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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玄幻魔法 -> 开到荼蘼花事了

正文 开到荼蘼花事了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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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刚刚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那辆车,在驶过她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没事,老陈,继续开。”

    任之信坐在车里,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一袭失魂落魄的身影,嘴角浮起一层浅笑。

    狭路相逢

    苏紫站在c大的门口,看着学校焕然一新的招牌。这里,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c大了。短短的几年,c大的校区一扩再扩,教学楼,宿舍楼一栋栋地矗立,像一个野心勃勃的庄园主,以山而踞,不断地扩大自己的版图。

    一进学校的大门,一条将近1公里长的坡道。人行道两旁的法国梧桐蓬勃地生长,远远看去,像一个绿色的走廊。她缓缓地走过去,发现这个待了四年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价值。

    她之于这所学校,只是一名过客。现在是,从前也是。

    身边6续有学生走过,手牵着手的,嬉闹打斗的,苏紫隐隐生出后悔。假设,那段似水年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认识了另外一个普通的男孩,两个人在象牙塔里经历一场普通的大学恋情,而后分手,抑或继续。是否,她的人生便会不同

    那种平淡似水的感情,犹如淡淡的蜂蜜水,伴随着那段青葱岁月,因为淡所以长久,因为淡所以不需要用更多的力气去遗忘,去缅怀。因为淡,所以多年以后,与汝相逢,还能微笑,还能示好,而不是以沉默,以眼泪。

    苏紫坐在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习惯性地摸出烟,看了看周围百~万\小说聊天的学生,又把烟放了回去。

    她想起第一次到学校报道的场景,草坪旁边的广场。任姨带着她去签到,帮她铺床,最后她还在广场中央拍了照片。那一天,阳光灼热,她抬起右手,微微挡住阳光,嘴角是轻盈的微笑。那一瞬间,被定格。当时的苏紫,又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陌生的环境带给她陌生的勇气。

    残酷的青春终于画上了句点。

    当时的苏紫把大学作为一种救赎,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除了手腕上的伤疤。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穿长袖的衣服,混在人群里再也看不清眉目。

    任之信的车停在草坪旁边的广场。他从车窗望过去,草坪上的一切了然于目。

    她变了。

    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露出光洁的脚踝,左手上的手镯隐约是血红色的,她就那么懒洋洋的躺在那里,发呆。他记得以前的她的习惯便是发呆。他每次去楼下的花园找她,她便那副神情。视线穿过景物,落在不知名的某一处,可表情却十足丰富,时而皱眉,时而浅笑。她自成一个世界,里面全是自己的喜怒哀乐。

    不可否认,现在的她依旧常常发呆,可神情却完全不一样了。那种沉积的美,与张扬的青春相比,更容易让人沉溺。

    这样的一个女子,却往往漠视自己的美丽。从前,现在,她都永远不知道自己对异性的吸引。

    任之信想起从前她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亲昵地抱了抱她,笑着说:“因为你漂亮啊”

    没想到却换来苏紫一阵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美,也从来不承认自己美。

    就好象现在,她就那么躺在那里,无视周围的视线,浑然不觉旁边几束好奇又吃惊的目光已缠绕上了她。

    她的头发居然已经那么长,在身下四处散落开来,是波浪形的微卷。任之信想起了记忆中的她,一头利落的短发。

    她总是抱怨自己的头发长得太快,稍微一长便自然的卷曲,于是她变本加厉地剪,甚至比男孩的头发还要短。他摸着她的头发,觉得惋惜。她却拍开他的手,故意说:“这样人家就会以为我是男的。不会误会你了啊”

    说的人不经意,听的人却一阵抽痛。

    如果她就那么躺着,任之信觉得回忆就会无限地展开,略过破碎的环节,直达空虚的心脏。

    他看见苏紫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顿了顿神。

    “老陈,叫她上车。”

    草坪离广场很近,苏紫看见老陈朝她走过来,第一反应竟想拔腿就跑。她知道,他来了。她知道,他知道她来了。

    她站起身,看着老陈由远及近地走过来,心思百转。

    紧张,害怕,尴尬,危险,最后,苏紫发现,远远不只这些,她的内心竟然也会涌出类似于期待的情绪。

    她跟着老陈走到车前,任之信在里面摇下车窗,一次冥冥之中注定的照面,一次暌违了五年的照面,就在那一秒,苏紫竟想起了那句歌词: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信叔叔,好久不见。”苏紫冲着任之信打了一声招呼。

    任之信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上车吧。”

    车很快就驶出了学校。两个人坐在后车厢,苏紫觉得快要窒息了,车厢里的空气明显不够用。

    一路上,她就在肚子里打着腹稿“信叔叔好巧啊,你也来学校啊你那么忙,其实不用送我的,把我随便放到哪个路口就行了。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也没有通知你。”

    若干的对话在脑海里打着转,她想到了任之信可能说的每一句话。然后等着他一开口,她就如同倒豆子似的把话全部说出来,然后下车,走人,再见,不见。

    可是,任之信一路都没有开口。一味地沉默,苏紫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好吗很忙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想了若干句,居然找不到一句适合的话来打破僵局。

    苏紫放弃挣扎,索性把视线别向窗外。无视周遭的一切,这个功夫她早已修炼得出神入化。

    等车停下的时候,苏紫才发现居然又回到了龙湖西苑。

    “老陈,先走吧。”

    任之信自己先下了车,苏紫还没回过神来。

    “楞着干什么”说完就径自一个人走进电梯了。

    苏紫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电梯门口。深深地吸口气。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

    你欠我一个解释

    苏紫走进去的时候,任之信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任之信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说什么”苏紫好象还分不清南北。

    “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而且一欠就是五年。”

    他终于还是问了。苏紫以为她的不告而别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彼此都心知肚明。

    “没什么好解释的。”

    “真的没有”

    苏紫看着任之信死死盯住她的目光,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不由地挺起胸膛,她实在找不到自己心虚的理由。

    “没有。”

    任之信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完了点燃了一根烟。再也没有看她。

    “真是一个笑话。”

    苏紫看着他的样子,心一下就伤了。谁说不是笑话呢他,她,活脱脱都是笑话。她觉得心里那个洞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掀开,越陷越深,手伸进去,探不到底,连带地连身体都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任之信,做人不能不往前看吧”她看着窗外,声音沉沉的,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任之信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紫,那么多年了,还是那么瘦,一副不堪一击的模样。心又渐渐地软了。他听到她叫他任之信,而不是那句客套而讽刺的信叔叔。

    任之信,你他妈是个王八蛋

    任之信,你是我的。你是我苏大小姐的。

    任之信,任之信

    他想起若干年的那些日子,她无数次地这么叫他,霸道的,生气的,娇羞的,她那么连名带姓的叫,她从来不叫他信,之信。那个时候,他是她的任之信。

    可现在,她却叫他往前看,还能怎么前前面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无生趣。再也没有谁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叫他,任之信。

    “我只是想听你一个解释。”

    苏紫突然笑了。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执坳地幼稚,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在追问一个解释

    “你想听什么样的解释”

    “的确没什么好解释了。说到底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苏紫,我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苏紫看着他,这是第二次听到男人这么咬牙切齿地问:苏紫,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她的心,一直在胸腔,左右两肺之间,前面是邻胸骨和肋软骨,后面是食管和主动脉,两心房,两心室,跟平常人没有两样。可他们偏偏这样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她没有心吗她那么不知死活地飞蛾扑火,她眼也不眨地跳进万丈深渊,她那些歇斯底里的日子,她那么疯狂地自暴自弃,她那些暗无天日的辰光,他居然还质问她:苏紫,你有没有心啊

    “我有没有心,我自己知道,不劳信叔叔操心。”苏紫戴上面具,又是一副水来土淹,兵来将挡的表情。

    “苏紫,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苏紫看着他,这个男人在短暂的失控后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任之信才是c城的市长,任市长。

    “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用这招,对我来说,不管用,也没必要。”

    初进任家

    第一次见到任之信是在任家的家庭聚会上。那一年,苏紫十八岁。

    填高考志愿的时候,苏紫的妈妈对她说:“去c城吧,任姨他们全家前几年都搬回c城了。听说他们家在c城还不错,任姨有个弟弟好象就是一所大学的校长。我过几天给任姨打个电话,问问看。”

    任姨一家跟苏紫家是邻居。任姨是三下乡的时候分到这里的,在县城一所中学当校长,而她的丈夫在县城一个国营企业里做工程师。苏紫他们却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他们住的那一条巷子,修的全是一栋栋小别墅,基本上都是改革开放那几年做生意发家的暴发户,苏紫的爸爸以前也是做生意的,据说也是得意了几年。在苏紫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自杀了,上吊,就在二楼的卧室。没几天,丧礼还没过,就有人来查封财产了。幸亏当初这栋房子登记在苏紫曾祖父的名下,她们母子才幸免被扫地出门的厄运。

    还记得小时候,苏紫的妈妈忒看不起周围的邻居,也只有知识分子出身的任姨,她觉得还顺眼,一来而往的,也就有了不深的交情。再加上即使苏紫家落败后,任姨还是一如既往地来串门,甚至比往常还要亲昵。两家人也就成了世交。只是苏紫,甚至苏紫的母亲都不知道任姨的家族原来是如此的庞大。

    苏紫一个人去的c城,如家人所愿,她考上了c大。这原本也不费什么功夫,c大也不过是一所二流的重点大学,但苏紫的母亲觉得考上什么样的大学并不重要,关键是有熟人方便照料,说穿了,她不放心苏紫背井离乡。要不是县城里没有象样的大学,苏紫的母亲才舍不得放自己的女儿去那么远。

    对于这一切,苏紫没有任何意见,大学么,无非是个逃离的借口,去哪里都不重要,读什么也不重要,甚至做什么工作也不重要。那么遥远的事情,不在苏紫的考虑范围内。

    去学校报道的那一天,是任姨带着她去的。几年不见,任姨对她还是那么亲切,事无巨细,好得有点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苏紫想,如果不是任姨对她太好,说不定她根本不需要面对往后如此多的变故与波折。

    到了c城才知道,所谓的家境不错简直是大错特错。

    原来在c城,任家竟是首屈一指的红色大家族。

    任老爷子是开国元勋,文化大革命之后他便从中央退了下来,回了老家。可影响力仍不可小窥,现在正当权的那些人好多都是他的门生。

    任老爷子有五个子女,分明取名礼、义、廉、孝、信,任姨是大女儿,其余全部都是男子。

    任姨的二弟前几年还是c大的校长,可已经调去中央的教育部任副部长,苏紫的母亲消息阻塞了好几年,任姨的三弟在加拿大,据说是做生意,至于什么生意,大不大,也就不言而喻了,任姨的四弟是一家本土房地产集团的老总,而他的儿子去了加拿大,据说跟着他的三叔学习做生意去了,至于任姨最小的弟弟,刚刚而立之年,就已经是c城主管经济的副市长了。

    苏紫听着任姨的女儿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家世,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

    任姨应该算是五个子女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可能是因为所处年代的缘故,没赶上任老爷子如日中天的大好时候,反倒普通,再加上常年在小县城里生活,她也不爱提起家里的事情。而任姨的女儿到是比他们早几年就到了c城,言谈举止之间渐渐地有了距离。那种俯视的感觉和炫耀的口气有点让苏紫吃不消。

    开学第一个星期,任姨便叫苏紫去她家吃饭。苏紫觉得不好拒绝,便乘着公交车去了。

    一进任姨的家,发现全家人都准备出门。

    “快快,要迟到了。”任姨拖着苏紫的手便往外走,上了车才知道,原来每个周六是这个红色家族的家庭聚会日,任何人不得缺席。任老爷子立下的规矩。

    苏紫一头的雾水,家庭聚会她去做什么

    “你刚去c大,什么都还不熟悉,二弟在学校还有些关系。今天一起去,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叫他多多关照。”任姨一直牵着她的手,苏紫笑得尴尬。这裙带,扯得也太离谱。

    大宅门的红与黑

    苏紫一走进院子,就觉得胸口一紧,莫名的压抑。这明清时代的院子,忒大了点,进了大门,转过屏风,才是院落,最里面才是一栋改良过的三层小楼房,木质结构,看上去年代陈旧,倒也颇有古风。苏紫想起自己的曾祖父,曾祖父也算是没落的世家,生于民国初年,从豪门世家的世子到两袖清风的平民,他的人生历经百年,倒也看透了这些岁月沧桑,人事变幻。而像任老爷子那样的,或许六十年前也不过是泥腿子出身而已。

    苏紫想到自己的曾祖父,心一下就平静了,总不能露怯才是。

    “爸爸,大姐来了。”叫嚷着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正在院子里伺候那些花花草草。

    “爸爸,不好意思,我们差点迟到了。”任姨一边走进客厅一边对着坐在中堂的老人说。

    苏紫觉得这家人的相处模式真是奇怪,客气得别扭。

    前面坐的那位穿着白色汉衫的老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任老爷子了。他抬头看了看,算是打了个招呼。大家长的威严不言而喻。

    “这个丫头是”任老爷爷发话了。

    “爷爷好。我叫苏紫。”苏紫还没回过神,就被旁边任姨的女儿捅了一下拐肘,忙不叠地说。自报了家门,又不知道继续说什么了,就那么待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哦,哦,坐坐坐,好眉清目秀的一个丫头啊”

    苏紫的脸腾地就红了,不知道是不习惯被周围的人像打量外星生物一样地审视,还是因为任老爷子这番话。

    “丫头面浅啊,不错不错”任老爷子,笑着说。旁边的人也跟着笑起来,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

    任姨在旁边小声地对苏紫说:“爸爸很喜欢你,平时都不见着他有那么多话的。”

    苏紫回了任姨一个感激的笑容,才忐忑不安地坐下,深吸一口气,终于没什么事儿。

    “大姐,你快来看我们家之信的照片。那天我们去北山玩的时候拍的。”苏紫看着坐在对面的手里拿着相册的女人,三十岁的样子吧,看起来珠光宝气,一脸的富贵相。苏紫心下想,做豪门的媳妇就应该长成那样,一看就是不吃缺不吃穿,只缺烦恼的类型。

    “好,我看看,谁不知道我们家之信是最帅又最年轻的副市长啊”任姨走过去,跟着翻起相册。

    任姨的女儿王小筱跟父姓也跟着跑了过去,三个女人顿时就成了一台戏。

    “挖,小舅好帅啊”

    “是啊,他们政府的人都是这么说,说之信一开会,那些女干部就在下面晕菜了,他在政府里好多女粉丝啊”

    “我说小娟啊,你们两个也不小了,怎么还那么腻啊你看看,每张照片你都把之信挽的那么紧,是不是怕他飞了啊”

    “小舅妈才不是呢,妈妈,他们这叫恩爱。”

    “还没办呢,别小舅妈小舅妈的叫。外人听见了不好。”

    苏紫听着这些话远远地传来,心下觉得好笑。这些人装得那么斯文清高的,一脱下面具还不是女人,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苏紫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蔑笑。乔世伟看着对面那个女孩,虽然正膝危坐,可脸上的表情着实丰富。她在想什么,他看得一清而楚,一下就来了兴趣,盯着她死瞧,好在苏紫此时元神出窍,根本不知道旁边还有那么一股炽热的目光就那么炯炯的盯着她。

    任之信一进门就看见乔世伟兴致勃勃的眼神,顺着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表情。

    他咳嗽了一声,大家才发现家里的最忙的一个大忙人到了。

    任姨忙着去厨房叫开饭。

    王小筱已经跑上去缠住了他,旁边是那个叫小娟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苏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叫任之信的男人,先是撇了一下嘴,也没有她们说的那样帅到惨绝人寰啊夸张,也是女人的天性。不过看上去倒是五官端正,苏紫突然想到那句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恩,用在他身上就挺适合,后来又摇了摇头,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气,他刚一进门,气场就完全改变了。苏紫的下颚点了点,恩,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当了副市长。不过算起来,跟那些满脑肠肥,大肚腩地中海的其他领导一比,倒也不能不说人家确实帅。想到这,苏紫又笑了。

    不过,苏紫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番自娱自乐的表情竟一个不落地落在了两个男人眼里。

    围着一个大桌子吃饭,苏紫才把他们全家人统统认识一遍。

    任姨一家,老二在北京,但老二的女儿和女婿来了,任思薇看起来一副病美人的样子,活脱脱林小妹转世,不说话的时候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的丈夫叫乔世伟,据说刚刚结婚。

    老三在加拿大,刚刚在院子里招呼任姨的就是老四了,任之孝。

    至于老幺,便是任之信以及他的未婚妻周曼娟。

    苏紫吃的战战兢兢,眼神不敢往周围飘,只专注地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两道菜,终于明白什么叫食不下咽。

    “苏丫头啊,家是哪里的啊”任老爷子发话了。

    “爸爸,她就是我以前在县城的时候,一个好朋友的女儿。”

    “哦苏丫头也是县城的”

    苏紫点了点头。

    “县城好啊,想当年,那还是我洒过热血的地方啊”任老爷子一脸地向往。

    苏紫看着老人的表情,想起了自己的曾祖父,那个孤独的老人也常常坐在家门口一副神不知所以往的表情。苏紫一下就理解了所谓的家庭聚会,不过是老人怕孤独而已。可从一开始进门到现在,却没有谁能真正跟老爷子聊聊天。

    “爷爷在那里打过仗吗”苏紫不忍心,终于开口。

    “对啊,那个时候打土匪啊,现在胸口上都还有伤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弹痕,指甲盖那么大的弹片直到解放后才取出来的。”

    “我曾爷爷也跟我讲过,他说我们住的县城没有进过日本鬼子,最大的灾难就是土匪多。当时国民党也管不到这里,只有靠县城里的乡绅组织民兵打土匪,后来还是红军来了才把土匪窝子端了的。”

    “对对对,后来那里还成了我军的根据地。那次受伤后,就算立了功。那里应该算是我任某发家立业的地方吧。”

    苏紫陪着老爷子忆了一下当年,老爷子精神一下就来了,居然还念叨了几句县城的方言,回忆了几道县城里的小吃。

    “爷爷,我国庆要回家,到时候给你带点我们那里的小吃来吧”

    “好好好,苏丫头不错,以后记得常常要过来玩啊。”

    一场饭就那么热热闹闹的结束了。然后就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发上聊天。

    苏紫一转头,发现乔世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现在也在c大读研究生,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你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苏紫笑了一下,谈话之间才知道,原来乔世伟在科委工作,一连串的名字记不住,也是刚刚调过去的,所谓的校友,也不过是借着关系方便bsp;   “阿伟,我们该走了。”任思薇在偏厅叫了一声,乔世伟连忙站了起来,却在转身的时候飞快地塞了一张名片到苏紫的手上。

    苏紫吓了一跳,本能地把名片捏在手上,不知道乔世伟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

    周围的人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仿佛没有人注意到发生的这个小小插曲,可惜这一切都没能逃过任之信的注视。

    又见乔世伟

    直到后来,苏紫想起她与任之信之间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像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只不过身在其中,而了无察觉而已。

    走出任家,苏紫长长吐出了口气。他们看起来都很和蔼,可一种无形的压力好象抽走了空气,氧气越来越稀薄,稀薄到苏紫觉得快没有了呼吸。

    是的,你可以说她没有见过世面。是的,你也可以说她连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也不如。她像一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突然进入另外一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刚刚进入大学的苏紫,命运似乎不太想放过她。一方面,她以为这又是一方新的天地,她终于在逃离了县城之后得以自由的呼吸,另一方面,任家的一切犹如一张大网,让她在冥冥中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

    回到寝室的时候,同寝室的女生正在激烈的讨论一个问题。饶小舒该不该去理工大学找自己的暗恋对象表白

    饶小舒是a城人,当她听说苏紫只是来自一个小县城的之后,热情有点尴尬的在脸上定格了几秒,然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弯弯”。方言,意思是你这个人有点土

    除了有点傲慢,苏紫对饶小舒没有什么恶感,四平八稳的人生,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她们的字典里还没有挫折两字。所以连着青春的迷惘和悸动对她们而言都是那么动魄惊心。

    “我最喜欢他埋头做题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甚至还有点弯曲,我就那么看着他,一看就看了三年。”

    “当时填志愿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填的是c城,所以我就跟着过来了。可惜最后还是没有能跟他一个学校。”

    “怎么办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说还是不说,怎么说,什么时候说,寝室里的女生都在激烈的讨论。苏紫没说话,直接就上了床,随便挑了本书看起来。可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突然想到了林菲。如果林菲听到那帮女生的谈话,一定是一副非常不屑的表情:“幼稚。”然后再连讽带刺地讥人家几句。

    暗恋告白人家要真看得上你,早追上来了,还用得着你在那胡思乱想爱做梦的女孩,醒醒吧

    苏紫想着,这肯定是林菲的台词。然后苏紫就会在旁边看着她,但笑不语。

    苏紫摇了摇头,为什么到了这里,还会想到她

    争论接近尾声,她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

    原本想写点什么,可终于什么也没有写。

    合上日记本的时候,她想了想,写下了五个字:

    忘却的冰川。

    日子就那么平淡无波的继续着,苏紫对一切的社团活动都兴趣缺缺,对她而言,上完所有的课程就对得起大学学费了。更多的时间,她选择去图书馆百~万\小说,回寝室睡觉,两点一线,相当有规律。

    “苏紫,你的电话。”饶小舒把电话递给了还躺在床上百~万\小说的苏紫。

    寝室的电话只有她妈妈知道,而她妈妈只会每个星期六晚上才打过来。苏紫觉得诧异,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电话

    “喂,苏紫吗我是乔大哥。”

    “啊谁啊”苏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大哥

    “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吃的饭啊,在任家。难道你忘了”

    “哦,哦,乔大哥。你好。”距离那次去任家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没想到居然乔世伟还真的打来电话。

    “记得就好,没把我忘了吧”

    “没有没有,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啊,哦,不是。”苏紫一时招架不住。

    “下来吧,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苏紫下楼后,看见乔世伟正倚着车抽烟,周围路过的女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由不得人多做联想,这年头,没有哪个地方真正纯洁。而据说c大,所谓的周末情人已成校园现象。

    “你有事吗”苏紫的口气已经有点不善,谁从被窝里被拽出来都不好受。

    “不要告诉我,你刚才还在睡觉啊。”

    “对啊。怎么了”

    “大学生啊,我真是羡慕你。”

    苏紫不接话了,她吃不准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是这样的,我来学校听课,刚刚下课,想着你也在学校,就过来找你。而且我对c大也不熟悉,想请你这位导游,陪我参观一下校园。”

    苏紫反射性地想说不,可一想到任姨对自己的热情,又堵在了胸口。他们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自己确实没什么理由拒绝。一个无亲无故的穷学生难道还敢在这些人面前摆谱

    一路上,多半时间都是乔世伟在说,这个男人28岁,原本在银行工作,认识任思薇后就连着三级跳,到了科委下属的一个机构担任主任,主要负责国家资产的整合,听起来应该算是承任之信的手笔。苏紫听着听着就觉得疑惑,像那样的家庭就算上门女婿不也应当门当户对吗怎么也会找个没钱没势的人家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但似乎也不合情理。

    疑惑归疑惑,苏紫想终归不是自己的事情,想那么多也无益。

    “你是不是觉得在任家很局促”

    苏紫转身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问的那么直接。

    “其实我也跟你一样。他们那家人,我比你了解得多。看起来一个个和蔼可亲,可全部都自私到骨子里,而且最善于在无形之间给人压力,让你自己觉得他们高高在上,你跟他们其实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苏紫没有接话,乔世伟的话,她听进去了,他说的对,她的确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看样子受苦遭罪的人反而是眼前这位外人看起来鲤鱼跃龙门的太子。

    “其实说真的,我很后悔。虽然现在的生活是比以前好了,但代价却是自由。你以为我想每个星期都来读那个研究生班吗还不是他们在说,好象我的学历太低,就不配跟他们成为一家人似的。”

    “至于你那位任姐姐,哎,真的是一言难尽。所以,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看你,无忧无虑的,又没有牵挂和羁绊,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大哥,我觉得大哥有责任提醒你,真的,好好珍惜你现在能拥有的吧,因为成长,真的是一个丧失的过程。”

    说这一席话的时候,乔世伟和苏紫正坐在学校的一个小水吧里,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学生情侣,乔世伟前面的烟灰缸里已经放了三根烟头。苏紫搅着面前的那杯乌梅汁,觉得酸得涩口。

    李蔓的爱情理论

    青春是一个没有性别没有色彩的词汇。有人说青春万岁,真值得万岁吗你看看周遭的青春,如若不是被挥霍,就是被耽误。青春的我们,遇到的若干人,形形色色的诱惑,名正言顺的追求,恬不知耻的勾引,因为身处青春,所以辩不清真伪。还有人说青春无悔,悔是应该的,可后悔又能重来吗只能硬生生吞下苦果,挥手告别白衣飘飘的年代。

    谁说成长没有代价

    下铺的李蔓正在宣扬她的物质爱情理论。“我以后的老公一定要很有钱,至于年龄和相貌都在其次。你说一个女人如果不找个有钱的人赶快嫁掉,还有什么意思”

    饶小舒一脸的不敢苟同:“蔓姐,那你还花什么时间读大学啊,还不赶快找个人嫁了”

    “人家有钱人还不是要看你的条件,你以为没文化就能嫁进豪门啊名牌大学毕业好歹也是资本之一嘛。而且再说了,你知道这学校里的学生就没有有钱有势的听说学校的研究生院开了个eba的进修班,全是那些公司老总也,以后周末的时候没事在周围转悠,说不定良缘从天而降呢”

    李蔓是预科生,比苏紫她们大了两岁,而且在学校多待了一年,大家都叫她蔓姐。李蔓身高一米7出头,皮肤白得出奇,走到哪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吸引旁人的目光。据说男生们已经将她内定为工商管理系花。在还没褪出青涩的其他女生面前,她自然地担负起了导师的使命,循循善诱地告诉她们:爱情的不可靠,同龄男生的幼稚,女人的价值,学历与婚姻的关系,女人的相貌与未来婚姻的质量等等。

    “你们知道我们系大四的一个学姐吗听说她被一个台湾的有钱人包了,当时差点被学校处分了,现在呢,他们班上的同学还在为找工作拼命的时候,她已经开着一辆宝莱到学校开毕业典礼了。你说你毕业工作几年,才能有钱买一辆宝莱别把大学想的那么神圣,也别把工作想的那么容易,女人再能干,终归也是要嫁人的。”

    “还不是出卖青春,出卖身体”苏紫看见饶小舒的脸都涨红了,这样离经叛道的理论让从小到大深受正规教育目不斜视的她,发自内心地愤怒。如果她还会说几句脏话的话,那么这样或许更能体现她已经愤怒到极点的情绪和极受震荡的心灵。

    “卖那也要有人买啊工作还不是一种出卖,不过出卖的是脑力,是智慧,是知识和体力而已。你算一算,哪个买卖更划算”

    “那,那那些人不是都有老婆的吗”可怜的饶小舒在伶牙利齿的李蔓面前馈不成军。

    “正是他们有老婆,他们才会想到出来玩玩而已。没听过那句话吗家花不如野花香,现在的男人一有钱,就想着找个年轻的小妹妹,你看看一到周末,我们学校广场那停了多少车人家看中的是什么不见的他们找的女孩就有他们的老婆聪明漂亮,但有一样,那是他们缺少的,就是青春。”

    李蔓的长篇大论还在滔滔不绝地继续,饶小舒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立刻用马克思主义思想来武装自己,她纯洁的初恋还没有开花结果,就在物质泛滥爱情消亡的腥风血雨里摇摇欲坠了。

    苏紫想起了前几天的乔世伟。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对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讨论着自己的郁闷,烦恼,婚姻的不如意与自我的禁锢,脑海里乔世伟的脸越来越扭曲,变形,后来苏紫觉得他跟那些大腹便便的台湾商人也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苏紫觉得解气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并不好受。

    很快就到了国庆,再回c城的时候,苏紫想起之前对任老爷子的承诺,极不情愿地去了一次任家。

    还是那么热闹的家庭聚会。任老爷子一直拉着苏紫的手,聊着小县城里的前尘旧事。

    “我还记得你们那里最出名的就是豆花了,绝的还不是豆花,而是豆花的蘸料。据说里面要放很多种调料是吧还有你们当地人自己做的豆瓣酱。以前在一个老乡家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爷爷,你要是想吃,我现在就能做给你尝尝。”

    “哦那好,那好。”任老爷子的眼睛一亮,笑得连声说好。

    其实所谓的蘸料并不复杂,在苏紫的家乡基本上人人都会做,最大的区别就是原料的不同而已。因为每家做的豆瓣酱都不一样。

    苏紫把从家里给任老爷爷带的土特产里取了一瓶豆瓣酱出来,舀出一勺先用刀剁碎,接着把油酥过的花生米剁碎,等油温有七八分熟的时候,放入剁碎的豆瓣酱翻炒,接着放入花生米、辣椒粉、花椒粉和鸡精。

    等到要上桌的时候,再放入酱油和葱花、香菜末。这样的蘸料也是苏紫最怀念的味道,在家的时候,一点点蘸料就能吃两碗饭,辣得眼泪汪汪,但却特别开胃。

    这顿饭,任老爷子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一直在夸着苏丫头长,苏丫头短。任姨当然高兴,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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