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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平生冬至待阳生

正文 第17章 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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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鸳鸯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煮久了的大红油让锅底的辣味儿更加浓郁,旁边的番茄锅底是裴恰恰专属,彭昭挺意外,裴冬冬竟然跟他一样能吃辣。

    也不止是吃辣。

    还跟他一样的……能吃。

    彭昭自诩见多识广,但是在裴冬冬之前,他还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姑娘,能有裴冬冬这个胃口的。

    吃相还挺好看,慢条斯理的,但是筷子一直没停过,说话也没耽误吃东西。

    这么一算,好像比他吃的还多。

    发现真相的彭昭瞠目结舌,觉得自己可能拿错了剧本,今天不是来化验dna的,坐他对面的可能是个做吃播的主播。

    ——一天吃五顿,顿顿大食量,干吃不胖的那种。

    “这是我姐的正常食量。”吃饱了的裴恰恰放下筷子,在旁边补刀,“她是我们家最能吃的,”话音刚落裴冬冬就瞪他,于是他赶紧又抢救了一下,“但也是我们家最瘦的!”

    彭昭赶紧点头附和,“胃口和体重成反比,可以可以。”

    裴冬冬用筷子把一块豆腐精准地等分成了几块,慢悠悠地夹起一块吹凉了接着吃,“不吃饿啊,饿起来心慌,我干嘛委屈我自己。”

    太有道理了,彭昭无法反驳,把一盘他只下了四个的虾滑换到了裴冬冬那边,压在了之前装鸭肠的空盘上,“说的对,吃吧,千万别克制。”

    “说的好像你请客似的。”夏天吹着冷气吃麻辣火锅,爽得不能更爽了,裴冬冬拿纸巾擦擦嘴,看着彭昭喝了口酸梅汁,“你不喝酒吗?”

    “不喝,骑车回去呢,酒驾。”

    裴冬冬跟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你连车都没牌,你还怕酒驾??”

    “没车牌是方便自己,不酒驾是保护自己,”彭昭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两个又不冲突。”

    “……”这下换裴冬冬无话可说了。

    “扯远了,拉回来,”,彭昭指着这一大桌子吃完没吃完的涮品,“关于请客,这个我可没打算跟你抢,我昨天还给你又找猫又钉架子的。”

    “那得怪你哥们儿,租我房子的时候卢哥亲口跟我说的,‘我兄弟一大把,有事儿您说话’,昨天也真是抓瞎了,急的不行,一时又找不到人,只好给卢哥打电话了。”裴冬冬一边挑了一根茼蒿在干碟碗里沾了沾,一边做总结陈词,“所以,这是卢哥的锅。”

    “阿嚏!”豆日机修店里,给庾欢带了份儿大盘鸡过来的卢梭进门的大了个喷嚏,他脚下一绊脑门儿差点磕门框上,堪堪站住揉揉鼻子,满肚子不爽地嘀咕,“又他妈谁骂我呢?”

    躺在沙发上拿着本高一英语辅导书背单词的庾欢翻了个身,放下书,手撑着下巴躺在沙发上看进门的卢梭,“怎么样卢叔?那家人摆平了吗?”

    其实昨天庾欢和卢梭见面的时候卢梭就说了,如果不是她半路把他给薅回来,他昨天就带人到医院住院部砸姓许的那家人的“场子”去了。

    卢梭把这阵子他从撞人开始的一系列事情都跟庾欢说了一遍,听到最后,原本骂卢梭瞎惹事儿给师兄添乱的庾小欢愤愤地转而骂起了受伤的那家得理不饶人,知道了彭昭今天下午跟人约了出门办事儿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也不会找卢梭之后,小特务就打电话把消息汇报给了卢叔。

    然后坐在店里一边跟数学公式英语单词死磕,一边等卢叔凯旋而归的消息。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卢梭竟然没去医院踢馆。

    “今天我也冷静多了,我想了一下,这么杀过去不行,万一那家人狗急跳墙报警了,我们就崩溃一口了,你师兄帮我忙活的那些就都白忙活了。”卢梭还算是个有良心的,说着叹了口气,“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摆平李越庭的时候答应了什么条件呢,不能让他再赔钱了。”

    庾欢好奇地打量他,“那你一下午干什么去了?”

    “贴广告租房子去了,”卢梭闷闷地说:“不是还有四套没租出去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彭昭陪着他俩打车,准备把这个一个年轻妹子和一个奶娃娃的组合送上出租车自己再回去,奈何这会儿是打车高峰期,路边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空车。

    好在晚上不热,吃完火锅通体舒畅,刚才在鉴定所的压抑全都转化为食欲被吃进了肚子,包括方才郁郁寡欢的裴恰恰在内,三个人的心情这会儿都还不错。

    “我们往前走走吧,前面大路上车能多点。”裴冬冬牵着裴恰恰的手,姐弟恋的肚子都吃的圆鼓鼓的,“你走你的,不用管我们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没事儿。”

    “看你们上车我再走。”对于这一点,彭昭挺坚持的,“不然万一真有点什么事儿,我不成了第一嫌疑人?”

    “???”裴冬冬以为自己听错了,“麻烦你做个人行不行?”

    “行吧,”彭昭笑起来,“你怕黑吧?这边挺黑的。送你们走出这片儿吧。”

    “……”裴冬冬颇感意外,方才对彭昭的一肚子槽点顷刻间又烟消云散,“你怎么知道的?”

    彭昭陪着他们姐弟俩沿着火锅店外面的小路一直往主路那边走,“昨天上山找猫的时候我看你都快吓哭了。”

    “还有我呢,”裴恰恰适时地插话,“我姐就是缺个人给她壮胆儿,有我跟她说话就没事儿了。反正你跟我们也不是一家的,就不麻烦你了。”

    九岁的孩子说大人话冒充小大人儿冒充得还挺像,正在想方设法回避一切他可能是自己哥哥的可能,彭昭忍俊不禁,学着裴冬冬,伸手在裴恰恰脸上掐了一下。

    裴恰恰挺嫌弃,一摇头避开他的手,不高兴地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

    “冬冬恰恰?”

    彭昭一听就乐了,知道的这是在喊名,不知道的估计得以为这是在打鼓点儿。

    但是身边的姐弟俩却明显没他这么轻松,他分明看见裴冬冬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在下一瞬,这丫头脸上的放松惬意的笑就不见了,转眼间应酬时专用的殷切笑容就在脸上取而代之。

    姐弟俩不约而同一起回头,裴恰恰看见后面的人,就夸张地叹了口气。

    看这个表现,几乎同时,彭昭就反应过来,背后叫住他们的这个人,应该是姐弟俩的熟人,很常见,但是姐弟两个都不太待见她。

    他跟裴冬冬都不熟,更别说裴冬冬都不待见的人。正好刚才裴恰恰赶他走的话刚说完,彭昭借着这个话头儿就想脚底抹油,“碰见熟人了?那正好,你们也有伴了,我就先走了。”

    裴冬冬点头,彭昭转身,还没等走呢,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挺尖的嗓子,忽然这么喊一声,带着呼之欲出的攻击感,“唉,你等会!”

    彭昭不得不站住,裴冬冬已经迎上了后面追上来的人,彭昭转过身才发现那是个看上去年纪比裴冬冬大几岁的姑娘,长得也不错,就是跟她喊人的声音似的,高冷气场下自带攻击性。

    “表姐,”裴冬冬跟舅舅家的表姐打招呼,都已经面对面了,她也没想明白怎么就这么巧,表姐也在这条街上晃,“你怎么在这边?”

    “这该我问你,”毕竟是舅舅舅妈教出来的女儿,一家人在三观和为人处世的方式上有着惊人的一致,表姐一边觉得裴冬冬配不上李越庭,一边借着裴冬冬的关系抱紧妹夫这条大粗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家都是李越庭的风纪委员,就怕裴冬冬行差踏错,努力把裴冬冬一切可能闹出幺蛾子的行为扼杀在摇篮里。

    毫无疑问,今天看见的彭昭,就是这么一个“幺蛾子”。

    表姐仿佛是在捉奸现场,满脸敌意,气势汹汹地看着彭昭,“他谁啊?”

    裴冬冬说:“我朋友。”

    表姐如临大敌,“你什么时候交男性朋友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裴冬冬无语,没客气,“我交朋友都得跟你们汇报了吗?”

    “这话怎么说的,小姨小姨夫走的早,我爸妈算是你半个爹妈吧?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实打实的亲姐吧?我怎么不能问问了?”表姐跟神经质似的,张嘴就拿裴冬冬故去的父母说事儿,三句话离不开跟他们家跟裴冬冬的亲密关系,可在冬冬跟李越庭领证之前,舅舅家看她简直就是在踢皮球儿,明里暗里一个劲儿撺掇姥姥姥爷把她塞会给隔壁老裴家让爷爷奶奶单独养,幸亏老两口儿没一个耳根子软的,不然她怕是早就要被舅舅家挤兑出门了。

    所以他们后来每次再冬冬面前买好,她都觉得尴尬,尴尬了三年,都快熬出尴尬癌了,但是彭昭这个外人在呢,她不愿意吵,吵起来她嫌丢人——事实上,这么个姐姐摆在这里,她都嫌丢人。

    她无声地长出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别那么生硬,“姐,我已经说了,是我朋友。你怎么在这边?”

    “我跟同事过来吃饭,这边离医院近,吃完了我这正要去看看我爸妈。”裴冬冬强行转移话题,表姐也顺嘴答了她一句,但是中心思想却没忘,她说着凑近裴冬冬,挺看不上的瞟了彭昭一眼,压低了声音告诫的语气对裴冬冬说:“深更半夜的,你跟个男的出来吃饭,让李越庭知道了他怎么想?赶紧让他走吧,以后别这样了。”

    李越庭李越庭李越庭,成天李越庭!

    裴冬冬无名火起,倏地就窜到了脑门,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我跟李越庭离婚了!”,但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她说服自己强行冷静了下来,“他刚才就要走啊,姐你把他拦下来的。”

    表姐不乐意了,觉得裴冬冬不知好歹,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你跟我抬杠是不是?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行吧,”天天被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消耗着,裴冬冬已经懒得再跟他们抗争,三观不合,多说无益,她点了头,“那我们走了,表姐你去医院吧,路上小心。”

    说完就耗着彭昭的胳膊就蹭蹭蹭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脚底装火箭的速度。

    裴恰恰一路小跑地跟着,彭昭什么也没说,一直被薅到了前面大路的路口,转了个弯,彻底摆脱了表姐的视线,裴冬冬才放开彭昭和恰恰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走得太快,裴冬冬说话呼哧带喘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彭昭乐呵呵的,一点儿都不介意,“你这表姐还挺有意思的。”

    “那你看人的品味还真是清奇。”本来挺凉快的晚上,这会儿走出了一脑门儿的汗,裴冬冬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正好远处有台空车过来,她朝那车招了招手,“我们先回去了,星期一结果出来了我跟你说。”

    彭昭点头,“好。”

    “那……”裴冬冬拉开车门让恰恰先上车,她跟在后面要上车之际,却又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没做完似的,但其实什么也没少,她只是已经能够猜到星期一的结果出来之后,她跟彭昭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这个生死之际一面之缘后来又让她找了整整六年的人,这种微妙的关系,在dna鉴定结果出来后,就要烟消云散了。

    或者,之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太深的执念,在突然快要被解开的时候,显得空虚又茫然。

    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彭昭,裴冬冬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她梗了半晌,最终还是只能说出来烂俗的两个字:“……再见?”

    彭昭大概也知道裴冬冬想的事情,他勾起嘴角,那笑容跟裴冬冬这两天看惯了的有点不一样,看上去好像很温和很包容的样子,“有事给我打电话。”

    裴冬冬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隔着敞开的窗户对他点头,“好,谢谢。”

    车开上高架,夜归于平静,圣骑士和弄猫娘的缘分就像是似水流年中的一段小夜曲,轻快、悠扬,在下一个篇章开启之前,轻轻地画上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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