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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平生冬至待阳生

正文 第14章 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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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喝完了,差不多就是个信号,彭昭靠着这个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站起身,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潇洒地将空啤酒罐空投进垃圾桶,跨上他心爱的“大蓝”,慢悠悠地骑回家。

    夏夜的风难得地格外清爽,他享受着徐徐凉风拂面的惬意,在经常吃烧烤的那家苍蝇馆子里买了一大把烤串儿,拎着回家,准备吃个宵夜,补补被回忆杀掉的半管血。

    谁知道到了店门口,发现店里的灯竟然亮着,店门也没关,他推着车进去,就看见庾欢和卢梭一大一小凑在一起,坐在他那摇摇欲坠的老沙发上,面前摆了个从他房间里搬出来的钢管椅,椅子上瘫着两大盒子烤串,这俩没心没肺的东西吃的正欢。

    那样子活像他俩才是豆日的老板。

    彭昭看着他们两个,一言难尽地把手里的一把串儿也扔在钢管椅上,空出手来把沙发上撸串的庾小欢拎了起来,指着泛黄的墙壁上挂着的那个表给她看,张嘴就训,“几点了,你看看几点了,有家不回,鬼混什么??”

    庾欢小学毕业的时候就认了彭昭当教练,跟彭昭学了三年跆拳道都没怕过他,这会儿拜了吴老爷子为师,教练变成了师兄,就更没有“怕”这一说了,她从彭昭手里挣扎出来,顺手把手里撸了半截的鸡肉串塞进了彭昭嘴里,“对啊!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有家不回,鬼混什么??”

    一样的话原封不动还回来,彭昭嚼着烤鸡肉,狠狠地瞪了庾小欢一眼,目光瞥到卢梭那边,这只巨型鹌鹑站了起来,“对啊!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有家不回,鬼混什么?!”

    彭昭气笑了,“都复读机变身的是吧?”他说着在庾欢脑门上戳了一下,“大半夜的有家不回,上我这儿干什么?”

    “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从五点点到现在打了十几个一直打不通,我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就打给卢叔了,吓死我了。”

    庾欢一直管卢梭叫卢叔,叫的和听的人都已经很习惯了,被点了名的卢梭也是头大,他本来叫了兄弟们要去医院找那姓许的事儿的,兄弟刚叫好,还没等出发呢,这边庾欢的一个电话说彭昭失踪了,就让他又把兄弟们给遣散了。

    卢梭轻车熟路地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按了两下发现没开机,生无可恋地到那张勉强能叫吧台的破桌子后面拉过一根儿数据线给他充上了电,“我不是说让你帮忙给咱那么新房客找猫去吗?你怎么把电话还找没电了?”

    彭昭这才想起来,走之前玩手机,卢梭打电话让他去帮忙的时候走得急,游戏忘关了,一直后台运行着,估计就这么把电量都耗光了,他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干什么去,找不找我不会给裴冬冬打电话吗?”

    庾欢在旁边拿了一根烤鸡胗一边咬一边好奇地抬头问“裴冬冬是谁?”

    “租房子的。”卢梭随口回了一句,更崩溃了,“我怎么没打,打了啊,她也关机——就因为她也关机,我才没敢立刻叫兄弟们杀到出租房那边去找你。”

    彭昭对这个逻辑感到莫名其妙,“什么?”

    考虑还有庾欢在旁边,卢梭压低了声音,贴着彭昭的耳朵小声哔哔,“一男一女,第一次见,两个人都关机,这种巧合说明什么?——一般情况下,这就是看对眼了,一拍即合,开房去了啊!”

    “开你妹的房!”彭昭一肘子怼在卢梭肋条骨上,怼得卢梭差点把刚吃进去的肉吐出来,“收拾收拾你那乌七八糟的脑子,想点人该想的事儿。”

    “想了啊。”卢梭一边揉着肋条骨,一边坐回沙发上,从餐盒里挑了串鸡翅来安慰自己,“我这不就等着呢么,如果你到了十二点还没消息,我就要再把兄弟们叫起来一起去找你了。”

    “……”彭昭对卢梭这个猪队友真是没话好说,他皱眉看着庾欢,“你怎么回事?”

    庾欢说“我妈出差了,过两天才回来,我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劲,还不如过来跟卢叔一起等你。”

    彭昭冷笑,“然后在大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跟他们一起满大街给我招魂儿?”

    “谁让你手机没电了。”庾欢笑倒在沙发上,舔了下沾着油的手指,“师兄,我今天在你这儿睡了,不想回家。”

    庾欢爸妈离婚之后,她和她妈妈的关系一直挺紧张的,连带着她也不太喜欢待在家里,只要她妈妈不回来,她就找各种理由“离家出走”,等到老妈回来之前再跑回去,认识几年了,彭昭早就习惯了,他把庾欢当妹妹当小破孩儿,半张床分给她睡坦荡得很,彭昭这边甚至还有庾欢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一套洗漱用品,彭老板倒是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

    “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庾欢出离地震惊了,“我开学高一了,初三都毕业了我做什么暑假作业,谁给我布置暑假作业??”

    彭昭冷笑一声,“让你买的高一题库呢?”

    庾欢表情不变地放下烤串,抽纸巾擦手,站起来转身往外走,“我回家了。”

    “滚回来。”彭昭一嗓子吼住了脚底抹油的庾小欢,并且到吧台那边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开始在网上翻高一教辅并刷刷地加购下单,“住这儿吧,明天书到了我看着你刷题。”

    “我不,”庾小欢倒也没敢真就这么走了,站在门边瞪着眼睛跟他抗议,“我放假呢!”

    “你考了个全市最差的高中,”彭昭摁着她脑袋把她推进了里屋,“洗脸刷牙睡觉去,眼瞅着开学,彭老师要教你做人了。”

    庾欢把彭昭当成亲人,跟他在一起百无禁忌,被塞进里屋又转身扒开帘子露了个脑袋出来,故意怼他,“你高中毕业!你拿什么教我做人!”

    彭老板八方不动式冷漠,“拿比你高出三年的学历。”彭昭把手机扔回桌子上,轻描淡写,气势汹汹,“你妈回来之前不看着你做一本数学题,我这店跟你姓。”

    “‘庾日’啊?”庾欢浑身鸡皮疙瘩地搓了搓胳膊,“我不要,听着比‘豆日’还不正经呢。”

    “正不正经都得这么办!”裴冬冬提着保温桶跟舅舅送早饭的时候,刚进门就听见病床上的舅舅中气十足地喊了这么一嗓子,她吓了一跳,手里的保温桶差点脱手掉地上。

    舅妈听见动静一回头,看见她,堆满焦虑的脸上顿时转为春风拂面,笑开了花,“冬冬来了啊,快来,快坐。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裴冬冬把挽救回来的保温桶交到舅妈手上,算是完成了今天的送饭任务,“姥姥姥爷上午有事来不了了,让我给送过来。”

    舅妈如春风般热情地看着她,“你还折腾什么,我们叫个外卖就行了,再说走廊送餐的什么都有。你姥姥姥爷怎么了?”

    裴冬冬对上过度热情的舅舅和舅妈就浑身不自在,因为知道那春风般的温暖不是给自己的,或者说,不是给她裴冬冬这个人的,给的是她的身份——齐水商界后起之秀李越庭的妻子。但反正舅舅舅妈这个势力劲儿,她从小也都习惯了,虽然不自在,但是能粉饰太平勉强装个相安无事,就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舅舅舅妈知道她离婚了会怎么样……

    裴冬冬心里犯嘀咕,嘴上却没耽误说话,“姥爷的一个鸟友过世了,姥姥也认识,说是住平房时对门的老邻居,他俩一起去葬礼了。”

    “岁数那么大了,他俩去那地方干什么,多不吉利!”舅舅在病床上皱着眉迅速沉下脸表达不满,“我这还没好呢,就不能别去找晦气?”

    裴冬冬垂着眼皮儿没看他,压下要顶回去的话,没吱声。

    舅妈在旁边看出了她的不高兴,瞪了舅舅一眼——原本她在这两位长辈面前是抬不起头的,不是她不愿意台,是自从老爸老妈都过世之后,舅舅舅妈看不上她,说姥姥姥爷的钱都给她攒着给她花了,回姥爷家看见她就找茬,为了让姥姥姥爷省点心少上点火,她一直忍着,不跟他们呛实在忍不住了就躲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这种被全面碾压的情况,自从她嫁给李越庭之后,就“忽如一夜春风来”似的转变了。

    舅舅舅妈多数时候都顺着她,用简直恨不得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来锲而不舍地告诉她,要好好听李越庭的话,要对李越庭言听计从,要把握好这门求都求不来的好婚姻。

    势力现实到这种程度,裴冬冬年纪小见识短,至今还没见过第二家。

    舅妈为了缓和忽然僵硬的气氛,笑着拉开了病床旁的小柜子,“其实真不用你们天天折腾来,你看看,越庭前几天过来的时候送来了这么些东西呢,什么人身燕窝海参鱼翅的,全都有,都堆不下了,你姐之前过来,我让她搬了不少回家呢。等回头儿再把这些给你姥姥姥爷拿过去。”

    拿什么呀,姥姥姥爷天天换着班儿地过来给你们送饭,就怕你们吃外卖不舒服,天天能见面,要给早给了,就会说漂亮话。

    裴冬冬寒暄地笑着点头,“不用,你给舅舅吃吧,伤这么重,得补补,姥姥姥爷不吃这些,你们也知道。”

    “是重,”舅妈说着叹了口气,“到现在还不敢动一下呢。那杀千刀的司机,到现在也没来看过两回。”

    “慢慢养着吧,得养好了,”裴冬冬说“舅舅年龄也不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肯定要留的。”舅舅叹着气苦笑,“也不知道以后好了还能不能正常上班了。”

    裴冬冬帮着舅妈一起把保温桶里的小菜拿出来,给舅舅成了半碗粥,“这个后续你们跟肇事者谈了没有,后续治疗和复健之类的事情。”

    “刚才我和你舅妈就在商量这个呢,后续赔偿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舅舅说着,忽然问她“越庭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他认识人多,跟什么系统内的都能说得上话。”

    ……就知道要有这一问。

    这也是为什么舅舅从被车撞了之后,她就一直不愿意过来,姥姥姥爷也不愿意让她来看的原因。

    不管什么事情,大事小情,她跟李越庭领证的这几年,舅舅家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大事小情,都能想到李越庭。

    这段婚姻裴冬冬本来就是弱势,又是索取的那一方,本来就压力大,结果还有舅舅这一家在后面扯后腿。

    前年表姐好好的工作非要闹辞职,辞职了之后找新工作又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又后悔了想回原单位,原单位倒是也让她回去了,但是之前的工龄作废,要走正常的入职程序,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原本合情合理的事儿,表姐回家闹,舅舅一听,竟然为这事儿给李越庭打了个电话求他帮忙!

    奈何李越庭竟然还帮了!

    等两天后表姐作为“休长假”的老员工回去正常上班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事儿,当时觉得简直没脸去见李越庭。

    诸如此类,这几年简直不胜枚举,裴冬冬一听“越庭能不能帮上忙”就条件反射地脑仁疼。

    她赶紧摇头,“他出差了,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舅妈说“这事儿也用不着他亲自办啊,打个电话就行了。你问问他呗?”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想就这么告诉面前这见缝插针的二位,我跟李越庭已经离婚了。

    但是不敢,怕舅舅舅妈情绪爆炸影响隔壁床病友的康复进程,更怕他俩会再一次背着她偷偷给李越庭打电话。

    种种可能裴冬冬想一想就觉得后背冒凉风,于是只好继续忍气吞声,“行,我先问问他吧,但可能性不太大吧我觉得,他也不是万能的。”

    “他怎么不是万能的?”舅妈对名字在齐水响当当的李总抱有了极大的幻想,好像李总是个能解决一切奇思妙想的哆啦a梦,说话间拍着桌子拍板钉钉,“他就是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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