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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开到荼蘼花事了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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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大圣,或许从那一天开始,他在她面前除下面具,偶尔也会露出疲意,眉头深锁,一直抽着烟,连叹息都重若千顷。

    苏紫渐渐觉得,任之信就这么从云端缓缓地飘落下来,原来以为是仰望也不能企及的高度,原来他也会累也有烦恼了有人生八大苦,这么一来,竟也有了与之平视的力量,她的内心有一粒种子在发酵,萌芽,破土,开花。

    渐渐地,两个人的对话便发生了变化。

    在以往,任之信是发问者,是话语权的掌握者,他问她答,他关心她,她欣然接受。

    而如今,她也会说:“独自愁来愁更愁,俗话说独忧忧不如众忧忧”

    换来任之信一笑,顿时乌云镶上金边。

    她的智慧远不仅此,她跟他讲二十四史,讲司马迁,讲东厂西厂,讲民国逸事,历史为镜,触类旁通,她屡次让他吃惊,不在庙堂,倒也旁观者清,三言两语,任之信听在耳里倒是震撼非常。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非要我考c大,我原本填的志愿是考古专业。”苏紫如此解释,再次见了面,任之信打趣说:“今天来听苏教授的百家讲坛。”

    任之信的烦恼,苏紫帮不上忙。还有一年半即将换届,各路人马开始使出十八般武艺,任期倒计时,关键时刻数据、政绩是左手一刀,关系、脉络是右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统统容不得马虎,马上要举行的一次国际会议将地点定在了c城,像是高考前的一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切全凭苏紫心细,蛛丝马迹得出的结果,如今看地方新闻,新闻联播也逐渐看出门道,听声辨位的功力大涨,偶尔在任之信面前一问,往往让他大吃一惊:“莫非你是上官婉儿投的胎”

    除此之外,两个人实在不像在恋爱。年轻人的恋爱无外乎吃饭、看电影、逛街,大学里的情侣一起去食堂、上自习、散步,成年人或许亲亲我我,接着过着同居的生活,她与他,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

    除了第一次亲吻,任之信在苏紫面前表现得极为克制,犹如守护一块不可多得的瑰宝,连自己出不愿意轻易去触碰,他看着这块瑰宝在他面前渐渐发光,发亮,越来越耀目,晃得眼睛生疼,连带连心也跟着一并抽搐,然后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太自私。”

    于是绝大多数的时刻,苏紫沉浸在爱这样的情绪带来的幻觉里,她越来越相信:“爱情,的的确确是一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她的爱情是一棵雌雄同体的植物,自我发酵、萌芽、生长,任之信偶尔的出现犹如阳光,让这棵植物完成光合作用,更多的时候,它更像一颗生命力顽强的吊兰,即使许久不见阳光,竟也可以枝繁叶茂。她要的向来不多,双手环抱,向内生长。

    因着这颗吊兰,苏紫便与往常不一样了。改变的不是眉梢、眼角,不是皮肤、不是头发,她的内心潜伏着一头幼兽,渐次苏醒,张牙舞爪,活色生香。

    连饶小舒都说:“苏紫,你转性了啊”

    她不是转性,她只是恢复本性,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她去上课,发现认识完全班31个同学并非难事;她站在足球场旁边,双手挥舞,口里大声喊着:“工商一班,加油”啦啦队队员做得卖力;她也会跟着其他女生一起起哄,冲着长得帅气的男生吹口哨;她也会站在辩论赛的舞台上,口若悬河,雄辨滔滔;她甚至还跟食堂阿姨撒娇:“阿姨,我要有肉的排骨,不是真的排骨。”偶尔,也有男生邀请她去放映室看电影,她笑着说:“好啊,可以多带一个人吗”然后跟倪真两个拿着冰淇淋坐在放映室里看大话西游,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冰淇淋全化在衣服上

    苏紫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生美好到掉渣。像小时候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很大的桑葚树,每年初夏的时候,招来附近的小孩,爬上树去摘桑葚。熟透了的桑葚落在苏紫的裙子上,她看着乌红红的一滩,哇地一声哭出来,从此恨死了桑葚,从来没有尝过桑葚的味道。

    读小学的时候,念的那篇课文百草园,鲁迅笔下的童年,把每一种野果都描绘得香甜欲滴,包括桑葚。同桌擦了擦口水,讨好地问她:“苏紫,你家也有桑葚吧”

    真正尝到桑葚的滋味是在高中。城管局的人来了一趟,说是这棵树应该算是国家的,属于百年老树,要过来迁移。

    那是高一的五月,苏紫爬上树,第一次摘了一把桑葚,还没有完全熟透。桑葚泛着红,而非成熟的紫黑,看起来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葡萄。她放了一粒在嘴里,稍微用力一抿就化干开了,滋味泛在味蕾,带着清香的酸,又有点甜,像极了青春的味道。

    现在的苏紫又一次尝到了桑葚的滋味,她再也不能等桑葚要消失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她错过了太多次花期,没有一次踩着点绽放过,这一次,她希望不会晚。

    倪真说的好:“青春就要像花儿一样。在该恋爱的时候恋爱,在该结婚的时候结婚,不要想着自己与众不同,不要以为以已之力能与规则抗衡,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有句话叫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谁说不是我们总不能在青春的时候悲痛,在年华逝水的时候才来快乐吧在该爱的时候去爱,及时行乐,自得其乐。

    连任之信也说她:“自闭儿童青春焕发。”

    换作往常,苏紫最多嘴角一笑,如今举止渐渐放肆,作势欲打,说不出的娇媚,看在任之信眼里,心中一荡。

    连忙收敛心神,一本正经地说:“对儿童来说,多动也是一种病态。”

    苏紫笑得肆意:“病并快乐着。”

    转眼就到了1o月底,c城刚刚忙完一次aapp的会议组织工作,任之信难得空出一天的时间,开着车带辣味紫去了郊外。

    算起来,这都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会议还顺利吗”苏紫接了电话就出来,并不知道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恩,好了,今天不谈工作,也不开讲坛。”任之信开着车,神情轻松。

    “刚好,今天苏教授请假了。”苏紫见他心情愉快,自然不需要倾听的耳朵。

    “不知道苏小朋友请假没有”

    “请问你说的是得自闭症的那个还是得多动症的那个”

    “有没有发育正常的”

    苏紫瞪着他:“我哪里发育不正常了”

    任之信笑了,“我没说生理,我说的是心理。”

    就这么一路说笑着,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突然变得短暂。

    c城多山,这是一处尚未开发完全的风景区,甚至还有部分原始森林,风景当然不在话下。

    苏紫下了车,连忙深呼吸,贪婪地呼吸着跟城市里截然不同的空气。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栋木头做的小屋,沿着楼梯上去,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边,一抬头远处连绵的山峰,近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居然还有人坐着船钓鱼,远远看去,颇有蓑立翁的感觉。

    “那座山叫笔架山,远远看起像是一座笔架,这里计划要修建一个大型的高尔夫球场,可能要对湖泊进行改造。”

    “那以后那些村民还能像这样坐着船捕鱼吗”

    “当然,这也是自然资源的第一部分。”

    吃完午饭,竟开始下雨。连绵不绝,真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两个人就那么坐在走廊上,听着雨声,也不说话。

    “苏紫,我比你大12岁又15天。”

    苏紫在心里一算,才惊愕地抬头:“今天是你生日”

    “你不是说你算术不好的吗”

    “这么简单当然会算”

    “古人说一甲子一轮回,我跟你差了五分之一轮回。”

    “任之信,我跟你居然是同一个星座也”苏紫避而不谈,生生把话题岔开。

    任之信看着她,眼神是宠溺而不舍。

    “星座我不信这些。”

    “那人也不信什么甲子和轮回。”倔强地可笑。

    “苏紫,你看上我什么”

    “你成熟,你有钱,因为你屡次帮助我。”苏紫调皮地说。

    任之信想起她之前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你年轻,你漂亮,因为你屡次让我吃惊。”分明是耿耿于怀,如今一报还一报。不过如此看来,倒真是天造地设。

    任之信把苏紫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半晌,问了一句:“后悔吗”

    苏紫不明白为什么会要发明“后悔”这个词,她也很想问,后悔吗当年父亲抛下他们的时候,她想问:后悔吗林菲在酸奶里放安眠药的时候,她想问:后悔吗她用刀片往自己手腕上划的时候,我也想问自己:后悔吗

    甚至她也很想问任之信,你后悔问这一句吗

    但后悔,有用吗

    苏紫笑了笑,没有回答。翻过任之信的手掌打量,掌心细纹错杂,曲线纠缠。

    “任之信,你这一生真是跌宕起伏。”

    “你还会看手相”任之信分明不信。

    “不会,随便一说。但我会紫薇。”

    “紫薇排盘”

    “当然 。”

    “你脑瓜子里一天到晚装的是什么”

    “废话少说,生辰八字。”

    等到苏紫摊开一张白纸埋头计算的时候,任之信才相信她原来不是随口说说。易经卜卦这一说,他不是不信的,很多事情由不得他不信。一命二运三风水,最著名的案例莫过于上海那件事,后来到了中央才让那个已经进行中的工程紧急叫停。但关于他自己的命运,他却向来不信的。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吗倘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他也不叫任之信了。

    苏紫在纸上笔画了半天,神情越来越凝重。

    “怎么算不出来我又不会笑你。”任之信看着她,打趣道。

    “是啊,道行不够。”苏紫两手一摊,倒也坦白。

    “原本也不指望你是什么黄半仙。”任之信被她刚才一脸认真如今一脸懊丧的表情打动。

    苏紫想笑,却牵扯不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很久,她才缓缓说:“任之信,我算命,但不信命。”

    第3o章 花都开好了

    回去的路上,苏紫才恢复了点生气,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近日身边发生的事情,事情无外乎李蔓又让哪个男生吃了闭门羹,饶小舒跟她男朋友吵架又和好了,倪真家的河马粘人的很,甚至还吃苏紫的醋

    任之信一路听着,但笑不语,偶尔插一两句,又让苏紫欢天喜地地谈下去,大多是她在讲,他在听。把身边的八卦讲得差不多了,任之信才缓缓开口:

    “苏紫,其实那些男生都比我有资格。”

    苏紫愣住了。

    “你今天一天都想说这个吧”她开口,原来一整天欲言又止竟是为了告诉她,他配不上她,他怕她后悔。

    “你跟她们不一样,我不能害了你。”

    “她们是谁”

    任之信没有回答,反而扯到了别的话题:“很多次,我把车停在你的宿舍楼下。就坐在车里抽着烟,你们的宿舍要关门的时候,就会看见一些男生和女生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窃窃私语,当时我在想,那里面会不会有你我很期待见到你,可又怕见到的却是你站在宿舍门口,跟别的男生微笑说再见。”

    “什么时候的事”苏紫激动地打断他的话。

    “很多时候。”任之信已经不记得第一次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c大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第一次帮她解围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狼狈之后,而这些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的大学,不是这样的。所以看到你,才觉得原来青春是这样的。其实我不配站在那里,然后看着你上楼,听你微笑地对我说再见”

    任之信的话断断续续传到苏紫的耳中,明明近在咫尺,却听得不真切,恍惚之间,苏紫看见自己怒气冲冲地对林菲说:“他没有资格”

    谁说爱一个人也需要资格的她眼里高高在上的林菲,向来骄傲不驯的林菲竟也可以在那个男人面前站在那么低,笑得那么卑微,非要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而如今,任之信也在跟她讲资格。那到底是谁没有资格是她,是她,她没有资格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站在林菲的身边,如今,更不可能犹如林菲般幸运,别人,竟连尘埃的资格也不给她即使她已经预料到没有结局的结局,即使她已经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爱,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戏还没开始,就鸣金收锣,告诉她,从此以后长路漫漫,各自珍重

    “苏紫,苏紫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任之信说到一半才发现她的神智飘忽,眼睛里凝结着雾气,越结越重。她到底有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好,你说。”苏紫的声音涩得发苦,也罢。就此断了念想,爱,的确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我说我不会放开你。”任之信终于放弃了长篇大论的欲望,言简意赅。

    “啊你说什么”苏紫生怕自己听错,这转折太离谱了吧

    任之信原本要说的话很长很长,他想对她说,他的人生一条既定的轨道,只有目的地而没有风景。当然,这一切她没有必要知道,可如今他愿意冒险,对着一个比他小12岁又15天的女孩坦诚内心,他不是不忐忑的,是从未有过的生命体验。苏紫是一个意外,是一次他预料不到结局的开始。他也想过放弃,也想过结束,但在他开口对苏紫说喜欢的时候,他已经不打算收回。他要这小概率的事件也有大必然的结局,他愿意赌,愿意试,遇上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剖析心迹,然而他看到却不是意料之中的感动,一边说一边看见她的脸色就这么一寸寸地冷下去,一直冷到心里。是他说错了

    再后来,苏紫躺在寝室的床上,心里悲一阵,喜一阵。非常厌恶所谓的起承转合,欲扬先抑,为什么不能痛快直接一点“任之信,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跳了。”苏紫捂着胸口,喃喃自语。

    开着车回去的路上,任之信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四十五度的上扬。虽然前面是未知的风浪,是一片上一秒还静瑟安详下一秒就是惊涛骇浪的海洋,他想到刚才苏紫情不自禁印在他脸上的烙印,还带着余温,为着这点温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如果没遇到那么多转弯,怎会来到你身旁现在回头看,每一步混乱,原来都暗藏方向”饶小舒在阳台上哼着she的歌曲,苏紫认真听着歌词,每一句都如此妥帖,谁说不是呢花都开好了。

    “你恋爱了吧”还是倪真心细如发。

    苏紫但笑不语。

    “看来不需要我帮你庆祝生日了。”倪真笑着说,苏紫的表情说明一切。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当耳朵。”

    终于,苏紫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美丽心情分界线

    生日那一天,恰好是周六。

    之前任老爷子三番四次的交代,他要让苏紫到任家过生日。

    去了以后才发现,不仅任家悉数到场,还有一些生面孔。

    “苏紫,你面子好大。”任姨的女儿在她耳边嘀咕。

    看起来是一场生日聚会,可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苏紫四处搜索任之信的身影,仿佛看到他,便可内心安定,扫平一切坏的不好的预感。

    任老爷子带着苏紫介绍那些人给她认识,不外乎什么黄伯伯,刘叔叔,头衔不详,身份不详,总归不像她自己,没有来路。

    “任司令,我来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话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还没走进大厅,就已经听到她热情的招呼。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妹子来了。”任老爷子顿时喜逐颜开。

    “我说黄家妹子啊,看得起我老爷子,就叫我一声任叔叔,别一口一句司令的叫。我不当司令好多年了啊。”

    “是,是,任叔风采不减当年。现在也看得出来当年驰骋沙场的英姿啊昊儿,快叫任爷爷。任爷爷可是跟你爷爷一个战壕的战友啊”

    苏紫一转头就看见黄昊,什么叫冤家路窄

    “好,好,来,黄家妹子,这是我孙女,苏紫。今天就是这丫头的生日。”

    “好乖巧的孩子啊。老爷子好福气啊”黄学芬脸色也不变一下,惊诧只是在眼里闪了一下,说的话滴水不漏,谁还想的到就在不久前她还特地刁难过这个好乖巧的孩子呢。

    “听说你们家孩子跟这丫头一个学校的”任老爷子不着痕迹地说着。

    “恩,爷爷,我们是同学,很早就认识了。是吧,苏紫”黄昊的适应力明显比苏紫强,看着苏紫的眼神趣味的意思越来越强。

    “爸爸,边吃边聊吧。”任之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恰当地把话题引开,招呼众人落座。

    “让这两孩子坐在一起。”任老爷子坐下的时候还不忘给苏紫安排位置。

    “苏紫,你来头不小啊。”黄昊促狭地在她耳边嘀咕。

    苏紫瞪了他一眼。

    “今天呢,是我们家苏丫头的生日,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感谢各位卖老夫一个面子,来参加丫头的生日会。”

    任老爷子一开口,众人只好把杯子端起来,一人一句不敢当不敢当云云。

    “当然,今天请各位来呢,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大家安静地听着下文,苏紫不安地寻找着任之信的视线,希望能看见他,从他的眼神里得到安慰和镇定的力量。

    苏紫看过去,发现任之信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的目光急切地注视着任老爷子,有担心也有害怕。

    “当然,你们可能不知道,苏紫这丫头虽然跟我们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任老爷子的话被任之信突然地打断了。

    “爸爸,你身体不好,不如我代你宣布吧。”

    任老爷子看着他,意味深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也没有反对。场面有片刻的冷清。

    “是这样的,今天是想借苏紫的生日会,顺便宣布一家事情,就是我跟小娟的婚事。”

    顿时,场面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原本一头雾水的人一下就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那么为一个外人举办一场劳师动众的生日会也不算奇怪了,因为重头戏是任家的婚事。

    周曼娟一直安静地坐在任之信旁边,脸霎时红如朝霞,她等这个消息等了很久了吧

    任老爷子的脸色有一瞬间很难看,但很快又雨过天晴,一一接过众人恭喜的话语,频频举杯,真是一幅大团圆的画面啊。

    苏紫觉得身上袭来一阵一阵的寒意。她的视线只敢看自己的碗筷,再抬起一分,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原来如此啊,这真是一件令人惊喜的生日礼物。

    就在两个星期之前,他还对她说,我不会放开你。

    然而,今天,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他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婚事。

    她知道这是不可逆转的结局,可为什么还是抑制不住的疼痛这样的痛,猝不及防,好像猛的一拳击中心脏,痛得全身蜷缩成一团,半天也回不了神。

    “喂,你不会高兴成那样吧浑身都在发抖”黄昊坐在苏紫身边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我胃痛”苏紫的手搭在黄昊的手腕上,渐渐用力,指尖发白,没想到还是要用最拙劣的一招欺骗别人,然后再欺骗自己。

    “不是吧”黄昊这才紧张起来,凑近一看,才发现她额头冒着冷汗,脸色发白,看起来痛得很难受。

    “要不送你去医院吧”黄昊扶着她站起来,众人才发现今天的小寿星脸色灰白。

    “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任姨走过来,关切地问。

    苏紫的手一直按着自己的胃,痛不欲生,虽然痛不欲生的明明是另外一个器官。

    “我送你去医院。”任之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黄昊的手里接过了苏紫,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之信,让黄昊陪着丫头。你留下。”任之信的脚明明迈了出去,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只来得及在苏紫的耳边扔下一句话:“我会解释。”

    黄学芬也在旁边说:“也好,反正他们也要一起回学校。”

    就这样,一场诡异的生日宴会就这么诡异地结束了。

    苏紫一出大门,甩开了黄昊的手。“谢谢,我自己能走。”

    她的21岁,就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

    “喂,你该不会是装的吧”

    黄昊站在她身后,大喊了一声。

    苏紫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走得越远越安全,走得越远痛就轻一点吧

    “你的演技一流嘛。”黄昊还是不知死活地追了上来。

    “你有没有听过胃痉挛”

    黄昊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发作的时候,痛不欲生,过了就跟没事人一样。”苏紫看也不看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

    “哦,你是说你是胃痉挛”

    苏紫没说话,她多么想爱也是一场痉挛。片刻,瞬间,然后又恢复从前。

    “那到底严不严重啊要不我们还是去趟医院吧”黄昊原本以为她是装的,可谁又会痛得那么逼真呢,连汗水都痛出来了,就差没有流眼泪了。

    苏紫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她的身体乍寒乍暖,犹如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极阴极阳,极寒极热,中了玄冥神掌也不过如此吧非常突兀地,苏紫竟想起被张三丰用内功疗伤的张无忌,当时的他肯定很痛苦吧可好歹他还有人疗伤,死里逃生,可如今,谁来给她疗伤告诉她,我这里有解药。

    黄昊一路跟着她,也不敢走近了,就隔着步的距离,遇见红绿灯的时候就拉一下她,魂不守舍的苏紫让他觉得害怕,就这么一路跟着她走,不知不觉竟走了那么远的路。

    苏紫一点也不觉得路远,她恨不得一步就走到天涯海角,一个跟斗就翻出了掌心,小时候她看西游记,看到孙悟空老是在如来手里翻跟斗就觉得委屈,看着看着就哭了出来,比看红楼还要伤心。

    当然,她的伤心从一开始的震惊,从一瞬间的情感本能被无限地延伸。她心知肚明,她早早地告诉自己,爱,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招原来不管用,她像催眠一样地告诉自己,恨不得把那句话当成救命仙丹,一日三服,一次三片,总有见效的一天。可还没等到药起效用,还没等到炼成护体神功,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她原先还是有不甘的,恨恨地想两个星期前他还亲口说不会放的。

    接着又开始唾弃自己痴人说梦,你真当人家也是处在做梦的年纪

    然后,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他任之信给了什么承诺了吗要你这么心心念念着,还以为别人负了你似的。

    最后,她连笑也不会笑了,那句话怎么说的,自作孽,不可活。是你苏紫说的,爱,是一个人的事情,那你就一个人去痛好了,少了看戏的,未必还唱不下去了

    渐渐就觉得悲凉了。她那么信誓旦旦地跟任之信说,她不信命。

    如今,也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翻不出掌心的,是宿命。

    “别走了,再走就到江心了。”走到天都黑了,黄昊也不知他这是起了什么心,竟陪着苏紫走了大半个城,一直穿到江边来。他一定是烧糊涂了,一定是的。

    苏紫站在江边,风一吹,脑子又清醒了些。

    她记得饶小舒说的。江边的夕阳。饶小舒就是在江边等到她的爱情的,虽然姗姗来迟,虽然没有看到夕阳,但总算是等到了。

    苏紫看着夕阳,那么黄那么暗,一点一点沉下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值得浪漫的,值得站十几个小时,值得吹那么冷的江风,就为了夕阳

    当然,她等来了,所以一切又都是值得的。如果没有,岂不是很傻谁说不是呢就像现在的苏紫,连黄昊都以为她得失心疯了吧

    “黄昊,你有多少个女朋友”

    这位神经兮兮的小姐终于开口了。

    “小学的算不算”

    “你喜欢过李蔓吗”

    黄昊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李蔓,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要奚落,但还是一时吃不准要怎么回答。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苏紫继续问。

    “当然。”

    “会喜欢到伤害她吗”

    “喂,我说苏紫你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啊,我都说了一万次对不起了,就算是罪人也有服刑完的一天吧你可不可以不要成天挂在嘴上,搞得自己跟个道德卫道士一样。”

    苏紫看着黄昊知道他是误会了,又觉得他忿忿解释的样子很好笑。看着看着,又笑了出来。

    “你脑子没痉挛吧”黄昊顺手一摸苏紫的额头,真想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

    苏紫一手挡开他伸过来的手,笑着偏过头:“你痉挛一个给我看看。”

    黄昊看着她飞扬的眉目,神情有瞬间的错愕,原来她笑起来竟那么好看的,怎么以前都没发现

    第31章 有什么好解释的

    任之信的车停在苏紫的楼下,不知道是第几支烟.才看见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朝着宿舍楼走过来,走近,才看得分明.终于还是回来了。心落到了原地,左手巳经按住了车门.却又迟迟不打开.就这么顿在那里,看着不远处两个身影说说笑笑。

    然后一个身影朝着大门走进去,;一个身影站在原地,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阴影。

    他的手又放回了原处.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

    苏紫走近宿舍的时候巳经看见那辆车突兀地停在楼下。黑色的车身并不起眼,路灯的灯光还是足以让她看清楚aoooo2的车牌号码。

    她站在阳台上,想起他匆匆在耳边扔下的那一句“我会解释。”

    那现在,他该是来解释的吧

    可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饶小舒在里面喊着“关灯了。”苏紫站了一会,觉得眼睛发涩,喉咙发苦,越发觉得无谓,转过身就把阳台的门关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苏紫才开始回想.他跟她,谁才是最决绝的那一个

    如果时间回到原点,她想她还是会爱上任之信,没有理由,没有怀疑。但倘若他丝毫不回应.她的痛会不会少点苏紫反反复复地想,会还是不会

    说到底是自己画地为牢,与人无尤。想着想着,竟不觉得委屈了,反正委屈都是自找的。

    第二天下午,苏紫还是接到了任之信的电话。“你下来。”他的声音沙哑,但口气却不容拒他。

    苏紫再见到他的时候,心情巳经很平静了,甚至还能挤出点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上车,任之信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苏紫也不问,这是要去哪,你是要干嘛。

    任着他一路沉默地开着.他的侧脸沉静阴郁,嘴角紧抿。看着他这个样子,苏紫甚至有种错觉,其实伤了心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巳经到了山上。任之信也没下车,点了支烟,自顿自地抽起来。

    “苏紫,你要我放开你吗”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没有抛光的弦,涩得发苦。

    “你抓紧过吗苏紫明明掩藏好的怨就这么轻易地被点燃。

    任之信的视线盯着苏紫,一眨也不眨,眼神里情绪变幻。

    终于,他把身子转过来,眼睛看着车窗外. “昨天.爷爷要宣布的事情其实是让你成为他的干孙女。”

    苏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转念一想倒也能猜到分,任老爷子时她的热情已往超出了平常;她很早就知道.却不愿意点破,而且还有一个心思,她甚至很鸵鸟地想,于自己又没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吗”

    “爷爷喜欢我。”苏紫随口一说,并没有沉下心来思考答案。真相是一个云衫雾罩的谜,她没有兴趣;

    任之信突然笑了,“你还是太天真。”

    “那是为什么。”苏紫坐直身子,认真听,;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有一点你一定得记住,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没有谁。”

    苏紫想问,那你呢但终究没有开口。

    “你有没有听过古代的和亲出于政治目的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外番,在一些朝代,帝王家人丁稀少的时候,就会找一些大臣的孩子随便封个什么公主嫁出去和亲。”

    苏紫当然听过,甚至有些公主不愿意嫁到疆外,只好找民间的女子顶替。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任姨的女儿早就结婚了,思薇是个例外。虽然过去了几千年,但只有联姻才会让彼此的政治利益和商业利益得到最牢靠的保证。我跟小娟便是这样。”

    苏紫想问,关我什么事为什么又是我。但还是沉默着听他一路说下去。

    “爸爸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毕竟是外人.以往也会有些女孩子.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进了任家.但最后不一定会有什么好下场。,我说这些,你肯定觉得龌龃,但这是事实。,”任之信尽量说的含蓄。

    事安是会有这样一些女孩子,出现在任家,如昙花一现,过不了多久,.她们便会成为其他人身边的女人,或许是情人,或许连情人也算不上.但她们都是任家的棋子。

    苏紫也是一颗棋子,不过这颗棋子明显重要得多。“后来,爸爸渐新对你上了心。是出于心底的喜欢,所以才对你极尽笼络。人与人也讲一个缘分,或许你投了,他的缘,所以才对你那么好。”

    但再好,也是棋子,分别只是车与炮的差别而巳。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原因不仅仅只是合了谁谁谁的眼缘那么简单。苏紫的相貌、性格、品行甚至不需要多加提点都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

    这是任老爷子长期观察才做出的决定,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苏紫的家世他们知根知底,孤儿寡母更便于控制,再飞也飞不出手心,自然不怕翅膀硬了以后的可能。

    “把你认作干孙女,是对外给你一身份。以后自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总之爷爷是把你看成了任家的一分子。”

    “替公主和亲的一分子”他讲得那么蘸晦,措辞小心,尽量不激起她的反感。但苏紫还是听出了真正的意思。

    任之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

    “不知道你们想笼络的那家人是谁”

    苏紫带着点嘲讽的口气,转念一想,又豁熬开朗,“不是黄曼的妈妈吧”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只是刚好,你们在一个学校。”如果不点破,这不过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各得其所,皆大欢喜。不见得谁委屈了谁,有了任家这棵大树,苏紫之于黄曼也不只是简单的女朋友而巳。

    苏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以前常常听别人讲,不要笨的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其实跟笨不笨有什么关系。说得高尚点,是人家看得起你,说得龌龊点,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巳;换了装.粉墨等场,唱着那个世界的人才会唱的戏。

    小龙套的委屈又有谁在意该感谢班主赏脸才是。

    “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是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并不适合你。所以我之前答应你会成全你。只要爸爸开不了这个口.你依旧是你,不是任家的附属品,也不需要做任何违背你心愿的事情。”任之信说着,没说完的那句话是,如果你愿意跟黄昊在一起也没有关系.连他自己都觉得酸,终于没说出口。

    非常出人意料的是,苏紫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恍然的神情,按照任之信的逻辑,他的解释足以让苏紫释怀,说到底他成全了她才对,至少没把她推到台前,做着她并不情愿的事情。

    “那我该谢谢你吗”苏紫讽刺地说。

    任之信被呛了一下,“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重要吗”苏紫抵了回去,话说出口才觉得后悔;何必呢其实心里想说的明明不是这样。

    “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那回头跟爸爸说一声就是。”任之信不免有些气馁,甚至觉得自己枉做小人.

    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去堵老爷子的嘴,非但被老爷子训了一通,如今看来当事人也不见得有多感激。说出来的话口气自然也差到极点。

    “任之信,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苏紫听他心灰意冷的口气,委屈就漫了上来,这句话完全是嚎出来的.甚至还带着点哭腔。

    “横竖是我自做多情,自作主张行了吧”任之信不把苏紫逼到死角就不罢休似的,说出来的话带着自暴自弃的口气,不br &gt;shubao2</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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