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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蔷薇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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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她,沈封说能帮她赢,能不要报酬只为踩他一脚,她心动了吗。

    她昭昭野心,权利至上,没有他也早晚能找出仇人,没有他,她就不会再被人随意拿来比较,不会再被人捕风捉影地揣测,更重要的是,他手下撼动京里的资产权力,是于她而言最有价值的东西。

    所以,卿蔷,你心动了吗?

    上京城里的天之骄子,不该在爱里乞求。

    卿蔷再难开口。

    她也是在这一瞬间才明白,他们之间有太多是她所认为的理所应当。她回过头去想,从一开始,或者说从始至终,只有在她不知道他是谁那一段简短对话里,她的心情稍好一些。

    赛车场的休息室内,江今赴自剖心意,说姜刺玫代表了她唯一的主动,她不喜欢,以后就不提了。

    但北城一事,说起来总离不开算计二字,这就代表,她唯一的主动也是虚假的。

    后来青藤重逢,他变了性子,在行事上要强势一些。她以为是她情难自抑地纵情,在他眼里可能只是被迫,就连初夜她故意中药,估计他也会觉得是他逼她,让她走了下策,中宵小的计。

    再往后呢?

    卿蔷无措地搜刮着,她觉得总会有她真情流露的一幕。

    海岛上她趁醉贪欢?不对,当晚她就说了伤人的狠话,还砸了他茶杯。接着就更决绝了,让他哄不得,她主动献吻后,仍然是要分开,仇恨得解,她思绪驳杂,他只顾着安抚她,好像还说了句——

    “别钓我了。”

    她好像,真的还没说过爱他。

    卿蔷看进江今赴半垂下的黑眸,他眼里有深潭,阴戾对外,温热、炙烫给她,而于自己,大概是冷冰冰、淬了不化的雪。

    江今赴这样的人,她比别人知道得多,他瞧起来是没她薄情寡恩,实际傲气不羁都在内里,眼睛只往云上看,稍微往下点儿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卿蔷从来没想过,他这样的人,也会没有安全感。

    她有点儿难受,比方才被他凶狠对待还难受。

    江今赴在跟她讨爱。

    他在怕他于她就算没有了世仇家恨,也是名利场上的眼中钉。

    他怎么会被沈封一挑,就乱了阵脚呢?

    江今赴怎么能没有这个自信呢?

    是她没给他。

    卿蔷在脑海自问自答,眼前氤氲雾气,让她险些看不清他。

    一滴泪珠掉在桌面,溅在江今赴的手背上,他像被烫到,骤地抬眼,黑沉沉的情绪压过来,却又带了太小心的悔意:“......我不问了,卿卿。”

    “你别哭。”他说。

    卿蔷想笑一笑,可唇角怎么也翘不起来,她磕磕绊绊地说:“没有,我没有心动。”

    两句话同时出现。

    江今赴怔住。

    卿蔷接着往下说:“我总是想法太多,总是在心底想,出口的话又总是违心,我忘了......你也需要回应。”

    她撑不住地落泪,喉咙不断哽咽着:“我忘了我在你眼里变得有多快,翻脸不认人甩手就走不计其数,但我......”她直直对上他的双眼,“但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不是在酒吧,是在北附的校门口。”

    “本来我是冲你家去的,想着顺带看一眼所谓的世仇子弟,结果真看见你之后,目的就变了。”

    本无意招惹,却兴起扑火。

    她泪痕一遍遍被湿润,江今赴摩挲她脸畔的手骤然一滞,眼里的意外明显了些。

    卿蔷:“北城一别,我跟自己说,估计一生也就风月这么一遭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将就,但有你在先,别人无一例外,都是将就。”

    “而游轮那晚,是我认为依我性格,早晚会有一时寻欢的念头,”她一字一顿,“与你寻欢。”

    江今赴听她一码接一码地讲,薄唇张合,没能说出话。直到她讲完所有,问他:“你听清楚了吗?江今赴,我——”

    剩下两个字没能说出来。

    江今赴眉骨有壁灯照射的橘色光芒,一直萦绕到鼻梁,有些温柔意,他轻轻贴上了她的唇,碰了碰便分开:“好了,卿卿,我知道了。”

    再自疑的火也被她一句一话的浇透了,连复燃的可能性都没了,江今赴唇角勾了下,心情堪比知道两家没有世仇那天。

    “再等一等事情结束。”他微微敛眸,抱起她往房间去。

    还有一个东西没到给她的时候。

    江今赴抱在她腿弯的手紧了下,卿蔷倒也应他,她想,那就再等一等事情结束,她不会敢恨不敢爱。

    两人都有几分情绪上头,来往间消散大半,又是拎得清的主。在江今赴轻柔到堪称伺候下,卿蔷挺快就缓过去了,她吃着一早智利空运来的黄车厘子,复盘了一遍,质疑:“任邹行难道没说我知道你出事儿那会儿哭了吗?”

    江今赴冷冷淡淡:“说了,不然我哪儿来的底气去赛车场,后来守了几天没看见你,想了下,觉得任邹行说话半真半假不可靠,毕竟我在医院给你露伤口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

    卿蔷自知理亏,没话说,想了个词挪揄他:“敏感。”

    那晚月色迎雪,沉寂柔软。两人一人一句地闹了会儿,睡得比较晚,隔天一早,被个电话吵醒了。

    卿蔷迷迷糊糊转醒时,江今赴刚挂电话进屋。

    他微微俯身,让她解开手机,卿蔷发懵地照做,等他还给她,发现上面儿多了个软件,江今赴指了下:“窃听的。”

    卿蔷眼睛睁大了点儿,好像在说你还真干犯法的事儿,她想起上次他发来的她聊天记录截图了。

    江今赴挑眉,好笑道:“窃听我手机的。”

    “......二哥还有这癖好,”卿蔷勉勉强强,“那我配合吧。”

    她还挺不情愿的。

    江今赴不轻不重地嗤了声:“你猜是谁打来的电话?”

    卿蔷很有理:“我怎么知道?我这窃听软件不是刚装上吗?”

    江今赴睨她会儿。

    卿蔷不闹了,弯了下眉,撑床坐起来些,身上有种倦懒的冶媚,她轻笑:“看二哥这反应,鱼上钩了?”

    江今赴:“不一定。”

    “去会会就知道了,”他黑瞳沉冷,提起那个名字就不爽,视线垂了垂,淡声,“是沈封。”

    作者有话说:

    白天有事要出门,所以晚上那章大概得过零点了030

    ———

    谢谢小天使们的评论,好爱好爱啵啵啵(兔耳朵鞠躬)

    第60章chapter 60 直译也可为,我未来的爱人。

    天堑的冬日总与众不同, 绿意葱茏不该与雪出现在一个地方,湖影波澜在青砖,漾来漾去摇曳了蔷薇花瓣鲜艳。卿蔷这几天来这边都盯着投影, 分不出故地重游的心思,现在用耳朵听就行了,双眸四下晃了一圈儿, 恍惚中似望去了当年。

    一别太久, 又像昨日才发生的事,想起那会儿她的冷心冷性与他的敷衍寡淡, 还有些感慨, 他们不懂彼此心思各异,所以交臂失之, 如今再看, 就宛如青天白日梦一场, 似乎谁的想法都错了, 但结局却让人满意。

    真可谓殊途同归。

    卿蔷摇摇头, 睨了下桌子上的手机屏,刚好江今赴发来消息说他到了,她点开软件, 连接到他那边儿的实时录音。

    江今赴走路是能听出来的闲庭漫步, 让人很容易想象出来他有多漫不经心。

    门开与沈封的声音接连响起,卿蔷昨天才跟他打完电话,熟得很, 她斜了斜身子, 坐得更舒服了些, 声音调到最大。

    让她听听这位两面三刀的人物, 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想搅出什么样的浑水。

    融星会客室,沈封一直没有坐下,身边的招待助理也没有劝他什么,像被安顿好了似的,只是时不时摁着耳麦轻应一声,他站了将近两个小时,江今赴才举步走进。

    他冷峻的五官蓄了无尽淡漠,是提不起兴趣的意态,自顾自地交叠长腿坐下,一股子置身事外的劲儿,黑沉沉的眼睛下又是幽深骇浪,他是天生的支配者。

    其余人自动退了出去,门关上,沈封微微一笑:“二哥。”

    江今赴仰首睨他:“依你的习惯,该叫江总。”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会客室的温度却倏地降了下去。

    沈封找上门就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笑容不减,张口还是道:“二——”

    “依我的习惯......”江今赴嗓音沉慢,却压下了他的话,“你能站在我面前,就该去跪谢五路菩萨保了你的命。”

    他说得一派云淡风轻。

    两人位置一高一低,在气场上却天翻地覆。沈封在他的压迫下,身形好像都矮了些,他下意识挺了挺背,沉默几秒:“江总,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与你继续交恶的。”

    “你是个什么,”江今赴低冷的声线有几分敲打,他怠懒地掠过他一眼,“也跟我论不上长短。”

    沈封默了默:“是,但我今天来只为给您赔礼,前不久昏了头,冲撞了您,后来婚礼您还将我本不该得的东西还了回来,我实在过意不去。”

    他姿态放得低,话里话外周全得挑不错出。

    江今赴垂眼,屈指敲了两下木质扶手,冷淡道:“别卖弄你的小聪明,想好了再说话。”他眉目间不耐隐约,眼底尽是一翳,让人心悸又止不住地犯怵。

    卿蔷早就听得笑出声了。

    沈封那套明面儿好人背地算计对于江今赴是真行不通,她心情好还能陪他玩玩儿,江今赴可根本不懂得要给谁面子这种事儿,他就没开人情世故那一窍,当然,他也用不着开。

    要不是渐入尾声都不想出错,江今赴还真不会跟他费劲儿,沈封昨天刚来她这儿露了个脸,转头就又去了江今赴面前,他是真应该拜拜五路菩萨,卿蔷都想夸他声命大。

    “......”沈封半晌没说话,他站得腿酸,心里想江今赴跟卿蔷的脾性一个赛一个让人下不去脸,要是真能走在一块儿是上天开眼解救众生了,缓了缓,他温润笑开,“我想给您赔个礼,是真的。”

    江今赴显然耐心告罄,指节叩起的敲击声没什么节奏,他半垂着视线,已经失了看他的心。

    “我会把之前输掉的资产双倍奉还,”沈封眼镜反射门灯,“并且会助二哥顺利拿下起泛,进而取得想要的人,”他一顿,此地无银地补充,“或物。”

    话落,“噔、噔”的敲击声停,会客室像被分割成一个单独的空间,死寂到让人心生畏惧,仿佛发出一个音节就会在瞬间被死神取走性命。

    另一边,卿蔷也滞住。

    这哪儿是命大,这是胆大包天。她眼睫落下,遮住一双清眸,轻笑声没什么情绪:“还真是你吗?”

    “我记得早让人给你带过话了,”江今赴目光往窗外稍抬了抬,“一张嘴,一只手,沈封,你不长记性啊。”

    他淡薄的语气让他胆寒,其下危险似牢牢封死了他的生路,江今赴阴刻的戾气随抬眸锁在他身上,沈封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犯抖。

    “过都让别人代受了,你倒是不怕,”江今赴哂了哂,“你什么不想要了,要劳烦我帮你摘了?”

    他眼淬冰,从他五官扫至腿脚,意思再明显得不了。

    江今赴一个生于高门大院的权贵子弟,再散漫能散漫到哪儿去,平时要么不入眼,要么没真惹到他,他要真想针对一个人,那个人是撑不下去的。

    沈封算是体会到了,他踉跄跌坐在沙发,五指要嵌进皮质沙发,终于绷不住温和,咬牙挤出求情的话语,笑得很假:“我有方法,可以保证能让您如愿,您看后不满意,需要我拿什么来赔浪费的时间,我自会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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