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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战湘潭

正文 战湘潭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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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常德召集军队增援。

    第二天,邓绍良的九百楚雄兵入屯城南,始发炮击城外太平军,双方正式拉开激战。

    总兵和春、常绿、李瑞、德亮所部和江忠源的楚勇6续抵达长沙城下。洪秀全的太平军主力也悉数到达长沙城下。一时之间,长沙成为全国关注的中心,官方兵力总达到八万人左右。这时长沙城已经渡过了七天的围困期。

    江忠源到达长沙城下,即察看长沙地势,发现南城天心阁地势最高,与城外的蔡公坟场互为犄角,据此则可屏蔽东北两道城门,与太平军相持,江忠源遂约和春同往筑垒。

    当时,太平军尚未到达,官军也还在路上,长沙城外就只有一支官军。江忠源此举在于吸引太平军的注意力,颇有点“向我开炮”的勇敢。前沿阵地的楚勇与太平军同一个井里汲水,于是太平军不得不专注于南门天心阁的争夺,不复能从旁扰东门、北门。战事集中在长沙城南。

    长沙南门口。太平军主力到达后,杨秀清到前沿阵地视察,指着蔡公坟一带官军的营垒怒斥其众:“饭桶不把这帮敌人干掉,如何攻城”

    于是太平军集中火力直扑蔡公坟,江忠源军、和春军拼死抵抗,太平军不得逞,退回战前态势。

    太平军选择天心阁一带作为突破口有两大好处。其一,主力在湘江的战船上,此处离江岸不远,随时可作机动转移;其二,妙高峰为长沙城外最高地段,据此可炮轰城中。

    太平军的失误之处在于数万之众麈集于城南,未分兵袭击东门、西门、北门,未能分散长沙守军的兵力。此时清将向荣的主力扎在河西岳麓山,向荣已被革去钦差之职,他在闹情绪,对于围剿太平军并不怎么得力。长沙守军与太平军的主力都集中在城南一隅,故长沙城中大部分地区远离炮火。江忠源在遗集卷一管刘霞仙书中这样写到城南争夺战:

    “贼不敢复出,惟于周围高筑墙垒,我兵进攻,贼从墙眼施放枪炮,不能得手。十七日移军蔡公坟一带,逼攻贼垒,昼夜甲炮轰击贼船。凤凰厅士兵移扎河西,以堵贼匪西渡。贼之后队一万余人已6续到齐,屯众南门城外,湘水在其东,省城城墙在其北,忠源与和统帅军在其东。”

    以此架式,官军又形成了一次聚歼太平军的绝好时机,但是双方都在对峙着。

    太平军在干什么呢他们的新招的煤矿工人土营注:土营,太平军工兵营。咸丰二年太平军攻克道州、桂阳州、郴州等地,得煤矿工人数千建立。初仅设指挥一人,后扩为两军一军称瓦匠营,编制与6营同,以军为单位,下辖师、旅、卒、两、伍。天王滥封职衔时,土营中师职干部达到762人,将军6oo人,指挥3o人。最盛时,土营人数达万人。第一次找到的施展才华的机会。原来太平军在湘南扩军的时候,有一万多名煤矿工携带雷管炸药参加了起义军。这样太平军有了正规的工程爆破兵种。他们不断地炮轰以掩饰真正的意图挖地道。两条地道在炮声中悄悄地向南门和北门掘进。

    新巡抚张亮基在调来大批军队后,勇敢地攀着从城墙上放下来的麻绳,缒城而上,进入城中。新巡抚在此时进到危城之中,对于守军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巡抚与我们同在”众将士互传。

    新巡抚握着旧巡抚的手,动情地说:

    “秉璋兄,你辛苦了”

    骆秉章如释重负:“你终于来了,我可以卸任了”

    从此刻起,骆秉章没有了压力,守城之责可以撂给张亮基了,他该好好休息了。

    张亮基忙止住他:“别急,你还是不能走,如果长沙城丢了,新旧巡抚的脑袋同样要搬家你一定要全力帮助我渡过这场变故你比我熟悉情况,长沙防务仍然得仰仗您啦”

    张亮基说的是实话。

    站在张亮基后的是一位布衣打扮的中年汉子,脸上充满着不屑的傲气,似乎长沙的防守根本不在话下。骆秉章问张亮基:

    “这位先生是谁”

    张亮基骄傲地说:“今亮。”

    骆秉章听不懂:“今亮”。

    张亮基卖关子道:“昔诸葛孔明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每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这位先生,就是当今的诸葛孔明,湘阴左宗棠先生是也。他每自比文章两司马,经世南阳一卧龙。”

    骆秉章惊喜地施礼:“原来是湘阴左季高老夫的面子不如张中丕,我数次延请先生前来相助,先生就是不给面子,还是云贵总督的面子大。”

    左宗棠道:“处士虚声,不足挂齿”

    张亮基说:“我的面子算什么,还不是贵州的胡林翼先生语中要害,他才肯放弃隐居生活。”

    骆秉章道:“是啊,天下将乱,想隐也隐不了啊昔林公则徐早就断言,天下有变,季高必将为国显身手。”

    张亮基说:“湖南,楚之南郡也。你看,江忠源、左季高这些当今名士都齐集长沙,长沙一定能够将长毛阻止住。凭我的感觉,广西的叛军将在长沙城下彻底结束他们的猖狂历史将在我们手中改写骆中丞,这可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你看,天下各省的军队都源源不断地汇集长沙,建功立业就在湘江岸边了”

    张亮基这一番话,不仅说得骆秉章心花怒放,在座的每一位湖南官吏,也感到历史神圣的脚步的到来,大家完全忘记了长沙城已经被困十多天了。

    骆秉章说:“我们是应该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向荣将军驻军岳麓山,我们要速与之联系,东西夹击。”

    官军重新调整方案。从天心阁至新开铺,就地掘濠,以图断太平军南归之路。长沙城墙成为了北面最好的濠堑。

    “让太平军师老城下”

    张亮基狠狠地说道。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来湖南来对了。长沙可能成就他人生最辉煌的一段。

    不久又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太平军的前敌总指挥萧朝贵被守军猛烈的炮火打死。萧朝贵的妻子是洪宣娇,洪宣娇又是洪秀全的幼妹。按理说,杨秀清已经感到长沙不那么好啃了,准备放弃,趋湖北,往常德方向转移。而此时,洪宣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抚着亡夫的尸体痛哭,她的幼子也在旁边哭泣。此悲惨之景象,也令杨秀清为难。

    萧朝贵的战死使太平军上下悲愤。洪秀全挟屡挫官军之新勇,悉众从湘南移兵长沙城下,从岳麓山、水6洲到湘江东岸、太平军的黄巾红巾铺天盖地。

    洪秀全咬牙切齿:“如果一个长沙都拿不下,我们还谈什么解放全中国北王的仇一定要报一个小小的长沙,我们要把它炸成灰,炸成粉”

    蔡公坟的争夺力度加大。连日来的疲劳作战,江忠源已经困惑不堪,在一次与太平军的反击战中,江忠源险些丧命,左腿被太平军的长矛扎出一个腕口大的洞。和春拼死相救,保下性命。注:和春,满州正黄旗人。咸丰六年,因功升绥靖镇总兵。援桂林,围全州,战长沙。长沙之战中,数次出奇兵破敌。后随向荣追太平军至金陵城下。向荣死后,和春代为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咸丰十年,在无锡守城战中阵亡。北京评价他“虽兵机屡挫,但能血战捐躯”,赐二等男爵,谥忠武。

    江忠淑劝哥哥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大哥,我奉劝你一句,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看成救世主。长沙城下将近十万官兵,有钦差、有总督、有巡抚、有十多位统领,你不过位居八品芝麻官,何必什么事都揽在怀里。我们江家军不能没有你你只需坐镇谋划,打前锋的有我们兄弟”

    江忠源叹息一声,深以为然。

    长沙城内,巡抚打开藩司的库房,动用国库的银两,犒劳守城将士。张亮基、潘铎一手握着防弹盾牌,一面不停地到城墙上以酒食银两犒劳守兵。

    二十箱白花花的银子摆在天心阁的城楼上。张亮基下令:敢有出城杀贼者,每人赏五十金

    重赏之下,果有勇士。一群群血气方刚袒露着胸毛与横肉的楚南蛮汉,悍笑着踏上死亡的前线。当然,他们大多是有去无回者。

    城中军民人人自奋,少壮持矛,老弱传餐,夜夜张灯闭门,防备j谍。每当太平军开始攻城,守城将士齐声大呼,市民也跟着大呼,声动湘水。

    又相持了五天,钦差赛尚阿到达长沙,诸路援军毕至,遥壁数十里,蔚为壮观。

    南门城墙上,邓绍良的楚雄兵与湖南兵正以钱摊地赌博取乐。邓部是与其他守城部队相配合的游兵,即哪里兵力单薄就增援哪里。财钱摊满了一地。这些战士们早已将官方的赏银看得轻薄如纸。硝烟中,守城士兵对赌博专注的神情胜过城墙下攻城的太平军,只有城堡上几位满脸被硝烟熏得黧黑的勇丁懒散地注视着太平军的营垒,不时地迅即冲到赌博点,押上一宝又回到阵地,嘴里不停地喊:“我打鸟,莫贪污”

    一位营官模样的人狂叫道:“打鸟的有什么出息,放现米米”

    这时,只可见几个疲卒极不情愿地将一些碎银子押上。

    “他娘的,老子们命都赌上了,还惜那几两碎银子”

    营官揪住一位兵丁,强硬地从他的裤裆中掏银子。一位兵丁悲戚地说:“使不得,要留点给老娘,不能到时命也没了,银子也没了”

    “赌博,赌博,瓦屋变茅屋”

    众人大笑。

    “赌天赌地,赌中了,就一个回合”

    又有人在旁边呐喊。

    城中几家银铺的伙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城楼上,专门提供银票服务:

    “爷们,你们带着银子打仗不便,我们帮你用银票寄回老家吧。”

    用银票换银子这一业务在战场上很有市场。

    还有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兵丁,将信将疑地看着手中那几张淡黄色的纸片。

    一个兵丁发问:“这银票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

    “假的话,你那鸟铺子老子一把火烧了”

    “那是,那是。”

    “爷们在前线流血,谅你们也没有贼胆做假。假的,老子就杀人放血”

    由赌博之争又转到手中的银票之争。

    突然,“轰隆”一声炸雷般的巨响把赌徒们惊醒城南魁星桥的太平军通过地道掘城,地雷引爆,城裂四丈

    “长毛攻城了”

    守城的兵丁惊呼。

    总兵邓绍良也在赌博,立起,仗剑奔城墙边。一边跑一边呼:“弟兄们,操家伙”

    在性命面前,钱已不显得重要了。众赌徒丢下手中的银子奔向各自的岗位。

    这时,城外的太平军通过云梯已接近垛口,黑压压的太平军手持武器朝城崩裂口处杀来。

    “奶奶的,怎么这么快呀”

    邓绍良独自挡在城墙的崩裂处,用剑砍翻十多个冲上来的太平军。他自己也负了轻伤。陴守者冲过来,一顿乱砍,直至第一轮冲锋被打退。注:邓绍良,湖南乾州人。他是从一个屯弁慢慢爬上来的,升守备。从剿李沅发义军。后调赴向荣部。在广西与太平军周旋了数年。后与向荣追太平军至长沙城下,入城任城守。长沙南门地雷发,他持刀屹立崩溃处,手刃数敌,炮洞其左臂。后随向荣东征,擢陕西提督。后战死于安徽战场,尸骨不寻。

    邓绍良吓出一身冷汗,大声对守城兵丁说:“从今天开始,不准赌博,险些丢了性命命没了,钱有啥用违令者有如此垛”他挥剑砍下一个墙垛,“当然,等战斗结束后,我陪你们赌他娘的三天三夜”

    众人欢呼各归其位。

    这时,又一声地雷轰响,金鸡桥地雷发,城崩三丈。远望处,那边又是一场血肉之搏。金鸡桥一带是江忠源与和春的防区,那里没有赌博的迹象,防卫工作一丝不苟,没有魁星桥的惊险。邓绍良远望他处,面有愧色。

    在打退太平军第一轮进攻的同时,官军的后勤部队与民工迅速抬来木头、石头,将崩裂的缺口补上。为了将裂崩处修得与原城墙一样高,邓绍良安排一批战士冲下城去,在城外挖一道濠均,抵挡太平军朝缺口推进。后边全力以赴堵塞缺口。

    太平军不能眼见长沙城打开的几个缺口又被堵上,便集中火炮朝堵缺的守军轰击,只见兵丁与民工被一起轰上了天。即便于此,守城军土源源不断地开上去,将缺口砌堵如原。

    又过了半个时辰,地雷又发,但这次没有炸着城墙,在城墙外爆炸。

    再过了一个时辰,地雷再发,城墙又被炸塌八丈。守备瞿腾龙带死士堵住缺口,又一次将蜂涌而上的太平军杀退,缺口修复如故。

    张亮基在城墙上看得真切,心急如焚。他想,如此下去,长沙城终难保全,他急问左宗棠有何对策。左宗棠对曰:

    “只能在城墙外挖一道濠沟,可以阻止太平军的地道。”

    张亮基深以为然,于是守城部队开始缒城出外濠挖堑。官军环城凿外濠,防太平军挖地岤。然而太平军也不含糊,枪炮环击,凿沟者多死于太平军的枪炮之下。

    左宗棠又生一计,让挖濠士兵缚竹为牌,牌上蒙以湿棉絮,斜放在濠沟边,子弹打在牌上立即坠落,这样减少了挖濠部队的伤亡。挖濠部队以迅猛的速度在城墙外很快推出一道深深的濠沟。太平军地道进攻终于被遏止住。这之后没有再听到新的地雷炸响。

    在河西的向荣主力部队也开始了向河西太平军的总攻。湘江两岸的太平军迅速登舟,向湘江中水6洲靠拢。

    向荣领兵夺水6洲。水6洲即今桔子洲,四面环水,易守难攻。有人建议向荣不宜渡江击贼,以防太平军两相夹击。向荣仗着人多,不听,强行渡江进攻水6洲。当强渡才进行到一个半小时,太平军绕到水6洲的尾部旁击,三千官军成惊弓之鸟,全线溃退。向荣所幸骑的是一匹良马,这马载着向荣趟过湘江小河回到西岸,一副狼狈相。城上将士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个不为官军感到羞愧的。注:向荣,后追踪太平军一直到金陵城外,建江南大营。丹阳兵败,忧愤而死。此人虽未恢复坚城,但打了十多年仗,也可谓没有功劳有苦劳,清廷赐一等轻车都尉,谥忠武。

    战事暂时又处于平静状态。

    官军在难眠中度过围城一天,他们在恐慌中竭力想象太平军明天又有什么新花样。等到第二天,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官军惊愕地发现,太平军在昨天半夜时分撤得踪影全无。

    已经疲惫的守城士兵雀跃:“贼去矣”

    而各路将帅闻报,皆愕且惧,他们担心太平军又将有更险恶的阴谋,不敢言庆。而官僚胥吏与士兵、市民们却不管这么多,互相拥抱,欢呼胜利。人们沉浸在长沙城解围的欣喜之中,不复问太平军所往。只有新巡抚张亮基拍案长叹:

    “贼已处绝地而纵之使去,一渡洞庭,不复可制矣吾辈不能灭贼而贻君父后忧,咎戾甚重,何暇言贺邪且湖南事虽幸暂了,天下事又将如何天下有事,湖南亦又岂能自了”

    急遣兵而追之。但太平军已不知所往。

    令人困惑的是:新的钦差大臣徐广缙当时躲在湘潭。湘潭离长沙不过三十公里水路。各路大军都在长沙,引颈望徐广缙来长沙主事。有人说,

    如果湘潭的官军赶来长沙的话,太平军势必成瓮中之鳖。新巡抚张亮基也屡屡派人相催,但钦差就是不来。徐广缙派了二名将军引援军来。这两位人物是:广西提督福兴,广东高廉道道员沈棣辉。福兴的部队从衡州到湘潭行走了七天一百多公里水路,从湘潭到坪塘镇三十多公里水路,行走了五天,等到战事快结束的时候,部队还没有到长沙。注:徐广缙,河南人,嘉庆朝的进士,累官到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广西太平军起,诏令组军剿杀,一直不得法。赛尚阿以剿杀不力被罢之后,诏令他署理湖广总督。长沙大战时,他一直躲在湘潭。听凭太平军一路攻岳州、武汉。北京怒斥他“拥兵自重,窝守一地,调度失机”,被虢职逮问,押置原籍,监视居住,随时准备提来“大辟”。后太平军捻军攻河南,诏令戴罪听从河南巡抚的差遣。豫抚令他带一支团练赴归德防守。后又被调排到安徽胜保军营驱驰。胜保安排他到袁甲三那儿剿捻,直到累死。

    再说张亮基,听说南面的援军来了,派人持信告之西面的要害之地是龙回潭,请他们将部队驻扎在那里,形成夹击之势。但这支部队以所谓新来乍到、地势不熟悉为由,驻扎在靳家河一带,不肯前进。新钦差迟迟不来长沙不说,反而要长沙方面分兵赴湘潭保护钦差。

    向荣将主力部队扎在岳麓山,也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怕城中不安全,在河西的话,见势不妙,随时可进可退。都是怀着自保的私心,错过了合围歼灭太平军的大好时机。从广西“剿匪”开始,这样的机会丧失又何止一次呢骆秉章在他自订的年谱中这样写道:

    “是役也,在长沙办贼,城内及成外东河西河兵勇六、七万人,住城有一中堂三巡抚三提督总兵十二员,在城外者两总督,不能办贼,以致北窜,诚一憾事。”

    长沙的胜利可以说是偶然的胜利,也可以说是湘人自己保卫自己的胜利。正是因为看到了官军的不可用,楚勇之可用,湖南的地方官才想到拯救命运只有靠自己,这才有了湘军的产生。 小说上传分享

    王錱是湘军的创始者

    湘乡。

    太平军围攻省城长沙的时候,朱孙贻召集王錱、康景晖等曰:“衡永万名重兵,宝庆府有绿营副将领兵镇守,长毛自然不敢送死,很可能从湖南东安一带捣虚而来,如此,我湘乡正当其冲。湘乡勇没有打过正规的仗,只怕到时候无可凭恃,怎么办”

    王錱献计:“可选劲卒,分布全县各交通要险,以要道,当其前锋;再以湘勇缀其后,助声势,可使湘乡免祸。”

    众人:“此万全之策也”

    遂募敢死队,日夜抓紧训练。

    全州之役后,太平军的密探探得湘乡戒备森严,放弃了从东安斜插湘乡捣长沙的方案,绕道走道州、江华、永明一线。这时王錱等偕文士易良轩各集数百人到县城听调。湘勇分为三个营:易良轩领中营,王錱领左营,康景晖领右营。罗泽南的弟弟罗信南综理三营粮草,谢邦翰负责治兵械,县学两司教官并廪饩生魏万杰等分别奔赴各都劝捐拉攒,以济军食。

    省城长沙被围时,每天警报数百,湘乡震动。其中有一天,谣传太平军已冲到湘潭县的姜畲,距湘乡县城只有七十多里了,全县商民惊忧鼎沸。湘勇逃跑者十之。在探明情况后,逃者又稍稍复集。对于湘乡勇逃亡一事,有人讥笑。

    朱孙贻坦然自蔚:“办事之初,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无足为怪。古来良将,功名赫赫于后,开始未尝不畏怯。经过初始的畏怯,胆量渐渐练大,才成健卒。今尔辈虚惊,宜自笑,宜自惩也。”

    又过数日,逃跑者多归。

    朱孙贻召集练卒训话:“凡临于战阵,想避开残害反倒可能死,舍死杀贼,则有可能生。尔辈打仗时当念人无论寿夭,都有死期,要么死于牖下,要么马革裹尸,耀来世。以此自愿,遇贼自然勇气倍争。”

    练卒听完后若明若白,直翻白眼。

    史书记载,朱孙贻驭凶暴者严,而拊循士民,都能做到厚奖其能,徐勉以所不逮,不求备,不务速成,告谕勤恳,善开发人的志气。

    长沙城解危之后,朱孙贻令王錱带所部湘乡勇出驻马坨铺,康景晖驻守辰前铺,举人赵焕联驻道林,三方成犄角之势,伺太平军至则迎击。罗泽南、易良轩防卫县城。十八都壶天镇有人聚众响应太平天国,朱孙诒令易良轩、罗信南带勇掩杀,一鼓荡平。

    王錱向朱孙贻献计:“这么多人的粮饷靠湘乡一县来解决不容易,不如请示以湘乡勇作援省城之兵。有四个好处:一捞政治资本,必得省府嘉奖;二来解决经济问题,到了长沙,湘勇的粮饷就由省里解决了;三来给弟兄们以锻炼的机会,士卒要走出去见世面,积累各地剿匪的经验,才能成劲旅;四是给乡民们一个到外面赚钱的机会。在家乡防务是属于他们的本职工作,无补偿可言,拉到长沙,每人每天有伙食补偿费用,乡民必乐意。”

    朱孙贻拍腿称妙:“一举数得,你脑瓜子到底灵活,此事可马上办理。”

    于是朱孙贻让罗泽南、王錱速速办理此事。

    果然,新任的湖南巡抚正在为湖南的防务问题大伤脑筋,长沙一场虚惊之后,他更加意识到必须有一支强大的地方武装。这年头指望官军来保护辖区安全,似乎不保险,那些职业军人,事还没做,就狮子大开口地要钱。听说湘乡训练出一支弹性式的地方武装,不妨试试。通过左宗棠的引荐,罗泽南与张亮基见上了面。

    张亮基问道:“我最近听到许多避兵侨居湘潭的人士讲,湘乡办团练很有特色,特在何处呀”

    罗泽南答道:“一是人数多,采用了弹性管理,能操家伙打仗的可达到十多万人,常驻地方的武装也在二千人左右;二是训练到位,我们按照古代私家军队的训练办法练兵,战斗力相当厉害。我可以负责地说,湘乡县境内的所有会匪已被我们训练的湘勇一鼓荡平,湘乡是全省社会治安状况目前最好的县,全县社会治安由最坏到最好只用了半年时间。”

    张亮基大喜:“这个经验值得推广,到时组织各县县令到湘乡去取经学习,要是各县都像湘乡一样,我就可以安寝了”

    “谢谢,现场会就莫搞了,湘乡现在经济还很落后,现场会招待费用不秀气。”

    “是个做实事的。呃,从湘乡调几千人来长沙以资省城保卫,问题大不大”

    罗泽南毫不犹豫:“一点问题都没有,别说几千,说是几万人我们也能组织得到”

    张亮基高兴地说:“好好真没想到朱孙贻到地方上这么短的时间就干出了成绩”

    咸丰二年十一月,张亮基亲自书信给朱孙贻,请他选调千余名湘勇来长沙捍卫省城。巡抚大人不发公文,而写私信给下级,说明他十分敬重朱孙贻。

    朱孙贻迅速选调湘乡勇。听说到省城去,每天还有银子补贴,湘乡人都踊跃报名。但是挑选很严格,关系到湘乡的形象。第一批只选一千二百人。让谁带这支队伍去呢朱孙贻肯定是要亲自送至省城的。但是到了长沙,谁来领这支子弟兵呢罗信南请往,但他太年轻了。罗泽南以家事辞。王錱也说:“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要搞我的学问去了。”

    朱孙贻生气了:

    “什么意思湘勇初办时你们事必躬亲,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样子了,你们怎么可以撒手不管了呢如果境土不靖,你们将忍看湘乡人背负父母逃亡荒外或引颈让长毛杀头吗”

    罗泽南这位理学先生只好叹了口气,继续沿着这条无归路走下去。他是一个书生,终极目的是教书育人,而不愿以杀人为快。

    朱孙贻又对王錱说:“湘乡办团练,你实是勋首。今大府选调练卒,大家都望着你,为何推却,让众人失望世今方乱,正是有志之士大展鸿图之时,守此不去,你还想等待科举取士钻锥子将遭人笑话”

    王錱说:“好吧。”

    他们师徒俩推辞的另一个难言之隐是自己身价低微,到了长沙,高官云集,只怕难有伸己之志的地方,若此,美名反而有可能砸锅。这年头要办成一桩事真难。难的不是办事,而是人际关系。长沙的官场太黑暗了,此前已有人无数次提醒。

    于是王錱带领三百六十人先行出发,十二月三日上报省府。朱孙贻与罗泽南、罗信南督领第二批士兵一千二百人继往,刘蓉随行。咸丰三年正月初八,也就是新年过得差不多了,将数子上报。

    但是正月初八,张亮基春节是过不成了。太平军已经在湖北大展鸿图,似有在武汉三镇造窝之势。清廷任命张亮基为湖广总督。对于这个任命,张亮基并不心存感激,相反,他感到严重的不安。说实话,他倒愿呆在湖南巡抚的位置上。数数前面几任,湖北巡抚、湖广总督,两个总督因为太平军的事杀头的杀头,撤职的撤职。武汉是不祥之地。

    骆秉章向张亮基祝贺高升。这位刚被免去湖南巡抚的老书生现在又官复原职了,他对湖南巡抚这个职位蛮满意。虽然湖南人善于斗,他这位广东人又不懂湘语,但是他发现,长沙这地方当官说难又不难只要你糊涂一点,装憨一点;只要你会喝酒,一顿稀里糊涂地喝,说好听的话又不要钱,好听的话说得让做事的人快活,什么事都好办了。

    张亮基说:“我只要一个人。”

    骆秉章说:“我也只要一个人。”

    张亮基说:“把江忠源给我。”

    骆秉章说:“把左宗棠留下。”

    两人大笑,握手:“各得其所”

    张亮基赴武汉前,最后来到一千二百名湘乡勇的驻地视察。长沙守仓官军愉办理了清点手续,郡丞代为管理。行事毕,张亮基对军愉说:

    “此军让我想到古代周亚夫的细柳军了。”

    军愉说:“有这么高的评价”

    张亮基说:“匡扶天下可能靠他们了。可惜我没机会看到他们成功了,这就是命运。”

    如此高的评价,朱孙贻、王錱等人心如含饴。

    湘乡勇是当时湖南办的团练中较早的之一,最早的是新宁的江忠源办的楚勇。咸丰二年底,湘乡勇被调至省城长沙。同时被调的还有楚勇、南勇、宝勇、浏勇。为了区别,湘乡勇被称为湘勇。到此时,还没有曾国藩的戏。曾国藩的出山,完全是因为他是一个在籍的京官,他捡了一个便宜。湘勇前期创办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后来一统归于曾国藩,正是有才能的人所不能诚服的,这样就出现了王錱的叫板,骆秉章的暗中支持,左宗棠的另立阵营,曾文正的被排挤到衡州一系列故事,这是后话。

    在长沙滞留了十多天,到处应酬喝酒,到月底,朱孙贻才回到湘乡。

    几乎同时,张亮基带着江忠源孤独地到湖北上任去了。

    此时,湖北的情况正一团糟。

    左宗棠,湖南湘阴人,一位很有个性很有才华的文人。家贫,倒插门到湘潭一周姓家当上门女婿。周姓是湘潭县方上桥望族,方上周氏最早的名人算明朝的进士、吏部考功郎中吉安知府周之屏。此族中后来又出了一个清朝的礼部侍郎周系英。后来这一族移居隐山东北二十里许的辰山桂在堂。这就是左宗棠当上门女婿的地方。

    左宗棠找的是周家一位漂亮贤淑又有才华的女子,叫周诒端。她写得一手好诗文。左宗棠在辰山一住就是十年,深受隐山耕读文化的影响。隐山是湖湘文化作为学派的发源地。耕读文化最大的好处是让人有退路,不需看官场的脸色行事。合则留,不合则拉倒,回去教我的书。所以日后,左宗棠不管是当巡抚的刀笔吏也好,单独练成一军也好,他从不唯唯诺诺。即便当代,官场要容忍这样一种性格刚怪的人物也是难事,而清朝,能够容忍这么一个才人也确是令人费解的事。湘潭对左宗棠的影响远远大于他的故乡湘阴。

    骆秉章笑问左宗棠 :“听说你找了一位美女加才女枕头上绣鸳鸯戏水,还有一首诗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拴住男人的心,倒是别出心裁的啊。”

    左宗棠说:“男人真要是在外面寻花问柳,女人也是没有办法的。内子明白这个道理,含蓄地提示,还算她聪明。”

    骆秉章说:“湘潭是你的第二故乡了。现在有一个难题,你去办。过去的钱漕政策确实有些问题,湘乡人已经多次上访了,现在又有一个叫周焕南的举人,你娘家人,提出湘潭县的老百姓可以提供湘军作战所需的粮饷,但必须田赋按新章纳税,对地丁漕粮实行改革。”

    左宗棠说:“只要你巡抚大人给我红头文件,什么事我都敢搞。”

    骆秉章说:“这可要触及一些既得利益者。湖南藩台不认湘潭县新报数,湘潭县衙甚至把周焕南抓起来了。地方胥吏不执行新的地丁漕粮办法,阻力大,闹得凶的很啦”

    左宗棠道:“这些人还有王法吗新政是当今圣上下诏实行的,两年内朝廷已经下了十六次诏了。”

    骆秉章说:“按新政,农民的负担可以减轻一半。”

    左宗棠道:“那就顶着压力干吧。”

    骆秉章将巡抚印交给左宗棠:“以湘治湘,老夫的前程就交给左师爷了,交给今亮了你大刀阔斧去搞,了难不了的地方,我来”

    巡抚大人如此信任,左宗棠十分感激,遂许以驱驰。

    实际上,骆秉章心里打的是歪主意:他要行猛政必得罪人,一个广东人要在南蛮之地呆下去,难不作为,此等时世是不行的;作为,必侵犯方方面面的利益。让左师爷去办,有退路。退一万步讲,差事办砸了,让左师爷去顶罪,老夫也就抹一把英雄泪。老夫只管在任上享受生活,也是快六十岁的人,得过且过吧他到处放风:“一个领导,不需多大能耐,只要会宏观调控,会用人才。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用人。”表面上自谦,实则为自吹。

    长沙附近的湘潭县,时属长沙府管辖。长沙的围城之战打了将近两个月,太平军也曾放出风声要来攻打湘潭。湘潭举人吴棠与湘潭知县曹源相议守城问题。

    当时守城实是应付式的,甚至许多老百姓还有抵触情绪,对守城工作极不配合。光绪刊的湘潭县志≈8226;吴棠传载:“撤街石为擂具,居民犹难之。棠先撤己门外石以率吝者,昼夜缮完,民心稍定。”

    这段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官府要把街道两边的石头运到城上作擂石,市民不愿意。他们说:“你们要守城,也不应该破坏城市建设”守城者吴棠是一个书生,只好先拆自家宅院前面的石头,为吝啬者作榜样。这是吝啬吗石头又不是宅院者家中的,是官府修街时所砌,属公共财产,吝啬者凭什么阻挠一个不能摆到桌面上的原因:同情长毛。

    太平军的舆论鼓动帮了湘潭的忙。为了确保驻节湘潭的钦差的安全,清将和春、秦定三、王锦秀不得不从长沙分兵支援湘潭。这样,给合围长沙的太平军留下一条秘密通道,太平军摆脱了政府军的合围,直奔武昌。

    武昌城的湖北巡抚是一个湖南人,叫常大淳。常大淳,湖南衡阳人,道光进士,历任御史、浙江巡抚、湖北巡抚。时武昌兵不满五千。太平军浮江而下,先占领汉阳,从长江上架浮桥来攻。武昌城陷,常大淳死。一起赴死的还有他的妻子、儿子、媳妇、孙女等。后北京赠他总督衔,谥文节。 小说上传分享

    讨粤匪檄避开敏感问题

    曾国藩的出山是在长沙城的保卫战之后。长沙保卫战前后,曾国藩还是京官,虽为礼部侍郎,但是没有实权。他一直想捞到一个实职,但是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撑去活动关键人士,谈何容易

    新皇帝咸丰文宗即位,广开言路,曾国藩以为机会到了,躲在寓所中花一个星期弄出一份奏折,叫做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

    他在这篇疏中言词激烈地指出:年轻的皇帝要务实,不要被一些繁杂的虚无的礼节程序套住了手脚 ,一则办事效率不高,二则会造成人人务虚的流弊。在用人方面,皇帝要使用那些官场浸染少的人,夸夸其谈者勿用,用沉默寡言做实事的人,否则,满朝文武都会“疲恭沓泄,相与袖手”。他又指出,用人要按程序,不能皇上一个人说了算,毕竟皇上对下臣不熟悉,如果仅凭一两次廷议、凭个人印象而定夺人才,将会出现虚假。他还反对年轻皇帝出书,出书太早,思想不成熟,白纸黑字,将影响皇帝的形象。

    这位年轻的皇帝并非“引蛇出洞”,他确实想有所作为,要臣僚们提意见,但这位来自南蛮之乡的曾国藩这份企图标新立异的奏疏,把皇帝的肺br &gt;shubao2</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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