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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慵懒花颜

正文 慵懒花颜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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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就添了一点刀剑的凶气了,习惯性抿着的唇略薄,血色稍淡,在浅蜜色的肌肤上这么一搭,那唇就显得冰冷而生硬,即使在画里,都有着呼之欲出的凶性。

    而面前这人,除了和画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样貌之外,更因为是真实的存在,而让她看清楚了,脸上细细的伤痕一道叠过一道,显示出长期经风沙扑面、烈日曝晒的痕迹。

    非常地真实,真实得像是画上的那个人,从纸里面千册万水地走出来,站到她的眼前,让她仔仔细细地看着。

    花念涵若无其事地把手里收拢的裙摆放下了,那滑荡开来的衣裙款摆,纵使沾了泥沙污秽,在橘红的烛光下,由着她细嫩嫩的指尖这么一放,也有着仿佛春花初绽般的妩媚。

    娇嫩的脸庞轻轻拂开一个柔弱的微笑,黑亮的眼睛里仿佛怀拥晨星,无比地清丽。

    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她连指尖都在细细颤抖。

    她梦里的英雄,竟然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刚才,她的英雄说了些什么话来着

    她用着温柔羞怯的微笑表情,换得三个瞬间的回忆思考时间。

    然后,花念涵那妩媚得酥人心的嗓子漂亮得如同廊下悬着的玉质风铃,音色清脆而玲珑,柔声说道:“三千阁十二金钗花念涵见过恩人。”

    烛光下,那原本被称作“恶人”、现在更名为“恩人”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背心上,不知道为什么浮起了细细的冷汗。

    那种寒毛直竖的感觉莫名地,和当初第一次见到三千阁主的惊惧印象有着极其相近的重叠。

    仿佛本能在告诉他,眼前的女人,不仅仅只是个麻烦,更是个超乎寻常的灾难。

    第三章

    在白妄言惊疑不定的眼里,花念涵的脸上还是那一抹羞怯怯的微笑。

    而十年前的初遇时,她的脸上却是充满恐惧与绝望。

    在那样与死亡极为接近的惊险时刻,她的英雄,仿佛从天而降地拯救了她,还给她一枚青玉佩。

    收在襟里的玉佩从不离身,与她的肌肤紧紧贴着,那在背面上刻着“妄”字的玉佩,是少年赔偿害她破相的简单东西,但明明是那个少年救了她的性命。

    对于杀生见血了毫不动容的少年,却是出乎意外地在意着自己的刀气划皮她额际一道口子。

    但那个时候的她,哪里会想得到破相这种问题既吃不饱也穿不暖,纵使要自己卖进青楼来换得温饱,也要看人家要不要这么一个瘦黄的小孩儿

    只有那个少年怜惜了她。

    那几乎是一种雏鸟睁了眼就认准母亲的反应,她把那个少年的眉眼神情细细密密地记在脑子里, 日日夜夜地都要在心里温习一遍。

    而那个少年给于她的青玉佩,不仅让娘亲得以下葬,也创造了让她有了安全身之外的契机

    在少年随着军旅离去之后,有旁人窥得她手里那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青玉佩,光天化日之下当街便靠过来要抢。

    她只能心慌地俯趴在地上,以身体护着那块玉,脑后、背上被不分轻重地狠砸了几下,还吃痛着,就发现踹打她的恶人不见了。

    怯生生地抬头一看,一个容貌精致得宛如白瓷人偶,几乎不带生气的美丽女人,就站在她面前,低垂的目光俯视她。

    “与其掉着眼泪挨打,怎么不回过头来奋力一搏呢”

    她那时不知道哪里生来的勇气,居然结结巴巴地回道:“但、但是我打不过”

    “那为什么不逃呢”

    “逃跑了就会一直逃跑下去吧”

    “现在逃了,就可以等准备充足之后再战。”

    “战”

    “服输了,当然就不必战。但是,你要让自己一直都处在这局面吗”

    “不要”她几乎是直觉地回道。

    就这么一句斩钉截铁,那美丽得仿佛不似人的女人,将她带进了三千阁。

    之后,她就留在阁中成为青楼姐儿或踏出合经营小铺过活之间选择,她对着带她来到此地的三千阁主说:“我要成为十二金钗。”

    阁主瞧了她一眼。“为什么呢”

    “我想找一个人。”

    “给你玉佩的那个人吗”

    “是。”

    “即使成为十二金钗,也不见得能与对方重逢。”

    “但是十二金钗声名响亮,与其默默无名,这样子机会也大点。”

    “见到了,又能如何”

    “不知道,”她有些茫然,却很坚决。“但我想再见他一面。”

    阁主似乎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感觉自己站着的双腿都僵直得发疼。但其实只有短短的数个瞬间而已,她都几乎承受不了那份沉默。

    “你本家姓花,是吧”

    “是。”

    “日后,就叫花念涵。”阁主赐下了名,她得到了她的木牌子。“你有你独特的天赋,成为十二金钗,也许不必太久。”

    她从那日开始,以雏儿做起,累积赏识自己的恩客,接受各式的教习与训练,然后,在怜花宴上,将自己的名字漂亮地打响了出去。

    得去她处子的恩客,待她很温柔,但花念涵心里,也许隐约地想要将这样珍贵的初夜,给她心里面一直存在的那个人。

    因此尽管恩客对她非常好,几乎没有弄伤了她,花念涵还是在怜花宴过后发起了高烧,数日未退,急坏了阁里一众姐妹。

    幸而她终于挺了过去,没有败在自己心里的痛苦之下。

    但在几天之后,冬舒恋和月映挣的怜花宴上,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天堂与地狱,同时向她步行而来。

    “大公子,那位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温缓,款款询问一旁的冬府大公子。那声音里的若无其事,以及妆点得恰到好处的一点微扬,让她轻声细语的说话里,像是找到了令自己眼睛一亮的恩客。

    “白将军”冬府大公子朝她瞥了一眼。

    “姓白叫什么呢”她的声音更轻了。

    “妄言。”冬府大公子不轻不重地回了花念涵的话,一半是警告,而另一半是防备。

    “是吗白妄言。”她一字一字地念过他的名字,感到迟来的、撕心裂肺的伤心,以及愉悦。

    从此以后,她千方百计地收集他的任何消息。

    疼庞她的恩客之中,有位一笔千金的画师,她将那人奉若上宾,换得那位怜惜她的恩客年年都往边关一行,为她带回守关将军的画像。

    花念涵把那幅画藏在梳妆镜后,每日妆点着自己的,都仿佛是在画中人的凝视之下。

    心里疼痛着,又幸福着。

    她同时还在心里想方设法,仔细铺排着,如何见上他一面。

    但没有想到,上天却叫是要在她落难之时,才容许她的英雄出现。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惊惶之中醒来后,却意外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花念涵眨巴着眼睛。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他要在这里待多久她要求怎么样做,才能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她已经积蓄很久的力量,足以一战

    花念涵几乎要因为狂喜与惊讶而大笑出来,她要留在这里这如同奇迹的、难得的相处时日里,无论长短她都要他牢牢地记得她

    推开了门,月光便像是蜂涌而入般地灌进了简陋的木屋内,夜风低凉,衣着单薄的花念涵冷得缩起了肩,一边想着自己带出来的大氅还在十夜莺手里,一边委委屈屈地移到屋里角落,避开了风势。

    白妄言看着她身上层层叠叠的春装,又看看自己单只一件的薄衣,正困惑着为什么门开了,她却抱着自己臂膀往屋里躲直到注意她搓着自己的手,才意识到原来她会冷。

    犹豫了一下,他取出自己的风衣,扔给她。

    花念涵的眼睛亮了起来。“给我的吗谢谢恩人。”

    白妄言皱了下眉。“我姓白。”

    她明媚的眼睛眨巴地望过去。“那么,念涵称您白爷”

    白妄言沉默了一下,“叫我将军。”

    “白将军。”她从善如流,立即改口,“将军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私事。”干脆俐落。

    “念涵不太明白,这里也是妙音寺所属范围”她再接再厉。

    白妄言眉头越皱越紧,显出一种困扰的表情,但他还是答了花念涵的问话。

    “这里是后山的静修居,平常没有人下来,很是隐蔽少有人知。”

    换言之,如果没有白妄言伸手援手,躺在草堆上的她真的会一路滑下去,然后落到底处那未知的地方去。

    不过对花念涵而言,心上人近在眼前,哪里还会去管前一刻的生死交辟她还不如赶紧找出理由待下来,和心上人朝夕相处、培养感情,还比较实在一点。

    她的眼睛娇滴滴地转了圈。“将军先前说过,您在此地静修”

    白妄言眯了下眼。“我不喜吵。”

    这句话充满警告的戒备感,然而他眼前的姑娘偏是满脸无辜的娇怯怯。

    花念涵偏着头,就望着他,等着他的下句话。

    白妄言被这样专注地凝视着,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声音便越发地低沉而严厉了。

    “今天太晚了,你就暂且住下,待明天一早,我请住持传讯回三千阁,让阁主派人来接你回去。”

    快刀斩乱麻,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快快把她赶回去

    另一方面,这样简陋的地方,这样一个娇养的姑娘也待不惯吧

    白妄言以为她会松口气,却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姑娘竟然满脸委屈。

    “将军嫌弃念涵”呜咽。

    啊为什么会导出这个结论白妄言满脑子困惑。

    花念涵已经低低柔柔地接下去解释。“身受将军救命之恩,念涵虽为柔弱女子,也想好好报答”她那双眼睛柔情似水,望过来的时候,就仿佛涨潮的海水一样渐次地将他灭顶。

    “将军于此静候期间,请容念涵伺候左右,为将军打理琐事。”

    “我不”不需要

    “受将军如此大恩,将军忍心让念涵心心念念”

    “但是”孤男寡女,他还想保住她名声。

    “将军独自一人在此,生活琐事多所不便,念涵应多少能帮上些忙”

    “男女授亲”不亲

    “将军若拘束男女之别,念涵便到屋外去睡。”说着,她垂下头来,露出那优雅如白鹅的脖颈,“即使是在三千阁里娇养着,但念涵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并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

    她说得诚恳低婉,白妄言听得苦恼万分。

    他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可能让个女孩去睡屋外。

    何况即使出身穷苦,那也是十年前的事,在三千阁里娇养得细皮嫩肉,鲜艳欲滴的一朵花儿,哪能够随意地任其风吹雨打

    但是,这样的要求

    白妄言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成为一种威吓。

    可惜那娇怯的姑娘完全没有将他的坏脸色看在眼里,依旧眨巴着那双圆润的眼睛,做出满怀期待的模样。

    不得不说,她所提出的要求,真是完全合他的意啊

    他抿了抿唇,“你真心要留”

    “请将军成全。”她的请求低婉而柔软。

    白妄言瞪丰她娇小的身子披上自己的风衣,那垂在地上老长一截的衣摆,几乎像是小孩儿偷穿大人衣裳的可笑模样,又想着她坚持的劲儿,再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她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到达安全的地方

    总而言之,诸多考量,出于种种私心,他还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忍耐过去了。

    于是他低声向她说明。“至夏至为止,我都在这里静修为亡母祈福。你若要待下,也要先向三千阁里传讯。”

    花念涵得到他应允。心花怒放,“传讯很快的。”一边说着,一边就奔出屋去。

    白妄言不明所以,皱着眉也往屋外走去。

    这片空地上的横向景色单调,但是向上仰望便可以见到高耸的钟塔,沿着山势而雕刻出来的巨大佛相庄严美丽,往下眺望则是层次分明的各种绿色,深深浅浅浓浓淡淡,间有山鸟飞起。

    花念涵东走西绕地转着圈子,把这矮舍前前后后都逛了个彻彻底底,然后她目光落到那道往上行去、往下延伸的石梯子。

    白妄言在她身后,视线紧绷地注意着她的动向。

    以他私心,他当然万分渴求花念涵留下来职伴,但一旦夏至到了,他又舍不得带着她回边关大汉,那样日里炽烈、夜里寒凉的地方,他极怕她撑持不住;若此刻她显露出任何一丝的犹豫,他也会强忍住心中眷恋,断然地要求她离开。

    而在他神色复杂的视线里,只见花念涵盯着那道石梯几个瞬时,随后就像是看腻了一样地甩开头,拎着裙摆又往旁边走去,继续望着底下的山水飞鸟。

    虽然那个姿势在僵硬地维持了一刻钟过后,就让白妄言开始怀疑她只是做出优雅的假相,实际上是放空自己在发呆。

    这个女人,连背影都很漂亮。

    白妄言望着她,心里又是焦躁又是不安的情绪里,却有种什么正慢慢地沉定下来,落到了深处,就像墨色一样地渲染开来。

    相遇的时间很短暂,然而这个女人迅速地,如他所预期地,动摇了他。

    白妄言知道这很危险,然而他控制不住。

    而花念涵他拿捏不准,这三千阁出身的女人,又想着什么呢

    得到允许的花念涵当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但是,如果私自出游还闹失踪的话,惹恼了阁主,难保她不会被阁主派出的护卫抓回去关禁闭反省。

    十夜莺也不在身边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被迷药弄倒的小夜不晓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着呢应该很担心她吧

    醒过来的小夜现在一定是一边沉着脸,一边杀气腾腾地四处转着寻找她的所在吧

    脑袋里浮现了那个小小少女秀丽的脸庞上一片肃杀的模样,不自觉笑起来的花念涵掩着嘴,眼睛细细地眯起来,完全没有自觉到自己才是惹出种种麻烦的祸首。

    月色太漂亮了这么明亮的月夜,视野真是一览无遗啊

    花念涵眨着眼睛,俯视林野的脸庞慢慢地仰起,承接着月光,脸庞晶莹如玉,分外地夺人心魂。

    在满天星子之下,她看见一群飞鸟缓缓掠过,在上空转着圈子盘旋,发出一阵一阵高高低低的鸣叫声,听在受过训练的人耳里,就是一种可以解读的暗号。

    花念涵微合着眼,像在欣赏天籁似地倾听着。

    好半晌,她微笑起来。“哎呀小夜果然生气了啦”

    按照着解读出来的拍子,她嘴里轻轻应和,反手在发上摘下子簪子,将最尾端的珍珠转了几圈,轻巧地将其拔下来,然后用指甲将顶端的金色雕花用力按进珍珠上的刻痕里去,接着往飞鸟所在的高空用力地扔了上去。

    小指尖般大小的珍珠,在将金色雕花按进内里之后,逆着风向上高飞。

    仅只一瞬间,就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自珠子里飘散开来,在上空的飞鸟群像是嗅闻到什么,一窝蜂地振着翅膀向着珍珠飞来。

    为首的白鸟一张嘴就将升到最高处、随即就要落下的珍珠咬着,拍拍翅膀,领着众鸟群,毫不犹豫地转向飞走了。

    花念涵眯着眼睛瞧着。“真无情也不下来陪我玩一下”

    完全遗忘了之前曾经异想天开,要把带头的鸟老大弄得神气威武,而辛苦地用小真珠串了一件披风,逼着鸟老大把真珠披风背在背上,还用金丝绑得牢牢的,让失去平衡的鸟从空中一头裁下,之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克服心理障碍,重新带领鸟群

    这一切作为惹得鸟群陷入一片混乱和暴躁,还害得十夜莺花了好长时间安抚从鸟们:做出这样简直令人发指的恶行,花念涵居然还咕哝着鸟儿们不来朝她打个招呼

    得了珍珠的鸟群已经火速飞得见不着影子了。

    “这样子,平安的讯息就投出去了,也知道小夜回到阁里去了,嗯,算算时间,最晚明天一虽就会找来了吧要好好把握时间啊”花念涵自言自语地估量着,无意识地咬着十夜莺帮她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一边在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点子。

    直到在她身后耐性用尽的白妄言出声。

    “夜里风大,还是进屋去吧”

    “咦”花念涵回了头去,白玉似的指尖还咬在嘴里,模样非常可爱。

    白妄言怔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去。

    夜风送来她身上幽微的白昙香,还染着一点绣球花的味道白妄言不动声色地嗅闻着,注意到她尖上仿佛微微发着光。

    “姑娘心情很好。”

    “是啊”眼前的女子笑盈盈的,娇态可掬。“今次能与白将军”

    声音太模糊,白妄言听不清,“什么”

    “白将军”花念涵微微低下头,羞怯的红霞漫上了耳根,无比的可人之色,“念涵能得将军垂怜,心里无限欢喜。”

    白妄言迟疑了一下,没有刻意提起昔日曾经相遇的记忆。“姑娘说得太过了,你我在此之前,素不相识。”

    “此为难得的殊缘。”花念涵迅速接口,她的眼睛灿如晨星,吸引了白妄言全副心神。“纵使只是初识,却得将军如此照拂,哪里能不受宠若惊”

    他静静倾听,她唇边含笑,神态羞怯,目光却坚定不移。

    “将军若不嫌弃念涵出身青楼请容念涵以身相许,以报将军救命之恩。”说罢她款款下拜,如云的长发垂荡成一幕黑瀑,充满惊人的妩媚。

    夜岚自底处漫上,将她娇婉身形轻拢缓绕,捧成一朵柔弱幽丽的白昙,惹人无比心动。

    而意外地在急转直下的剧情之中,被女方主动求婚的白将军妄方大人,在美人儿面前竟浑身僵硬了。

    第四章

    花念涵回过头的时候,确实看见了对方微微失神的表情。

    她知道自已在三千阁里娇养和柔美漂亮,也知道自己微偏着头,目光由下往上勾着人瞧的时候,是兼具了美丽与诱惑的上等姿态。

    她本来想趁这个瞬间,哄着男人点头应承的,但是,她似乎错估了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原本期望他会迷迷糊糊地答应,然而男人的反应却是脸色僵硬地呆掉了。

    她叹了口气。

    在那之后,男人死也不肯与好怕视线对上,返回屋内收拾石床上的薄被,还烧上一壶热水以随时暖住她的体温。

    这一边串的动作之中,男人的目光都非常警觉她,与她的视线做出微妙的偏差。

    就像是为了避免被她迷惑似的。

    花念涵一手托着腮,在心里的计划图上的“色诱”一项打上一个大x。

    接下来,就一边找话题,一边寻找对方的弱点吧

    总有什么法子,能够慢条斯理地切入他的内心之中,牢牢地将自己的模样烙在上面的。

    例如,先以夜里会冷的理由,让她的英雄和她同榻而眠吧

    花念涵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白将军。”她从单椅中站起身来,倒了杯热水递给进屋来的白妄言。“辛苦了,劳您上去借被子。”

    白妄言闷不吭声,视线错开了她,把手里的厚被往石床上放去。

    花念涵慢吞吞地跟了上去。“将军要洗个脸吗念涵打了盆水放在床头了。”

    白妄言闻言皱了下眉。“你去井边打水了”

    “是啊”她微笔,“水很干净,虽然有些凉,但念涵倒了热水进去,调成舒适的水温了。”

    “那汲水的桶子很重的。”

    花念涵垂下眼睫来,温温地道:“是很重所以念涵反复打了几次,把明早要用的水也备在一旁了,将军明早就不用再去打水了。”

    白妄言不吭声,把被子铺好,确定睡进去够保暖了,才回过头来。“你离那口井远一点。”

    “嗯”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恶声恶气,“我不想下去捞你起来。”

    “哎呀”花念涵小手掩住了口,“将军在担心念涵吗”

    他假装没听到她讲了什么,“总之,你只管待着,打水生火这类的事情我来就好。”

    “可是,念涵要服侍将军呀”

    “你,只要保住自己平安,就很足够了。”

    “将军这样将念涵放在心上,念涵好高兴。”

    笑盈盈的女子,脸庞被夜风冻得微红,烛光之下,她一双眼睛黑亮亮的,极其娇美可人。

    但是白妄言只盯了她一眼,就迅速、立刻、马上地转开目光,继续专心打理那铺已经没有任何地方不完美的石床。

    花念涵眼睛笑得眯眯的,柔细白净的小手伸了出去,轻轻软软地搭上男人的手背。

    白妄言僵住了,肌肤一下子就绷起来,明显的差异让花念涵非常自然地注意到,原来他正感到动摇。

    对她而言,真是极为有利的情报啊

    花念涵用着那个柔情的手势牵住了白妄言的手,然后款款地挽住他,让他的身体从石边走开,坐到木桌边来。

    “将军的手都凉了,过来喝杯热水,暖一下吧”她这么说着,一边把杯子递上,“床您已经自个儿铺妥了,那么念涵伺候您洗完脸之后,就到外头去睡了。”

    白妄言闻言抬起头来,“你睡床上。”

    “不行的,”她软软地答话,“念涵要伺候您的,怎么能睡床上去”

    “外头风大,夜里又凉,你撑不住。”

    “那么,念涵就在屋里头打地铺吧还有一床薄被不是吗”

    白妄言抿了抿唇,“你睡床上。”

    花念涵垂下眼睫,“那么,将军呢”

    “我打地铺。”

    “那么,念涵也和您一起打地铺吧”

    白妄言这下子眉头也拧起来了。

    花念涵的语气柔和轻软,仔细听来却是毫不让步,“将军,念涵留下来,就是为了伺候您啊。打地铺什么的将军若怜惜念涵,那么将军可否与念涵同榻而眠”

    她的请求很温柔,温柔到白妄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等发言,简直是无视道德伦理、社会常识的夸张请求他的眼睛没上自主地瞪大了。

    在他眼里的女子,还是那么一身粉嫩的春装,外头披着他的宽大风衣,那双小手仿佛祈求着什么,在胸前微合。

    而她的眼里水光闪闪,柔弱,而尽惹人怜。只要一眼,就会沦陷在她的眼波之中。

    花念涵维持着那像是祈求又像是微绞十指的姿势,由上而下地凝视着他,而白妄言因为喝水而显得湿润的唇呈现出淡淡的水光,在花念涵看来,真是非常美味的。

    她忍耐了下来。“将军,应允念涵可好”

    “你”他哼出一个音,接下来就顿住,陷入苦恼挣扎之中。

    花念涵款款凝视着他,手边不动声色地放下水壶,那双养得纤细美好的指掌捧住了白妄言握着杯子的手。

    “将军在念涵醒来之前,不是也与念涵同榻吗”

    “那是一时没有留意”

    那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男女之别的事情,从上头滑下来的花念涵浑身低凉,如果不赶快暖住她的身子,稳定她的体温,说不定会就这样染上严重风寒,假使她的体质很弱,或许会就这样子死去了也是有可能

    白妄言呐呐地想要解释,又觉得这些心思太过琐碎,而看花念涵的反应,似乎不记得幼时曾经相遇的事情,对她而言明明是陌生人的男人,却对她这么用上心,总会觉得奇怪的吧

    他的理智非常努力地想要拉开她的距离,只想保护她平安回到三千阁,之后就可以继续当个陌生人,只要远远地守护着她,然而花念涵却异常积极地和他亲近。

    白妄言很换气,一旦拉住了她的手,他就不可能放开这个女人了。

    然而,边关遥远,又近大漠,如此荒凉的地方,如果能把这朵长安城里娇养美丽的花,移到那种地方去

    花念涵看着白妄言皱起眉,沾着水光的唇紧紧抿着,显出无比困扰的模样。

    满脸烦恼挣扎的白将军,也非常地好看啦

    花念涵心里开满了愉悦的花朵,眼里一瞬也不瞬地,把白妄言此时的表情一点不少地记住在脑子里。

    这是她一生的宝物。

    白将军的唇,看起来真的好诱人

    她逼着自己眨眼,企图用短暂的黑暗把几乎失控的自己拖出对他的唇的妄想。

    但是,越眨眼,就越觉得每一个瞬间,白妄言的唇看起来更加美味可口,尤其那水色在下唇边缘反射出一点光芒来,简直是吸引着她弯下腰去亲吻

    她好想成为他唇上的那点水光哦

    花念涵的眼神越发地迷蒙,白妄言有点困惑,见她紧紧盯着自己,又不吭声,以为她是渴了,于是抬抬自己手上的水杯。

    “你要喝水吗”

    “好啊”她露出甜甜软软地笑容,就着白妄言的手,啜了口杯里的水。

    然后,在愣住而一时间做不出其他反应的白妄言面前,她含着那口水,轻轻柔柔地吻上他的唇瓣。

    她用菟丝花般的娇弱姿态倚住了他的胸,双手挽住他后颈,在将水喂进他嘴里之后,妩媚地含住他下唇,舌尖与他轻触,气息绵长而缠腻,反复地汲取他的呼吸。

    在深吻里,将他的思绪、意志乃至一切的距离,都粉碎殆尽。

    可以的话,她非常愿意顺着这个流畅的势子,将白妄言压倒,然后吃干抹净,接着将他打包带走。

    被意外侵袭的白妄言,意识混乱成一团浆糊。

    “将军大人”耳朵边上,有一声柔软的呼唤,仿佛叹息般地响起,“念涵有些冷呢您拥着念涵,好不好呢”

    “好”他迷迷糊糊,唇上带着花香的美好触感,让他无法思考。

    这真是甜美无比的陷阱,如果沉溺在里面,一生一世的时间,也只不过是眨眼即过的短暂吧

    忽然,门外响起大力踱步的声音。

    那真是非常突兀、乍然如同乎地的一声雷。

    而一个小小少女的怒吼声,也真的就如同一道雷,轰隆隆地降下来,拯救白妄言于溺毙的危机之中。

    “花念涵你想把那个男人的精气吸光吗”

    如同妖美的精怪,受到美色诱惑而忍不住出了手的花念涵,用着怯生生的委屈表情,放开了意识到眼前的困窘而感到混乱的白妄言。

    “小夜来得好快啊”她哀伤地抱怨。

    在大敞的门扉前,如同救世主一样出现的小小少女,哼了一声。“再来得晚一点,那男人连骨头都被你吞进去了”

    “怎么这样说呢”她一脸的柔弱,“小夜那张嘴真坏啊”

    “你去哪里骗来这个男人”十夜莺才不理会花念涵的抗议。

    “这位是白将军。”花念涵落落大方地介绍,又转向了白妄言,用深情甜蜜的眼神勾引着他将视线转向门口,看着拯救他的小小少女,“那个很有威严的女孩是十夜莺,是人家的侍女唷”

    “白将军夜安。”十夜莺行了一个正式的礼。

    白妄言眨了下眼,终于迟钝地回道:“夜安。”

    “那么,”在他眼前,那个绷着一张小脸的少女,冷淡而骄傲地宣布。“在您静修结束之前,我们主仆就要麻烦白将军了。”

    “啊”

    于是,男人用惊吓过度的表情,为这充满阴谋与陷阱、一男二女的同居生活的第一天,画下惨痛的句号。

    白妄言醒来的时间,比十夜莺来得早,又比花念涵更早上许多。他怔怔看着身边睡得蜷成一团的花念涵,为了这充满惊险刺激的际遇感到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在他记忆由那个惊惶绝望的少女,那个倚在阶梯上担忧着姐妹、昏沉睡去的姑娘,无论哪一个,都与现在这个积极进取、胆大妄为的女人扯不上关系。

    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会这么上心吗

    或者,因为他是个“将军”呢身处青楼,为自己换取恩客也在情理之中。若是这样的话,反倒好办,只是,她真的不记得他吗

    白妄言眯起眼,注视着身旁面向自己沉睡着的女子,如此好看,如此天真,如此地扰乱他。

    他不否认自己心里一直有着这个女人,也不否认假使花念涵真的是因为想纳他为裙下之臣才如此示好,那他不会介意为了讨她欢心,而为她贡献大把金银。

    但其实,他更想要仔仔细细地、好好地珍惜她。

    理智上应该要推开她的,但是情感上,他却恨不得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掳了花念涵就走。远在边关大汉之地,三千阁主要想讨回花念涵,也得扎扎实实地过他这一关

    但是,这样不行的,他想要保住这朵娇美的花,而不让她受一点风吹雨打。

    好半晌,结束今晨的心理挣扎的白妄言翻身下床,伸出手去,仔细地用被子将花念涵裹紧,确定不会让她遭受任何一丝吹风着凉的可能性,方才走出门去。

    十夜莺身为侍女,不会与主人同住一房,白妄言在木屋后看见一顶帐蓬,搭建得稳固、确实,并且聪明地选择避开风势的地方,若这个位置是她决定的,那么这个叫十夜莺的侍女可真是不错。

    白妄言没有忘记,昨夜那声直到门前才让他听见的脚步声。

    一方面他没有留意、一方面他陷入混乱,但这个少女的武艺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靠近他,直到门前刻意地一跺脚,才让他惊觉对方的存在,可见是个很好的练家子。

    能够养出这样的侍女三千阁,确实是不简单的地方啊

    寺里隐隐约约有着人声,准备早课的僧人们梳洗完毕在大殿集合,要敲晨钟了。

    白妄言静心等着,佛唱的声音满念能量,有如天籁。

    钟声悠扬,远远地,荡了开去

    白妄言跟着僧人做完了早课,把经书合上收起的时候,木屋后听那顶帐蓬也传出了动静。

    不多时,穿戴整齐的少女从帐里走了出来。

    一抬头就望见白妄言,十夜莺怔住。“将军起身多久了”

    “早课之前。一个时辰左右。”

    十夜莺脸色白了一下,随即恨恨咬牙。“十夜莺失职,请将军见谅。”她顿了一下,看看白妄言的脸。

    白妄言会意过来,“我梳洗过了。”

    “那么我去准备早膳。”十夜莺的脚步晃了一下,似乎对于自己起得比白妄言晚上这许多,感到非常恼怒。

    白妄言看着十夜莺从帐蓬里取出一大包东西,奔往了那处简陋厨房,才想着需不需要去弄点柴薪来让她生火呢,十夜莺已经从旁边搬出一叠壁好的柴薪来。

    看来是昨晚一到就已经准备好了,白妄言不禁为她的准备周全感到惊讶。

    “十夜莺。”

    “是白将军。”十夜莺恭敬应声。

    “从念涵姑娘投讯回去,到你起程,花了多久时间”

    “回将军,一刻钟时间。”

    “一刻”

    “是。阁里将所需物资备妥,以马车送来,十夜莺以快马先行,赶到此地,服侍两位先行休息之后,再做后续整理。”

    “但我昨夜没有听到声音。”

    “阁里训练,就是不能惊扰主人。”

    白妄言忍住了一句,三千阁真的如宫中传言,是机密谍报处吗“辛苦你了。”

    “这是侍婢份内之事。”十夜莺嘴里一边回话,一边身手俐落地起火煮饭,柴薪一个接着一个丢到火里去,她的额上却不见一滴汗,脸色平淡如常。

    白妄言看着,开口问道:“你服侍念涵姑娘多久时间了”

    “自姑娘成为十二金钗起,四个年头。”

    “四年”

    十夜莺瞧他一眼,说:“姑娘行事慢吞吞的,又喜胡闹,决定不得很晚,因此花费时间比其他金钗多了点但是姑娘一旦下定决心了,声势便起,要在半年时间里跻身十二金钗之列,很辛苦的。”又一句辛苦白妄言已经在三千阁的人口中,听到第二次“辛苦”。

    “她原本不愿意入青楼吗”

    “不是的。姑娘是自愿进来的。”

    “阁里的生活”

    “三千阁里待姐妹们都很好。”火光的十夜莺颊上生起一色艳红,衬着她淡漠眉眼,分外地诡丽。“无奈姑娘心里已经有人,因此格外地痛苦。”

    白妄言动摇了,“心里有人”

    “是。”十夜莺瞥他一眼,嘴边似笑非笑地微扬,带着一点难以言述的讥诮意味。“听说是个英雄呢姑娘总是说,她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会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她呐,很天真吧您说是吗将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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