甚是不熟,眼下便麻烦令嫒前来带路了。”语罢,也不回头,牵着瑾瓛的手,便步子不急不缓向府外行去。

    半晌,待两人已走远。瑾瓛抿着唇挣了挣夜澜牵她的手。一双眸子微微低垂,宛若一泓秋水,让人看不清其中所思。

    “怎么生气了”夜澜捏了下手中她的素指,嘴角微微一扬。

    瑾瓛垂着眸子,并不答夜澜的话,脚下的鹅卵石在阳光的照射下传来丝丝温度,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恍惚不真切。

    半晌,两人皆是不说话,空气里静的出奇。

    “刷”的一道裂帛声响,夜澜笑着收起手中的折扇。他眉毛一挑,牵着瑾瓛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停在自己的身侧。

    见瑾瓛低着头还要向前走,夜澜凉薄的唇微抿,稍稍扳过她的身子。

    声音一改清冷的味道,却是带着若水般的柔情,“怎么不说话许久未见,阿瑾就没有想我”

    夜澜素手缓缓抚上瑾瓛的鬓角,轻笑道:“阿瑾还真是狠心啊,本公子可是对妳朝思暮想的打紧。看着妳的书信,茶也不想,饭也不思。”

    他微微低下头,侧脸和瑾瓛的鬓角靠的极近,几乎是咫尺便可一亲芳泽,悠然的语调中满是魅惑,“呵呵,说,有没有想我”

    “别闹。”瑾瓛面色徒然一红,抿着嘴便去推身边的夜澜。

    “是谁别闹”夜澜抓过瑾瓛推他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不许同我生气,听见没有”

    半晌,瑾瓛抿着唇,缓缓点头,口中的话低的宛若游丝,“那妳方才还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呵呵,原来是为此事与我生气。”

    “我没有生气。”

    “还说没有”夜澜轻笑牵着瑾瓛的手向外走,“那阿瑾让我于高堂上如何言说说妳我原本早就相识说妳我从前便已相知还是说”他顿下脚步,侧着头轻声道:“还是说,我有意让妳以身心相许”

    “这是哪跟哪啊就知道拿我寻开心。”瑾瓛扭过头不看身侧的夜澜,“何时同谁学的油腔滑调,这般随意轻佻,一点儿也不像妳清冷的性子。”

    “本公子当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暴露自己风流的本性。”他悠悠的摇起手中的扇子,眸中的神采十分飞扬,“那阿瑾,我问妳,妳喜欢哪般的我”

    “嗯什么意思,阿瑾不明白。”

    “我说,无论是风流不减,还是凉薄成性,妳喜欢哪般的我”他漫不经心的开口,眸子中的神色却极为认真。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喜欢各种的妳。”瑾瓛柔声道:“不过妳也得待我好好思考一番。倒不是犹豫不决,只是想很认真的回答妳。”

    她垂着眸子想了想,半晌,眸子极为认真的望着夜澜的眼,“唔。还是喜欢各种的妳。”

    “”

    其实瑾瓛心中并不明了夜澜为何问她这个问题,是有心还是无意。当时她只是想同他讲,无论妳变成什么样子,妳就是妳,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所以,风流不减也好,凉薄成性也罢,只要是妳,我就喜欢。

    直到后来,她终于知晓了他口中这句话的深意,才明了,这其间情,这当中意,除了化为苦笑和无言,真是不知还有什么其他可去赋予。

    仙来街上,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眼下正值芳菲四月,恰是人间初春好时节。

    每到这时,月支国久倾城的芍药皆恰是开的繁盛,沿着仙来街的两侧,一路蔓延十里开外,漫城花香,令人好不沉醉。

    夜澜摇着手中的镶玉折扇,悠悠开口,“阿瑾,妳看这仙来街十里白芍,如绢如素,开的好生讨喜,不如当下我们煮酒赏花,也不负这眼前风华风流。”

    “夜澜倒是好兴致。”瑾瓛朝他眨眨眼,“妳说自己素来贪酒,看来果真是如此。”

    “此言差矣。”夜澜凉薄的唇一挑。

    “哦”

    “美酒美景,当然还是要有美人来配。如若没有佳人在身侧,一睹芳泽,这世间繁华三千,三千也是寡淡,又如何能入本公子眉眼”夜澜轻笑着牵过瑾瓛的素手,“所以,即便这陌上花开,花开十里,也要有阿瑾陪我才好。”

    言罢,夜澜右手徐徐的荡着镶玉折扇,左手却是紧紧牵着瑾瓛的手便往眼前的玉珍斋走,他步子踱的风雅有致,恰是和瑾瓛的莲步不谋而宜。

    “仔细脚下的路。”

    正在瑾瓛神游之时,身前的人幽幽开口,即便不回头,似是全然看出她的游丝,“嗯。”瑾瓛抿着唇微微点头。

    “在想什么本公子已然在妳身侧,阿瑾心里还要念着旁人不成”

    “嗯不是,没有想旁人,我”瑾瓛抬眸恰是撞上夜澜一副调笑的神色,她双颊顿时一片绯红,咬着唇瞪了他一眼,转着头再不理他。

    “呵呵。”夜澜的心情看上去倒是极好,他白裳一拂,袖袂流转空舞,紧了紧牵着瑾瓛的手便走进玉珍斋。

    因是已过巳时,玉珍斋内已然满座高朋,可掌柜是何等眼尖之人,两人刚至门口,他便疾步躬着身子迎了出来,口中的话道的十分客气,“难得夜澜公子赏脸,真是让小人的玉珍斋蓬荜生辉”他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边请这边请”

    即便掌柜行径殷勤,夜澜却扬着眉也不多加理会,一副清冷的面容如旧挂在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瑾瓛见夜澜如此,微微一笑,以此化解眼前尴尬的气氛。她向掌柜礼貌性的点了下头,柔声道:“那便麻烦掌柜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仿若是之于夜澜的清冷已是习惯,他笑着引着瑾瓛二人便往楼上的雅阁走。

    每行一步,夜澜皆是牵着瑾瓛的手。他指尖若冰,即便是初春当下,也十分幽寒。瑾瓛能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丝丝寒意,若许清凉。

    她低头看着牵着自己素指的夜澜的手,眼神有片刻的怔忪。即便是已然在雅阁中坐了下来,仍旧心绪不定。经久不见,眼前人忽然的柔情让她有些许不适,这种若即若离之感,隐隐约约划在心头。

    她知晓夜澜一向清冷凉薄的性子,忽而的似水柔情是让自己受宠若惊也好,患得患失也罢,总觉得不真实。每一次相见,他都像另外一个人,飘渺如风,捉摸不透。

    瑾瓛拄着下巴,看着身前夜澜悠然煮茶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微微垂着眸子,心头的思绪即便是自己也说不清楚。

    正在她神游之时,雅阁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厉然的声音,难掩其中分明的不悦,“呦夜澜公子几时变的这般温柔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4o章 为谁心设相思局

    瑾瓛随着声音,缓缓抬头。入目之处,是一个雍容华丽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红红绿绿的广袖戏袍,衣袂针脚纷繁细致,勾勒着迷眼的纹理。面上的妆容看上去极为艳丽,有着不符合其年岁的雍容华贵。

    鬓上簪着的发饰珠光宝气,随着步调的一停一顿而摇曳生辉。横插的步摇金玉相撞,隔空作响,她傲然的嘴角微微上扬。

    步妃尘缓缓瞥了一眼桌旁端坐的瑾瓛,一双丹凤眸子轻轻眯着,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却无不透着犀利的味道。她轻手拂开雅阁的水晶帘,也不等阁内的人答话,已是步子盈盈的走了进来。

    瑾瓛抿着唇,眼神不觉随着步妃尘的动作而起落。听闻来人方才的话,她心中自然也是明了,此人想必定然和夜澜是相识的。

    即便步妃尘面露不悦,分毫没有友善的神色,瑾瓛仍是微微一笑,算是同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双眸子缓缓望向身侧煮茶的夜澜,自然识趣的不开口和眼前的来人攀谈。

    而相较于瑾瓛的淡然,夜澜的表现倒是如旧的清冷,见步妃尘端端的坐在了自己身侧,他眸子微微垂着,悠悠摆弄着手里的杯盏,分明是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

    “我说的话,公子难道没有听见吗”步妃尘眸子一凛,“夜澜妳一向清冷的性子,怎么今日还这般温柔,给眼前的这位小姐亲自烹茶”

    碧玉的瓷杯涤荡在水中,清佳雅致。夜澜手上的动作不急不缓。他之于步妃尘的话充分明就是充耳不闻。

    半晌,执起袖袂,轻手将水中的碧玉瓷杯悠然取出,置于檀桌之上。他眸子缓缓抬起,其中的柔意恰是对上瑾瓛的眼,“阿瑾一会儿还要尝尝我亲手煮的清茶,但愿能符合妳的口味。”

    “夜澜”瑾瓛抿着唇轻轻的摇了摇头,眸子缓缓瞥了一眼身侧一脸铁青的步妃尘。

    夜澜的嘴角一扬,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口中的话却道的冰冷,“既然都知道我偏偏是清冷凉薄的性子,眼下不理会她,自然也是情理之中,阿瑾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

    夜澜右手缓缓握住瑾瓛桌旁的素手,“没有什么可是。”他眸子眨了眨,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阿瑾就这么急于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又开玩笑。”瑾瓛抬眸瞥了一眼身侧的步妃尘,挣了挣手指,却是被他握的更紧。

    一旁的步妃尘拂起袖子一把执起手边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茶,“咳咳咳咳”

    “妳没事吧”见她被茶水呛到,瑾瓛连忙开口问道。

    “哼,还真是假慈悲。”步妃尘缓缓擦过嘴角的茶液,“看上去冰冰清清的一个姑娘,没想到这么重的心思。”

    瑾瓛微微一笑,垂着眸子也不做声,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阿瑾一向善解人意,宽宏大度,但可不代表本公子也是如此。”夜澜荡着手中的折扇,眸子缓缓瞥向步妃尘,“若想还在这雅阁中安安稳稳的坐着,便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然,可休怪公子我未提醒妳。”

    步妃尘嘴角轻笑,强忍着心头气急的情绪,“好,好,护着吧,夜澜妳就护着她吧。看若到了那时,她还能相信妳几分。”

    瑾瓛感觉夜澜握她的手忽的一紧,她缓缓转头,正撞上他一双狠绝的眸子,其中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不觉心头一惊。

    可也只是转瞬,夜澜嘴角微微一扬,已经恢复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呵呵,这还不用妳操心。”他转头笑着对上瑾瓛若水的眸子,“阿瑾,妳可是信我”

    “嗯此话怎讲妳说的话,做的事,我自然是从未怀疑,何来不信之说”

    “呵,还真是个难得的痴儿。”步妃尘嘴角划过一抹不屑。她垂着眸子,悠悠的摆弄手中的碧玉瓷杯,“玉小姐,看妳也是难得的入戏之人,身为一个戏子,这一杯茶算我敬妳。”

    言罢,纤长的手指轻轻拈起跟前的茶杯,递到瑾瓛的跟前。

    “戏子我说怎么好生面熟。姑娘可就是清杯祠的名角儿步妃尘吗”瑾瓛不解的问道,却是双手被夜澜握的微紧,无法抽出接步妃尘手中的茶杯。

    “能让玉丞相的千金知晓,还真是我步妃尘的荣幸。”她眸子瞥向一旁的夜澜,“不过就是敬她一杯茶,至于这么护着吗难不成我还会下毒害死她”

    “妃尘多虑了,夜澜并没有这个意思。”瑾瓛微微抽出自己的右手,接过步妃尘手中的茶杯,“既然是一杯敬意,瑾瓛便也承下再不扭捏。”

    瑾瓛朝夜澜微微一笑,抿着唇便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药下的太猛,本公子可是会心疼。”夜澜手中荡着折扇,悠悠开口。

    步妃尘眸子瞥着瘫软在桌旁的瑾瓛,嘴角划过一抹深深的不屑,“人都晕过去了,妳便不用做戏了吧心疼的话等她醒了再说吧。”

    夜澜眉毛一挑,“这倒也是。”

    他微微将身侧瑾瓛的身子扶正,见她睡得正沉,随手将榻上的薄毯覆在她的肩头,素手轻轻撩着她额前的碎发。

    眸子正瞥见瑾瓛鬓角簪着的芙蓉花枝,夜澜不觉秀眉微蹙,拈着素指便至她鬓间将那芙蓉花取下,随手弹到桌旁。

    “怎么见这芙蓉花能想起苏锦珩是吧我也是这么想。”步妃尘低笑出声,“夜澜,我再次提醒妳,可不要假戏真做,见不得旁人对她好吗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呵呵,妳还真是多管闲事。”夜澜凉薄的唇一挑,眸子瞥向桌旁昏睡的瑾瓛,“戏里戏外,她自然皆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步妃尘执杯的手指一顿,“玉瑾瓛身边,自然不缺少对她好的人。青梅竹马的人也好,惺惺相惜的人也罢,可不是只有妳夜澜自己。若说情深,妳自然敌不过白慕笙。若论意久,妳尚且不及那苏锦珩。若即若离也就算了,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性子,妳确定她会成为妳池中之鱼”

    “呵呵,若这点自信也没有,便不是我夜澜。”

    “话别说的太满,到最后还不知谁入戏更深。”

    “局中棋,莫当真。这其中的道理我还懂。”夜澜低着头,白皙的手缓缓抚着自己素白的衣袖,“这场相思局,我定然要她局中难退。”

    步妃尘望着夜澜清冷的眸子,不觉深深吸了口凉气,“夜澜,即便认识这么多年,我仍旧不了解妳。”她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可若说棋子,我自己又何尝不是相较于玉瑾瓛,我岂不是更可悲连这局中的虚情假意也从未尝过。”

    步妃尘瞥了一眼身侧的瑾瓛,“难得她也是个好姑娘,妳这个操棋的人还真是狠心。”

    “呵呵。”夜澜一双眸子望着身侧的瑾瓛,手中的折扇徐徐荡在胸前,也不回答步妃尘的话。

    缓缓站起身子,步妃尘荡着盈盈的步子移到夜澜跟前,她玉臂缓缓攀上他的脖颈,如兰的气息尽数喷在他的鬓间,“唔。妳倒是说说,玉瑾瓛哪里比得上我”

    夜澜推开她缠绕在脖颈的双臂,不觉的蹙起眉头。步妃尘原本以为夜澜会避而不答,不理会她,却没想到他凉薄的唇一启一合,“不可同日而语。”

    步妃尘缠在夜澜脖颈的手臂微微一顿,眯着眸子道:“妳是说我连同和玉瑾瓛比的资格都没有”

    “嗯。”

    她不可置信的张开眸子,心头醋意横生,“不过皆是棋子罢了,她又有什么可矜贵的即便是等同利用,我与妳也算是相识了十几年。”

    步妃尘纤细的手指顿顿戳在夜澜的胸口,娇柔的身子已是坐在他的怀中,“夜澜。妳这里到底有没有心”

    夜澜面无表情的将她推开,几乎是掰开步妃尘死死搂着他脖颈的双臂。“妳觉得自己这般,恰是赶到阿瑾醒来,她会如何做想”

    “怕什么,大不了承认了便是。”

    “承认什么我对妳可是没有半分情意,连假的也无。公子我这个人,从来最怕麻烦,定然不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事端,解释误会什么的,更是不在行的打紧。”

    他微微站起身子,背对着步妃尘却是和瑾瓛靠的更近,“阿瑾可是我一颗极好的棋子,我又如何能让她在这种小事上伤心那样岂不是大材小用”

    “借口”步妃尘理了理胸前凌乱的衣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望着夜澜跟前熟睡的瑾瓛。

    “呵呵,如何说,随妳吧。”夜澜不急不缓的答道。

    步妃尘眸子狠狠的望着瑾瓛,半晌,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夜澜,我今日来,也不过是想亲眼看看妳这棋子在局中有几分分量。此般一见,她果真不同旁人。”

    她眸子一暗,“这棋子,想来倾注的心血越多,利用起来,生杀予夺的时候才越痛快,不过”步妃尘垂着眸子笑了笑,“倾注的心血越多,是不是到时候就越舍不得”

    第41章 梦境与我孰为真

    瑾瓛趴在桌子上,感觉身子摇摇晃晃,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极为不真切。她闭着眼睛,勉强把手掌撑在额前,却脚下踉跄,直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即便没有睁开眸子,扑鼻而来的却是淡淡的墨香,让人心绪瞬间沉静。她缓缓侧过身子,素手揉着眼角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眼睛却恰是对上一双温情的眸子。

    “唔。我这是在哪”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

    “感觉好点了没阿瑾妳醉了。”夜澜轻笑着开口,白皙的手缓缓捂住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眼下不会是着凉了吧”

    瑾瓛一双眸子迷离,一副半睁半闭的模样。她完全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微蹙着眉,面色不解的向周围缓缓看去。

    刚一向周遭瞧,她的神色不禁一怔。原来,之所以方才她感觉身子摇摇晃晃,是因为正身处一只画船之上。

    望眼之处,画船满是古色古香的韵致,无论是雕花的船橼还是遮帘的帷幔,无一不浸透一股怀古之风。画船正处于湖心之上,有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宛若少女舞动的裙摆。

    清风拂在瑾瓛的发梢,让她混沌的思绪顿时明朗些许。远处阵阵花香扑鼻,她转头看去,才发现整条船上摆满了开的正盛的白芍。

    瑾瓛微微眯着眸子,阳光正好,给她的眉睫也添了一抹暖意。她侧着头,轻声问道:“夜澜,我们这是在哪”

    “是在翠微湖之上。”夜澜淡淡的道,“阿瑾可是感觉身子好些了”

    “翠微湖我怎么没有印象。”瑾瓛勉强撑起身子,刚要迈步,忽然感觉脚下一阵虚空,夜澜连忙伸手揽过她的身子。

    “我这是怎么了”她素指缓缓按上隐痛的太阳岤,“夜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澜轻手将瑾瓛扶到画船的中央,揽着她的身子将其靠在栏杆旁侧,“阿瑾是醉了。”

    “醉了”瑾瓛不解的问道。

    “嗯,谁叫妳喝那么多,一盏接着一盏,劝也不听。”夜澜笑着向瑾瓛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看这满画船的白芍,开的多好,本是还想着给阿瑾一个惊喜,却是生生把醉酒的妳抱上船来。”

    瑾瓛听他如此言说,不觉脸色绯红,“还真是阿瑾失礼,夜澜可莫见怪。可之前的事情我分明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唔。”她素手到自己鬓间轻轻拍了几下,“我只是记得当时在玉珍斋看见了步妃尘。”

    夜澜的眸子一凛,随即已然转为清风般的笑意,他轻手扳过瑾瓛的肩膀,“好了,好了,眼下阿瑾身子难受,便不要多想了。”他扶着瑾瓛走到画船上的白芍花前,温柔的道:“阿瑾觉得这白芍开的如何”

    瑾瓛微微抿了下唇,即便心中多有疑虑,见眼前人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她也不再多问。稍是垂了下眸子,唇间的音调还有些许喑哑,“阿瑾觉得开的极好。”

    “那自然是好。”夜澜笑着说道,他一手揽着瑾瓛的肩膀,一手却是随着探出的身子微微向前,素白的手指到花枝上一拈,一朵莹白的芍药便采撷在指尖。

    他唇角一扬,眸子里有着难有的似水柔情,“阿瑾,四月十七,我知道恰是妳的生辰。因为晓得妳素来爱这白芍,便心念着为妳戴上一枝。”

    夜澜缓缓低头,侧脸和瑾瓛的鬓角靠的极近,他嘴角微扬,手缓缓揽上瑾瓛的腰,“阿瑾,古语有言,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每每想到此诗句,我便念着有一天,能为妳鬓间插上一枝白芍。期待着妳嘴角带笑。”

    夜澜伸手,温柔的将指尖的白芍插在瑾瓛的青丝之中,他嘴角一勾,“阿瑾,可是不开心”

    “嗯没有。只是有些恍惚。”

    “呵呵,我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若这件事,前生我便为妳做过。”

    “夜澜。”瑾瓛微微垂着眸子,“我觉得妳突然变的太温柔,我有些不习惯。”

    “为何”夜澜揽在瑾瓛腰间的手一紧。

    瑾瓛想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妳的凉薄和淡漠,总觉得这样的温柔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还未待瑾瓛抬起头,夜澜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头微微靠近她的侧脸,“不说是妳,连同我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素手缓缓抚着瑾瓛及腰的青丝,“人言,一生只为一人故,我原是嗤之以鼻,可直到遇见妳,阿瑾,我觉的这世间情意,深情才是归途。”

    夜澜嘴角微微一挑,话中的言语道的极为温软,可一双眸子却清明如初。

    他暗暗的蹙了下眉,口中的话却仍旧深情款款,“阿瑾,我想问妳。”

    夜澜顿了顿,半晌,缓缓开口,“这一世,妳可愿意心心念念只为我一人”

    明显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怔,他嘴角一挑,也不急着要她回答,却是极为温柔的抚着瑾瓛的背身。

    瑾瓛抿着唇,似是想的极为认真,待她刚要开口说好,忽然感觉画船的船身一阵摇晃,周围的一切瞬间被席卷在呼啸的狂风之中。

    她忽然心头一阵慌乱,急急伸出手,连忙试图去抓住夜澜的衣袖,可无奈风太大,却是如何也不能与夜澜靠近。

    画船的栏杆忽然被怒吼的狂风尽数摧毁,瑾瓛的身子也如纸屑般飘忽不定,她拼却全部力气试图去让自己的身子稳下来,可最后仍是席卷在一阵呼啸的疾风之中。

    “夜澜夜澜”瑾瓛一阵疾呼,胸口的不适让她不禁秀眉微蹙。

    “怎么了阿瑾。可是梦魇了”夜澜来不及收起手中折扇,一把握住瑾瓛在空中急急挥动的素手,还未待她睁开眼睛,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一旁的步妃尘见此,眼角的凌厉不觉又多了几分,她嘴角不屑的一扬,“还真是娇弱,不就是趴着桌子上睡着了嘛,醒来也这般让人不省心。”

    夜澜听此,冷冷的眸子向她一瞥。步妃尘抿着唇,颤颤的闭了口。

    “阿瑾阿瑾”夜澜轻轻抚着瑾瓛的背,“究竟发生了什么”

    瑾瓛感觉周遭忽而平静下来,她心底的慌乱也不免减少几分,她缓缓睁开眸子,正是对上夜澜关切的眼神。

    似是受到了十分的惊吓,她以为方才的一切还要重演,一双眸子不觉微怔,语调几乎是带着难掩的哭腔,“夜澜,妳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夜澜的嘴角顿了顿,“阿瑾是做了什么噩梦吧方才妳靠在桌旁睡着了。”

    瑾瓛听他如此言说,微微侧头,方看见自己身上滑落的薄毯。周围的环境也甚是熟悉,正是之前的玉珍斋。她缓缓输了口气,揉着自己的鬓角,柔柔的道:“嗯,夜澜,方才我做了噩梦。”

    步妃尘瞥着夜澜揽在瑾瓛腰间的手,冷冷的道:“玉小姐果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就是不同我们这般凡夫俗子。即便是做梦,也做的这般异于常人。”

    瑾瓛微微抿唇,因为还有些缓不过神,她也不把步妃尘的话放在心上。可回眸见步妃尘眉眼凌厉,极不友善,她眸子轻轻的瞥了她一眼。

    “夜澜,我觉得周遭甚是繁杂,不想在此处多留。”瑾瓛微微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妳们聊,阿瑾就此别过。”

    “阿瑾。”夜澜轻轻牵过瑾瓛的衣袖,“一起走。”

    言罢,他一把抱起瑾瓛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身后的步妃尘顿时感觉胸前怒火中烧,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见夜澜的手紧紧揽着瑾瓛的腰,步子坚定的向远处走去。

    “还敢说自己是做戏”她袖子一把拂开桌上的青瓷杯,杯盏落地瞬间摔的粉碎,“分明就是心疼的打紧,还不承认夜澜。真到了两难的那天,我终是要看看妳会怎么办”

    “阿瑾可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梦魇中缓过神来”夜澜望着瑾瓛一双怔忪的双眼,开口问道。

    瑾瓛微微摇头,半晌,唇边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方才的梦境是那般的真实,让她分不清眼前和梦里孰真孰假。望着眼前人温柔的眉眼,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丝丝体温,眼前的一切又何尝不似梦般美好。

    她犹豫了片刻,仍是将头缓缓靠在夜澜的胸前,“夜澜,我梦见了我们在一艘画船之上。”

    “后来呢”夜澜的脚步微微一顿。

    “后来啊”瑾瓛伸手缓缓揽上他的腰,“后来,我醒来发现是个梦。”

    “嗯,不要想太多,阿瑾,无论是梦还是真实,我不都是在妳身侧。”

    听他这么说,瑾瓛突然想起梦里狂风中两人渐远的身影,她的眸子忽而一暗,半晌,低低的开口,“夜澜,无论是何种情意,阿瑾都希望妳一直在我身边。哪怕是阿瑾没有那份福气,那只做朋友也是知足。无论如何,都不要陌路,妳说好不好”

    半晌,夜澜顿下脚步,几乎是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好。”

    第42章 钿钗何以寄人间

    夜澜感觉瑾瓛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嘴角不觉划过一抹温润的笑意,连同他自己也不知晓。

    其实,如若不是平常一副清冷如冰的模样,他实在适合这般温润如玉的笑。白衣少年,风流翩翩。一把徐徐而开的折扇,一个有意无意的回眸,不知是荡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瑾瓛抿着唇,见夜澜嘴角上扬,她眸子里也是溢满了笑意。她的微笑,浅浅淡淡的,仿若是微风拂在心头,痒痒的很是撩人。

    阳光正好,明媚的打在她白皙若瓷的脸颊上,泛起莹莹的光泽。她悄然的深吸了口气,一副极为犹豫的样子,像是即将要做一个困难的决定。

    半晌,瑾瓛轻轻闭上眸子,贝齿轻咬了一下娇唇,几乎是不敢用力的把头轻轻的靠在了夜澜的胸口。

    白裳绢帛的丝料刚一靠在侧脸,顿时便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如同烈烈夏日,玉壶盛冰。她微微侧头,欲寻个舒服的姿势,耳畔却是瞬间便传来夜澜胸口阵阵温热的体温,顿时面色绯红,感觉如同火烧。

    夜澜低着眸子见怀中的她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是暖了几分,语调也带了分明的刻意调笑。

    “阿瑾,怎么了”

    “唔。”瑾瓛试图用他宽广的云裳埋住自己绯红的脸颊,含糊不清的道:“没怎么啊,觉得有点热。”

    “觉得热啊”夜澜低笑出声,“热还要把头埋在衣裳里吗”

    “”

    明显感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一顿,夜澜的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好,“哈哈”他脚下的步子轻巧的踱着,不觉开怀的笑出声来。头微微的垂着,发间的青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滑落,如瀑般扫在瑾瓛莹泽的双颊,一黑一白,分明撩人,让人不禁联想到轻纱暖帐里,抵尽深夜的深情。

    瑾瓛很少见夜澜会有如此好的心情,所以她也不觉心头一喜。半晌,见身前的人不说话,瑾瓛微微抿唇,低声道:“夜澜”

    “嗯”

    “我可以下来自己走又不是小孩子,况且很沉是不是”

    “嗯,倒是很沉。”

    “”

    “不过我还是可以抱的动。”夜澜嘴角一扬,“在我怀里,阿瑾可以安心。”

    在我怀里,阿瑾可以安心。平白若水的一句话,却是说的瑾瓛心头一颤,竟觉得入耳之处,似是诺言。

    周遭仙来街宝马香车,来往川流不息,帝都久倾城向来如此,奢美华贵。瑾瓛却觉得,此时这眼前繁华无数,如何也不能入其眉眼。

    她静静靠在夜澜的身侧,能清晰的听闻到他跳动的心声。当真不假,在眼前人怀中,果然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直到多年以后,无论沧海变幻多少次桑田,她仍是这般念想。

    韶华倾尽,美景良辰,皆不及在他怀中片刻安稳。

    抿着唇想了半晌,瑾瓛还是轻声的开口,“人世纷繁,凡尘苦短,夜澜,妳可是能许我一个花开不败的誓言”

    夜澜眸子清明,他微微垂下头,下巴几乎近的靠在瑾瓛光洁的前额,“阿瑾,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其中道理,妳我定然皆是明了。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他清凉若许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堪堪击在瑾瓛的心头。

    “久长的话,旁人同我讲过的太多,我从未放下心上。而这长久的誓言,我却从未向任何人轻许。红尘寂寂,我知道,给不了妳任何。向来缘浅,向来意薄。妳可曾知,纵是负了光阴,负了流年,我也不想负了妳。”

    原本还轻松的气氛,不知为何却平白多了几分清冷。瑾瓛心想,乱讲话,着实是不该。

    她微微垂下眸子,隐去心头的不明的痛楚,抿着唇道:“那好,夜澜,阿瑾自然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既然诺言的包袱太过沉重,那眼下弃了也罢。这世间最长情的告白,莫过于无声的陪伴。无论何时,阿瑾愿意做那个妳身侧静静相伴的人。”

    “呵呵。”夜澜轻笑出声,“只怕到时阿瑾会遇见自己命中的良人。兜兜转转,到最后,我也不过仍是一个人。”

    如若妳不在,还有谁能是我的良人。

    瑾瓛在心中苦笑,既然承诺太重,那么她也便不说出口。

    瑾瓛素手微微牵过夜澜宽广的白衣水袖,声音低的几乎尘埃落地,也不在乎他是否听见,“不会的。”

    她暗暗的想。

    夜澜,人生长漫寂寥,赏心悦目却少。既然上苍赐予给我们这场美丽的相遇,那么此后的余生里,我怎么忍心让妳一个人。

    夜澜怀中紧紧的抱着瑾瓛,在熙攘的长街上,步子轻巧的踱着。忽然,迎面直直奔来一个手执书卷身着青衫的年轻人,他深深低着头,脚上的步子走的极快,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堪堪撞在了瑾瓛和夜澜两人的身上。

    “啊~”瑾瓛一声轻呼。

    “阿瑾,妳没事吧”

    听见夜澜清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瑾瓛连忙摇了摇头。她轻轻从夜澜怀里下来,提起裙摆双脚落在地面,因为方才一直在他怀里,现下双腿有些不适应,她一个踉跄,夜澜伸手稳稳的扶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身侧的年轻人连连低头道歉。

    夜澜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冰冷,他缓缓瞥了身侧的人一眼。瑾瓛轻轻拽了下夜澜的衣袖,柔柔的道:“我真的没事,别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她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胳膊,转头对那身着青衫的年轻人道,“妳走吧,我没事呢,以后小心便是了,也仔细伤了自己。”

    那年轻人颤颤的抬头,偷偷瞄了夜澜一眼,见他薄唇微抿,好在没有开口,连忙欠下身子行了个礼,“多谢小姐多谢小姐”然后,转身急匆匆的向人群中走去。

    夜澜眸子一缓,轻手牵过瑾瓛的胳膊放在自己手中揉了揉,“是我不好,没有及时避开来人。”

    “哪里的话。”瑾瓛怕他仍是担忧,轻松的说道:“下次不敢再任性,让妳抱着我走在路上,若是撞伤了妳,可不好。”

    “阿瑾从来是这么善解人意。”

    “呦~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公子,妳可是娶了个好娘子。”几乎是同时,街道旁边的一位女子笑着开口。

    瑾瓛微微侧头,向声音处看去,原来是一个路边贩卖首饰的妇人。瑾瓛脸色一红,低低开口道:“我不是他的娘子。”

    “呦~妳看这姑娘还不好意思承认。”妇人对夜澜笑着道:“公子可真是有福了,看妳这娘子,简直美的跟天仙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仙女儿下凡呢。”

    瑾瓛羞的微抿着唇,拽着夜澜的袖子,示意他好歹解释一句,可没想到眼前的人却是唇角微微一扬,悠悠的道:“自然是本公子的福气,简直是三世修来的呢。”

    “妳看妳看~姑娘妳还不承认。”那妇人笑着低头无意摆弄着手中的首饰,口中还念着,“真是一对难得的璧人,公子红妆,让人看着便羡煞。”

    夜澜轻手牵过瑾瓛的素指,“阿瑾,我看这人家卖的首饰倒是极好,妳不妨挑上一件。”

    “不用了夜澜,我平时素淡惯了,也不是很喜欢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

    “四月十七眼下就要到了,妳的生辰我自是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这一件薄礼阿瑾还不收吗”

    瑾瓛眸子一喜,“夜澜记得我的生辰”

    “那是自然。”他笑着把瑾瓛牵到妇人的摊位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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