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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芊泽花-

正文 芊泽花-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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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静谧后,夕玥索性跳上马,欲要策马而去:“雨太大了,你回去吧,再淋会生病的。”

    芊泽这才抬起头来,见他要走,小脸上显出一丝慌乱。她听他说起雨,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赶忙把身上的蓑衣脱下,双手递了上去。

    “夕公子,这雨大,这个你穿上。”

    夕玥见她脱下后,全身湿濡,不免讶然道:“你”

    “穿上吧,你来来去去去,总是一件单薄衣裳,哪里顶得住。”她执意把蓑衣放上马背,迎着狂乱的雨水冲着他笑:“知道么,虽然你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话,但我却觉得,你好熟悉,很亲切。”

    熟悉,亲切,宛如一个故人。

    “而且,你救过我的命,我真的很感呢”

    “郡主说的是谁”

    芊泽此刻便好奇了。云翘一听芊泽提及,小脸上又一窘,别去视线:“也并不指谁,只是问问。”芊泽听罢轻笑,心忖她应是有了心上人,只是不知谁这么荣幸,博得云翘郡主的青睐。

    “郡主,你看,这衣裳可还好看”芊泽把手中缝制的长衫提起,云翘眨了眨眼,聚精会神一看,咧嘴笑道:“嗯,这是一件男人的衣服,芊泽你缝给谁的”

    芊泽抚了抚尚未经雕琢的衣袖,垂眸道:“送给一个重要的人。”她抿嘴,清眸微弯,神色里漾着说不出的暖意。云翘哦了一声,葱指放在颚下,嘻嘻笑:“八成是缝给我哥哥的,这下,我哥哥的嘴可要笑歪了哈哈”

    芊泽听罢一怔,面色稍有难看,推拒道:“才不是”

    “不要害羞了,芊泽。你就依了我哥哥吧,他若是娶了你,就不会再要别的女人。我们大漠多好啊,做闲云野鹤,驰骋翱翔,由哥哥带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寂寞的。”云翘双手合一,充满幻想的说来。芊泽却愈发的神色黯淡,他知道明夏说要做她哥哥,也是无奈的话。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云翘所说,饱含爱意。这爱意,是如何掩饰,也掩饰不来的。

    然,他却说做她哥哥。

    说时,温暖却苦涩。

    云翘见芊泽半晌不答话,便觉得自己太过着急,于是道:“不说了,芊泽。等会去骑马么,哥哥去了西营,今日不回来,就由我带你去骑吧。”芊泽轻嗯了一声,又埋下脑袋,开始绣那襟边的细纹。

    此时,帐外有人吱声:“郡主,糕点做好了,奴婢给您送来了。”

    是黎紫的声音,云翘撇过脑袋:“进来吧。”

    黎紫闻声入内,碎步走到两人的桌前,毕恭毕敬的搁下瓷碟。云翘很开心,拍拍手道:“哇,今天的看上去更好吃的样子,芊泽快吃,尝一个”

    芊泽的目光移了过去,瞧见那糕点做得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不免伸手拈了一块。她微微摩挲了一下,不料手感精致细腻,便情不自禁的咬了一口。果不其然,那美味的酥脆感在口中即时融化,与舌苔的柔嫩混为一体,咀嚼中,回味无穷。

    “好吃。”她感叹了一声。云翘笑道:“你看你,吃个点心,眸底都泛光。芊泽,你真是个嘴馋的人哦”芊泽莞尔一笑,她喜欢吃,因为吃也是幸福的一部分。这是哥哥告诉她的,哥哥做给她的好吃的,都有幸福的味道。

    所以,她自然也是爱美食的。黎紫在一旁也是掩嘴轻笑,眉眼弯做新月,说到:“芊姑娘和郡主都爱吃,黎紫就开心了。”芊泽听到她温婉的声音,这才想起她来。她抬起眼来,对上她含笑的眸子。

    “芊姑娘上次说要学做糕点,却没有来,黎紫可盼了很久呢”她打趣道,芊泽却颦眉,心忖上一次,明明是她自己像忘了自己所说的话一般,径直回去了,怎说是她没有来但云翘却适时插话:“芊泽,就让黎紫教教你吧,到时候去做给我哥哥吃,他肯定高兴”

    芊泽见云翘雀跃,于是也不再推拒。三人下午便没有去骑马,倒是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云翘第一次下厨,手脚笨拙却异常的认真。芊泽笑说:“郡主这么认真,可是想做给谁吃”

    她只是随便一问,哪知云翘双颊霎时绯红,像猜中心思一般慌乱眨眼:“我做给我自己吃,我自己要吃没有要给别人,才没有呢”芊泽被她过则恢复平日里的冷漠疏远,目光也尽量不与芊泽相撞。芊泽却浑然不觉,笑道:“这次出行,何时才能回来”

    夕玥俊眉一挑,目光闪烁道:“问这作甚”

    “夕公子,回来的时候,可否见我一次”芊泽满心期待的问来。夕玥更觉蹊跷,说到:“你有何事”

    芊泽却笑着缄默,上前走近他。夕玥却像如临大敌一般后退,神色慌乱:“你,你做什么”

    芊泽见他草木皆兵的后退,不免疑惑,眨了眨眼看到,然后说:“你可否转过身,让我瞧一瞧”夕玥听罢一愣,心忖是自己身后有什么脏东西吗想时,他却不由自主的缓缓转身。芊泽站在他身后,目光锁在他高大的背影上。

    她温软的目光像一道有温度的光线,灼的夕玥面颊泛红。他咬牙遏制住自己的情绪,埋头说道:“你看什么”

    “保密。”芊泽轻笑,继而伸出柔荑,点在他肩膀上,一边一个,像在测量什么。指尖在他的背部微微滑动,夕玥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半晌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转过身来。

    他突兀的转身,显然是吓找了芊泽。芊泽的小手还定格在半空,半上不下,颇为尴尬。夕玥一时无言以对,只是红着脸说:“我走了,芊姑娘,你早些回去吧”他说时,竟还羞怯的瞥了一眼芊泽,那神色里透澈的像一股山泉,霎时又令芊泽想起了祁澈。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下意识的把这两个格格不入的人,重叠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气息,他们的笑容,和眼神在某一时刻会出奇的相像。抑或许,在她心里,想要深深记住的人,总会时不时的徘徊在脑海。

    “对不起,吓着你了。”芊泽报以歉意,旋即又说:“我只希望,下一次你归来时,能来见我一次,好不好”夕玥听罢,点了点头,遂逃一般跨上马去,扯绳奔离。芊泽望着他的背影,一时又是出神。

    许久,她叹了一口气,便回去了。

    夜深露重,芊泽本就睡的极轻,帐外一瑟瑟起风,便把她给吵醒了。他惊悸着醒来,额间似有汗水,她拭了拭,随即喟然一叹。她想,这又是一个不眠夜了,自己若在半夜里醒来,定是要瞠着眼直到天明的。芊泽受不了辗转床底的煎熬,便索性披衣起身。

    她掀起帐幕的一角,月光如华倾泻而来,沾染上她的柔荑。她望着帐外凄清的大漠夜景,一时百感交集。她也不知心里想了什么,只是隐隐的痛刺在肉里,时而偃旗息鼓,时而发作。适时,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鼓起她单薄的衣衫,她缩了缩,正准备搁下帐幕,却不料远处闪过一抹诡谲的身影。

    她眯眼,定神看去。

    那身影跑得很快,融在夜色里如枭鸟一般不着痕迹。但是,芊泽向来眼尖,自是不会遗漏,她瞧那身影不像是将士身材。因为它极为娇小敏捷,倒像是个女子身姿。想到此处,她心里更泛起疑惑。

    谁三更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的在外摸索

    想时,她走出帐篷,向那身影走去。那身影正巧在躲避前方行来的一支巡逻队伍,停促在一帐篷背面。芊泽拐到她身后,想看清她的模样。但夜色浓稠如汁,她又隐没在阴翳里,自是无法看出。

    但巧的是,那队巡逻队正大步踏来,那身影似乎有些急躁,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速的从这个帐篷掠到另外一个后。她掠时,几欲是一抹虚无的影子,那巡逻队并没有发现。然而,芊泽却瞧见了。

    巡逻队掌着的纱灯,为她照亮了视线。

    她没有看清那人的脸,那人的身形,但是她却看清了

    她红色的头发

    芊泽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顿时出现了那个古怪女人的形象。她本想要蹦出去告诉巡逻队,有奇怪的人出现。但她却在敲清她发色的瞬间,把这个主意吞回了肚子。她见那人只是在帐外窥探,也不像要下手害人,便不想打草惊蛇。如果那人在夜里行动,真有所图的话,她应该按兵不动。

    于是,芊泽便缩了缩身子,带着满腹的疑惑退回帐篷里。

    躺在床上,她总在想,那名叫黎紫的女子。她精神恍惚,时而是一个模样,时而又是另外一个模样。可是,这一切都仿佛不会表现在云翘面前。她在云翘跟前,总是一副乖巧恬静的模样。会做糕点,会打理衣食,煞是贴心。

    可有的时候,在芊泽跟前,她却时常疯言疯语。更古怪的是,她说完那些疯疯癫癫的话后,竟转个身便忘得一干二净。一次两次,芊泽当然不会多想,次数多了,芊泽便觉得她有可能因为孩子的丢失,而疯了。

    但现在,她的举止更为奇怪了。如果她看见的那个身影就是黎紫,那么她定不会只是疯了,那么简单。

    芊泽细细想着,已不知不觉的入眠。

    翌日清晨,云翘便冲到芊泽帐外喊人。芊泽夜里睡得晚,听见嘈杂声,便惺忪的揉眼起身。云翘在外迫不及待的喊:“芊泽,快快,你快出来”

    芊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的赶忙穿戴好出来。哪知云翘在外,却一脸兴奋雀跃,说到:“看,看”

    她把手上的瓷碟捧在芊泽跟前:“快看,我做的,做好了,你看我的糕点做成圆形的了”

    芊泽见她像个因胜利而长嘶的骏马一般,活蹦乱跳,笑道:“真厉害”

    “哈哈,芊泽夸我了,夸我了”云翘更是得意,拉起芊泽便道:“芊泽跟我走,我哥哥昨夜里回来了,这会应是起身了,我把糕点送给他吃。你同我去”说罢,也不等芊泽同不同意,便扯着她走。

    两人拉拉扯扯到了明夏帐前,帐外的兵士见到云翘便躬身道:“郡主安好。”

    云翘不理会他们,只问:“我哥哥起身了没”

    “起了,刘钦在里面伺候着。”

    “那好”云翘一撇嘴,兀自掀开幕帘就往里走。芊泽觉得不妥,刚想喊等等,已被她带入了帐内。明夏正在床前穿戴,长发没有绾起,只是松散的披在双肩。他月白的内衫领口微露,古铜色的肌肤曝露在外,说不出的性感。

    但芊泽哪有空看性不性感,只觉得突然闯入,煞是丢人。这下明夏连衣服都未穿好,她更是窘迫之极。云翘在一旁却不自觉,大大咧咧的说到:“都什么天了,哥哥你还未起来,真懒,真懒”

    她做鬼脸,明夏莞尔一笑,却把目光移到芊泽身上。他看着她时,目光瞬间温软下来,像一禀烛火,传来柔和的光线。芊泽敛目,竟不敢看他。

    “郡主今日好早啊。”刘钦在一旁笑道。云翘哼了一声,牵着芊泽坐到桌旁,把瓷碟搁下,说到:“来来,本郡主今日好心情,给你们送早膳来了。”

    刘钦大诧,不可置信道:“郡主今日竟有这番兴致”

    “刘钦别和我耍嘴皮子,来尝尝这手艺还有哥哥,你快来吃,快来”

    祁明夏一直不发一语,只是温和的噙着一抹笑意。他走过来,有意的坐在芊泽身边,侧过脸来说:“好几日,未有见着你了。”

    他语色低沉,软软的像一缕棉花。芊泽轻嗯一声,遂又没了下话。云翘急着要人尝她的手艺,于是忙不迭把糕点塞给他们。祁明夏和刘钦各拿了一个,两人先是一愣,打量起来马马虎虎有个形状的糕点,随即不约而同的失笑。

    “郡主,这是你做的糕点吧,真是漂亮呢”刘钦笑道,云翘一凛眉,呵斥:“你管,你给本郡主快吃,吃完再下定论”

    刘钦咬了一口,刚咬下去,便面色发白,欲要吐出。云翘见他这幅模样,心一下凉了半截,面上却不服输:“怎怎么样,好吃吗”

    刘钦憋着气,不说话。云翘大怒说道:“好不好吃啊”

    “郡主,你做的这点心,太太要我的命了多吃一些,都不知活不活的过三十”刘钦说罢,忽的大笑。云翘气的呲牙咧嘴,嘴里立刻就胡说八道起来:“这,这才不是我做的,呐,呐,是芊泽,芊泽做的”

    她死要面子,偷偷给芊泽使眼色。芊泽见她如此着急,心里发笑,嘴上却佯装镇定道:“嗯,是我做的,不是云翘。”她这一说,刘钦倒安静下来,不说话。云翘心中大喜,怎么也算是挣回半分面子。

    此刻,却没有人注意到祁明夏的脸色。

    他一听芊泽承认是自己做的,便又再次打量了一番那糕点。他轻轻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咀嚼半晌后,笑道:

    “很好吃”

    说罢,他又咬了一口,冲着惊愕转过脸来的芊泽一笑,反复道:“做的很好吃。”

    他细嚼慢咽,仿佛嘴里尝的是至尊美食。他温柔的看着芊泽,黑眸里的神情,宛如漫天星星被点亮了一般。芊泽霎时屏气,与之怔然相望。云翘在一旁目瞪口呆,左瞧右瞧的望了半晌,才忍俊不禁的想要笑。

    “好吃就好,我们芊泽的手艺怎么会差。你们吃过了,本郡主就走了”她起身,拉起还在怔怔然的芊泽出帐。祁明夏依依不舍的凝视她,却未有阻止,匆匆告辞送别后,云翘拉着芊泽到一静僻一角。

    “芊泽,你看见了”

    “什么”芊泽垂眸。云翘一叉腰道:“你别装傻,你看我哥哥,整个人都神魂颠倒了,连块糕点好不好吃都分不出来。你说,他都喜欢你成这样了,你竟还无动于衷”

    芊泽听罢,脸烧了半边。她不知该如何说,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然而云翘依旧在耳畔娓娓说来:“我没有瞧过哥哥对谁这样笑过,更没瞧过他那样看人。芊泽,你别负了我哥哥,他对你好,我也希望你对他好,莫要伤了他的心”

    语毕,芊泽先是一顿,继而若有所思的颔首。云翘见她依旧不发一语,便叹了声走开了。芊泽望着在连绵大漠升起的冉冉旭日,竟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她问自己:

    心啊心,你同意吗

    你同意,爱明夏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认

    芊泽的手放在胸口,停顿了很久才移去。她的心不跳,不紧张,不,心中忐忑上下。黎紫偷偷摸摸的在营地穿梭,是为了打探什么么但为什么,她又往西郊无人的地方去那里有什么芊泽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便考虑尽早把这件事告诉云翘。黎紫待在云翘身边,如果她当真有蹊跷,云翘自是危险。

    想到此处,芊泽便起身,往云翘的帐蓬走去。哪知她刚走了没几步,却听见身后有人唤她。一个低沉的男声,听起来有一丝疲惫。芊泽扭过身,见夕岄正牵着马儿,站在她帐前。她大喜,上前笑道:“你回来了”

    夕岄看着她,旋即颔首。

    芊泽等了他好几天,见他真的在回来后来见自己,不免喜出望外。她颇为兴奋的说到:“你等等,等等,我有东西给你。”说罢,也不顾夕岄欲开口询问,便跑回帐内,把早已缝制好妥当的长衫拿了出来。

    夕岄见到她手里的衣裳时,讶异不小。

    “这”

    眸光微微闪烁,他定定的望着叠的方正平整的青衣,心中猝然一紧,竟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要送给他的么

    芊泽双手奉上,露齿皓然一笑。

    夕岄心中的紧张,顿时化为一股从心底沁然而出的暖意。他捏了捏微涔汗的手,下意识的欲要接下。然,却在抬首之际戛然而止。他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更想起了自己的决心,于是又弱弱的缩回了手。

    芊泽见他要接下自己的衣裳时,脸上的雀跃本是愈演愈烈。但现在,又见他放下手,颓然的别去眼神,心中不免失落。

    “怎么,不喜欢么”芊泽嗫嚅一问。夕岄低眸不语,神色稍有挣扎。芊泽于是把衣衫摊开,挂在手上,指给他看:“你看,上一次叫你背过身,就是想量一量你的尺寸。你放心,衣服应该合适。我见你日日都只有一件黑衣,又是风又是雨的来来去去,便想给你添置一件新衣。”

    她自顾自的娓娓说来,又道:“就是不知,你喜不喜欢青色。”

    芊泽还是存了一丝自私的念头。她觉得夕岄和祁澈好像,从声音,到某一时刻的眼神,到他们的背影,都让她不自觉的把他们重叠。所以,自然而然,也选择了祁澈长爱穿的青色。

    “不喜欢。”

    夕岄咬了咬牙,终是反驳到。

    芊泽笑容又凝固了,她感到莫名的失望。或许,她本就不该强人所难,她只是想做件衣裳给他。他救过自己的命,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可他的排斥,还是令人心泛酸涩。

    “没关系,我可以换一种颜色,下一次叫阿嬷带过一色布来。”芊泽边说,便收起衣服。她把它折了三折,挂在手臂,然后欲要转身离去。等到她走,夕岄又觉得心中一空,抬起眼来凝望她颇为落寞的背影。

    他以为自己伤害到她了,于是,下意识的竟伸手牵住了她。

    大手倏然挽住她的柔荑,芊泽大骇,转过脸来,怔然相望。

    夕岄矛盾的看着她,竟是无语。芊泽见他如此,刚想要开口问他。却听见耳畔传来“啪呲”一声。

    像是有什么瓷器跌在地上,摔碎了。

    芊泽于是侧目。

    云翘瞠着一双惊愕的圆眸,瞬也不瞬的望着他们,而她的双手,正硬生生的抬在半空。那叠装满点心的瓷碟,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

    “你们”

    云翘眉眼一动,眸底的刺痛像火一般烧红了眼眶。她的反应,立即让芊泽幡然顿悟。她吃惊的望了望云翘,继而又瞥了一眼夕岄,她心中惊愕:原来,郡主喜欢的人,竟是夕岄

    那

    芊泽又低头看了看夕岄牵着自己的手,心霎时一沉。她忙甩掉夕岄的手,转身向云翘走去,云翘却在连连后退,泪水在她眼里,翻涌成浪。

    “云云翘,你听我说”

    “呜哇”云翘哪里会理会芊泽的追喊,她见她走向自己,于是哭着负气的跳上马去。芊泽见她上马,便加快步伐,但人哪里追的上马。不出一会,云翘便策马奔离,空留芊泽独自愧疚。

    怎么会这样巧

    芊泽懊恼的转身,心忖: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误会。她走出帐蓬,对着夕岄说:“看来郡主她误会了,夕公子,你把马借给我吧,我追上去和她说清楚。”

    夕岄有一些不知所以然,她见云翘突然哭,也不晓得为何。现在芊泽又说要追去解释,他便问道:“你要解释什么”

    芊泽听罢一顿,凝视夕岄。她见他当真不知,不免失笑:“郡主她,喜欢你。刚才你牵我的手,郡主自是误会了,我不解释清楚怎么行”语毕,她便兀自跳上马去,一扯马绳便跑开了。夕岄倒被她的话,惊的不轻。

    他杵在原地,若有所思。

    “驾”

    芊泽快马加鞭,但绕了又绕,却已然丢失了云翘的踪迹。她索性停了一来,懊恼的摇头。旋即,她又决定去云翘帐蓬里等她。她现在生气,或许跑远了,但总会回来的。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说明了。

    想罢,芊泽便调转马头,驰向云翘的帐篷。

    到了那儿,她跳了马来,想往内走,却不料在帐前却听见里面的哭闹声。这声音很熟悉,分明是云翘,芊泽舒出口气,暗自庆幸她已经回来了。自己得赶快和她说明,免得她难受。

    芊泽刚想掀开帘幕,却赫然听见一句:“刘钦,你说她知道夕岄就是祁澈了么”

    云翘大声喝问,刘钦在一旁像伺候姑奶奶一般,说到:“我的郡主,你小点声音”这事大声喧哗,被人听见了还不遭殃

    云翘不理,瞪着眼又说:“芊泽说她做过宫女,祁澈又是景王爷,他们在宫里是不是认识”

    “这”

    刘钦不置可否,心里懊悔,早知道郡主传他来是念叨这件事,他就不会接这茬了。

    云翘见刘钦吞吐,于是更是肯定,她泪如泉涌,吸着鼻子说:“肯定了,肯定是认识了要不然,祁澈怎会牵她的手刘钦,祁澈他拉着她的手,拉她的手啊,她怎么从来不拉我的手呜呜”

    云翘兀自的想,心中难过之极。

    而与此同时的帐外,芊泽已如一座石雕一般,岿然不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便听了一句又一句。祁澈两个字在云翘的小嘴里,不断的蹦出,一次一次如凿子一般捶打她的耳膜。终于,她相信了。

    她缓过了神来。

    “祁澈”

    芊泽惊骇的捂着嘴。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想时,芊泽便狂奔起来,仓惶的爬上马背,原路跑回。然而,夕岄已经不在那了。她顿时心慌,四处寻觅,见人便问有没有见着夕公子。问了好几道,她终于找到了他。夕岄正在西郊席地而坐,仰望天空。

    此时已是夜色阑珊。

    夕岄一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便猝然警觉,抓起剑来起身。但在瞧见那抹清丽的身姿时,他又松懈了下来,讶异的问:“是你”

    她又来找他说什么

    然,芊泽在跑。她步履蹒跚的在跑,仿似刚才的消息,还震的她双腿发颤。夕岄感觉到她的古怪,因为正在靠近的人儿,竟泪痕满布。她吃惊的又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哪知,芊泽却一把抓他的袖襟,瞪着泪眼,直直的盯着他。她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匕,狠狠的欲要挖掘夕岄的一切。夕岄被她盯的神色慌乱,忙说:“你看什么,你”

    他要甩掉她。

    女子却不肯,拽的更紧。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终于咬唇颤抖启音:“你,你是祁澈”

    男子倏地一僵,背脊冰凉。

    “祁澈,你是祁澈,对不对”芊泽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战抖。夕岄瞠着双眸,与之对视。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她的眼。她看见她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涌出,更听见她在他的耳畔一直反复:

    “祁澈,你是祁澈,祁澈,对不对,对不对”

    祁澈

    祁澈

    终于,他哭了出来。

    不知怎地,他无声的落泪。感觉心里一直被隐埋的情感,正在流溢而出。多久没有人喊他的名字了,他以为自己把祁澈给忘记了。可是,当她一声声的唤他时,他又觉得,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忘。

    怎么能忘

    那个原本的自己

    “是,我是”

    夕岄变回了祁澈,他应到,用祁澈的语气。

    “芊泽,我是祁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当他把自己的名字,亲自念出时,他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轻松。做夕岄太累了,夕岄背负着伤痕仇恨,而祁澈是一个单纯而愚蠢的孩子。他曾经那样讨厌祁澈,他讨厌他的愚昧,无知,可是为什么,他仍然惦记着他

    “呜哇”

    泽泽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她没有想过,祁澈竟然还活着。无数个夜里,刑场的一幕不断重演,成为她心头的梦魇。可是,祁澈居然没死,他还好端端的活着,这怎能让她不哭

    而此刻,祁澈也像一个孩子一般,默默流泪。他试着自己的泪,一遍又一遍。

    良久后

    两人坐在西郊的地上,看着满天繁星。等到久别重逢的情绪宣泄后,他们之间有的,便只有感动。芊泽感谢上苍,让清澈的他,回来了。她坐在他身边,听他一件件的把他如何离开皇宫,明夏是怎样救他的过程,娓娓说来。

    “于是,我就这么逃了出来。”

    他语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芊泽一对颦起的眉,也松懈下来,她说:“明夏将军真是足智多谋。”

    “是啊。”祁明夏救了他的命,也让他重新活过了。

    芊泽见着他眉心丑陋的疤痕,心中不免伤感,说到:“你又何苦要毁掉自己的容貌,既然郡主可以为你易容,你又何必呢”祁澈听罢,先是一顿,继而苦涩的笑道:“躲的了一时,能躲过一世我心已死,作为祁澈,我已不想活下去了。”

    “我想做坚强的夕岄。”

    他下意识的握紧双拳,剑眉一蹙。芊泽却莞尔一笑:“但祁澈还活在你身上,不然,我就不会觉得,你这么亲切了。”

    祁澈的一颗玲珑剔透心,还在夕岄厚厚的掩饰中,独自绽放光芒。芊泽看到了,于是总是把他们联想到一起。而如今看来,她果真没有看错,夕岄就是祁澈。

    “哦,刚才太过告之祁澈。祁澈听后神色凝重,说道:“她来这西郊做什么”

    是啊,她来这做什么

    上一次她也是偷偷摸摸来西郊,这一次亦然。她屡次来这,到底为何

    芊泽只是想,并没有发声。她与祁澈二人在暗地里观察黑影,见她左顾右盼,在察觉四下无人时,便往更深处走去。西郊是一个大漠中的资源地,这里的土石来的更为湿润,所以一般取水都是在此。而西郊的深处,不仅有水源,更有一片天然的戈壁砾岩群。它们生的巨大,且连绵聚集,远观倒颇像一处险峻的峭崖。

    因为有它的过滤,所以漠西大营,不会遭到太大的风沙袭击。这也是为什么,漠西大营建筑在此的原因。

    但是,她去那做什么

    芊泽不解的望了一眼祁澈,祁澈会心,两人不约而同的追去。但那黑影的轻功极好,芊泽自然追不上。祁澈于是说:“你先去把这件事告诉郡主和将军,我去追她”

    “嗯。”

    芊泽重重颔首,于是跳上马去返回营地。她本是想先去找明夏,却听闻他去了北营,于是便只能先和刘钦与云翘说。她折回云翘帐旁,拴好马后,便揪开幕帘而入。刘钦已经走了,云翘正坐在桌前,松开辫子准备就寝。

    她听见脚步声,于是忙回头,一见是芊泽,她立即又扭回头去。芊泽瞧见她仍在生气,于是上前柔声解释:“郡主你听我说,我和夕岄并没有什么,今天”

    “没有什么”

    云翘噘着嘴,瞪着芊泽:“没有什么,他牵你的手还有,你做的衣裳,也是送给他的么你都亲自缝制衣裳给他了,还说没有什么”

    芊泽听罢,更是委屈,说到:“我缝制衣裳送他,是因为在丘都他曾救了我的命。”

    “那我哥哥何曾没有救过你的命他对你这般好,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要暗自里和夕岄好。”云翘气恼,已是口不择言。芊泽百口莫辩,只说:“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和夕岄什么也没有,我对明夏将军心存感还是越早说越好。</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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