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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芊泽花-

正文 芊泽花-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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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想到洛羽晴居然在计划一件这样的事。

    “魅生,什么是魅生”上官柳莹螓首凑近,小嘴嗫嚅:“为什么,这上面会有”

    她美目瞠大,纤长的手指指着那纸的一端,声音越来越轻:

    “蝴蝶”

    蝴蝶的印记,和她们脖子后面的图案,如出一辙,上官柳莹感觉有一个滔天秘密正在被逐渐解开,剥落。

    芊泽眸中失神,嘴角凄凉的一勾。她耸着肩膀,笑的很轻:“她竟都是为了他”

    “竟都是为了得到他”

    上官柳莹伸手掰过芊泽的双肩,神色凝重问道:“芊泽,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这蝴蝶怎么会在这纸上,魅生又是什么,还有这上面写的控制魅生的方法,又是什么为什么洛羽晴要控制,这个什么”

    “叫魅生的东西”

    第九十五章 分析

    芊泽如泥塑的人偶,半晌未吱声。上官柳莹摇了摇她,神色凝重的说:“芊泽,你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我知你心已千疮百孔,但你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也好歹有人能与你一同分担啊”

    上官柳莹的尾声,极尽哽咽。芊泽望着她隐隐泛红的杏眸,终于开口:“柳莹”

    她垂眸,拈起那案几上皱巴巴的纸,陷入回忆。她娓娓说来,从何为魅生说到阴魅阳魅的区别,继而又描述了这纸上关于蝴蝶印记的奥秘。上官柳莹一边瞅着那纸,一边听芊泽一字不落的说着,一张莹白娇美的脸上,血色渐渐褪去。

    她听懂了芊泽所言,一时脑间电光火石。

    “这么说,皇上他”

    上官柳莹冰雪聪明,即便芊泽没有点破,她仍立即联想到了祁烨。她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眼,小手抖抖索索:“居然会是这样难怪每个后宫妃子的颈脖上,都或深或淡的有这么一个蝴蝶印记。”

    “他竟是阳魅”

    上官柳莹失神的轻喃,一旁的幼季却听不懂,噘着嘴嘟囔:“什么是魅生呀,我怎么还是听不懂。”上官柳莹瞥了一眼迟钝的幼季,却一副惨然失魂的模样。芊泽望着这般的她,便想起了当初的自己,那时自己也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

    然,这都是事实。

    芊泽露出笃定的神情,将信将疑的上官柳莹这才全然相信。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上官柳莹倐地抓起那纸,又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其上的内容。她小手攥紧,又讶异的说到:“这洛羽晴原早就知晓,皇上的秘密,竟要靠着这纸上的法子,控制他”

    芊泽痛心疾首,重重点头。

    “这怎能行,皇上是一国之君,若是被一女子控制,噬了魂,那祁胤不就亡了”上官柳莹惊慌失措的说到,飞速摇头:“若当真如此,爹爹要是地下有知,怎生能瞑目啊”上官柳莹一直认为她爹爹是被j人所害,皇帝只是不分忠j,冤枉了他爹。

    但恨归恨,上官柳莹却深知她爹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祁胤国泰民安,要是皇帝都被人控制了,这国必不成国了

    芊泽也肃然颔首,心忖洛羽晴真是疯了,竟会为了得到一个男人,抛弃所有,动用这样的邪门异术。她不能让她一错再错,更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她该怎么做呢

    芊泽又把目光投向那纸上,如何控制魅生的方法一一逐列。上官柳莹朱唇轻启,顺着目光,应时念了出来:“若欲控制魅生,必集四血合一。其一,异魅之血。”她念到此处,便黛眉轻颦,不解的问道:“何为异魅之血”芊泽倒是领悟的快,说到:“应是相对魅生的血,若是阴魅,就要取阳魅血,若是阳魅就必取阴魅血。”

    幼季在一旁,虽是听不懂,但见芊泽头头是道的说,不禁拍手:“芊姐姐好聪明”

    “原是如此。”上官柳莹信服一叹,旋即又念:“其二,爱人之血。”她顿了顿,语调上扬:

    “爱人”

    上官柳莹若有所思的望向芊泽,芊泽被她这股灼热的眼神所刺,避避闪闪的扭头。上官柳莹展颜轻笑:“这个我知,说的便是你的血,对吗”芊泽不语,心里却嗤笑,祁烨当真爱她吗,她至今都不敢思考这个问题。

    上官柳莹仿似知她所想,并不追问,又循序下看:“其三:施咒人之血。”她正襟危坐,笑道:“这个好理解,就是欲控制魅生者,自己的血。”说罢,她又忙不迭住下看,然而,内容竟戛然而止,没有下文。

    “没了。”幼季凑目,捧着小脑袋说到。上官柳莹急切的望向芊泽,芊泽苦笑:“这下面被撕了,一定是小苑和羽晴在抢扯当中,意外撕破的。如今要寻,也不知上哪去寻。”芊泽忧心似焚的把纸转了两面,却未有下文,于是又说:

    “不知这最后一类血究竟是何,羽晴她是不是已寻到了。”

    上官柳莹却不急,又把先前的三条看了看,琢磨道:“芊泽你看,我料想这羽妃定没有寻齐。你想其上三样,一是施咒人之血,这是她自己的血,自然是有。另外两样,一个阴魅之血,一个是你的血。她三番两次要加害于你,定是想取你的血。然,她并没有得到。”

    芊泽听罢,心中一紧,望着上官柳莹释然的表情,不忍的缓缓抬起被纱布轻裹的柔荑。

    “这”

    上官柳莹这才恍悟,洛羽晴那把匕首毕竟是刺中了芊泽的

    她大感不妙,心下忐忑的又说:“那阴魅的血,她难道也有”芊泽想到此,先是一顿,继而说到:“柳莹我还有一事,要告之与你。”

    她说罢,便又把明月给她的遗书,接部就班的写在纸上,说到:“这是婪妃留给我的,婪妃她是个阴魅。”并未捅破明月的男儿身,芊泽只把他是阴魅的事,告之上官柳莹。柳莹大惊失色,接踵而来的秘密,一时全然揪开,让她应接不暇。

    “真没想到,竟有这般多的秘密。”她摇摇头,舒了口气:“那婪妃已葬,要取得她的血,谈何容易,我觉得羽妃她,并没有得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芊泽认同颔首,却又想起十二月祭祀秋陵的事宜。她问道:“柳莹,你可知秋陵在哪”

    上官柳莹低首思酌片刻,终是摇头,说到:“秋陵乃是荒僻皇陵,如今下葬的皇室,大都埋在冬陵。秋陵建的是颇为气派,但由于太上皇是个喜好风水之人,他自己研发的星门八卦,认为秋陵不是宝地,便再也不曾启用了。”

    芊泽顿时想起了祁澈的话,他在藏书阁里也有提到他皇爷爷是爱玄门异术之人。如此看来,此言不假。

    但旋即,上官柳莹却说:“虽是不再启用,但秋陵里葬的先辈们,还是要年年祭拜的。只是葬的大抵是以前的妃嫔,去的人便不多,皇上也不劳师动众。”上官柳莹说毕,又狐疑道:“这遗书里提及,婪妃是葬在秋陵,那十二月拜祭,她是想给你什么呢”

    说到重点,芊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上官柳莹颦眉思吟,忽地豁然开朗,兴奋道:“芊泽,我想她必是要你取她的血”

    芊泽大诧,下颚微张。

    “她神机妙算,知你要逃离皇帝,却又因魅咒而无法成功。既你已说阴魅阳魅,乃是相生相克,那么若取了阴魅的血,不就能克制阳魅的咒吗”她据理说来,芊泽清眸一瞠,亦是幡然顿悟。

    “对啊”她一直都在想,明月究竟要给她什么,在秋陵是否有密道逃脱。却不曾想过明月是对症下药。若要逃离,必先解了祁烨的魅咒。

    上官柳莹想到此,便肃然凝重,说到:“看来这十二月秋陵的祭拜,至关重要。说不定,羽妃那边已知晓了这个秘密,欲要出手。”女子眯了眯凤眸,斟酌道qishuang:“哎,今日我们不应把她放任在那儿,芊泽,我们要主攻了”

    芊泽听罢,缩了缩身子,不解道:“主攻”

    “你想要逃出这皇宫吗”上官柳莹探手攥紧芊泽的衣袖,芊泽清眸一睁,嗫嚅道:“我”

    “我知你是想的,这些日子来你受的苦,我看在眼里。”上官柳莹眸间一黯,笃定道,继而说:“况且如今已事关祁胤的存亡,并非你一人之事。我一日是祁胤之后,一日不能让祁胤陷入歹人手里。所以,此次十二月祭拜,你得听我的。”上官柳莹露出坚定凛然的神色,芊泽一愣,直起身说到:

    “你愿意帮我”

    “嗯。”

    上官柳莹重重颔首,她见芊泽目光里似有踌躇,又善解人意的说:“你放心,你若是走了,我必也会竭力自保,不会死的。”她知芊泽心地善良,不忍自己一人远走高飞。芊泽听罢,却说:“柳莹,不然”

    女子踟蹰停顿。

    “我们一起走吧”

    言辞灼灼,芊泽眸中熠光闪烁。上官柳莹眯眼,黛眉弯做新月,笑道:“傻丫头。”

    她握住芊泽手,温软柔婉的轻语:“我走不开,我身负上官家上下三百口人命,皇上他没有灭上官家,也是对我的一种恩德。况且从小,爹爹就和我说,即便是女子,也应心系天下。我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认清自己的使命,做一个好皇帝的。”

    “你放心,我定不会有事。”

    她说时,眸中隐隐有泪,芊泽这才知,这个女子这般隐忍,竟是因为她的心胸早已越过了一个后宫妃嫔的度量。她是真性情的女子,怀揣天下苍生。

    芊泽默然不语,竟是无言以对。上官柳莹拥过她,又说:“我从小深闺不出,不知外面的天下。芊泽,你有一颗会飞的心,这九重宫阙深不见底,不是你待的地方。你的性情应是无忧无虑,你走吧,如果有一天你在外天高云淡,便代我看一看这世界。”

    一股彻然的心酸,从胸间袭上,呛得满鼻酸涩。芊泽拂手,从后搭上上官柳莹的玉背,感觉她些小的抽泣。她闭眼,轻应:“我记得了。”

    “气色倒是好多了。”

    祁烨抚过芊泽如凝脂般的肌肤,勾唇浅笑。他轻啄她干涩的唇,宠溺道:“朕在院子里,给你置了花,也遣了几个花匠供你差遣。再过半月,朕就让他们把梅花促生,你就看的到了。”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湿湿热热的灼在耳边,芊泽还是不由得红了半边脸颊。

    “知道朕为何,总是想让你看看梅花么”

    他从后拥着她,让她坐在他身上,拨开她的鬓发,一点一点的从颈脖循上而啄。他湿热的舌尖停在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又轻语:“因为朕第一次见你笑,你就站在那梅花树下。”

    他眯起长长的凤眸,瞳底有一丝璀璨的光芒。

    “当时的你,就像只随时会飞走的鸟儿,朕好羡慕。”他蹙紧剑眉,反复:“好羡慕甚至”

    男子顿了一拍,双臂用力一紧,把芊泽勒在怀里。

    “甚至羡慕到,妒忌。好想折了你的翼,让你一辈子待在朕身边,哪也不能去。”他扭过芊泽的身子,一双深不见底的潭目,攫住女子的视线。

    “让你,只对朕一个人笑。”

    祁烨狂肆的占有欲,毫无遮拦的显露在芊泽面前。她娇柔的身子微微一缩,不自觉的颤抖。祁烨瞧出她眸中的慌乱,继而邪魅一笑,一改先前的阴幽,竟懒洋洋的捧起她的脸,在她颊边吹气:“朕的鸟儿,吓着了。”

    “不怕。”他俯下身,深深吻她。

    “只要你乖乖的,朕就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你,朕会千方百计的宠爱你,疼你。”这话如被念了魔咒,软软的在耳畔萦绕,欲要瓦解人的意志。然芊泽却一震,心中除却害怕,便是忐忑。他为什么这时要和她说这样的话,他难道知晓了她,欲要逃走的想法

    芊泽一语不发,目光怔然。

    “你想什么呢”

    祁烨松开她的唇,见她心不在焉,便挑眉一问。

    芊泽一乌溜溜的眸子,与之四目相接,她说:“我想去祭拜明月。”

    祁烨眉宇间闪过异色,他惑魅一笑:“你还想着他”

    “他对我极好,我自然是记得。”芊泽不避讳,据实答道。祁烨缄默片刻,大手顺着发际从耳边插入,扣紧她的脑勺,俊脸逼近道:“芊泽,你要记得刚才,朕跟你说的话。”

    毫无预期,祁烨插入一句颇似威胁的话语。芊泽心如捣鼓,屏气答道:“我听见了。”

    祁烨眉眼一松,又是千娇百媚的笑:“记得便好,朕应了你。”

    第九十六章 秋陵一

    冬陵与秋陵仅是一溪之隔,均建于莋山上。腊月里的天气,空气薄薄生霜,山上烟雾袅绕,仿似人间仙境。路上碎石磷磷,车声辘辘颠簸不断,好在驾辇里铺了厚厚的狐皮毯,倒不会觉得难受了。

    “就快到了。”

    祁烨抚了抚芊泽浅寐的脸,她枕在他腿上,乖巧依人。

    芊泽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心里忐忑,怕醒着与他四目相对,会露出破绽。此刻,她闻身坐起,望了一眼好整以暇的祁烨,只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车子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秋陵便到了。

    “昨日在冬陵,你已拜过明月了,今日你就留在车里吧。这些先皇的妃子们,没什么可拜的。”祁烨见芊泽无精打采,便劝慰到。芊泽一听,执意摇头,讪讪笑道:“既已来了,就应当去。”

    她跳下马车,又说:“我不累。”

    祁烨浅笑,不置可否。

    秋陵处寒意彻骨,山上湿气又重,芊泽身子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祁烨亲自为她披了狐衣,拥过她说:“这山里冷,小心身子。”说时,一旁的马车里,传来幼季的声音:

    “娘娘,这边。”她扶着上官柳莹的玉手,让她安全的跳下车。上官柳莹一袭白衣胜雪,狐裘领子,遮去她半边脸颊,一双黑澄澄的眸子有意的瞥了过来。芊泽适时与她相望,顿时忆起她昨夜里的话

    “芊泽,明日就是祭拜秋陵了。为了以防羽妃的企图,我昨日已命人,把她绑在殿内。”

    芊泽听罢,垂眸不语。上官柳莹搭过她的手:“她得不到婪妃的血,自是歹计不成,所以明天你就放心吧。”

    烛火摇曳,三人围在桌边,席地而坐。上官柳莹神色凝重,双手铺开一卷羊皮地图,借着昏暗的灯火,芊泽瞠目而望。

    “这是秋陵外围地图,我从藏书阁里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说时,她玉指一扬,落在地图的一角,又说:“看,这是秋陵的祭门,是你唯一能入的陵内入口。”

    芊泽心悬紧张,问道:“我随皇上去,必是片刻都不能离身,祭拜时,众目睽睽下,我如何能进的去”上官柳莹嫣然一笑,神色里有着几分自信,说到:“午时乃是开陵之时,守卫陵墓的人,会退居皇室之后,皇上宠你,必是让你一同与他站在最前处。所以你看”

    指锋一扫,她指着地图上一条条的图纹。

    “这是阶梯。”

    芊泽屏气一望,讶然抬头,上官柳莹却笃然颔首:“陵墓建在地下,最前方的祭拜处,离这阶梯不出五步之遥。到时,有法师念普生咒,众人都是要闭眼叩拜,你知该如何做吧。”上官柳莹的葱指,轻轻划过那条条纹路,芊泽眸子愈大,微微颤动。

    “你怎么了”

    祁烨的俊庞俯下,关切的说到。芊泽与之对视,眸底有些慌措,但旋即她便恢复平静,靠在他肩头,说到:“若我死了,是不是也葬在这里”祁烨听罢,稍有讶色,继而揉揉她的墨发,说:“你若死了,便是和我葬在一起,一个棺材里。”

    他惑魅的浅笑,黑瞳璨亮。

    芊泽缄默,任由他领着她,一路走进秋陵。

    午时,守陵人已分做两队,在墓前站定。众妃子均是素白衣裙,迤逦整齐的跪了数排,王公大臣们紧随其后,也是毕恭毕敬的施礼。他们正中,劈出一条路来,芊泽跪在祁烨身边,遥遥的听见身后碎碎叨叨的咒声。

    祁烨目色黯淡,他比众人都跪的晚,但却分外郑重。芊泽在他身旁,见他神色凝重,不免侧目。

    “我母妃,就葬在这里。”

    他淡如轻烟的说了一句,芊泽却大吃一惊。祁烨眯眼,又说:“烧的只剩骨灰了,便抛在这荒僻的秋陵,与太妃们作伴。”他嗤的一笑,神色古怪。此时,大师已走到祭台,手持一盒土灰,又走向祁烨。

    “皇上,请。”

    祁烨伸手拈了一把尘灰,面色波澜不惊。恰时,守墓人郑重开陵,碾石之声低沉刺耳,芊泽一丝一丝的望着那墓门打开,其下深不见底的阶梯,赫然眼前。身旁的男子冷冷瞄了一眼,便挥手把那土灰一撒。

    撒时,他嘴畔勾起一丝苍凉的笑意,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望向飘散的土灰,那眸底哀伤四溢。芊泽怔忡微讶,看着此刻的祁烨,心底竟有种说不出是心酸。

    大师开始念普生咒,众人垂目叩首。芊泽身后窸窣一片,而身旁的祁烨也蹙眉,缓缓闭目,他眉宇间的哀伤更甚,每一个表情的变动,都千丝万缕的牵动芊泽的心。她愣愣的望着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砰”

    虽是非常渺小的一声动静,却足以让芊泽缓过神来,她扭头后瞥,上官柳莹敛着的眉眼,正送来一个焦急的神色。芊泽一愣,又望了望祁烨,心里竟有丝挣扎。祁烨这般凄凉的笑意,仿佛把自己与世界隔离开来,她的胸间堵得慌,迟迟不动身。

    “咳咳”

    上官柳莹传来轻咳声,芊泽别开凝视祁烨的视线,一咬牙,侧耳倾听。

    满面慈悲的大师,嘴中轻念:“生已往,死亦生”

    脑海里,上官柳莹黛眉紧颦,朱唇微启:“芊泽,普生咒一共九九八十一句,当念到世人嗔,佛意悯时,便是陵墓门,合闭之时。墓门较大,你若行动的过快,必是要被人追上拉回,若太慢,又错失良机。我已为你算好,当大师念到世人嗔,佛意悯时,你须像我这般,心中默念十六下”

    “世人嗔,佛意悯”大师浑厚悠长的嗓音,长长拉开。芊泽一凛眉,开始低首默念:

    一,

    二,

    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芊泽本是闭眼,此刻倐地一睁,顾不得其他便纵身一跳,滚落在阶梯之上。她蜷缩起身子,顺势而下,恰好从关起的门缝处掠过。她身子一过,那石门便赫然紧闭,纹丝不动,而大师的普生咒也在此刻,如期收声。

    “娘,娘娘”

    有奴婢听见动静,看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尖叫:“泽妃娘娘她跳下去了”陵墓外乱做一片,有些人根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侧目。但见皇帝探出的右臂,定格在空中,他五指微曲,仿佛曾经有女子的裙裾滑过。

    他没能抓住她。

    “快开陵墓门,快开”单喜在一旁大喊,守陵人胆战心惊,说到:“再开陵墓门,可能要些时候”单喜甩了说话人一巴掌,说到:“那还不赶紧,娘娘要有个三长两短,拿你们是问”

    “是”守陵人纷纷退下,开始摇动扛杆,开启墓门。

    单喜拭了拭冷汗,躬着身子走向皇帝:“皇上,出这般的意外,还望皇上降罪。”单喜向来是布置祭拜的人,自是心虚不已。皇帝冷冷瞟了他一眼,倒未有搭理,只是残忍一笑,双拳紧攥。

    他望着那墓门,黑眸持久不移。

    “啊呀”

    芊泽不知自己滚了多久,只知四肢百骸都被震散了一般。终于跌到地面了,她吃疼的喊出声,与此同时也踉踉跄跄的站起。她支着腰,在漆黑一片的陵墓里喘着粗气。

    她歇了一会儿,便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火苗。在地上一划,那火苗亮了起来,照亮了四周方圆一米的场景。她缓缓走动,踏过地上厚厚的灰尘。这是一条细长的暗道,墙壁离着自己极近,石突突的没有丝毫特色。

    她顺着路走,片刻过后,忽地豁然开朗。有湮灭灯盏挂在墙壁,她燃了几盏,便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这是个硕大的圆形殿堂,却只是空无一物。

    墙壁上有数个门,她从左数到右,恰好九个。

    “九个门”芊泽四处顾盼,发现除了这九个门,便再无出口。

    明月究竟葬在哪里

    想时,她嘴里默念明月的遗言:“秋陵内室,右二,左五,回步八,继而三跪九叩。”她顿了顿,抬目:“莫非是从右数的第二个”她走到右边的第二个门前,想要推动,但手刚欲触碰,心中又忆起上官柳莹临行前的嘱咐:

    “这秋陵内室里,有机关布置,险差一步,便是要丢了性命的。芊泽我信你,但你万事要小心”

    芊泽缩回了伸出去的小手,眯眼思酌。

    “为什么不对称”她后退,望着这九个门,竟左右不对称。中轴线的左旁,好像有五个门,右边四个。她一蹙眉,走到右边第一个门前,心忖,若是对称,应该这边还有一个门。

    她捶了捶满是灰尘的墙壁,又干脆一摸,果真发现了有一个门形,只是这门被堵住了。

    “原来这才是第二个门。”

    她走到本是右边第一个门处,释然一笑,旋即推门而入。

    芊泽刚走过这扇门,便顿觉眼前刺眼一晃。她举臂抬目,眯着眼望向前方,原来是一处封闭的暗室。项上有璨亮的灯,一灭一亮的,刺人视线。芊泽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种忽明忽暗的感觉,刚定睛一看,却吓的不轻。

    “呀”

    她跌坐在地上,双目圆瞠。

    她的面前是一堵人墙,一排闭着双眼的人挂在墙壁,从远处看,因人形完整无缺,分不清是死是活。芊泽惊魂未定的站起,蹒跚走来,咽了咽口水细心现察。柔荑探出,轻轻碰了碰那挂在墙上的人,她倐地舒出一口气:

    “是蜡人。”

    她拍拍胸脯,又说:“做的好像啊。”

    芊泽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出口。她莫不是走错了

    想时,她又开始打量起这挂在墙上,统一着装的十六个蜡人。

    “十六个。”芊泽脱口而出,继而仔细观察。

    他们上身赤裸,下身扎着马裤,双手打开,伸展起来由钉子钉在墙上。这十六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从服饰,到发型,到动作,均毫无差别。芊泽从左至右,循序打量,蓦地,她眼前一亮,发现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颇为显眼的牌子。

    她凑近一看,那牌子上,繁纹雕刻,古朴华丽。她看不懂这雕刻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内有玄机。她走动起来,一一过目他们胸前的牌子,却发现每个都不尽相同。芊泽大惑,这难道有什么蹊跷吗

    所有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何偏偏胸前的牌子不一样

    她摘下其中一人的牌子,踱步思忖。她左右徘徊数道,突然眼前又一闪,发现此刻面前的蜡人额头上,仿佛有什么标记。她上前拂开他的额发,一个繁琐的印记雕刻其上,她望了望它,又望了望手上的牌子。

    “咦”她举牌对照:“是一样的。”

    “对了”

    她击掌一笑,顿悟道:“这些牌子和人,是对照的,但是却被打乱了”

    这伎俩不算高明,芊泽豁然开朗,开始取下十六人胸前的牌子,一一按照他们额头的印记,对照挂上。当最后一个牌子如期挂上时,顶部的灯光倐地一暗,面前一片漆黑。

    芊泽警觉的后退,眸底似有仓惶。

    面前的十六个蜡人突然双臂动了起来,机械的扭动,紧闭的双眼也睁了开来,露出猩红而狰狞的瞳仁。芊泽吓的连连后退,背贴着着墙,蜷缩起来。

    哪知,那十六人一阵扭动,连在他们身后的机关便转动起来。只听咯吱咯吱数下,他们每个人身后便出现一扇门。

    “吓死我了”芊泽定了定神,继而上前望着这十六道门。她轻笑,数到左边第五个,便想也不想的推了开来。

    这门后是一个细长的甬道,里面幽黑至深,看不见尽头,芊泽只得又燃起一根火苗。甬道中尘土扑鼻,空气细薄,令人步步艰难,十分难受。芊泽讨厌这呛鼻的尘土味,便步速加快,掩鼻跑动,想尽快逃离这个窄小的空间。没过多会儿,芊泽果真跑到了甬道的尽头。

    但问题又出现了。

    芊泽赫然发现,这甬道的尽头,竟只是一堵墙

    “怎么会这样”芊泽在墙上摸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四壁皆平,有也只是疙疙瘩瘩的坑洼。芊泽站定,心中翻江倒海,想起明月留给自己的遗言:“回步八,回步八。”

    “是要我回头走吗”

    想时,芊泽迈开步子,开始后退。她一步一步的数,当数到第八步,便闭眼屏气等待。她以为会发生什么,但半晌过后,四周却依旧如故。芊泽沮丧的摇头,轻喃:“难道不是往回走八步吗”

    不知何时,这甬道里的灰尘开始越来越多,芊泽感到呼吸困难,连连咳嗽,心下隐隐慌乱起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回步八,究竟是什么意思芊泽分外不解,按照字面意思就是往回走八步,自己有做错吗亦或是另有玄机芊泽不得要领,又想走回甬道的尽头处,再行观察。但刚踏一步,她忽的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又缩回来。

    “回走,回走”她睫翼忽闪,神色里尽是思量。

    “没有正反,谁说往这边走,就是回头”芊泽瞠目,心中一动,继而翻转过身,以后退的方式往墙壁走去。她一步一步,均匀而走,到走到第七步的时候,她又突地发现,自己已然到了甬道的尽头,她抬起的第八步,竟无处可置。

    “咦”

    走到头了

    莫不是我自己刚才走的太大步了

    “不会啊”芊泽走的每一步都很均匀,应该不会走的大步了。她又想,难道是制造机关的人,自己的步子和她的不一样

    “咳咳”

    想时,铺天盖地而来的灰尘,浓稠到呼吸都被硌着生疼。

    芊泽蒙起鼻子,心想这灰也不知从哪里飘散进来的,若再不离开这,就要被呛死了。她心急如焚,目光下移,望着自己还未放下的第八步。她看了半晌,忽然眸间一闪,那左腿径直向墙壁上踏去。

    “谁说踩在地上的,才是步子”

    她边嘟囔了一声,脚跟边往墙壁上踩,她感到那块土倐地一松,像是踩踏了什么一般,陷了进去。霎时,墙壁整个霍地一倒,调转过来,芊泽身体后倾,垂直掉了下去。

    “啊”

    第九十七章 秋陵二

    女子被反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堵住,一张娇嫩柔美的脸上,只剩一对乌溜溜的大眼,仓惶的左顾右盼。门窗被钉死,内殿极暗,唯一的光源便是她身旁檀木桌上的一盏纱灯。洛羽晴瞟了一眼她跟前,正闭眼浅寐的男子,目光充满猜忌。

    “我可没睡。”

    那男子睁开眼,一双犀利冷冽的眼神,直勾勾的攫住洛羽晴。她慌忙的撇去视线,佯装无事一般扭过头去。那男子浅笑,奇把放在手书中的剑网,搁在地上。剑身咣当掷地,洛羽晴又偷瞥过来,见男子呈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走了过来。

    他扯掉她嘴上的棉纱,挑了一勺递在她嘴边。

    洛羽晴未松开双唇,只是眯眼凝视。那男子勾起唇畔,好整以暇的笑:“怎么,你想饿死”

    他使力把瓷勺抵在女子唇瓣之间,洛羽晴一颦黛眉,露出古怪的神情望向男子。那男人嗤的一笑,挑眉问:

    “你看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顺带问道,哪知女子却忽地小嘴歙合:

    “我认得你。”

    四字一字一顿,分外铿锵。

    “啊”

    随着女子的一声尖叫,只闻噗的一声,水花四溅,芊泽扑腾的浮出水面,漫无目的的找寻攀爬之物。等到她寻得岸边时,才抖抖索索的爬了上去,她蜷缩着身子,感到一阵恶寒。

    “好冷”

    芊泽湿嗒嗒的踉跄起身,双臂搂着自己,睫翼上似有冰霜拂动。她面前一片亮堂,却无奈视线模糊,芊泽揉了揉眼,定神眺望。

    此地冰霜连天,白雪皑皑,仿若身处极地,头项也是一片璀璨的白光,无边无垠。芊泽不由得惊叹一番,这地底下怎会有这般风景,她莫不是做梦到了北极想时,她转了一圈,环顾四周。远处一个不自然的凸起,惹人视线。

    芊泽抬起下巴,张望而去,那凸起方方正正,似于,似乎

    是一口棺材

    “明月”芊泽脱口大呼,莫不是明月的尸身所在地她一时雀跃,迈开步子就往前奔,哪知脚尖刚一着地,那前面的冰层便啪吱一响,裂出一道缝隙。芊泽赶紧缩了回来。

    “咦”

    芊泽眨眸下望,只见那道细微的裂缝,势如破竹的向前延展,开枝散叶。不消半晌,那冰层便发出咆哮般的碎裂声,一齐支离破碎的陷入水底。这局势变化的太快,芊泽瞠瞠目结舌,感觉那扑面而来的雪的腥涩味,在口鼻间飘散,渐渐尘埃落定。

    如此,呈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冰层,而是波澜不惊的湖泊。

    “天啊”芊泽望着自己的脚下,只独独剩下一块时起时伏的冰块。而远处的凸起,也漂泊游荡在寒水之上。女子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水里的温度,刚一触及,葱指便闪电般缩回。

    “好痛”这水已冷到,令人锥心刺骨的疼

    芊泽安定下忐忑的心,开始思量这该如何是好。她会游泳,可是这水温,刚一下水便会被冻成冰棍。四周又无任何可供她划游过去的器具,她与明月只是两点一线,却如隔千山万水。

    就在她感到万分焦急,忧心似焚的时候,水底咕噜咕噜的开始涌上水泡。芊泽大诧,瞠目下望,但见那水面下波涛汹涌的翻起来,似乎有庞然大物正在浮出水面。芊泽赶忙抓住冰块一角,以防自己失身落水。

    一个头颅浮出水面,黑色的发髻露了出来。芊泽哑然,又见一个又一个头颅浮出水面,不出一会儿,整个层面都站满了一列列整齐排放的白衣女子。她们薄绡纱衣,衣白胜雪,发梳单髻,面容出尘淡定,却娇美异常。这些女子,均是垂眸抿唇,双手放在腰间,似在敛衽施礼。

    如此盛大的场面,怎生不令人震惊。芊泽哑口无言,举目望去,自己渺小的站在她们中间,似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她屏住呼吸,悄然用手碰了碰站在她跟前的这名女子。果不其然,她不是真人,和那十六个男子一般,都是蜡做的。但随着芊泽的一触,那下敛螓首的蜡人,却竟微笑的抬起脸来。一击激起千层浪,成千上万的蜡人,都抬起下巴,扬眉勾唇。

    芊泽胆战心惊的缩回手,又闻水下,又有异物浮上。她慌忙下看,见女子们中,又规则的飘出一块一块的冰块,如同芊泽此刻脚下的。芊泽大喜,有了这些冰块她就可以借此跑向明月跟前。

    但想时,一片银白之中却倐地出现几道黑色身影。芊泽一望,原是有黑衣蜡人,最后浮了上来。她们先是站定,然后右手一伸,从袖腕间亮出一把把匕首,锋芒煞人。

    有一个,正站在芊泽身后。她颤目回望,那黑衣女子,双目无神,手执的锋芒也是纹丝不动。芊泽舒了一口气,以为并无大碍,便踏过一步,走到前面一块冰块上。哪知她一站定,那几个分布四周的黑衣人,窸窸窣窣的动起来,也是走了起来。

    她们走的不尽相同,有的只走一步,有的却连走几步。她们的走法似曾相识,芊泽一时半会却不得要领。但唯一她能一眼看穿的是,所有的黑衣人,都在向自己靠近。

    身后的那名,紧随芊泽身后,踏上她刚刚先前站过的冰块。只见那黑衣人眉眼一凛,眸中有异光闪过,她倐地挥动手臂,匕首直直刺来。芊泽大惊失色,惊叫的侧过身,那刀挥了个空,却险些把芊泽弄翻入水。

    “啊”芊泽喘着粗气,战战兢兢的望着面前又凝固着的刀。

    那黑衣女子挥过一刀后,宛如机械顿止,不再攻击,半晌后,她又把手伸了回去,保持先前的姿态。

    芊泽拍拍胸脯,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要冷静。她试着又迈开步子,这次她却连走了两步。但问题是,她的第二步居然险些踩空

    她的脚裸把冰块按下,这第二块竟是虚的

    于是芊泽又只走了一步,随着她的站定,黑衣人又以不同的方式向芊泽靠近,身后的女子亦是如此,她又紧随其后,挥刀袭人。但她的动作却极为笨拙,芊泽轻而易举的便能躲过。只是芊泽能料想,当所有的黑衣人都靠近自己挥刀时,她就无路可逃了。

    这一次,芊泽便不再轻举妄动。

    她坐下身,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奥秘。

    首先,这些蜡人都只是不会思考的假人,从他们挥刀刺人的动作便知,只是既定的按照一个模式攻击。而她们移动的方式,定也是按照一个规则在执行。芊泽眯眼,打量起离自己最近的几个黑衣人。

    她们有的只行一步,有的却走了许多步。

    为什么不同

    而自己为什么只走一步,第二步就踩塌了。莫不是有的冰块是实,有的是虚

    芊泽伸出柔荑,试探的往她刚才踩踏的那块冰层上一按。她先是轻按,那冰块岿然不动,她于是使力,它却依旧稳固泰然。芊泽霎时灵光一显,站起身,跳了过去。

    这一次,这冰块没有塌陷。

    而与此同时,她赶忙以目观测这些黑衣蜡人的行动模式,她飞速的掠过周身的几人,把她们的跑动过程一一烙入脑海。

    原来是如此

    芊泽茅塞顿开,嫣然一笑,她机敏的躲过身后蜡人的又一道袭击后,开始思量自己该如何逃脱,如何跑到明月尸身的所在地。她提起裙裾,蜻蜓点水的跑,她连跑三下,站入两个白衣女子的中间。

    这一次,她没有踩塌。

    黑衣人又动了起来。

    果然

    芊泽暗自一叹。原来,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巨大的跳棋棋盘。在跳棋的规则中,是不能连着走两步的,只能借子跳子。这些白衣女子,正是不动的棋子,是借力跳跃的棋子。而黑衣蜡人则是玩家,她们依照跳棋的行走规则,欲靠近自己,斩杀自己。

    如此一来,芊泽便知该如何走了。只是这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是一个身临其境的棋盘,不比的在二十一世纪,能够俯视而掌控全局。而这盘棋局的输赢,也不是棋子归位,而是人的性命

    所以,她必须算好自己的每一步,亦要算好那些临近蜡人的步子。不能落到她们中央,更不能失了方向,随意逃奔。

    芊泽一咬朱红的下唇,神色里凛然而坚定。她眯眼眺望,远处那方正的凸点,在群蜡人之中,忽隐忽现。她一手按扶在胸口,默念一遍:“明月,保佑我”

    男子的勺子停在女子唇边,戛然而止。洛羽晴语毕,眸底的慌乱可见一斑,她却故作镇定,邪魅一笑:“如何,你应也记得我吧,虽是夜黑风高,但只消一眼,我也能记得住。”

    那男子一顿,却扯唇轻笑。他把瓷碗一松,任其啪呲一声碎的淋漓尽致,旋即他站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躬身取剑。洛羽晴瞳仁颤的愈发厉害,她吃力左斜,椅子吱呀作响。终于,她倾身连带椅子,一同闷沉落地。

    那男子回身,见洛羽晴挣扎在地上,只是诡谲笑道:“见着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知我的身份,亦不知我的企图。再说,你这样的人,早也该死。”

    “我怎该死了”洛羽晴咬牙切齿,狠狠瞪他。

    “皇上想要杀你,已非一朝一夕了,若不是念在如今的泽妃娘娘会伤心,你这样无用之极的女人,怎生留的到现在”他抽剑出鞘,剑锋直抵女子喉管。洛羽晴一扬下巴,唇齿蠕动,嗫嚅道:“你是皇上的人”

    “不。”那男子眉眼一弯,灯火下,苍白的脸庞忽明忽暗。“曾经是,但现今已不是了”

    “那你为谁来杀我”

    洛羽晴大喝,那男子蹲下身,只笑不语。洛羽晴却突地茅塞顿开,冷冷笑了起来。那男子见她笑声凄婉,尖锐凿人,不由得蹙紧双眉。

    “你笑什么”

    洛羽晴又是笑了半晌,一双水波荡漾的美眸,弯如新月,笑道:“我笑你痴。”

    男子一愣,挤眉怒吼:“你说什么”

    “我知道一个秘密,你过来,我轻声说给你听。”洛羽晴声若柔丝,缠缠绵绵。那男子一顿,与之四目相接:“说什么,便大声说”

    “我偏要小声说,你听或不听”洛羽晴柳眉微挑,那男子终是靠过身去,由她在耳畔吹气轻喃:“我</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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