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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书屋 -> 恐怖灵异 -> 嗟来的食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宁做务实的龟,不当追风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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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时候空着一双手,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堆报纸。

    里面,都是近几个月的人民日报、新华日报、证券三大报中国证券报、沪市证券报、证券时报。离三大步流星,几步回到了小马扎的位置。

    视线掠过,徐汗青心底顿时清明了几分,孺子可教,他暗自赞叹,但嘴上故意找茬“哎,傻小子,你抱一堆报纸出来干嘛,怎么着,报纸上写了明天后天要跌”

    昨日的新闻是历史,历史不会对将来指手画脚,它只会牵引着未来,按照周期律,重复着过往。

    离三循着记忆,从报纸堆里轻易地抽出几份跟自己想一样日期的报纸,有的翻到头版,有的翻到政治经济板块,朝前递了过去。

    “报纸老头子就不看了,你念吧。”徐汗青反复地翻滚手里捏的棋子,啪嗒,啪嗒。

    离三拾起其中的一份人民日报,按内容挑着念“2月2日的时候,发布了关于推进资本市场改革开放和稳定发展的若干意见

    “4月28日,提高部分行业固定资产投资项目资本金比例”

    “4月29日,发表了社论,坚决维护宏观调控政令畅通。严肃查处了苏南铁本钢铁有限公司违规建筑钢铁项目。这个项目是一起典型的地方官府及有关部门严重失职违规、企业涉嫌违法犯罪的案件各地方各部门要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中央确定的宏观调控措施,当前特别要把信贷投放和土地供给两个闸门,有效控制投资规模”

    “新华日报的,4月29日,严肃查处苏南铁本违规建设钢铁项目。”

    念叨了几分钟,离三又挑了最近的报纸,“下面我就直接说日期标题。“

    徐汗青面无表情道“说下去。”

    “5月8日,将从三方面实施土地控制。”离三一边翻报纸版面,一边说,“12号,开行严格把握信贷投向。14号,加强产业政策和信贷政策协调配合控制信贷风险。”

    “5月15日,实施四项措施,做好宏观调控”徐汗青插话道。

    “是的。“离三点点头,一点儿不吃惊,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认定,徐汗青肯定清楚四五月份的宏观调控,只是在装聋作哑,又是考验自己。

    徐汗青考问道“这意味着什么呢”

    “冬天不仅没有过去,而且刚刚才来。”离三含蓄道。

    一句话,顿时,引得徐汗青挑眉抬眼,眼里异彩连连,目光中无不充满对他的赞许,若非不是他以老顽童的姿态展示于离三的面前已经习惯了,不然依他退休前会不加掩饰地好好夸赞一番。

    然而,在离三的面前,老顽童徐汗青仍然顽皮,他立刻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抽走离三手中的报纸,卷了卷又砸了回去,“小赤佬,说人话。”丢的时候,嘴角若有若无浮现一抹笑意。

    “您还是别装了,股票这方面不擅长倒算情有可原,”离三直言不讳说,“政策这方面,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讲。”徐汗青一反常态,不再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收敛起笑,颇为严肃。

    “其实讲不出什么,咱们股市的好坏,主要取决经济环境是宽松,还是紧缩。换句话说,得看宏观政策的目的。”

    离三的话直接,但有几分道理。

    跟西方的理论与实践不同,在那边,股市一直看作是发挥资本资源优化配置的交易市场,投资伴随投机,而在华夏,如一些经济学家和分析师认为的,是一个尚不成熟继续摸着石头过河的市场,在职能上,偏向于社会的调解器,而非资源配置最优化为优先。

    往往,一个可能或左或右的风声,一个疑似利空利好的政策,会使股市像风中草、水中萍,改变了东西南北的走势,而对于半流通的股市,更是如此。

    “这次是什么目的”徐汗青明知而故问。

    离三把收起的报纸放在一旁,“天气太热了,把某些人都烧毛躁,是时候泼点冷水,降降温。”

    徐汗青面色不虞,轻哼了一声”难道事先没给他们预冷过吗去年年初的时候,已经在不少场合吹风,释放信号,可是呢,固执己见,盲目立项,全当成了耳旁风。”

    离三明白,徐汗青所指的某些地区,大干快上,力争重化工业的上游,不惜不顾中央三令五申的趋热警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催生本土的工业规模化、极大化,甚至玩起干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明着应付督察组工作,背地里不信邪,我行我素,“盖几个钢铁厂、水泥厂,还能把我的官帽撸了”

    结果,重视了局部的利益而疏忽了整体的思维,导致固定资产投资逐月飞涨,钢铁、水泥、电解铝、房地产、金融等部分行业过热,对油、运、电的需求缺口不断地方大,像跟马开合喝酒那次听的电视节目,“煤电之争”,便有关节在其中。

    “所以三月份,不是不再纵容了,采取货币紧缩、信贷限制、上调利率、提高资本金比例种种手段,拉紧缰绳,争取把马拉回马栓,避免成了脱缰之马,一股脑乱奔,造成重复建设、产能过剩等情况,到时候一片鸡毛,包袱还得由上面背着。”

    离三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也正因为此,今后一段时间,必然是紧缩性的货币政策兼财政政策,首要的金融必定管的严,那么严重依赖资金流通的股市,今年由熊市转向牛市的契机已经消失了。最明显的征兆,莫过于开春到现在的大盘行情。之前,不是有一波小阳春吗,上到了1300,这会儿不又下挫了吗”

    “嘿,是呀,那年初开的正好的五朵金花,现在不就蔫了吗。嗯,对,你说的有道理。”

    徐汗青把右手化的拳头拍在左手掌,刻意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可由于太刻意,倒显得假比真多,明眼如离三,一下便瞧出来,事实上老人早一清二楚,或许懂得更多。

    他突然像挑剔的美食家,砸吧着嘴说“不过貌似还少了点什么。”

    连思考都没有,离三脱口而出“您说的是不是入世”

    自成功入世,根据协议,将逐年逐步地放开部分地区及行业限制,一直到零六年,即五年内,包括金融、商业批发与零售业、建筑、教育等9部门90个分部将结束过渡期,今年,则是对国外的金融业银行业、保险业、信托业等开放市场。

    徐汗青欣慰地一笑,果然没看错,是一条潜龙。他一边摸了摸下巴,一边说“但远远不够,形势只是条件,关键在根。根是什么”

    “人得感冒,天冷衣少是次要,重在体质。”离三郑重道。

    徐汗青挑眉,故作不屑道“嘁它是一箩筐,别什么都往里装。少卖关子,说具体点”

    “创立的时候,是本着实验哲学,出于胆大的试和摸着石头过河,而搁置了计划和市场的思想冲突的问题,因而在矛盾思想下设立的各方面机制存在着隐患缺陷,像全流通、上市条件、上市对象、股票发行核准等问题,已经阻碍了市场经济的发展,不破不立啊。否则,日益积累,长此以往,势必会出现八十年代推行的双轨制一样的弊端,留下漏洞给不法分子有机可钻,滋生出权钱交易笼罩的灰色地带,倒爷不就是这种衍生的产物”

    “现在的大庄黑户难道不是吗”徐汗青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他掰着指头例数“中科系、银广夏、亿安科技、东方电子、蓝田,哪个不是呢。像吴以克怎么说的来着,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我们的股市里,有些人可以看别人的牌,可以作弊,可以搞诈骗。做庄、炒作、操纵股价可说是登峰造极。”

    “说到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方不圆就是畸形。”徐汗青下了结论。“很多人,就是因为这样的畸形,把自己的心理都扭曲了,把股市当成了屠宰场,用黑箱操作当刀宰投资者,作孽啊”

    离三劝慰道“您也不要太偏激,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您看诚成、托普、科利华不是吗”

    “哼,他们是咎由自取。”徐汗青面色铁青。

    玩火者,必。大庄黑庄,面对着证券市场这一处女地,不像勤劳本分的农民,像投机取巧的二流子,不种高粱玉米,倒跟白鹿原的白嘉轩一样,学种起了罂粟,只顾着利益,浑然不顾这片憨厚纯朴的土地,在罂粟破壳发芽以后,将以何种疯狂的形式蔓延扎根,汲取疯长,把地几乎种废了。

    而种的人,更是抹了猪油黑了心,哪一个不是在昧着良心,瞒着真相,肆意编织谎言、玩弄题材、制作噱头,疯狂地炒作概念、操作股价,宛如哄骗村民,种在地里的罂粟是制成医用的鸦片,而不是贩卖给烟馆供人吸食,虚假无比,却获利颇丰。

    置办起了车马,购置了房宅,钱运亨通,富贵吉祥,借着一身又留过洋、上过学的背景,功成名就,光环加身,一下子成了儒商精英的典范,在吹捧中,人们淡忘了,他们也健忘,忘了一切的罪孽恶行还蜷缩在角落,正巴巴地望着期待哪天能亮个相。

    然而,亮相的机会没有,倒角落里变得越来越挤,他们就剩没在道德法律的制高点脱裤撒尿,不成体统。但是,亮相的机会来了,他们却倒了,犹如孙猴子在五指山的一泡尿,来了五百年的镇压,他们的所作所为,待那山崩,待那江涸,潮水退去,终于公之于众,原来自诩一个个斯文者,嘿,全是赤身裸游,一群混蛋。

    “你也学金融,但记住,要踏实,不要踏虚了跌倒。”徐汗青嘱咐道。

    “您放心。我就是头王八,慢慢爬,学不了野猪追风口。”离三说笑着,内心里补了一句,再说没风了,猪还能活

    徐汗青抄起一份报纸,翻了翻,翻到一则德隆系老三股高台跳水的新闻,意有所指“也不要太狂妄,更不要狂想。想一口吃成个500强大胖子,不过是虚胖,走两步就倒了。”

    说的轻描淡写,可离三知道,被誉为“股不在优,有德则名”的德隆系这一倒,可不是小孩子栽跟头,而是一头庞然大物骤然摔了一跤,摔得可谓是震天动地,合金股份、湘火炬、新疆屯河,截至离三目前看到的三大报,就已经蒸发了足足百亿。

    至于它的当家人,金融大鳄唐某人,无疑是落地的凤凰,摔惨了。

    叮叮,叮叮,搁在桌上的诺基亚振动着,徐汗青拿起手机,问道“谁啊”

    “徐老,是我,守行,不好意思打扰您清净了。”

    “噢,小刘啊”徐汗青朗声道,“能让你给我这糟老头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吧”

    “徐老,唐他这次亲自到银行,说是想求见您。”刘守行在电话里的态度极其谦恭。

    徐汗青沉吟了一会儿,轻声说“我跟人正下棋呢。”

    “徐老,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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