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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战湘潭

正文 战湘潭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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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肺都气炸了,只准你他妈的立言,我一个皇帝出书就太早了,放屁我还有言论自由吗我什么时候独断专行了前方打仗,他娘的钦差大臣一个个踯躅不前,不换人行吗

    咸丰皇帝将他的奏疏掷于地上,喝道:“来人,把这个畜生拉下去没君没父的家伙斩了”好在曾国藩在京官中的人际关系好,众大臣纷纷跪下为他求情,曾国藩这才躲过一劫。

    “那就让他到江西去当主考官吧,我看到他就烦滚远些”这就是曾国藩花了一个星期的努力获得的结果。

    沿着运河而下,坐在舟中的曾国藩眼望两岸风光,京城长久的压抑顿时消去。七月,抵安徽太和县,接到母亲病死的讣信,曾国藩如同被雷击一样,连忙向朝廷请假,回籍守制。他想,你不是嫌我碍眼吗我回籍守制去,三年,正好弄点耕读文化。不管清廷批不批,主考官不当了。

    他没日没夜地往湖南赶。

    八月抵湘乡荷叶塘。这时太平军正围攻长沙。

    礼部侍郎的母亲过世了,湘乡知县朱孙贻自然是要来吊孝的。罗泽南、刘蓉都是曾国藩的好友,王錱则热衷于社会事务,都来吊孝,利用这个机会拜访京官。

    对于湘乡办团练一事,曾国藩并没有用心事去琢磨,他忙于为母亲办丧事、找墓地。待这一切终于过去之后,他才疲惫地躺在黄金堂的老屋歇息歇息。

    这期间,他才开始思考太平军攻打长沙的事。朱孙贻和王錱来请示过他,请他对湘乡办团练的事加以指导。他心中想,你们别假惺惺的,无非是要我这个礼部侍郎出点银子,对家乡的事支持支持,老夫一个礼部侍郎,清官一个,哪来的银子要银子是没有的,写两幅字画还是可以的。为了表示对家乡办团练的支持,他写了一首爱民歌给湘乡的父母官。大意是,你们办团练是保一方平安,千万莫扰民害民就行了。

    王錱这小子来得勤。他很看中这小子的思维。王錱从岳家军谈到杨家将,从杨家将谈到戚继光的私家兵,长时间的理念灌输也给曾国藩带来一些启迪:团练如果按照正规军的训练办法,或许在乱世中保家卫国可以起一些作用。但仅此而已。他断没有想到去带团练,放下手中的笔去操杀人的勾当。

    这年十二月,湖南巡抚送来军机处转来的咨文,朝廷命令在籍守制的曾国藩正式在湖南办理团练作为勤王之师。上谕中这样写道:&ot;嘉庆年间,川楚教匪蔓延数载,嗣后行坚壁清野之法,令民团练保卫,旋即荡平。即今广西湖南地方,多有团练保护乡里,贼不敢逼,多有杀贼立功者,况各处乡村,良民多而莠民少,若得公正绅耆董事理其事,自不致别滋流弊,即地方间有土匪,一经约束,亦将去邪归正,共保乡间。惟有良有司素得民心,必可收众志成城之效&ot;。

    曾国藩是第一个被清廷正式任命为钦差大臣兼地方帮办团练的。自此之后,咸丰三年正月、二月之间,全国各地先后任命的团练大臣等计四十三人,奉旨办团练的地方涉及到十个省。

    曾国藩接到帮办团练的谕旨并不怎样高兴。正在母忧守制的他担心“墨出山”将受到官僚士绅的严厉批评,他不愿“显于大戾”。再说,“帮办团练”,还是帮,并不是自己说了算,地方上办事,无权无钱如何办我是一个做学问的,办团练还是武人去干吧,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你文宗不是说我水平不行吗不行就不行,我安心坐庐守孝他草拟了一份奏疏请求中央批准他在家乡守制,三年后再出来为国效力。

    正写好奏疏,自已检查有什么漏洞时,湖南巡抚张亮基专门送来一封函:武昌被太平军攻下。

    他的好友湘阴的郭嵩焘赶了一百二十里路深夜抵达荷叶塘。

    郭嵩焘何事如此之急呢原来他是来劝曾国藩出山办团练的。他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立功扬名的好机会。

    曾国藩不冷不热地回敬了一句:“那你去办吧”

    郭嵩焘说:“我不堪繁巨,只能做一个参谋长的料子,你出山,我一定全力跟随你跑腿”

    曾国藩冷笑:“嵩焘,你那肠子里的弯弯道道谁不清楚让我去风口浪尖玩,玩成功了,你是功臣,主意是你出的;玩完蛋了,与你没关系,最多抹一把猫尿。你还会说,曾涤生要是按我的主意做,就会如何如何,只是程序出了一点点问题。我说,你在南书房行走,你去办团练最合适了,我全力配合你,如何”

    郭嵩焘只好去做曾国藩父亲曾麟书的工作:

    “老伯,无国哪里来家伯母倘若在世,也不愿国藩为国家的事撂挑子。万一把皇帝惹火了,找个理由把你头砍了,那划算吗出山办团练一来可以保国保家,二来可扬名万世。此等美差,曾涤生为什么不愿意干呢”

    曾麟书跑到书房把儿子一顿臭骂:“书呆子,机会错过就没得了。可惜我不是当官的料,否则,这差事我愿意干。你别愚忠愚孝了,赶快去。”

    现在无法分析曾国藩当时的真实心态。有可能真的不愿为清廷卖力,读书人不愿干武夫的勾当;也有可能是做秀,一番假惺惺的拉拉扯扯,日后众口悠悠,你看我曾国藩真的不愿当官,不愿墨轾出山,是被他们逼的。事情办砸锅了,也有面子。我本来就不愿意,我本来就不是这块料子,被你们逼的。

    曾国藩马上赴长沙上任。他在城内挂出了“湖南审案局”的牌子。调过来的湘乡勇、楚勇、宝勇、平江勇总括起来也有三千多人,确实蔚为壮观,但也为乌合之众。湖南简称湘,这些乌合之众便被称之为“湘勇”,外界称湘军。湖南全境十里之内,语言不同,大家谈话时叽哩呱啦,不知所云。连对话都如此困难,还谈何些统一思想

    湖南巡抚骆秉章一开始对这支湘勇寄予了厚望,但是在未来的日子中却摩擦不断。

    首先是湖南绿营因权力被削弱而产生敌对情绪。湘军对于湖南的政府军绿营而言可谓异军突起。湘军机制灵活,勇弁待遇高于绿营。两者之间敌视,绿营以正规军自居,瞧不起湘勇这些山野泥腿子;而湘勇则视绿营为草包。长沙街头经常相见,难免恶语相讥。忿言之下便动手。曾国藩自认为是钦差,强调绿营兵与湘勇一样进行严格训练,那些当老爷兵的官兵无不怨声载道。

    其次,曾国藩自恃自己为京官、钦差大臣,心中想,我一心为公,没有私心,一些事即便没有跟湖南地方官吏相商也只是少了程序。没办法,办事要讲效率。于是,湘勇以综合治理社会治安为由,随便抓人打人,甚至杀人。而湖南各衙门认为:你要判百姓有罪无罪,必须经过地方官府审理。曾国藩的口标是:“治乱世需用重典。”包括打击不法官商,惩治劣吏,这都抢到地方政府的饭碗中去了。

    社会治安确是好转了,但是民愿也起来了。如把一群书生作为串子会的成员不经审理就游街砍头,读书人认为你要杀便杀,用不着如此游街示众有辱斯文。再者,皇帝本来叫你到湖南帮办团练,是帮,助手的地位,而现在,湖南审案局成为湖南的行政司法中心,凡事自专。不管是兵事,民事,不管是总督、巡抚的职权,或提督、司道的职权,他都抓过来,一手包天。曾国藩在给友人的信中坦言:&ot;巨案自行汇奏,小案则惟吾专之&ot;。

    对巡抚“不复以相关白,”“所办之事,强半皆冒侵官越俎之嫌。”

    于是麻烦出来了:湘勇与绿营的镇竿兵闹了起来,大闹火宫殿,湘勇打死了一名绿营兵标兵。湖南提督鲍起豹鼓动标兵围攻曾国藩的办公寓所,曾国藩差点被绿营兵的长矛刺伤,跑到隔壁巡抚的院子请求平息事端,而巡抚骆秉章表面上唯唯诺诺,暗中却包庇绿营兵。

    有人趁机到骆秉章面前告状:“曾大人眼中哪有你这个湖南巡抚皇帝叫他帮办团练,他现在都是包揽。”

    骆秉章心中不悦,但他也是一个官油子,嘴上却平淡地说:“我巴不得清闲。”

    有人说:“曾国藩不懂官场游戏规则。”

    有人说:“亏他还是京官,为官之道一点不懂。怎么京官就这个素质”

    矛盾在激化,办事出现严重的扯掣,经费也没有着落了。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湘南一带又出现土匪,与广西的小股太平军遥相呼应,湘南又紧张起来。曾国藩借加重湖南防务为由,向朝廷奏请移师衡州。衡州知府也巴不得湘军到那里去协助守城,愿意拿二十万两银子作为湘军移师的办公经费。

    骆秉章心中早就盼着这瘟神从长沙滚出去,但嘴上还是要说一通挽留的客气话:“你怎么能走呢你看,曾大人在长沙的这半年,贼踪尽遁,社会治安多好,长沙的防务离不开您啦”注:骆秉章,广东花县人,道光年间的进士,当过御史,曾受命调查中央银库,银库官员向其行贿,他将贿银串之高阁,然后交给有司。中央银库案发,所涉均遭下狱,独其清白无牵。事后简放地方,历任湖北按察使、云南布政使。道光三十年调湖南巡抚,此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与前文不一致。咸丰二年,被责湖南防范粤匪不力,免巡抚,协助新巡抚张亮基守长沙,因守城有功,复任湖南巡抚。任内,基本上还算支持曾国藩办湘军。并延湘阴举人左宗棠襄理戌幕。另嘱王錱募勇,保全湖南。同时为湖军出省作战募集饷粮。后四川爆发蓝大顺、李永和起义,诏令赴四川任总督。任内平定川西,在大渡河又截斩石达开,驱刘岳昭率湘军平定黔滇。深得清朝器重,每有军政人事,必咨询他。而他所论所荐人士,均被重用。及其殁,川民巷哭罢市。被称为蜀中诸葛亮。

    移师衡州。曾国藩有鱼回大海之感。现在,他注重与地方政府搞好关系了。衡州为他的第二故乡,他的先祖是从衡州迁出的,他早年求学阶段也是在衡山度过的。家乡不能搞砸了。

    在衡州,曾国藩在招募训练6军的同时,创建湘军水师。湘军水师的兵源多为衡州、湘潭一带的船民渔夫。他同时在衡州和湘潭两地设造船厂,造湘军水师战船。水师是湘军的特色,这种亦6亦水的并进方式,后成为湘军的战略之一。

    湘军6师的营制大体是:营五百人,下辖四哨,每哨一百零八人,意指水浒一百零八好汉。另有亲兵六十人,属营官直管,其他营官、帮办、文书等十人。每营设营官一人,采用兵归将有的办法。即一营的所有权力归营官,怎么募勇,怎么用人,怎么用财,都是营官说了算。

    水师的营制也是每营按五百人定编。每营有船二十一条,计快蟹船一只,长龙船十只,舢板船十只。人员分配是:快蟹船上四十五人,长龙船上二十四人,舢板船上十四人。火力配备是:快蟹船上炮七门,长龙船上洋炮二门重八百到一千斤,舢板船上炮四门。每勇配鸟铳、抬枪、喷火筒不等。

    水6之师训练既毕,只等择良日出师。出师总得有一篇像样的檄文吧这件事曾国藩想,我堂堂进士出身,又位列公卿,当不需假手他人。他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便成讨粤匪檄,令走卒赴四县张贴。但就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敲响了他的书房。门房通报:

    “湘潭一位叫王壬秋的先生求见。”

    曾国藩大喜:“快请进来,这是一个大儒。”

    王闿运昂然而进。

    曾国藩问道:“壬秋肯定是有事而来”

    王闿运答道:“正是”

    王闿运,字壬秋,湘潭的书生,平生钻研帝王之学,不把任何一个湖南人放在眼中。按现在的,实为一狂士。但是,他狂得有水平,有本事。此番他来衡州,一则是指出曾氏檄文的错漏,一则是要他行帝王学,另起炉灶,亏他这个他是指谁还曾是肃顺的家庭教师。

    王闿运一进门便指出讨粤匪檄上的问题:

    “在湖南这个地方煽动群众,不要用忠君的字眼。满州人当初南下时,在湖南湘潭、衡州等地制造了多少屠杀这一段悲惨的历史至今也不过一百多年,也就三四代人物吧涤帅是为了捍卫孔孟之道,捍卫家族神庙,把这两点做足了,何愁百姓不拥护你”

    曾国藩如梦方醒:“是啊真是文章齐脖子,要人提醒呀”于是两人对讨粤匪檄中的文字重新进行调整,淡化忠君这一层意思。改成的檄文是:

    &ot;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人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恶,亦往往畏神敬礼也。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樟木童 亦祭文昌。粤匪焚郴州之学宫,毁宣圣之木圭,十哲两庑,狼藉满地。嗣是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如关帝、岳王之凛凛,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坊,无庙不焚,无像不灭,斯鬼神所共愤怒,欲一雪此憾于冥冥之中者也。本部堂奉天子命,统帅二万,水6并进,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救我被掳之船只,拔出被胁之民人,不特行君父宵旰之勤劳,而且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而且为上下神祗雪被辱之憾&ot;

    曾国藩拍案叫绝:“如此调频,很有分量湘绮不愧是湘潭俊才,今后必将委以重用”。注:十多年之后,曾氏将湘军志的编撰工作交给了王闿运,谁知,这位先生一心想着的是如何传世,用一种诡暗的文笔来为湘军作传,引起轩然大波。湘军志是出名了,湘军中的一些大员却被永远地钉上了耻辱柱。

    太平军西进湖南

    金陵。太平天国王府。天王洪秀全召集太平军高层对从金田起义以来到定都天京这段时期内的政治军事得失进行检讨。

    在一顿肉麻的歌功颂德之后,开始转入全面军事检讨。在天王的绝对权威面前,只有一个人敢于批评天王,那就是东王杨秀清。

    杨秀清说:“从前期与清妖的战争来看,清军人数虽数倍于我,但是,他们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全州之战、桂林之战是最好的说明。但是,诸位发现没有,虽然我们一路风卷残云,可是,湖南是一块不好啃的骨头。与湖南人的作战,我们丢失了两位王爷。长沙围城二个多月,最后不得不放弃。这在天国的军事史上是奇耻大辱。长沙之战后期,我们几乎集中了全部军力,但是长沙没有拿下。”

    北王韦昌辉说道:“长沙之战的失利,在于我们只集中兵力攻南门,对其薄弱的北门、东门,我们没有任何动作。湖南这个地方的民性我注意到了,过去说,楚南蛮,就是指的这一带的湖南人。此省人民嗜辣,好战。过去,这块土地上的炎帝与北方的黄帝叫板了二十年,战国七雄中,唯有楚国长时期与秦国叫板,并不时地攻打周边的邻国。秦虽一统四海,但当时有人预言:楚号三户、亡秦必楚。显然又是楚人将秦国推翻。可见,楚人好战、善战。今后,我们应尽量避免与湖南人正面交锋。”

    翼王石达开见东王和北王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颇为不服,抢言道:“北王此言差矣湖南不平何以平天下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推翻清朝,解放全中国。湖南人有什么可怕的头脑简单的蛮子罢了湖北人不厉害吗天上九头鸟, 地下湖北佬,又如何我们荡平湖北恰好是最轻松的。江苏怎么样吴国,金陵,十朝古都,孙权时候就造的石头城,坚固无比,我们一个星期就拿下了。可见,天下无难事,难就难在心中畏惧。窃以为:一,打湖南,是非常必要的,它成为我们前方与后方之间通道的梗塞,必须打通二,与湖南人作战要用脑子。蓑衣渡之败,在于湖南人用了脑子,以山以林为疑兵。长沙之战倒没有什么可检讨的,清军集中了一钦差二总督三巡抚三提督总兵十员,倾全国绿营主力八万之众,仍没有战胜我们。今后,我们在与湖南人的较量中要多用宣传攻势。清妖开国时,曾在湖南多处制造屠城,最著名的是湘潭屠城,惨烈之甚,堪与杨州十日、嘉定三日相比。我们在江苏、湖南这两个省,要不断地翻这些历史旧账,增加老百姓对清妖的仇恨。这两个地方的人,多与满清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样宣传,对于我们在这两个省补充兵员也非常有利。因此,对湖南的进攻是必须要搞的,迟打不如早打。讲到此,我现在最感到痛心是,武汉三镇被我们攻下来之后我们不该轻易地放弃。”

    杨秀清皱眉。

    洪秀全称赞道:“翼王此论甚妙。我们太平军将领今后在谋略上面要多动些脑筋,敌人的经验要借鉴,历史的经验也要借鉴。曾国藩的湘军都是用的读书人带兵。那个胡林翼还专门请了一些门人,将中国历史上的各个时期的战例进行编辑评点,对将领进行强制灌输。我们那些招,清妖也学了,埋伏、满山遍野地冲杀,或者是地道战、地雷战。今后我们是不是也要换点新花样曾妖头现在传令他的部队,每到一处宿营,哪怕只住一宿,也要深沟高垒,沿营寨一周挖掘堑濠。而且他们也在学我们的挖地道,用地雷的战术。他们也在学我们水6并进。听说曾国藩在湖南练水师,从广东调来战船,购置火炮,在衡州、湘潭设置两个船厂,专门造战船。诸位王爷、大臣,这个非常厉害,水6并进,互相支援,打不赢就往河中跑。今后,我们在解放全国的战斗中,战争最难收拾的肯定是湖南。寡人认为,湖南的问题解决得越早越对我们有利。”

    翼王受了鼓励,说话更加放肆了:“陛下和诸位王爷注意到了没有,这两年多来,我们犯了一个流寇主义的错误,从广西打到湖南,从湖南打到湖北,我们没有根据地。广西是我们的发源之地,我们也不要了;武汉三镇我们也不要了。占领武汉三镇,向四周扩展,从势上来说非常重要。根据地是我们的根,有了根,我们才好蔓延。历史上,四川是一个非常好做窝的地方,汉高祖刘邦以汉中为根据地终有了天下;三国时刘备一开始就被曹操追打得四处奔跑,联吴不行,借荆州也不行,最后还是听了诸葛亮的建议,图西蜀,据之以争天下,可进可退。当时,咱们拿下武汉三镇后,就应该沿江而上,迅速占据巴蜀之地,现在说也晚了。”

    韦昌辉驳斥道:“翼王此言差矣。我们占领金陵,在此立都建国,江浙为天下粮仓,财税丰昌,以此为根据地不是很好吗这里也曾产生过战国七雄的吴、越,他们也曾成为春秋二霸;孙权以金陵立都建吴,不是一样与北方曹魏抗衡明太祖朱元璋不也是先占领金陵再向西与湖北的陈友谅大战,然后逐步占据天下”

    这一场检讨无疑是天国开国以来最民主最开放的一次。几派之争的结果,最后,西征之议占据了上风。在天力还不怎样的情况下,定下了西征与北伐两条战线。主打在于西边,北伐队伍,区区二三万多人,无异于以卵击石。由于需要相当的兵力对峙金陵城外的向荣清军主力,西征的力量也就显得不足了。

    石达开痛心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是什么占据了武汉三镇,不要放弃是也。

    太平军的北伐,以林凤祥、李开芳为统帅。这支北伐部队的目标是北京城,但是,洪秀全只给了他不到三万人的兵力。北伐军从扬州出发北上,很快就遭到蒙古亲王僧格林沁的骑兵包围。南方人在北方的弱势很快体现。这支部队坚持了将近两年,最后全军覆没。

    太平军的西征是重头戏,目的有三个:一,减轻金陵的压力;二,为太平军筹集粮草,三,扩展缓冲区域,夺取安庆、九江和武昌,控制长江中游,发展天国在南方的势力,造成割据态势。

    咸丰三年1853年的冬天,胡以晃、赖汉英、曾添养带大军西进,一路攻安庆、围南昌,占九江。在九江,太平军一分为二,一路继续进攻湖北。此时湖北巡抚已经换成青麟。青麟,满州正白旗人。是一个文化人。武昌城很快丢失了,众将拥走长沙,转荆州。当时的情形,青麟带着这一帮湖北官员如同逃荒讨米一般来湘。事后青麟被腰斩。

    丢失武昌之前,张亮基又从湖广总督的位置贬到山东当巡抚去了。

    湖北官场斗争的激烈比湖南还厉害。“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前湖北巡抚崇纶的母亲死了,在家丁忧守制。但是,这样一位暂时在野的巡抚,企望着自己能坐上总督的宝座,唆使其门生故吏,百般阻挠张亮基施政。最后,张亮基被挤走。接替张亮基的是云贵总督吴文容。

    这也是一位读书人,吴是曾国藩的戊戌年会试的试座师,可以说对曾国藩是有恩的人,吴从贵州巡抚任上奉调湖广总督时,途经长沙,曾以军务太忙,居然不得与见。吴到武汉后,值太平军西征军围城正紧,吴知道鄂省的力量无法阻止太平军,准备坚守武昌待援。吴文容同时求救于曾国藩,但曾国藩拒绝发兵,他称湘军训练未毕,拉出去肯定是送死。咸丰帝也屡催湘军出省援鄂,曾国藩想方设法搪塞,还是没有出兵。前湖北巡抚唆使官僚们上折子,说吴文容怕死,导致太平军进入湖北。皇帝严旨,令吴文容出武昌退敌。结果吴文容出城,到鄂东黄州时被太平军砍成肉酱,尸首难寻。这就是湖广总督的命运。注:吴文容,江苏人,嘉庆朝的进士,太平军事起时任云贵总督。胡林翼在贵州的剿匪为他脸上贴了金。清廷倚重,调任湖广总督。吴在湖北一筹莫展。时太平军西征军攻湖北甚紧,前湖北巡抚崇纶等上奏说吴怕死不敢出城应敌。吴被迫带疲兵硬着头皮打黄州。时间是在咸丰四年的正月,春节还未过完。结果被太平军砍为肉酱。而崇纶只说吴失踪,对其死匿而不报,准备对死人进行诬陷。后曾国藩打下武昌后,查出实情,诏治崇纶之罪,令其服毒自尽。吴文容才还得死后的清白。

    进攻湖北的太平军一路从鄂南进攻湖南,这一路太平军人数为三万多人。这一路太平军称“征湘军”。由石祥祯、林绍璋和曾添养等率领,一则要报长沙之仇,为萧朝贵报仇,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打通大6交通线,从广西老巢至天京的水上通道。

    此时已是咸丰四年春节前后。太平军攻下湖南的岳州,直打到长沙附近的靖港。岳州知府贾亭春弃城逃跑,巴陵知县朱燮文投水自尽,华容、湘阴等县相继被太平军攻击,大半个湘北落入太平军手。湖南再次震动。

    此时,曾国藩的湘军6师水师已在衡州训练完毕,总计有两万多人。曾国藩发布讨粤匪檄,誓师北伐。湘军浩浩荡荡直抵长沙,湖南巡抚骆秉章率满城文武出城迎接。清廷批准曾国藩的奏请,塔齐布被封为长沙协副将,取代清德的位置。在长沙,曾国藩稍事停顿,即带领湘军朝湘北进发。到大军开到岳州城下时,探子报告,太平军三万人已卷旗退出,湘军不再进岳州城。湘军浩浩荡荡朝武昌进发,他们以为太平军望风而逃了。实际上一场灾难性的阴谋在等待湘军。

    当王錱、李续宾率领湘军的前锋抵达湘鄂两省交界处的羊楼司,遭到石祥祯、曾天养率领的太平军的埋伏。当时正是晚上,太平军漫山遍野地杀来,没有实战经验的湘勇全面溃退,此战,湘军死二百余人。湘军退入岳州城,在岳州附近埋伏的二万多太平军趁夜掩杀,与城中的太平军里应外合。

    湘军大败,王錱差点丢了性命,缒城而逃,幸而洞庭湖中湘军水师接应,撤退的湘军匆匆登舟。此时屋漏又逢连夜雨,洞庭湖上刮起大风,湘军水师沉船二十余艘。

    湘军退回长沙,图再举。

    王錱一生最大的耻辱,就是岳州之败。此后他没有再出过任何差错,几乎是百战百胜。而曾国藩对于王錱的大意导致湘军出师未捷而遭败北大为愤怒,厉声苛斥,这为两人今后的分裂埋下了伏笔。

    入湘的太平军以岳州为中心向四周扩展,迅速占据了湘北的许多城镇,掳掠了不少渔船,开始水6并进向长沙进发。他们轻松地拿下了湘阴益阳,又逼到长沙附近,聚于靖港一带。他们环列战船,坚筑炮垒,全力作进攻长沙的准备。

    省城震动。曾国藩此时再也坐不住了,急饬湘军水师各营集合。他大声说:

    “训练了半年的时间,是骡子是马,该牵出去遛遛了”

    湘军水师迅速浮江而下。江面上有几艘太平军的战船。湘军水师仗着人多武器精良,把炮弹不作钱扔,一阵猛轰,江面上便干干净净了。岸上约两百名太平军,也被湘军水师的火炮轰得招架不住,作鸟兽散。

    林绍璋召集太平军众将领商议:“看来,清妖对长沙的防守还是蛮厉害的,我们改打宁乡,打湘潭,上下夹攻,必胜。”

    众将说:“丞相英明。”

    林绍璋,广西人,咸丰二年底参加攻岳州,升监军,带左二军攻武昌,升总制。参加北伐,之战中,军中夜晚失火,各军溃败,独他以全军还,恩赏丞相。旋升春官又副丞相。随石祥祯、韦志俊等攻湖北,又多立战功。

    于是太平军退还靖港,一方面坚守,一方面主力奔宁乡。

    四月,林绍璋分兵万人袭宁乡。这次部队为突击队,一路晓行夜宿,含枚疾走。史载,打宁乡,双方“巨炮相轰击,烟尘蔽天,咫尺莫辨”。在宁乡堵截太平军的两营官军被歼。

    宁乡不是他们的目标。在宁乡之敌溃败,胜利在望的同时,林绍璋率七千人先行奔湘潭。

    曾国藩在会奏湘潭靖港水6胜负情形折中说,侦知太平军扑湘潭,三月二十四日,大北风,先遣湘勇营官伍宏鉴、魏崇德、郭鸿翥带湘勇一千八百人先行在宁潭大道的两县边界上设堵。二十五日,太平军分三路扑魏崇德等营。湘勇在营内放炮,坚壁不出接战,俟塔齐布援军到。

    这时,太平军分兵十路进攻,四面围逼,湘勇大溃。太平军趁势由间道进入湘潭境。

    湘潭的富饶让太平军改变计划

    通向湘潭县县城的驿道有三条,塔岭、马坡里、杉树巷到瞻岳门为一条;从湖头岭入拱极门是一条;从后坊坪入熙春门是一条。开始,湘潭的守军万万没有想到太平军会绕过长沙来攻湘潭,太平军攻宁乡时,湘潭官军的主力都安置在湘潭至长沙之间的响水坝。城西砂子岭也安置了部分兵力,县城只有五百营兵。

    林绍璋的太平军先头部队翻过茄山,从间道发,过淇江,进入姜畲。也许是太平军一路太顺利了,他们根本没有把湘潭的清军放在眼里,那不是小菜一碟公历4月23日深夜,太平军主力七千人,到达湘潭城西郊处的桐梓湾的桐木桥。由于他们摸不清城中到底有多少官军,不敢贸然攻城,在桐木岭一带的树林中隐蔽休息,等待机会。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开始攻城。

    云庄野人以其亲历所作的潭城纪事此书为当时的街坊刻本记载:

    三月二十六日公历4月23日夜,太平军二万人从宁乡方向抵达桐木岭。二十七日晨,距县城尚有十里,摸不清城中底细,尚畏缩不前,后探得城中团勇俱去,知县刘建德在潭宁大路设防堵截,城中空虚,遂改由间道分队冲打,前队由十四总黄龙巷今解放路进入,中队直踞县城走湖头岭入拱极门,后队分布城外小东门一带。

    以此论,太平军当时进攻湘潭的线路,系从桐木桥至马家岭再分队进城,前队沿杉树巷、风车坪入黄龙巷,再分兵,右队直突总市,左队奔瞻岳门,中队由林绍璋率领走马家岭、湖头岭取拱极门,由泗洲庵巷、板石巷夺县衙,后队在小东门外布防。

    潭城纪事载:

    此前闻宁乡警,知县刘札饬李志衡带勇至桐木岭防堵。贼闻退散。旋候选通判萧之梁、举人欧阳兆雄、予生李家杞、职员龚承烈等,又另设堵剿局,募勇训练,驻城隍庙。其力拒贼计者,周且密矣。三月二十六日夜,侦探贼方二万余人,已至桐木岭地方,居民大恐。

    贼前队于二十七日已到,署湘潭知县刘建德督带团勇,于城外响水坝、砂子岭一带设防堵御。

    可见当时湘潭守兵确实不多,姜畲一线几无兵可布。天已经微微亮了。

    署理湘潭知县的刘建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城若丢了,脑袋也就难保了,遂决定在太平军来的路上去“迎剿”,这当然是以卵击石,但若死了,家中人还可得点抚恤金。

    而守备傅步云肯定是不赞成作这种无畏的牺牲,他主张:坚守城池,以待援军。当时争论很激烈。大敌当前,争执时间长达半个小时之久,天已经大亮了。知县刘建德最后负气而出,决定带兵“迎剿”。守备傅步云躲在城中,瞅准一个时间溜了出去。潭城纪事给了他一个含蓄的说法:“比时冒险冲出。”实则为望风而逃。

    承平日久,市民没有见过战争的场面。加上守军自己都没有底,一开始还持观望态度的居民,这时已变得惊恐,“弃物而逃”。当时出逃的混乱景象是:

    &ot;有甫出城即被掳者,有畏掳而不敢出城者,有临河争渡因拥挤而溺于水者,有急率不得船只而顿失眷属者。至妇女之若携儿抱女,冒雨披风,或支一杆以伐步,或挟两杆以扶行,匍訇悲号、状难罄写&ot;。

    这种战争初期的混乱,比起清朝开国时清军入湘潭屠城的惨状,显然无足轻重。作者虽然用了一系列排比句来描写,大概是想突出当时的惨状,却并未记录老百姓投河窜水、太平军滥杀贫民。

    先进城的太平军呜锣号市,号召市民:“各位不要慌张,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们照旧做你们的生意吧。”

    市总是湘潭最集中的商埠。湘潭县志载:&ot;湘潭,财赋甲列县,民庶繁殖&ot;。

    又载:&ot;城外沿湘十余里,皆商贾列市,执事者肩摩履错。孔子所谓庶哉富矣之邦欤&ot;。乾隆时,湘潭富饶为湖南第一,“凡摊捐皆倍于列县”。“杨梅洲至小东门岸,帆樯舟蚁集连二十里,廛市日增,蔚为都会,天下第一壮县也。”

    这样一处富甲湖南的地方,湖南官军如何没有重兵把守太平军欣喜不已。

    中午时分,林绍璋在太平军将士的拥戴下从熙春门进入县城。湘潭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拿下来了,太平军将士一个个踌躇满志,春风得意。

    林绍璋骑在马上,以鞭指东南方向的市总:“这个地方蛮富裕的呀。”

    曾添养接道:“我们来到了天下第一壮县也。除长沙之外,湖南最富裕的城市就是湘潭,过去称金湘潭,银益阳,前明号小南京,形势比于夏口。夏口,即武汉三镇也。”

    林绍璋好奇地问道:“小南京可与南京和武汉三镇相比”

    曾添养答道:“是的。西南诸省的物资外运如果从6路走,都要运到湘潭会合,然后再考虑分流,故此地又称为西南诸省物资东运的流散中心。”

    林绍璋又问:“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曾添养回答:“我原来也是做生意的。我们广东人容闳曾写道:湘潭为中国内地商埠之巨者,凡外国运来货物,至广东上岸后,先必集湘潭再分运至内地。中国丝茶之运往外国者,必先在湘潭装箱,然后再运广东放洋。湘潭城外沿河有客运码头三十多个,货运码头五十多个。城内到处是士大夫、富绅的住宅,且都是一家一个院子,一个池塘,真是风景如画。我在这里呆过几个月,什么都好,就是每样菜里面都撒一把辣椒,叫人受不了。”

    “那如何吃呀”

    “这就要问湖南人了。他们吃起来,一个个猛得很。不过,我提醒你,正是这里的人好吃辣椒,他们一个个凶悍得很,杀人放火是常有的事,经常会为一句话红脸或者操刀杀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悠着点”林绍璋迟疑地问道。

    曾添养哈哈一笑,说:“也不尽然。此间民众爱</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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