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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平生冬至待阳生

正文 第2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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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越庭限定时间的最后一秒,大蓝摩托在奔驰前面急刹车,彭昭从车上下来,一边摘掉护目镜和头盔,一边扣了扣关紧的车窗——反正他人既然已经过来了,那就是已经彻底把脸扔店里了,李越庭的故意为难,他照单全收,丝毫没有压力,“李总,虽然是我有事相求,您端着也没问题,但您好歹把窗户开个缝儿,让我有个说话的机会吧?”

    李越庭还算给面子,他刚说完,车窗就打开了,不仅开了条缝儿,还挺给面子地多降下来不少,露出了李越庭的大半张脸,“我以为,那次电话之后,咱俩能老死不见呢。”

    李越庭一向是个情绪管理的佼佼者,能让他真正着急上火还拍腿没辙的只有裴冬冬,换到别人身上,他通常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喜怒通常也不会太明显。只是这会儿彭昭来的不巧,正赶上李总家里闹离婚的风口浪尖,他表面上虽然看不出端倪,但来这一趟,就是准备找个人撒气的,张嘴就翻出上次被彭昭耍的那一通电话,找茬儿的意思非常明显。

    奈何传闻中是个硬茬儿的彭老板不按理出牌,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张嘴就道了歉,“上次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越庭看着彭昭脸上那堪称真挚的假笑,嘲弄地冷笑,“我这人记仇。”

    彭昭弯着腰,从善如流,“行,那别憋着,有仇报仇,您说吧,怎么才能消了这口气?”

    “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儿。”

    ……什么上次,那至少是去年的事儿了。

    彭昭觉得一个人能把仇记到跨了个年也是挺不容易的,他忍不住在心里给李越庭这份儿令人动人的坚守点了个赞,连个盹儿都没打地就点了头,“行,不就是到你那上班吗?同意,我去。”

    他来的路上一边不要命地飙车一边就把得失拎清了,当时在电话里毫不犹豫的坚持在巨额欠款的面前转眼就成了当机立断的妥协,他这人早几年前就对得失取舍都看得明白了,只是这么张口就应承下来,倒是让李越庭诧异了一瞬。

    ——任谁也不会想到,彭昭会为一个江湖混混的人渣朋友做出这样的让步和牺牲。

    豆日机修店的彭老板一直是齐水市热爱机车的狂热小青年心中的一面旗帜,他就像是一根野草,用放肆但灿烂的生长来证明,不需要规范的开垦与播种,这根草也能长成草原里最粗壮惹眼的那一根,他的机修店就是玩机车的野生草根小青年们的一个据点,他们在那里证明,玩车这种事,不需要在李越庭那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先上理论课再考实践操作,把所有技术和技巧都摆成一道用以赚钱的工业流水线,他们靠的是天赋,靠的是经验,更是热爱和热血。

    但把热血放在被条条框框约束着的专业培训机构,就好像是在外面罩了个冰罩子,一旦兴趣成为功课,就没了最初的梦想。

    彭昭就是齐水市玩机车圈子里这种想法的领头羊,一旦他到李越庭的机车驾驶培训机构去上班,就代表着,他区服与资本的力量,放弃梦想,对利益低头了。

    而在李越庭看来,彭昭所代表的热血机车小青年那一派,最有特点的一方面就是,当“领头羊”带着“旗帜”跑在最前头的时候,所有人都脑门儿发热地跟着一起往前跑,而一旦他们觉得彭昭背叛了信仰,他们几乎立刻就会以失望燃烧怒火,转头成为骂他最凶的那一个。

    不过这种事情李越庭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他的利益。

    去年给彭昭打电话招安的时候,天时地利只差个人和,彭昭来了他的培训机构就能在齐水一家独大,但现在……时移世易,商人追逐利益的眼光紧跟市场风向的变化,李越庭已经把投资的目光盯在了这半年来逐渐有了规模的赌车上。

    跟黑市里的赌拳差不多,在入场的机车手上面押注,按赔率赌输赢。

    所以,李越庭说“换一个吧,那个已经过时了。”

    “换什么?”

    “赌车。”

    这下倒是换彭昭愣了一下,“……你要跟我赌?”

    那语气怎么说呢……有点来不及掩饰的不可思议,彭昭太意外了,顺嘴就说了出来,不小心地表达了“那你不是输定了”了意思。

    哪知道,他豁出去脸皮不要,李越庭也不按理出牌,竟然也直截了当地交了底认了怂,“我是跑不过你。”

    彭昭“……”

    李越庭好整以暇地看着彭昭逐渐皱起的眉峰,慢条斯理地说“但是我要你从今以后,都输给我。”

    “你让我跑假赛?”这个触及了彭昭的底线,更何况他来的时候也没为这么一回事做心理准备,“这不行。”

    “那我今天跟你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李越庭,你好歹也是个机车手,你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

    “我有啊,”李越庭毫不在意地笑笑,“如果你答应下来的话,没职业道德的人是你。所以,你可要考虑清楚。”

    “……”彭昭一直放低姿态在车外面弯着腰跟他说话,这会儿一时没控制住,鼻孔里差点喷出火来,他也不装人畜无害任人宰割了,直起身来,气得恨不得把车里这玩意拖出来踹两脚,但他好歹还记得卢梭那混账欠着人家公司大笔的钱,利滚利折腾下去绝对不能善了,他喘着粗气在车外面闭着眼睛静了片刻,勉强压住火气,“我们就直说了吧,卢梭现在欠你名下公司到底多少钱?”

    卢梭前脚到公司去借钱,公司那边后脚就把事情报给了李越庭,他故意授意信贷公司那边的经理在合同上给卢梭挖了个坑,等的就是卢梭来自投罗网,但当时他也并不是很确定这件事彭昭到底会不会替卢梭那个傻子出头,但无论如何,李总对这个结果喜闻乐见,在家里挂了彭昭电话之后就让人传了卢梭的借款单过来,现在把一叠打印的资料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来递给车外的彭昭,李越庭事不关己地说道“连本带利,一共四十五。”

    ……卢梭跟他坦白从宽的时候才说过,他借的是二十万,其中十八万给了伤者,剩下的两万他偷偷拿去给撞裂掉漆的大蓝摩托修了车。

    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利息竟然累到了二十五万,彭昭刷刷地翻完了借款合同,第一个反应就是卢梭借的不是高利贷,他是借了个坑。

    “你们——”彭昭深吸口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开口就被李越庭打断了,“他自己签的字,你应该认识他的笔记,没人逼他。”

    ……何止是签字,他还在上面按要求手写了一句,“本人已经详细阅读合同条款,对合同所约定之内容完全清楚,并自愿签订协议。”

    彭昭脑仁儿突突地跳着疼。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防备被这么将了军。

    他按上面的利率往下算了一下,觉得再这么滚下去,他买房子买地也不够填这窟窿的。

    卢梭是可恨,但当年没有卢梭救他,他可能现在已经是把骨灰了,有恩得报,有情得偿,这是他外公常说的话,小时候听起来无关痛痒,现在每一次回想,都觉得是锥心刺骨。

    这八个字太重了,重到现在彭昭谁的情也不愿意欠,凡事都自己扛。

    ……行吧。

    他重重地出了口气,把合同隔着窗户还给李越庭,反正底线这种东西就是不断被试探又不断被打破的。

    “不就是跑个假赛嘛,行,我答应,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笑起来,眉宇间挂着一些江湖的痞气,又弯下腰来,胳膊搁在车窗上,跟李越庭谈条件,“那李总这边的诚意呢?”

    李越庭把计算利息的那册副本从合同中拿出来,隔着窗户还给他,也在笑,笑得胜券在握,更加气定神闲,“只还本金就行了。”

    “我要原件。”

    “原件要本人签字去公司取,你明天让你朋友去趟公司就行了。”

    “你要跟我签什么协议吗?”

    “我听别人说,彭老板吐个唾沫是个钉,绝对不会出尔反尔,所以,不必了。”

    彭昭忍不住挑眉嘲讽,“看不出来,你这么相信我?”

    “真反悔也没关系,”车里,李越庭摊开手,彭昭看见他手心里还在工作的微型录音笔,霎时目光就冷了下来,但李越庭并不在意,他把录音笔关掉,放进了西装外套的口袋里,“都在这里,彭老板忘了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听听,随时都能想起来。”

    彭昭的眼皮儿落下来,“你录这个东西,不知道对你和我,谁的杀伤力更大一点?”

    “我还是那句话,真追究起来,跑假赛的是你,不是我。”李越庭说“合同是卢梭自己认可签字的,我公司的人也只是按合同办事,你来找我帮忙,以跑假赛的代价换取我割掉利息部分的利益,主动权其实在你手上。”

    还主动权……说的好听。

    彭昭冷笑,他天生眼睛比一般人要更长一些,每当他心情不好眯起眼睛斜眼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些挥之不去的菲薄的寒意,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李越庭,始终保持着笑意的脸上,却显出一些咄咄逼人的味道来,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让李越庭本能地紧张了一下,“喂,你这合同,其实根本就不是针对卢梭吧?故意挖了个坑等我跳呢?”

    “也不全是,”李越庭笑眯眯地与他对视,两个人隔着一扇车门针锋相对,“毕竟,如果你不管卢梭的闲事,我也拿你没办法。”

    彭昭皮笑肉不笑地眨眨眼,“你不怕我录音?”

    李越庭挑眉,“你没碰手机,至于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已经没有往下录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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