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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如今花从流水去

正文 如今花从流水去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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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让你迎我进去,我亦没有来监视你的意思,”他摇摇头,“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明日的婚事,我已备好一切。你来,便是我杜黎珩的结发妻子,我定一辈子对你好,你若不来,我也不会怨你,只当是,我在参加离洛的大婚罢。”

    说完,杜黎珩故意将脚步声弄得很大,让梅香觉得自己已经离开。果然梅香听完这些话便忍不住走了过去,悄悄将门打开打开,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正看见杜黎珩嬉皮笑脸,正负手立于前方。

    “砰”的一声,梅香猛然将门甩上,随后气呼呼地坐回到了床上,又继续摔绊着自己的衣物。

    杜黎珩淡淡一笑,“我会等你,无论如何。”

    这一句话,他说的很认真,梅香听在耳里,似乎听出来他的认真。她没有经历过什么爱情,也不懂爱情,只是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会突然地感动。

    杜黎珩见屋中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梅香是听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不过既然他说了“无论如何”这个词,就不会是儿戏。听没听进去不算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那么一颗心,很真诚,不骗人,那便是对梅香,最好的承诺。

    他缓缓离去,没有再说话。梅香坐在屋中,也没有动弹。两人同时在想着什么,兴许,是缘分真的到了。

    竹香早已收拾好了包袱,一人坐在屋中,很是孤独。她徘徊在屋中,一会玩弄竹子,一会又将窗子关了又合合了又关,百无聊赖之际,她索性冲出了房间,直奔花悔的房间而去,大有一场积攒已久的大雨忍不住要倾泻而出的阵势。

    “花悔花悔”她没敲门便闯了进去,一进去就大声的喊叫着,很没有礼貌。

    她讨厌花悔,真的很讨厌。往往在爱情面前,很多自己原有的情谊都容易被抛到九霄云外。有的是出于自愿,有的是出于情不自已。竹香知道离洛的心里有那个杜环殷,更有花悔,可就是没有自己,唯独没有自己。所以,说是讨厌,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转变成恨了。

    环殷已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她没必要去斤斤计较,但花悔依然很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时时刻刻在自己的眼前,竹香此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真是对花悔欲除之而后快。

    “花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她,只是情绪突然有些失控,没头没尾地失控。

    “不要喊了,花悔接客去了。”莲香懒洋洋地靠在花悔的门边,斜眼看着有些神经兮兮的竹香。她就住在花悔的隔壁,昨晚累了一晚上今天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却是被竹香吵起来了。

    “接什么客她为什么不准备”竹香冲着莲香便吼了起来。此时的她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简直就像一只疯狗,见谁咬谁。

    “准备什么你说她要准备什么准备嫁衣,嫁给韩离洛你俩一起”莲香莫名其妙地看着竹香,打了一个哈欠。

    “你说话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肮脏”竹香瞪着眼睛。

    “好吧,你愿意喊就继续喊吧,不过声音小一点哦,我要睡觉。”

    莲香就是这样,没人跟她能吵起架来。因为对方只要火气一大,她便立刻准备走人,不再多说,这也算是聪明的为人之道了。

    “你”竹香气急败坏地看着莲香离开的背影,“都欺负我”

    可她并非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如果说现在她要找花悔,就一定要找到。自言自语间,她已经冲到了走廊中,奔着七香国色白日接客的房间而去了。

    要说花悔今日接的客,也不是寻常的。梁重锦,很久没来,连花悔都觉得生了。

    房间中窗帘拉着,不是很明敞,花悔坐在榻上,梁重锦坐在木椅上,竟是快一个时辰没有说话。花悔早已僵硬,不过看梁重锦似是没事,仍在安静地品着茶。似乎他此次来,就是为了喝茶的。

    突然“咣当”一下,这片安静便被打破了,不是花悔亦不是梁重锦,而是横空出现的竹香破门而入。她快步闯了进来,指着花悔就喊,“你躲到这里干什么”

    花悔纳闷地起身,“你疯了”

    “被你逼的”竹香不知怎的,见了花悔更是疯狂,竟一巴掌扇了过去。花悔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直接扑到在榻上,嘴角马上便流出了血。

    “你干什么”梁重锦终于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抓住竹香的手,使劲将她扭了过来。

    “重锦,放开她。”花悔很快站了起来,习武之人,一巴掌还是算不了什么的。

    “呦,还重锦。听听,叫的多亲密”竹香哈哈大笑,“梁重锦,你以为花悔这么叫你便是在意你么亏你每次来七香居都要她,你真是好痴情,好傻”

    “你放肆”梁重锦被她招惹地火气直往上窜,下一秒都要挥拳了,花悔急忙抓住他的手,使劲摇头。

    “花悔你在装什么呢摇头什么意思表示你对我的宽宏大量”

    “竹香你闹够了没有”花悔终于忍不住大喊。

    “你急了”竹香转向梁重锦,“昨日花悔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的夫君韩离洛表达了爱意,多引人注目那感情,多真挚今日却又勾搭上你了真可怜”

    “我把你当姐妹才一直忍让,今日,你不要逼我。”花悔压低了声音,可见她已经十分生气了。

    “逼你”竹香又笑了笑,“逼你做什么你敢做什么明日我就嫁给离洛了,你难不成为了这个,要杀了我取而代之么”

    梁重锦实在听不下去,在花悔还没有来得及应答竹香的时候,二话没说便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去,不顾她的挣扎。

    “我想你需要冷静,”梁重锦的声音也地沉沉的,将竹香拉出门外后旋即关上了门,深呼了一口气。

    “谢了。”花悔在原地,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

    “很疼吧。”梁重锦走过来抓住花悔的手,心中有些闷堵。

    “不疼,”花悔牵强地笑了笑,“不碍事。”

    “我说的是你的心。”

    花悔愣住,澄净的眼睛有水开始波动。

    心,方才在竹香发疯一般喊到离洛的时候,疼了吧。

    “把我当做你的知己,若你想哭了,我这里可以乘得下你的眼泪。”梁重锦将花悔拉进了怀中,轻轻拍着。

    花悔笑着点了点头,泪在这一刻,终于是忍不住了。

    第四十四章:婚日

    入秋的第一个五更天,天变得很高很沉。

    七香居门前的街道上还没有行人,独独笼罩了一层薄雾,停放在路边的两顶花轿便显得十分刺眼。任哪一家办喜事,也不会选五更这个黑夜不黑夜白天不白天的时辰,但柳携香办喜事,还必须选在这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这也是离洛的意思。

    竹香单穿了一身鲜艳的嫁衣,稀奇的是没有化妆,脸色很白,淡雅的感觉一下便出来了。也许,她闹够了,就回到最初了。她也在努力尝试,尝试变成离洛最喜欢的模样。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一生也许仅有这么一次。但是她的脸上没有欢颜,从楼上走到楼下,始终面无表情,早就站在花轿前的柳携香见她如此,禁不住叹了口气。

    “主人不必烦恼,竹香定会不辱使命”

    “诶,”柳携香打断竹香的话,“今日就别想着任务了,权当是,我成全了你们这对鸳鸯。”

    “那主人为何不成全花悔和离洛呢,”竹香淡道,“那才是鸳鸯。”

    柳携香看了竹香一眼,有些不满,“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做好你份内的。”

    “主人教训的是,”竹香冲着柳携香微微鞠躬,“我走了。”

    柳携香点了点头,走过去为竹香掀开了轿帘。竹香缓缓坐了上去,面色有些憔悴,看样子是一宿没睡。鲜红的花轿,明艳的嫁衣,这一切曾是她最梦寐以求的,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梦里,是十几仗鞭炮高举,双队锣鼓开道,离洛高骑白马,她娇羞坐于轿中,堂堂正正在艳阳天过门。现在的这般景象,只有清晨的雾气左右陪伴,仅仅一抬花轿,像老鼠过街一般静悄悄地前去韩府,自己的夫君离洛甚至有可能都不会出来迎亲,喜事办的像丧事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忍受这一切的,是屈于柳携香,还是因为爱。

    在轿中,她自己给自己盖上了盖头,就在这那一刹那,她哭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划出了很美的曲线。她没有去抹,只是静静地放下盖头,遮住了她的脸和眼泪。

    盖头一遮,恍如另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你哭,你笑,你闹,你挣扎,你徘徊,都没人管,亦没人能看见。

    明明是去和离洛喜结连理,两人成家,却感觉是自己一人踏进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竹香苦笑,原来这个结果,真的很残忍。

    摇晃中,她知道,自己已经启程,过不了多久她就是韩离洛的夫人了。也许一去,永远都不能再回头。

    不回头便不回头罢,路终究是自己选择的,怨不得任何人。

    眼看竹香的花轿都远离了柳携香的视线,梅香到此时还没有下来。柳携香看了看楼上,又看看花轿,眼中有些凄凉。

    在这初秋的清晨里,可能湿气太重,人很容易被渲染地悲伤。可能面对着这本该喜气洋洋却死气沉沉的花轿,免不了有些伤感。

    柳携香正内疚着,忽的眼前扫过一阵轻风,是一抹紫色的风。她循着影子看去,就见梅香左肩背着一个包袱,身穿平时紫色的衣服站在轿前,微微笑着。

    “抗命,不嫁了”柳携香走向前,手拿起梅香紫色裙摆上的一层纱,用手指细细摩挲着。

    “嫁人,不一定要穿嫁衣的。”

    “那你要怎么嫁。”柳携香放下裙纱,挑眉看着梅香。

    “我知道去杜府的路。”

    柳携香笑了笑,随即对着花轿旁边的人道,“抬回去罢,用不上了。”

    “主人保重。”梅香冲柳携香一抱拳。

    “去罢。”柳携香转身,没有再看她。

    梅香暗自笑了笑,也转了身,往杜府而去。

    虽然不知自己此去是不是违心,但因杜黎珩昨日的那句话,她便决定要去试一试。本就是为了任务,欣喜要完成,痛苦也还是要完成,那不如做一个聪明的人,把现实当做是欣喜的事情,兴许,老天爷会说,这本就是许给自己的一段美好姻缘,这本就是该欣喜的命运。

    转到初晨,竹香的花轿终于摇晃着到了韩府。抬轿之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随后轻轻放下轿子,冲里面道,“姑娘,到了。”

    他们叹气,是出于对竹香的可怜。因为韩府仅仅是拆去了白帐,既没有贴喜,也没有挂红绸,门前连个迎接的人也没有。

    竹香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从轿中走了出来。她看见眼前的一切,面无表情,没有哭亦没有闹,因为这本就是在她预料之内的。

    “你们快些回去罢,好跟主人复命。”竹香自己掀起了盖头,往韩府走去。

    “这”轿夫们的心中,都觉得很堵得慌。

    “这人,倒不如不嫁。”其中一个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其他轿夫都急忙冲着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

    竹香倒是很无所谓地停了下来,甚至是淡淡笑了笑,“不嫁,倒不如就这样嫁了。”

    轿夫沉默,他们永远也不会懂竹香的心思。她对于自己爱的人,哪怕要下地狱,也会拼尽全力要厮守在一起。何况眼前不是下地狱,是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颠簸这一路,她似乎是想通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样的凄凉,她都不在乎。在乎的是,现在,是她得到了离洛,不是环殷,亦不是花悔。

    这一点,足够她自豪,何必要独自悲伤。

    竹香认得离洛房间的位置,一进内院,她想都没想便直奔离洛房间而去。走到门前,看着虚掩的门,她忽然觉得自己缺少将它推开的勇气。

    往往一提到面对两字,勇气都会临阵脱逃。

    不过,懒懒倒在木椅上、依然穿着平时长袍的离洛早听到了有人急促而来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到了门前忽然停下,迟迟不敢向前,倒不像竹香的风格。

    不像竹香,难道是别人

    离洛一想到此,全身立刻有了力气,他冲到门前急忙将门打开,就见竹香似乎是受了一惊,慌忙中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踩住了拖地的红嫁衣,失足往后跌去。

    离洛下意识冲了过去,一把拦住竹香的腰,将她直接抱了起来。竹香惊恐未定,眼睛闪烁地看着他。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了。

    离洛看见她一眨一眨的眼睛才反应过来,是竹香没错,并且自己正抱着她。方才,也太唐突了吧。不过自己既然已经抱上了她,便不好意思再放下来,只得硬着头皮将她抱回到屋中,缓缓放在榻上。

    竹香起身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离洛,“我不管你方才把我当做谁,我都只当是,你亲自迎我进门了。”

    离洛吃惊地看向竹香,她何时变得如此贤淑。

    “用不着这样的眼神,我本就如此,只是之前,可能被惑了心,你不要在意。你要看的话,只看现在的我罢。”

    离洛依然没有说话,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端坐着的女子。

    “如今我不再是一个女子,而是你韩离洛的夫人,”竹香似乎能看见离洛的心里所想,“我给你时间习惯,不急。”

    说完,竹香放下盖头独自离去。离洛仍站在那里,看着那方鲜艳的盖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让他能慢慢接受她,可是她不懂,感情,不是容易能来又容易能走的。何况离洛对花悔的感觉,总是不同一般,总是似曾相识。如何都不能释怀的感觉,怎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呢。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离洛摇摇头,还是那句话,随缘吧。

    杜府相较于韩府来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处处张灯结彩,红绸飘然,单是门口的两个大红喜字就足以引得人驻足观看。

    杜黎珩亲自穿着大红色长袍站在门口,也顾不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时不时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他。

    其实此时此刻,他也觉得奇怪。梅香一个七香居的ji女,一个背景不明的神秘女子,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女子,一个和她并不熟只是见了几面的女子,怎的就让他神魂颠倒,甚至暂且忘了失去环殷的痛楚呢。

    他同样没有经历过爱,难道,这便是爱一眼定情后,一发不可收拾

    就这样解释吧。

    杜黎珩想不了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那个今日要嫁给他的女子会不会来。

    正想着,忽的一道紫色身影从头顶上飞过,路人发出一阵嘘声,被这突然而来的飞影吓得不浅。杜黎珩仰头,愣了片刻,猛的便跑进了府中,转身关上了大门。

    门外驻足的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么聪明”杜黎珩还没有转身,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嬉笑,“用飞的,你也知道是我。”

    他应声回头,就见梅香左手提着包袱右手叉腰,神气地站在自己面前。

    “拿着,”梅香将包袱甩给了杜黎珩,随后爽快转身,“新房在哪里,给我看看。”

    “你答应了”杜黎珩有些喜出望外。

    “你不是说,今日我要是来了,便就是你杜黎珩的夫人么”

    “你不恨我”

    “那要看你,对我怎样了,”梅香回眸,“还不带路”

    “好”杜黎珩好像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急忙快步走至梅香身前,毫不犹豫便拉起了梅香的手。

    “喂,你”

    “别叫,你都答应我了,不许反悔。”

    说罢,杜黎珩拦腰抱起了梅香,径直往新房走去。梅香看着四周喜气的一切,禁不住脸红起来。

    好像,有那么一种类似于幸福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止都止不住。

    第四十五章:离别

    七香居的后院,只有一棵巨大的梧桐。它在夏天,本能洒下最大的树荫,如今却是微微泛了黄,秋风每每经过这里,都会吹落几片支撑不住的枯叶。

    花悔就倚在这粗壮的树干旁,双手抱膝,下巴紧紧贴着膝盖,静静感受着秋天的静谧。不过与其说她是在享受静谧,不如说她是在努力让自己忍耐秋天带来的悲凉。

    今日的天气不算好,但日子却是个好日子。黄历上明明确确写着,黄道吉日,宜婚嫁。

    好一个宜婚嫁,花悔笑了笑,信手拈起一片落叶在手中把玩。该娶的娶了,该嫁的嫁了,剩自己一个,又成了多余。

    爱又如何,承诺还那么真那么热,又如何。若是房中佳人能惹得他高兴,兴起了不是也会把山盟把海誓抛在一边。花悔在此时真忍不住会多想,离洛的话,是真的多一些,还是假多一些。

    从小,她便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骗她,最信任的亲娘都能让自己背着“悔”字度过一生,其他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她缺少阳光,缺少温暖,更缺少爱。

    她不知道爱能值几个钱,能信任几分。

    秋叶已落,物是人非,她懂,这世间有一种毒药,名叫感情。说变即变,很不可靠,但却能让人欲罢不能。心甘情愿去尝试这种毒药的人,多半不能安度余生。

    她也是自私的。什么即便不能厮守心意相通便好,如今他确确实实娶了竹香过门,有些事情,就已经变了。就算人没有变,花悔的心里也不可能没有变化。

    她也会想,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为什么她进了门,你便不能来看我,跟我说说话。

    最起码在我想哭的时候,你连一个肩膀都不肯给我x。那么爱,到底存在于哪里。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花悔正想着,思绪被突然打断。她循声看去,一个蓝色身影正朝自己缓缓走来,“我就知道,你会来,”她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也只有鸾香愿意陪着自己了。

    “想韩离洛”鸾香挨着花悔坐了下来。

    “如果可以不想,让我死我都愿意。”花悔将头埋了下去,深深叹着气。

    “喏,”鸾香从腰间拿下自己的清曼剑,“给你。”

    花悔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清曼剑,“什么”

    “你不是说,让你死你都愿意么,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花悔看向鸾香,鸾香只是一味地用尖俏的下巴指着清曼剑,示意她去拿。但花悔迟疑了很久,终究是连手都没有伸出去。

    “你放不下的,”鸾香又收回了剑,拍了拍花悔,“你能放下他么”

    “我是不是,应该放下。”花悔好像突然间便迷失了所有方向。

    “没人逼你放下。藏于心中,不言不语,然后继续你的生活,这个方法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藏于心中,不言不语”

    “因为你没得选,”鸾香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花悔眼前。

    花悔伸手接了过去,是进宫的令牌。

    这个东西,握在手中生硬,一直可以硬到心里最软的地方,硬得花悔难以呼吸。

    “主人让我什么时候走”

    “明日天亮,文风得不在倾仪门当班,你去,六公主在那里等着。”

    “有时候我在想,其实我的生活还是很奢侈。”花悔不自然地摇晃着手中的令牌。

    “六公主亲自迎接,果真是奢侈。”

    花悔和鸾香先是相视微微一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伴随旋转着秋叶的秋风,在整个后院久久回荡。

    突然,花悔拢住了鸾香的肩膀,笑声戛然而止。鸾香也忽的紧紧咬住嘴唇,像是在强忍着随时都要掉下来的眼泪。

    面对着离别,眼泪情不自禁流出来之时,心都会很痛,会忍不住想要阻拦这场痛苦的分离。所以人们往往会用强作欢颜的方法来避免这一切,就算心痛,也要去面对。

    静了片刻,鸾香才平稳了气息,淡淡说,“万事小心,坚持到青株结果实之际,一切有了着落,我们便解放了。”

    “但愿。”花悔眼中的迷离,似乎穿透了空气,到了很久以后。

    两年要经历多少变迁,依然还是未知。到那时若真能回归到最初,各自相安无事,便是现在要吃多大的苦,也值了。现在所能想的,只是“但愿”而已,但愿那时,一切都顺利,都安好。

    花悔和鸾香正愣着,忽的自身前飘过一阵异样的风。风速很快,很疾,和一直萦绕在周围温润的秋风完全不同。

    鸾香急忙站了起来,手自然而然抚上了清曼剑的剑柄。花悔仍坐着,但她凌厉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一切。

    “我惊吓到你们了么。”

    声音是从头顶传下来的。花悔和鸾香同时向上看去,就见离洛正翘着腿,悠闲地拿着几片落叶细细看着。

    “你”花悔“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是我啊。”

    离洛说罢,将树叶扔了下去,随后飞身下来,先落叶落于地上,再出手接住落叶,笑着递给了花悔。

    花悔愣在原地,没有去接。鸾香怔怔地离洛,又看了看花悔,突然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花悔回神。

    “笑你竟害羞,连片叶子都不敢接。”

    “怎是不敢,几片破叶子而已,我是不稀罕。”花悔将头撇到了一边。

    “随你喽。”鸾香调笑着离开,花悔看了她一眼,却又不小心看见离洛笑眯眯的样子,急忙又将头扭了过去。

    “不稀罕,还是不喜欢”离洛往前走了一步。

    “不稀罕也不喜欢”

    花悔这句话还没说完,离洛就强行将叶子塞到了花悔的手中,花悔手中一紧,怒目瞪向离洛。

    “秋叶离开它生长的大树,你说它是舍得还是不舍得”离洛抬头,没有理会花悔像是火焰一般的眼神。

    “不舍得又怎样,时候已到,不舍得也要离开。”花悔没有抬头,一脸的满不在乎。

    “那不就是你和我。”离洛的眼睛转向了花悔。

    花悔静默,看着离洛浓黑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相不相信,秋叶其实不是仅仅落到了地上,成灰成泥”离洛拉上花悔的手,看着她手中的叶子。

    “我”

    “落叶归根,它还是回到了树的灵魂中。春天来临之日,便是它们重逢之日。”离洛抖了抖花悔的手,花悔松开,树叶真的随着风飘到了树根处,静静躺了下来。

    离洛淡笑,“我想你懂了。”

    花悔点头,轻轻道,“春日若再来,与君重逢时。”

    离洛的意思,她真的懂了。

    他定睛看向她,随后,缓缓将她拉入怀中。花悔许是渴望这个怀抱太久了,强忍也忍不住泛滥的泪水。

    “无论如何,我爱你。”离洛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花悔安心地闭上眼睛,这个怀抱虽然不温暖,但是却有阳光的味道,这句话虽然不感人,但却能深入肺腑。

    “无论如何,我爱你。”花悔用了更慢的速度重复了这句话,伴着眼泪留下的速度,轻轻送到离洛的耳际。

    即使他们并没有经历什么,即使他们在别人的眼里并不是真爱,即使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很短,但一句无论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懂得,这不是敷衍。

    离别时在一起的画面,对于之后分离的分分秒秒,这都是可以用来呼吸的回忆。

    花悔和离洛奢求的总不是很多,如此足够,还是这个词。

    第四十六章:夜访

    三更。夜黑风高,窗外无半点风声。浅寂的殿中还是微微亮着烛火,可见他还不曾入睡。

    他之所以睡不着,都是因为柳谣婵白日里给他说的一句话。

    “明日,花悔进宫。”

    他与花悔,很久都未见面。自那日在韩府祭拜环殷之后,他们便是各忙各的,虽不知都在忙些什么。这一别,他突然便觉得自己不想见她。

    他晓得花悔和离洛之间的感情,温存于两人之心,任谁也不能看穿。自己于其中,不过是有些局外人的意思。况且,他是皇子,肩上有别人都扛不起的责任,怎可以因为情爱之事耽误了正事。

    既然可以就这样不见,既然可以就这么淡忘,既然可以就这样让这不成形的感情死去,既然可以让自己回到从前,那为什么还要再见他不想见。

    可是,她要来,就在大概两个时辰以后。在浅寂的心里,花悔是违心违意地来到自己的身旁的。

    所以若是她对他讲,她来是要爱他,他会不信。他会说,这违心的爱,我接受不起。

    “三哥三哥”

    浅寂正烦闷地挑着烛火,就听得门外有人急急唤他。他忙去开门,就见倾飞絮穿着一身夜行衣面色慌张地站在门外,门一开,她二话没说就冲了进来,急忙关上了门。

    “六妹怎么了”浅寂见她深夜来访还如此惊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倾飞絮顾不上回答他,跑进屋中抓起茶杯就喝,喝完了还是气喘吁吁,半天不能说话。

    浅寂走了过来,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刚准备坐下仔细询问,就听得门外一阵嘈杂。倾飞絮一听见这声音,急忙抓住浅寂的袖子,“三哥,你就说没看见有人来此,我先躲起来”

    说完她提着衣服便躲到了屏风之后。浅寂看她藏好,这才从容地走至门前将门打开。

    门外的禁卫军一行二十人正喧闹着,忽见浅寂走了出来,急忙噤了声,跪下身去。

    “已是夜深,何故如此喧闹”浅寂一脸的不满,冷冷看向他们。

    “回三殿下,在下是在捉拿刺客。”为首的禁卫军急忙解释。

    “刺客你是说,我辰卿宫进了刺客”

    “在下看见刺客是朝这个方向而来,所以”

    “所以便闹的我辰卿宫不得安宁,是么”

    “在下不敢。”

    “放肆”浅寂厉声道,“惊扰了母后休息,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禁卫军一听此话,脸都变了颜色。在宫中,最不敢得罪的娘娘便是婵尊妃,尤其是在她休息的时候。如今是抓贼心切,竟忘了这一点。

    “在下该死,请三殿下治罪”为首的禁卫军把头磕到了地上,看来是吓得不轻。

    浅寂瞟了他一眼,“起来罢,刺客还是要找,不过我这儿没见着有什么”

    “那在下去别宫寻找。”禁卫军急忙应答。

    “如此也好,动静小些。”

    “遵命。”

    浅寂点了点头,缓缓走回到殿中将门闭好。过了片刻殿外没有了声响,倾飞絮这才钻了出来,轻轻拍着胸脯。

    “吓死我了”

    “你怎的惊动了禁卫,”浅寂坐回到桌旁,“可真会冒险。”

    “你以为我想啊,我本来一路无事,就是到了四季宫前才被那些狗发现”

    “四季宫”浅寂皱眉。

    “嗯,我也奇怪四季宫附近禁卫怎么那么多,难不成是艳尊妃娘娘老丢东西”

    浅寂摇了摇头,不知其解。

    “对了三哥,此次来是母后有些事情让我转告于你。”倾飞絮的表情一下便庄重了起来。

    “哦”浅寂皱眉。

    “明日花悔进宫,会直接前去朱华宫,不会与你见面”

    “母后说,她是来护我周全的杀手,去你宫中做什么”浅寂直截了当打断了她。

    “嘘”飞絮看了看周围,“隔墙有耳,三哥你说此事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

    浅寂看飞絮一脸的认真,禁不住又笑起来,“好,你继续。”

    “不与你见面是暂时的,其后的事情母后和婵母后自有安排,务必要万无一失。”

    “那你跟我说是干什么”

    “怕你着急啊。”

    “我”浅寂一下子被噎得无话可说。

    “三哥,说真的,你对花悔该不会”飞絮不怀好意地看着浅寂。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怎的就会拿你三哥开玩笑。”看飞絮的眼神,浅寂本来正常的脸色开始渐渐转红。

    “猜的”飞絮看浅寂如此更是喜笑颜开,“没人告诉我哦。”

    “正经点,”浅寂正了正色,“还有什么事”

    “嗯,”飞絮凑近了浅寂的耳朵,“昭妃娘娘定于两日后处斩,但事情还未查明,这件事情,我们管还是不管”

    听到昭妃的名字,浅寂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他缓缓靠在椅背上,轻轻按着太阳岤。

    “三哥,不舒服么”飞絮看浅寂如此,有些心疼。

    “昭妃娘娘必是蒙冤,可现在,我们救不了她。”

    “我们可以跟父皇讲明白,说不定可以通融。”

    浅寂苦笑,“你怎么和老九一样傻。”

    飞絮挠了挠头,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眼下父皇正在气头,若是我为她求情,父皇很可能会觉得我与她有串通,如此麻烦更大。你更不妥,此事不能把你也牵扯进来。”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昭妃娘娘去送死明明不是她”飞絮握了握拳头,“到底是谁要刺杀你又来陷害她”

    “此人很不简单”浅寂若有所思地说。

    “三哥莫非知道那人是谁”

    浅寂正要脱口而出“艳尊妃”这三个字,但看眼前飞絮天真的脸,实在不愿这些是非跟她有任何的牵连,并且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也不能妄下结论,便摇了摇头。

    “若要我知道他是谁,定叫他不会有好下场。”飞絮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浅寂抬头看她,心中隐隐作痛。

    眼前他的六妹,竟和他的九弟说了同样的话。难道他努力想让他们避开的纷争,其实是如何也躲不掉的么。

    飞絮忽然一拍脑门,“哎呀,我还需回朱华宫换了这身行头。五更去倾仪门,总不能穿这个吧。”

    “那我送你回去。”浅寂也站起了身。

    “三哥”飞絮把刚站起来的浅寂又按着坐了下去,“你忘了宫中的规定了么我们在深夜是不能出宫的,不然我才不会穿这个黑乎乎的衣裳呢。”

    “那禁卫”

    “我绕着四季宫便是了,方才是不知道情况嘛。”

    浅寂这才放心点了点头,“那一路小心。”

    “嗯,”飞絮嫣然一笑,随即轻巧地走了出去,浅寂一直目送着她离开,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天已然有了一丝光亮,但那束光,好像并不意味着希望。

    哇哦,小水今天恍惚了,忘记更新。大家原谅,以后不会再到凌晨更了啊~

    第四十七章:进宫上

    倾仪门外,花悔暗躲于树后,着私臣服饰,清画剑藏于衣内,手握进宫令牌,眼睛紧紧盯着宫门前的动向。

    全是禁卫,森严不动。若是硬进,就算有令牌,她一个生人也不可能畅通无阻,被盘问起来恐怕还是要坏事。花悔抬头,天际开始泛白。既然五更已到,飞絮该来了。

    她挺直了腰板,若无其事地来到宫门前。禁卫两人见她,一挥长矛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花悔拿出了手中的令牌,没有说话。因为她是女扮男装,能不说话最好是不要说话。

    禁卫看了看令牌又上下扫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进宫令牌又是何人赐予”

    花悔正犹豫,到底说自己是辰卿宫的人还是朱华宫的人不过此时她恰好瞟见飞絮自宫内轻盈而来的身影,登时有了底气,“我是朱华宫的私臣,奉荀嫔贵娘娘之命出宫办事。”

    “私臣不能出宫,你怎的就可以”禁卫看花悔面生,便是抓住一个话茬,好像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朱华宫的私臣,就是可以出宫,”飞絮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怎么还问么”

    禁卫闻声回头,见来人是倾飞絮,急忙转身下跪。

    “起来罢,你们敬业职守,我可以告知文将军,给你们点赏钱。”

    “谢六公主。”禁卫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偷乐。

    “母后吩咐你的事,办完了吧”飞絮递眼色示意花悔过来。

    “回六公主,奴才办完了。”花悔装作很是低下的模样,颤颤巍巍走了过来,轻轻冲飞絮福身。

    “那便好,走,跟我回宫。”

    “是。”

    待飞絮和花悔二人走后,方才跪着的两个禁卫才缓缓起身。其中一个碰了碰另一个的胳膊,“喂,你说他一个私臣,六公主怎么亲自来迎”

    “宫里面的事情复杂得很,岂是我们能懂的,干活干活。”

    那禁卫又往宫中瞟了一眼,“哎,真是”

    花悔跟在飞絮身后,迟迟不敢言语。走至一片清静无人之</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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