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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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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句出自《孟子·公孙丑上》的话,经常被谢晟挂在嘴边。这是一个御史的品格,是他毕生的信念与追求。

    申屠镇十分惊愕,原来这话从女孩的口中说出,也是金声玉振,令人震颤。他的小女孩,仿佛在今天突然长大,出落成亭亭少女,果敢聪慧,心怀大志。为父昭雪,同样是他此生所愿。这是桩多么令人欣慰的喜事!

    可她孤身一人闯进虎穴龙潭,他如何放心得下!头脑撕裂一般疼痛。她从小到大的模样,一点点浮现出来,和现在的样貌重合。

    申屠镇别无牵挂,疏影是他唯一的珍宝,又因命途多舛,与自己遭遇颇为相似所以倍加爱惜。难道他许多年来的付出,要在此刻化为泡影吗?他与陆澄也交好,从前并不觉疏影会因嫁人而远离自己;只是风云变幻,讳莫如深,谁也不能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去吧!”

    申屠镇答应得如此之快,疏影还有些恍惚。

    “要是被我知道你在那儿受欺负了,我踏平了怀庸侯府也要把你抢回来,再关上七七四十九天,只给你喝稀粥!看你敢不敢再去冒险了!”

    疏影忽然鼻子一酸,“哥哥,我好害怕……”

    “阿影,别怕!哥哥一直在这儿,你要是觉得在那里待不下去了,随时都可以回来!我们不怕人笑话,哥哥养你一辈子!你听见了吗?”申屠镇将她揽入怀中,仍像从前那样安抚她。

    听着听着,疏影扑簌泪下。好似真的要出嫁一般,从此以后,再亲密的两人也得泾渭分明。直到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真正明白为何女孩在将适夫家时,就像莫家二姑娘那样,即便只离了二三里地,也会哭得撼天动地。那并非怯懦,而是留恋!从此,便从一家人变成两家人;前程如何,也得靠自己谋划了。

    将消息传给怀庸侯府以后,疏影便开始打点行李。因做了不在彼处久留的打算,只带上了秋衣和脱不开手的东西。她答应申屠镇,一旦证据到手,就立刻抽身而退,此生与怀庸侯府再无牵连。

    第二天一早,徐夫人和几个家仆送疏影到了江边,早有渡船等候差遣。

    申屠镇夜里多喝了几杯酒,醉得不省人事,不能前来送行。

    疏影微微低头,眼睛又是红红的,一对愁眉紧蹙,嘴唇似无血色。徐夫人看着她青春年华里却着一身缟衣,心里十分疼惜,可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拉着她的手不放。

    “影丫头,千万莫怪你哥哥不来送你,他又喝了那么多酒,定是伤心得厉害。”徐夫人忽然褪下手腕上戴了多年的玉镯,给疏影戴上,“这镯子算是我们申屠家赔你的了。”

    “大娘,使不得!这镯子您戴了这么多年,珍如性命,从不离身,怎么能给我呢?”疏影几番推拒,细瘦的手腕还是敌不过徐夫人沉稳有力。

    把手镯送给她,是她的意思,更是申屠镇的意思。疏影许多年来从不知晓,这镯子原是申屠家祖传之物。

    “你穿得太素,身板又小,何以令侯府中人在意你?这镯子倒是增色不少,却不艳丽……”徐夫人的托词,疏影何尝听不出其中真意。大娘怕她在侯府人微言轻受欺负,用这镯子代表自己,为孤独的她撑腰。

    疏影感受着那抹翠绿的尚存温度,将所有的美好收存心底,敛起悲伤浅浅一笑,重重施礼,拜别徐夫人和她的过往。

    江上雾浓,依稀白鹭。

    到怀庸侯府地界已是未时,此刻往来吊者只稀疏几个,疏影一行也毫不引人注目,仿佛在荷叶尖轻轻掠过的一阵风。

    安月报上疏影名讳,请人接洽,对方好似也只看见一阵风,竟让她们等在门外,久未有信。

    未料到刚来就吃闭门羹,疏影在马车里哑然失笑,脖颈上出了一层细汗,手中纨扇摇得忙碌。

    一个时辰过去,门口换了个人看着。安月扶着疏影下了马车,她便亲自去问。那小厮只说不知上头如何安排,也许府中全心操持丧礼,实在腾不出人手接应她,只得再等等。

    怀庸侯府是何等高门大户,金陵城人尽皆知,待客规矩实不应如此。如今拒人于门外,怕真是有哪个故意要看她的好戏。疏影果决,当即跪在了侯府门口台阶下,既然做戏,就陪他们做到底。小厮看了大惊,只是没有上头的指示,也束手无策。

    渐渐地,耳旁多了些议论之声。

    “这孩子是谁?怎会跪在此处?”

    “齐兄不知,我原先在莫家见过这姑娘!”

    “莫家人?”

    “非也!她是申屠家的养女,姓谢,和陆洋陆二爷他老丈人家祖上是同宗的。因她父亲是太后党,家道败落,便送来了金陵申屠家,两家是世交。那次小弟我正巧从莫佥事书房出来,赶上女塾下学,远远瞧见她在其中,气度与他人不同,我问了莫大公子,才知道这女娃并不是他家女儿,只被送去念书罢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故事!可惜……”

    党争甫平,人人自危。在牵扯了许多枝节于其中的金陵城,起初几乎是谈者色变。本来谢晟那宗与金陵谢家就有些隔阂,党争之势如排山倒海,他们更是急于与谢晟撇清关系,靠拢旧党陆家,不敢沾染半分是非。

    谢疏影便是这样被裹挟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五年来身不由己,像捆没用的稻草被抛來抛去,本已近乎绝望,幸而最终是申屠家收留了她。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如果换作别家孩子,也许就不会这样,她就是这世上的灾星。

    姓齐的男子和那个曾在莫府见过她的人唏嘘一番,也就各自登车驭马离开了侯府。此刻日头依旧很大,投在侯府门口雪白的石狮子上,晃着疏影的眼睛。她未进午饭,连早晨也只是草草用了几块点心,熬到这时候,开始有些头昏脑涨。

    这时,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那小厮眯眼看去,来的是一名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年在门侧下马,他便忙凑上前去牵马,满脸堆笑地说道:“槟小爷可算回来了!快些进去吧,侯爷盼了爷三天,可算给盼来了!”

    “恐怕盼着见我的不止是侯爷,还另有其人吧!”少年戏谑的语气中透露几分无奈。

    疏影见此机会,突然朗声说道:“未亡人感念亡夫多年照顾,特来祭奠,却不知为何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今日大姐姐若不让我进府,我宁可长跪不起,就跪在门前送亡夫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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