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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良缘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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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龙体康健的延和帝会突然晕厥,这意味着什么?大晋朝要变天了!

    高顺离延和帝最近,也是第一个见到皇帝晕过去的人,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带着哭腔呼唤:“圣上!圣上您怎么了?您睁一睁眼啊!”

    “让开!”

    怀钰面沉如水,扯着高顺的后脖领将他拖开,先扒开延和帝的眼皮察看,又跪下去,贴在胸膛听心跳,最后将人扶起来,手掌抵着他的背替他推拿,输送内力。

    不过片刻,延和帝幽幽睁开眼,醒转过来。

    “钰儿……”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眼中泪花打转,看上去像苍老了十岁。

    怀钰将他打横抱起来,吩咐高顺:“去传太医!”

    说罢抱着人转入后殿,也不管那些呆滞的群臣。

    -

    这一场惊变可以说震荡了整个朝堂,延和帝正当壮年,还未立储,膝下只有九皇子一个男丁,今年才九岁,若他一旦出事,能继位的只有这位幼冲皇子,一名孩童怎能坐稳皇位,到时不是后戚干政,就是各地藩王蠢蠢欲动,朝廷政局将岌岌可危。

    所有官员都胆战心惊,生怕出个什么变故,内阁四位辅臣更是一夜未曾归家,就宿在文渊阁的值房里。

    陈适及他一众同僚都被锦衣卫押去了诏狱,倘若圣上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总要有人背锅,他们当庭谏诤,为首的陈适更是以命相胁,气得圣上急火攻心,若出了事,他们就是头号凶手。

    这一夜,几乎所有人都辗转难眠。

    天明时分,乾清宫递出消息,圣上已经转危为安,高顺带来口谕,让诸位阁员都回府休息,关押在诏狱的陈适一干人等也都放回家去。

    圣躬违和,朝廷宣布辍朝三日,在这三天工夫里,陈适寿衣死谏的事已经传遍京师,有人神通广大地弄来了他的奏章原文,印成状子到处张贴,老百姓围上去看,有些不识字的,就听说书先生讲解。

    陈适确实写的一手好文章,他列的怀钰那八条罪状,每一条都鞭辟入里,老百姓素来怜悯弱者,又对小煞星没好印象,纷纷对这位可怜的状元郎饱含同情。

    霎时间,群情激愤,扶风王府的下人出去买个菜都能被人唾骂,加上近日北京城又阴雨连绵,竟渐渐地传出“上天在示警,提醒圣上朝中有奸人”的离谱说法来。

    迫于一边倒的舆论,九月初六,延和帝不得不明发诏旨:责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协同审理此案。

    第72章 升堂

    这一定是大晋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桩要案, 原告是朝廷六品翰林小官,被告则是延和一朝的天字一号宠臣、皇帝亲侄——扶风王怀钰。

    以臣告君闻所未闻,又是“夺妻”这样的桃色丑闻,此案一经开审就吸引了无数人视线。

    平头百姓、乡野士绅、勋臣贵戚无不密切关注此案动向, 坊间专门为此开设了赌局, 赌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小小蚍蜉撼动大树, 圣上究竟会秉公处理, 为臣子做主,还是会一昧偏袒侄儿?

    众人针对此事讨论得不可开交, 茶馆酒肆每日都有客人因此斗殴拌嘴,甚至演变为群架。

    九月底, 相关人证都由锦衣卫解送入京, 录好口供后,刑部衙门挂出放告牌, 宣布于十月初三正式会审结案。

    这一日,北京城里的居民闻风而来,刑部大堂门口称得上万头攒动,乌泱泱地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连树上、屋顶上、石狮子座上都爬得是人。

    辰牌时分, 刑部尚书吩咐放炮升堂。

    但闻辕门外三声炮响,几十个衙役们手执水火棍“威——武——”地喊叫开来,三名绯袍官员自后堂签押房鱼贯而出。

    为首一人胸前绣着锦鸡补子, 正是刑部堂官胡世祯,也是此案的主审官, 与他并肩同行的是都察院都御史王子琼。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名青年官员, 身穿云雁补服,是大理寺少卿蓟青,此人不过三十来岁,在此次会审官员中年纪最轻、资历也最浅,当初他巡按浙直、湖广,在任上破获不少奇案,当地百姓路不拾遗,盗贼为之一空,政绩斐然,因此被超品提拔到北京,任四品大员。

    胡世祯是主审,谦让一番后,在居中的大案后坐了,王子琼陪坐在左侧,蓟青在右,堂下“肃静”“回避”牌旁还有小案,是专为几个负责笔录的刑名师爷所设。

    待众人都坐定,胡世祯宣布带原告入场。

    衙役们一声递一声地传下去,陈适从容而入,他面色虽苍白憔悴,但风采不减,尤其是那通身宠辱不惊的气度,让围观的百姓们不禁暗自折服。

    陈适是六品小官,见了六部九卿的堂官,理应行下级对上级的庭参礼,他跪下行了一礼,自行站起,递上早就写好的状纸。

    一名师爷接过去,双手呈给胡世祯。

    胡世祯一目十行地看完,又递给两旁的王子琼和蓟青阅览,三人小声交流一番,先由胡世祯讲了一套官样说辞,然后宣布传被告。

    大人物登场了,百姓们兴奋得直搓手。

    在衙役们源源不断的传唤声中,不知谁喊了句“来了!”,众人纷纷扭头看去,一个个地脖子伸得老长,你推我搡,险些酿成踩踏事故,人群里叫骂声不绝。

    怀钰这次没有骑马,乘着一抬八人大轿迤逦而来,轿子在仪门前落地,一柄高丽折扇挑开轿帘,怀钰施施然下了轿,却不急着进入大堂,而是弯下身,冲轿子里的人说了句什么。

    百姓们被军士们拦着,踮脚翘首去看,也没看清轿子里坐着谁,只看见一幅红罗马面裙,似乎是名女人。

    轿帘放下,轿夫们重新抬起暖轿,通过旁开的角门进入衙门后堂。

    怀钰大摇大摆走进正堂,百姓们往两旁避让,潮水般让出一条羊肠小道。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位恶名远扬的京城霸王小煞星,并无畏惧或心虚神情,坦然得仿佛来这刑部大堂是作客,而不是受审。

    怀钰一进来,所有堂官、师爷齐刷刷起身。

    这实在是件尴尬的事,按理怀钰是亲王,在座的人都要向他行跪拜大礼,然而他又是以被告的身份来的,审官向嫌犯行礼,这像什么样子?

    胡世祯与王子琼、蓟青交换一轮视线,都拿不准是否需要下跪。

    怀钰看出了他们的为难,手一抬道:“都坐罢。”

    他发了话,三名堂官都松了口气,大家拱手一揖,就算行过礼了。

    胡世祯扬声喊了一句:“来人,给王爷看座。”

    一名衙役正要下去搬椅子,陈适突然出声:“且慢。”

    胡世祯一愣:“你有话要说?”

    陈适立于堂下,抬眼淡淡道:“请问胡大人,你审的是王爷,还是案犯?”

    胡世祯一听就知道,这位闻名京城的“强项翰林”要挑他的刺儿了,他眼皮不祥地一跳,然而人家当面问了,又实在躲不过。

    胡世祯只得强打精神应付道:“王爷虽前来受审,但他是亲王,我等是臣子,尊卑有别,上下分明,臣节不可废,国礼不可慢,岂有王爷站着而我等坐着的道理?”

    陈适冷笑一声:“按《大晋律》,凡刑堂之上,人人一视同仁,只有原告被告之别,无尊卑上下之分,胡大人是此案主审官,若眼中只有扶风王这个身份,还怎么公平审理此案?”

    他这话得到了堂门口绝大多数百姓的附和,几个胆大的叫嚷了起来。

    “就是!一碗水都端不平,还怎么审?”

    “部堂大人怕开罪上面!”

    “我看这案子也不用判了!直接勾无罪得了!大家散了散了!”

    无数道叽叽喳喳的人声混杂在一起,让森严的刑部大堂顿时成了菜市场,有些人仗着躲在人堆里看不见,话越说越过分。

    胡世祯一拍惊堂木:“大胆!无知小民,这是让你们乱嚼舌头的地方吗?所有人退后三丈!”

    衙役们拿着水火棍上前,结成人阵,挤在最前面的人急忙往后退,不慎踩中了后面人的脚背,一时间骂声一片。

    “肃静!肃静!”

    胡世祯又拍着惊堂木吼了两声,这下彻底安静下来了,静得堂前针落可闻。

    胡世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尴尬,在负责审理这桩案子之前,他就知道此案有多棘手,可没想到这案子难办到审都还没开始审,在该不该让怀钰坐着受审这种小事上就产生了分歧。

    胡世祯不免内心怨恨起陈适来,真是个刺儿头,动不动就拿《大晋律》说事,到底你是刑部尚书,还是我是啊?

    胡世祯扭头问王子琼:“王大人,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王子琼是都察院长官,也是正二品大员,与胡世祯平级,在所有三法司审理的案件中,刑部负责审判,都察院纠劾,大理寺驳正,说到底,都察院只是起个监督作用。

    王子琼如今五十来岁,被多年宦海沉浮打磨得滑不溜手,他深知此案的难办性,偏向陈适,皇帝不高兴,偏向扶风王,民意会沸腾,根本不存在秉公办理,有的只是明里暗地各种力量的博弈,接手了这案子,就等同于一只脚踩进了泥地里。

    言多必有失,王子琼从进入这刑部衙门开始,就抱定主意做个泥胎菩萨,不开口不说话,反正陪审嘛,走个过场就行。

    听见胡世祯的问话,王子琼笑眯眯道:“胡大人是此案主审,你做主就是。”

    胡世祯:“……”

    胡世祯暗骂了声老狐狸,又扭头去问蓟青:“蓟大人觉得呢?”

    蓟青却是个实心眼子,有问必答:“不如给原告也加把凳子?”

    胡世祯一听,好嘛,大家都坐着审,像什么话?

    可仔细一琢磨,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总比站着审好些罢?不然朝廷体面何在?威仪何在?

    胡世祯清清嗓子,正想吩咐手下人给陈适也看座,怀钰就不耐烦地开口了:“商议完没?完了就赶紧开审,我赶着回家吃午饭。站着就站着,就这么点破事儿也值得你们讨论半天。”

    胡世祯擦着满头冷汗,心想:得,那大家都站着审好了。

    怀钰似看出他心中所想,道:“你们坐。”

    无一人有动作,怀钰又冷冷道:“怎么?椅子上有针,不敢坐,要我请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忙不迭落座了。

    几名师爷可不敢坐全部,只把着角儿坐了,屁股大半悬空,简直比站着还难受。

    原告被告均已到场,终于可以开审,胡世祯宣布带证人。

    第一位被传唤的证人是名瘦高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面皮白净,人中短,嘴唇薄,长着副活不长的短命相,被两名衙役带到大堂后,战战兢兢地跪下。

    “堂下何人?何方人氏?以何业为生?”胡世祯问道。

    男子深深地趴伏下去,颤着声答道:“禀青天大老爷,小人姓尹,名六德,江苏淮安府人士,是名手艺人,平日以扎灯笼勉强糊生。”

    胡世祯唔了一声,这些在尹六德的口供上都有记载,他重问一遍不过是走个过场,一是为了验明正身,二是防止某些证人上了堂有翻供的情况。

    “犯妇刘尹氏是你什么人?”

    “是小人妹子。”

    “她犯了何罪?”

    尹六德迟疑一瞬,显然不太想回答。

    胡世祯断喝道:“回本官的话!”

    青天大老爷发了官威,尹六德吓得身子狂抖,不敢不说,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结结巴巴道:“回……回大人的话,她……她杀了她男人,大卸……大卸八块。”

    此话一出,人人惊愕不已,杀了自己丈夫?还是大卸八块这样残忍的手法?这娘们儿可真歹毒呀!

    人们此起彼伏地倒抽着冷气,也有些人不明就里地低声讨论,现在不是在审扶风王夺妻一案吗?怎么又扯到淮安的杀夫案了?这两桩案子八杆子打不着啊。

    胡世祯问道:“四月初十,有人看见你在平桥墓地一带出没,夜里掘坟盗尸,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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